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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舍上的车轮 作者:[美]m·狄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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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洛,不要下去!” 
   “我也不要,”野洛古怪地说。“我不想……”他喉咙梗塞了,疯狂地挣扎着,想使嘴巴露在外面。“艾卡,我不行了!” 
   艾卡恐惧的眼光,从野洛飞向岸边的木桩。木桩没有了!它在野洛手里!不久,那木桩会随着野洛的手,没进浑水中。野洛带着木桩同时下沉!艾卡想也没有想就爬下岸来,爬下车辐造的小梯。他紧抓着最后一个木桩,爬进水中。他拚命抓住木桩,向野洛所在的地方踢。野洛感到有人踢他,用手摸索,紧紧抓住艾卡的脚。艾卡攀着木桩,后面拖着沉重的野洛,野洛死命抱住了他的两腿。艾卡不能用腿,只能用手抓着木桩一点一点地把自己和野洛拽出水面。他像有无穷的力量,足够担当一切。野洛突然在下面叫道:“艾卡,放手,放手!木桩都松了!” 
   艾卡恐惧地向下面看了看。野洛松了手。艾卡翻身上岸。他顺手抓起最方便的一件东西——放在一旁的那张弓。他把弓伸向两眼大睁的野洛。野洛抓住了弓。艾卡把野洛拖到岸旁,停在那里。 
   “能不能把我拉起来?”野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艾卡摇摇头。突然间,那股猛劲儿消失了,他又害怕起来。野洛吊在水里。除了最上面的一个,所有的木桩都松了,垂在岸边。他曾经扶着它们爬上来,后面拖着沉重的野洛。剩下的一个桩子又直又牢,是野洛第一次钉进河岸的那个。突然,艾卡把他这头的弓挂在木桩上。他跳起来。 
   “野洛,”他绝望地说,“我非得找人帮忙了。我不敢用弓拉你起来。断了怎么办?”他向周围看看,不见人影。没有人,没有移动的东西。“野洛,”他说,“你呆在那里不动,行吗?不要用力拉弓,不要移动。行不行,野洛?我跑回韶若去找人。” 
   “那么,快跑,”野洛绝望地说。“别光站着。快跑!”他充满恐惧的大眼望着艾卡。 
   “就去,就去,”艾卡叫道。可是出发好像是件难事。自己跑开,却把野洛一人留在那静静的运河中,他感到不安。“我走了。”艾卡说。他转身就跑。 
   他拚命跑。拚命跑才能逃开野洛所在的地方。野洛现在独自一人,在静悄悄的运河中。野洛留在那里了,心里非常害怕。 
   艾卡四顾找不到帮手。没有移动的东西。路上空荡荡的。运河也是静静的,空空的。而野洛留在运河里。 
   突然艾卡不再奔跑。他僵直地站在这寂静的旷野。他不能离开野洛——野洛害怕了。野洛从来什么都不怕,但是他现在可是要吓死了。 
   艾卡猛然想到,他能把野洛从运河中拉上来。那条绳子一定经得住野洛!它一定经得住!它曾把车轮吊了很久,那车轮比野洛重十倍。他也有力气把野洛拉上来;因为那条绳子不但吊住了车轮,而且他自己只凭手指尖,也经住了那大轮子的重量。 
   这使艾卡吃了一惊。他向回跑去。他大吃了一惊,因为他发现自己很强壮。他也许又胖、又慢,但很有力气。没有人知道他是这样强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难道他不曾把轮子吊起来?难道他没有把野洛拖出水外,直到木桩松了?他一定比自己所知道的还要强壮十倍。 
   他回到运河边上老地方,向下张望。 
   “喔,你回来得真快。”野洛感激地说。 
   “我没走,”艾卡说。“我回来了。我现在要把你拉起来。” 
   “怎么啦?”野洛焦急地问。 
   可是艾卡没空答话。他把两端绳子系在一起,他腰上的一段,和车轴上的一段。他把那个结试了试,然后在一头打了一个活结的圈套,把圈套垂向野洛头部。他又把岸边唯一的木桩试了试。他踢掉木鞋,以便稳稳地用脚抵住木桩。 
   “现在,”他命令野洛把一只手臂穿过绳圈,用另一只手抓住那弓,再让绳圈套过另一只手臂。慢慢地,”他警告道,“慢慢来。不要太猛,太紧张。” 
   野洛照他说的做。他小心地移动着,避免在弓上增加不必要的压力。绳圈一落到野洛胸部,艾卡就立刻把它拉紧。他说:“现在我就把你拉上来,不要乱动;就像米袋那样挂着。” 
   “那绳子不行。刚才不是一缕缕散了吗?”野洛害怕地说。 
   “可是整条绳子会经得住。我用它把那个车轮从高谷仓里吊出来,那轮子比你重十倍,我也可以把你拉上来。既然我都经得住那轮子,我就可以拉你上来。” 
   为了野洛,他的话比他的感觉要自信的多,因为野洛在害怕。 
   “可是,艾卡——” 
   “别说话,”艾卡简短地说,“现在上来吧!”他用脚抵住车辐,一把一把地往上拉绳子,一把又一把,他把全部重量都抵在木桩上,避免旧绳在岸边摩擦。艾卡咬紧牙关。野洛在水里时,还算容易,现在他整个重量都挂在艾卡的手臂上了。不过得避免绳子贴在岸上,别让它摩擦。艾卡一把一把地拉,拉,拉。 
   突然间重量消失了。艾卡有一阵子以为又要听见水花四溅的声音了——一定是绳子断了。可是没有溅起的水声。野洛已经抓住岸上的木桩,自己翻上岸来。他两腿伸向空中,滚了又滚,从运河边滚开。 
   艾卡忽然躺下。躺着真是舒服,尤其知道自己完成了一件事——完成了一件他盼望做的事,而且是按照他的计划完成的。他强壮有力;那绳子也没有断。这是一种奇妙的骄傲感觉。 
   野洛爬起来了。他低下头对艾卡说:“天哪,艾卡,我从来不知道你力气这么大。” 
   “我也不知道,”艾卡仰望着野洛说。“我正在想这件事。大概因为我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大家总认为我小,自己也这么想。好多事不等我做,爸爸和哥哥总是都替我做了,因为我最小,我是个娃娃。” 
   “了不起的娃娃!”野洛感激地说。 
   突然,他们相视而笑,可是彼此又都很拘谨。野洛不知道怎样表达他的感激。艾卡几乎可以看得出,野洛费尽心思在寻找着合适的词儿。两人又相视而笑了。 
   “天哪,艾卡,你也许慢,可是我不知道你那么大力气!那么大力气,你参加我们的什么游戏都行!……” 
   艾卡知道这是野洛表示感激的方式。他跳了起来。“你知道,我在想——也许我们最好把车辐和轮边捡起来,拿到学校去,告诉老师。岸上那个木桩留着作记号,这样我们可以找到那个地方。然后我们也许可以用长柄耙子捞轮圈,顺便把车轴也拖起来。” 
   野洛顺从地走到岸上,把四散的断木捡起。艾卡把所有车辐都用一个臂膀搂住,他们一齐走向韶若,身上往下滴着泥水。大个子野洛不时望望在他身旁稳步前进的小矮胖子艾卡。他摇摇头,好像不敢相信似的。 
   “了不起的娃娃”他突然大叫出声来。艾卡咧嘴笑了。 

七 奥卡和锡贩
   奥卡被派去搜寻堤防下的那条路。这条路直通乃泗村。出发时,莱娜在堤上,奥卡在堤下,他们彼此大声招呼着,心情十分愉快。从堤上,莱娜应该侦察通向偏僻田庄的小路。 
   “我要一直到乃泗去,”奥卡向她叫道。“也许穿过乃泗。” 
   “可惜我不能去。”莱娜羡慕地回答。 
   “为什么你不能去?” 
   “因为那些偏僻的田庄上,有时会有很大的看家狗。我怕狗。” 
   “它们不咬人,”奥卡向她保证。 
   “只要盯住它的眼睛,一直走上前去。” 
   “盯住哪只眼睛?”莱娜从堤顶问道,一面神经质地傻笑。 
   “你要和我换吗?我找小路,你找我这条通往乃泗的路。”奥卡提议说。 
   “不,不要!”莱娜怀疑地说。“你那条路上房子多。房子越多,狗也越多。至少从堤上我看得见人家院子里有没有狗,是不是光有狗,还是也有人。我只要一路唱着走下去,这样,狗会听见我来了。” 
   “你的意思是不愿出其不意,把狗吓得半死?”奥卡取笑她。 
   莱娜对他作了个鬼脸。 
   在堤下的路上,奥卡到了第一家农庄。农庄就在拐角的地方。从这儿开始,这条路离开了海边和堤防,向内地乃泗村伸展。乃泗有树木,还有鹳鸟。奥卡急着到乃泗去。 
   当奥卡搜寻过一个院子和谷仓出来,莱娜已经不见了。后来,奥卡经过一条窄巷的时候,听贝转弯处传来轻微的歌声。一定是莱娜。奥卡哑着嗓子汪汪叫着。 
   莱娜听到奥卡的声音。奥卡也到莱娜神经质的笑声。 
   “希望你找着一打车轮,可是没有狗。”奥卡对着已经看不见的莱娜叫道,然后就匆忙向乃泗走去。 
   奥卡终于走近乃泗了。可是一路上什么也没有找到。哪一家也没有多余的车轮。隔着平坦的田野,乃泗村的屋顶,在阳光下的绿树丛中,闪烁着温暖的红色。奥卡在大路旁的一条小土路边上休息,希望莱娜会从那条小路出现。在寂静的田野中,他留神听着有没有歌声。一种金属碰撞的叮当声从灌木茂密的小路深处传来。奥卡听着,咧嘴笑了。一定是莱娜。 
   她大概唱累了,所以现在摇着什么叮当作响的东西,警告那些看家的狗。 
   那细微的叮当声好像渐渐靠近了。可也很难说,那声音停一阵,响一阵,现在又停了。过了好一阵子,响声又起,逐渐稳定了,靠近了。终于奥卡知道是什么了。一定是那卖锡器的小贩,他整个车上用钩子、铁丝挂满了发亮的锡锅、锡罐、水壶等。果真是那个小贩。沿着小路,一匹消瘦的老马慢慢地出现了,后面拖着一辆叮当作响的马车。可是座位上没有人!马车的一边不在路上,而在草地里前进!一定是这匹老马决定回家,把锡贩子丢在哪个农庄上了。 
   车停了。奥卡看见锡贩从车后转出来,在草地那边的后轮上鼓捣着什么。奥卡等着。终于,小贩跳上前座,马车又继续前进了。 
   锡贩的马车摩擦着,碰撞着,嘎嘎响着从小路出来,小心地转着大弯,上了大路,到了奥卡站着的地方。车轴几乎擦着奥卡,但是那小贩还是没有注意到有人。他扭着身子坐着,眼睛盯住车厢的后轮。 
   奥卡看着那轮子嚷道。“咳!那个轮边要掉下来了!” 
   小贩看见奥卡,急忙勒住了马。 
   “您的轮子——要散架了。”奥卡又对他叫道。 
   “我知道,我知道,”那人皱着眉说,“我从韶若一路用铁丝设法把轮边扎住,可是铁丝很快就磨断了,所以我得不断地扎上新的。”他疲惫地爬下座位,从车后找着一段铁丝,把它绕在车轮上。整个车轮,每隔几英寸,就有铁丝缠绕。 
   “为什么不把车轮给我?”奥卡突然说。“它根本不能用了。” 
   “这是什么怪话?”小贩责备地说。“给你?我怎么办?坐着车轴回家?” 
   奥卡感到自己的请求提得太突然,急忙向小贩解释学校的鹳鸟计划和轮子的作用。 
   “毫无问题,那轮子的唯一用途是给鹳鸟,”小贩说。“但没有新轮子以前,我还得用它。到了乃泗,不管怎么样,我得弄个新的。” 
   “喔,那么我跟您去,好不好?”奥卡热情地恳求说。“我正要到乃泗去。您有了新轮子,这个旧的就可以给我了……鹳鸟正好用。”他激动地解释着。“鹳鸟不滚动它,也不在乎一些铁丝,只要不把它们的脚趾钩住就行。” 
   “慢!慢!”小贩说。“我需要新轮子,我非得有个新的不可,可是能不能得到,却是另外一回事。这个星期生意很不好,只在沿路补了几口锅。新的东西简直没人买。整个破韶若只有那个断腿的人买了我几块锡片,说是要挂在树上。这我是在韶若唯一的生意。” 
   “喔,那是杨纳士,”奥卡说。“他用来吓走樱桃树上的鸟。”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咳!这一定是樱桃要熟了。” 
   小贩并没有听奥卡讲。他吆喝那匹马往前走了几步,仔细地观察转动的轮子。那一圈圈的铁丝,也无法把木头的内轮和铁的外圈固定在一起。只要轮子转动几下,铁丝延长了,外圈的铁轮环就要掉下来。铁轮环本该包在木内轮上,可是轮子转动时,它却是摇摇晃晃的。锡贩端详了一下碎石路。“乃泗的屋顶看得见了,”他绝望地说,“可是碎石路上,要花那么多工夫扎铁丝,恐怕天黑了才能到。” 
   “如果我坐在后面,看哪条铁丝断了,就赶快扎条新的,”奥卡说,“那您就不必常常停住,上来下去麻烦了。” 
   “不错,”锡贩说,“是个办法。那样我们俩人都能到乃泗。可是记住,我不能保险一定会给你轮子。”小贩递给奥卡一把短铁丝,推他上了这辆高马车。 
   车上到处挂着锡器。奥卡得把挂着的锅、罐、壶等像拉窗帘似的推在一旁,才能钻出头看着车轮。 
   “你看见哪根铁丝断了,只要叫声‘吁’!就行了。”小贩爬上了座位。 
   “这么多东西叮叮当当的,您的马能听见我叫?”奥卡怀疑地问。 
   “这匹马?只要你叫‘吁’,水底下十尺它都听得见。可是你叫‘驾’它就不太懂了。‘驾’!”他叫道。 
   “您要真有了新轮子,旧的一定给我,好不好?”趁着马车还没转动,锅罐的碰撞声还没有淹没他的声音,奥卡急忙进行交易。 
   “这得看我妻子上星期有没有剩下钱。我这星期赚的,连买一条车辐都不够。驾!”他再次对老马叫道。 
   “如果您妻子没有钱,您怎么办呢?”奥卡说。“下星期这个轮子绝对不能再用了。” 
   “喔,我把它扔到运河里,泡它一个星期日,这样可以再用几天。如果下雨,就更好了。可是这个星期,干得像软木塞。驾!”小贩耐心地叫道。“不过这次坏得太厉害了。我怕连水泡也没有用了。”他双手一摊,说道,“可是没有钱,怎么办?驾!” 
   那老马好像意识到谈话肯定结束了,不太情愿地踏着沉重的步伐,摇晃着瘦骨嶙峋的身子前进。马车吱吱嘎嘎地向前走了,锡器又叮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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