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心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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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的路上，暗蓝色的天空拉起了帷幕。匆忙下班的行人和车辆机械麻木地飞快穿行着，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幕后操纵着的一个个木偶，疲惫又懒散，焕发不出一点点热情和光芒。　　　　
　　　　上沙村高低不平而又密集的房子在天色的衬托下，就像中世纪阴森的城堡，把整个空气弄得郁闷烦躁。　　　　
　　　　一个同事悄悄告诉我正在谈的项目遇到麻烦了，我大吃一惊，诧异地反问道：“那天不是反响很不错吗？”　　　　
　　　　“哎，不知道是谁透露了我们的秘密，竟然让山鹰公司知道了消息，也跑去谈，声称完全可以提供和我们这种外资公司一样的优质服务，可价格不到我们的一半！”　　　　
　　　　那不就是管理部、营销部集体辞职开的公司吗，对他们来说，麦戈的软肋不都是明摆着的嘛！


第一部分：寻找梦想闪耀着不定的光辉

　　　　命运有时就像一个酸柠檬，酸得你没法再吃第二口，但是当你不得不吃，你就要想办法把它调成一杯可口的柠檬汁。　　　　
　　　　第二天沈梦丽就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把价格削减５０％，同时大幅增加服务内容。可是李小姐坚决不同意，她认为既然增加了那么多服务内容，价格就不能降得太多，她只同意降价１０％。两个人拗在那里，沈梦丽只好一边试探客户，一边试图努力说服李小姐。　　　　
　　　　过了几天，据说山鹰公司又同意降价１０％，李小姐这才慌了神，完全同意沈梦丽的方案，可是最好的说服时机已经过了，经过几天劳而无功的行动，客户最终还是和山鹰公司签了约。　　　　
　　　　“价格，价格，我们有多少项目都败在价格上面！市场已经不是原来的市场了，价格还是原来高高在上的价格！”沈梦丽心情极度郁闷，在和我们几个男士喝酒时大骂道，“内部还有奸细，如果找出是谁泄露了我的秘密，我非把他碎尸万段！”　　　　
　　　　她虽然怀疑是贺岩那边所为，却没有确凿的证据。李小姐看贺岩那边业务进款比沈梦丽这边多一倍，也站在他那边，决定不调查这件事情。虽然不服气，沈梦丽却毫无办法，只好全身心扑在拓展新的业务上面，在祖国的蓝天上飞来飞去。　　　　
　　　　时间在深圳繁忙的空气中撒腿狂奔，我浮躁的情绪也开始像小草一样疯长。已快到夏天，我心中有点怅然，越来越不甘心平淡地一直做下去。　　　　
　　　　深圳就像一个巨大的工地，各处都在修房子，巨大的搅拌机不分昼夜地滚动，到处传来使人疯狂混乱的金属的声音和节奏。　　　　
　　　　车公庙更是属于机器和噪音的世界，开发商正在大张旗鼓地建设数码城，到处是钢材、钢筋混凝土、厚金属板、复合材料、巨型墙幕、脚手架……一切都在混乱中急速前进，互联网的春天也正在到来，深圳一夜之间冒出很多网站，连房地产也打出ｅ时代的招牌，处处显示网络时代即将到来的气息。　　　　
　　　　有一句名言说，人要想做成什么事就必须抓住机会立即去做，否则就有可能永远做不成功。深圳这个繁忙都市的年轻人就永远处在这种竞争状态上。　　　　
　　　　我决定改变方向，做一个网络青年，便把精力放在钻研网络营销上去，不断往业内一些著名杂志投稿，也出了一些成果，两个月内竟然发了两篇论文。　　　　
　　　　一天，我为了赶一篇稿子，去书城查了一下资料，回来时家里没有一个人，郝瑟不知道上哪儿抠女去了。　　　　
　　　　我换了衣服，发现亦玉的房门开着，但是屋里漆黑一片，正奇怪亦玉应该从北京出差回来了，怎么不在家？忽然从后面窜出个人来，把我扑倒在床上，扒下我的裤子，然后伸手进去一阵乱摸。　　　　
　　　　有贼！我顿时吃了一惊，用劲把那个人翻过来，按倒在床上，一个声音却“咯咯”笑起来。原来是亦玉！　　　　
　　　　哎呀！我松开手，原来是这个长不大的家伙，竟然玩起小男孩之间的游戏来了。　　　　
　　　　“我出差这么久，你都不给我电话！”他说着又要故技重施。　　　　
　　　　“你敢跟我来真的啊，看我怎么收拾你！”我又气又好笑，用力把他按倒在床上，让他动弹不得，“你求不求饶？”　　　　
　　　　他好像很享受的样子，闭着眼睛吃吃地笑，就是不肯求饶。　　　　
　　　　我说那你等着我给你拍裸照吧，三两下就把他的短裤扯了下来，谁知他那玩意儿一下子弹了出来，翘得老高！我觉得有些好笑，他八成还是处男吧！　　　　
　　　　亦玉却不反抗，也不遮掩，让我一下失去了打闹的兴致：“还是饶了你罢！”　　　　
　　　　他好像被风吹了眼睛的样子，揉了揉，马上又笑了，把衣服穿起来，接着从背后拿出一个发光的球状物出来，道：“怎么样，关了灯才看得清。”　　　　
　　　　一个水晶球！在窗外点点灯光的映照下，闪耀着不定的光辉。　　　　
　　　　“这么漂亮，准备送给哪个女孩子？”我赞叹道。　　　　
　　　　亦玉嘟哝了几句，我没听清，再问他，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神带着点异样，好像有些妩媚，又有些害羞：“送她们干吗，送你，你不是今天生日吗？”　　　　
　　　　“你呀真是心细，咱哥俩用得着这样吗？”我打了亦玉一拳。


第一部分：寻找梦想莫非你吃醋了

　　　　漂泊的人大多是没有节日习惯的，我也不例外，因为我们习惯了忘却那些简单的热闹。可是自己都忘记的东西却被别人记住，我还是分外感动：“既然我今天生日，咱们去华侨城的小食街庆祝一下！”　　　　
　　　　亦玉欢呼着上洗手间收拾去了。我一边给叶兰打电话，一边看着他精致而英俊的脸，心里暗暗想，他如果真是女孩子，一定是个漂亮而纯情的女孩子，是个让很多男人追求的女孩子。　　　　
　　　　半个小时之后，我和亦玉已经从喧闹而繁杂的上沙来到了宁静的华侨城。　　　　
　　　　一下中巴，亦玉正笑着念叨，我不在华侨城，就在去华侨城的路上。我已经看见叶兰穿着我为她买的裙子，正站在人来人往的华夏艺术中心门口。　　　　
　　　　一看见我，她就笑着扑过来问道：“好不好看？”　　　　
　　　　我搂住她吻了一下，说：“好看！”说完便为他们作介绍。　　　　
　　　　叶兰翘起嘴，伸出手说道：“你好。”　　　　
　　　　亦玉却露出一副诧异的样子，笑容凝结在脸上，像盛开的花朵上落了一个虫子，留给我一脸的惊奇。他恨恨地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握了握，就走到前面去了。　　　　
　　　　叶兰有说有笑的，到处指风景给我看，又嚷嚷要到生态广场去看鱼，她今天的心情可是难得的好。　　　　
　　　　看着亦玉的背影，我想他一定是觉得做了电灯泡才有这种反常行为的，他虽然知道我有一个女朋友，但从来没有见过，来的时候我忘了跟他说叶兰也会来，一定让他误会了。　　　　
　　　　我有些抱歉地快走了几步，叫了他几声，谁知他并不理我，一个劲往前走。　　　　
　　　　这里是深圳最像城市的一个地区，风景优美，充满艺术的氛围。我们沿着小溪逛了一圈，叶兰捉到一些蝌蚪，一路上兴奋得大叫大笑。亦玉却离我们远远的，沉默不语，一直到吃饭的时候，都只是以审视的目光注视着我们。　　　　
　　　　叶兰不理他，兴高采烈地和我谈起客户的事情，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眉飞色舞地谈论过工作。叶兰说：“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通情达理的客户，每次跟他提案，他总是在沉思后提出一些修改意见就通过了。虽然４０多岁了，却还是挺帅的，又幽默。”　　　　
　　　　顿了顿，她笑嘻嘻地继续说道：“他对我们的创意很满意，还请我们几个人出去吃饭，出去玩，真是个好老板，连周总都说这是个难得的好客户，有一次……”　　　　
　　　　我听凭她说，微笑着不断点头，趁喝茶的工夫看了亦玉一眼，他却撇了撇嘴，对她的谈话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　　　　
　　　　这场饭真是吃得尴尬，一边是叶兰不断地谈客户，一边是亦玉冷眼不语，好像没有人记得吃饭的主题是我的生日。　　　　
　　　　趁叶兰上洗手间的时机，我附在亦玉耳边开玩笑道：“莫非你吃醋了？”　　　　
　　　　“就是，”他瞪了我一眼，露出古怪的笑容道，“你这个女朋友连你的生日都不记得，提到客户比提到你还兴奋，你不觉得奇怪？”　　　　
　　　　我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正想说什么，叶兰已经回来了。　　　　
　　　　“我们逛街去，我看见了一条很漂亮的裙子！”她拉着我的手撒娇道。　　　　
　　　　我含糊地答应着，看着亦玉阴沉的脸，左右为难。　　　　
　　　　亦玉忽然很生气地站起来，把杯子往桌上一摔，道：“你去吧，我自己回去！”说着就向前快步走了，任我在后面喊，也不答应。叶兰噘起嘴，挽起我的手臂道：“走！你这个朋友怎么像个女人一样小气！”　　　　
　　　　我没有说话，但隐隐感觉到亦玉似乎真在吃醋。


第一部分：寻找梦想“铁娘子”的风范

　　　　晚上回去，本来想跟亦玉谈谈的，但是他已经睡了，这件事只好暂且先放下。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写一篇文章，沈梦丽出差回来了。　　　　
　　　　“俊松，我已经谈好了一个空调的上市推广项目，你马上准备一下市场资料吧。”　　　　
　　　　我大喜过望，忙接过行李，问道：“是不是谈得很辛苦？”　　　　
　　　　她好像很疲倦的样子，往椅子上一靠，有气无力地说道：“这是一个难做的项目啊，比我现在做的这个还难做！”说着就趴在桌上准备睡觉，累得不想说话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叫苦，我一直觉得她有“铁娘子”的风范，没想到她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下午上班的时候，我把搜集到的市场资料向她简单汇报了一下，她一边点头，一边笑道：“我们要先做个市场调查，这次调查是客户付费的，所以一定要有质量，争取一炮打响。”　　　　
　　　　我按照沈梦丽的吩咐，立即找到三家市场调查公司商谈，然后花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比较、修改方案，当然也包括杀价。　　　　
　　　　沈梦丽对市场调研方案很满意，我便把方案报给李小姐审查。谁知她拿起方案，根本没听我说，直接翻到报价那一页，一看价钱，就皱着眉头把方案往我面前一推，道：“你们怎么搞的？这么高的价钱？再去谈！”　　　　
　　　　我把方案拿回来，又花了三天和调查公司谈判，终于有一家公司做了较大的让步，砍掉一些样本，价格控制到１２万。　　　　
　　　　我把修改方案传真给正在出差的沈梦丽，她叹了一口气道：“这是客户付费的，哎，样本数量减少对调研结果的准确性会有影响的。”事已至此，她也没再说什么，让我把方案再拿给李小姐审。李小姐听完介绍，又仔细对比了一下价格，看看便宜了几万块，也就没说什么了。　　　　
　　　　然而到了下午，李小姐怒气冲冲地把贺岩叫到桌前，把方案一摔，说道：“市场调查这个事情交给你去办，你要把费用控制在１０万块以内！”她虽是对贺岩吼着，但是整个公司都听得到，也明白那飞镖是针对我来的。我在座位上灰头土脸地呆坐着，大脑一片空白，感觉整个公司的眼睛都在盯着我。　　　　
　　　　过了一会，我向沈梦丽打电话汇报这件事，沈梦丽“哼”了一声，脱口而出道：“老板想从中多赚点差价而不惜牺牲专业，这样干下去还有什么意思！”说完她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顿了一下又安慰我道：“还会有机会的，就交给他们办吧。”　　　　
　　　　那一整天我的情绪十分低落，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公司的内部管理有严重问题，矛盾重重。　　　　
　　　　闷闷地吃完晚饭，我一个人慢慢从上沙走到下沙，穿过高速公路，来到深圳湾畔散步。　　　　
　　　　和亦玉、郝瑟刚住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经常到这里来看海，看红树林里成群的候鸟飞过。这里因为靠近深圳河口，有大片的泥滩，显得特别平静。不远的边境线上有值班的岗哨，透过暗青色的海面，远远地可以看到对面褐色山坳中矗立着密集的高楼，据说是香港的元朗。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今天不过做了一回牺牲品罢了，大家都知道错不在你，别再难过了。”　　　　
　　　　我一回头，原来是亦玉，他不知何时也跟着来了这里，说完顺手递给我一个橘子。　　　　
　　　　来深圳的时间也不短了，在滚滚的时间洪水中，自己抓住了什么？记得去年春天刚到锐利上班时，我对新生活充满了憧憬，但现在，却惟有在不断的挫折中告诫自己：既然出来闯荡，就要独自品味生活的艰辛。　　　　
　　　　以前的生活是一潭有保障的死水，现在的生活是沿急速的山涧漂流而下，没有船、没有救生衣，只能靠顽强求生的本能和一点运气，而我的运气就那么糟吗？　　　　
　　　　亦玉像看穿我的心思一样，安慰道：“有时候，暂时的蛰伏并不代表输，你何必用别人的过失来惩罚自己呢？”　　　　
　　　　我回过头来，他继续说道：“麦戈就是这样，大家斗来斗去的，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有人在陷害你呢！”　　　　
　　　　我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会是谁呢？不管怎样，一定是贺岩那边的人做的。我没有想下去，只是觉得悲哀。


第一部分：寻找梦想景致也是苍凉而有力量

　　　　海面十分平静，暗蓝的暮色中还有最后几只孤独的海鸟在天空中盘旋，它们顽强地寻找它们在红树林里的归宿，这样的景致也是苍凉而有力量的吧。　　　　
　　　　“真美啊，难以想像在深圳有这样‘宁静以致远’的景致。”我把话题岔开道。　　　　
　　　　“是啊，也许别的地方有比这里更美的景致，需要我们像这些候鸟一样定期走出去看看呢。”轻柔的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但遮挡不住他眼睛里闪着的一些晶莹的光。　　　　
　　　　“对，我们需要长远来看。”我望着这个和我性格并不相同的男孩，虽然我总是无法猜透他，但是却把他当作真心朋友，“我生日的那天晚上不好意思，本来……”　　　　
　　　　他转过头来，不太自然地笑道：“什么？我都已经忘了啊。”说着就拉着我快步往前走。　　　　
　　　　“我准备再熬一段时间，就回上海，为出国做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