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心情-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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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季的雨飞雪飞，　　　　
　　　　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　　　　
　　　　清清的风，清清的梦，　　　　
　　　　清清的晨晨昏昏，　　　　
　　　　淡淡的云，淡淡的泪，　　　　
　　　　淡淡的年年岁岁。　　　　
　　　　带着些流浪的喜悦，　　　　
　　　　我就这样一去不回……　　　　
　　　　忧伤的歌声像黑夜之中缓缓流动的山泉，一点一点渗透到记忆的深处。　　　　
　　　　我们聊着大学生活的往事：熄灯后一起躺在床上听性节目“夜半私语”；有一次实在忍受不住饥渴，深夜翻墙出去在小旅馆里看毛片；还一起暗恋过同系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但竟然先后被她拒绝，现在她已经嫁作人妇……那是一段多么纯真的年华，就像无数只白鸽拍着翅膀在天空中飞过。　　　　
　　　　“对了，你知道吗，春丽今年已经结婚了。”他忽然话题一转，提到我原先的女朋友。　　　　
　　　　“是吗？”我愣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也许因为我曾经刻意要忘却，现在对这段恋情的记忆已经变得恍恍惚惚的。　　　　
　　　　“我想你和她分手是正确的吧，要不说不定你现在还在那个荒无人烟的货站里呢。”　　　　
　　　　我没有说话，那段岁月我仅存的美好记忆是货站里的月亮，寂寥地悬在暗蓝色的天幕上，有种顾影自怜的幽怨。　　　　
　　　　他接下来不停地向我发牢骚：铁路的工作多么枯燥单调，工资又低又死板，领导多么专制，他越来越觉得没有前途。几年前不堪回首的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这种脑体倒挂、政企不分的大锅饭，对于想脱颖而出的人来说如噩梦一般。　　　　
　　　　为计划经济服务的学校教育不断给孩子灌输“有理想、有文化、有道德、有纪律”，可是你只要一迈进国有企业，就会知道这些价值观有多么苍白可笑：文化能敌得过工龄或者关系吗？有道德和纪律还会上班打牌照样升官发财吗？和人谈理想更是只会让人笑掉大牙！　　　　
　　　　他绕来绕去，最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到我的收入，羡慕地说：“不错啊，还是你们好，我辛辛苦苦一个月才两千多块。”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那你也出来干吧！”　　　　
　　　　他却愣了一下，嘟哝着什么，没有再继续发牢骚。　　　　
　　　　那一瞬间我已经感到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有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他是属于旧体制的，铁饭碗、垄断行业、坐地划钱、房子、户口、工作……旱涝保收，不必担心明天会流落街头、食不果腹，不必担心被查证件，然后像头猪样被赶上车，押送到“收容人员”集中营（当然，这已经成为了历史），当然也永远发不了财，永远都充满了内心狂妄自我和现实眼高手低的矛盾；而我经过两年飘泊生活的磨砺，虽然没有什么成绩，但思维和行为却完全适应了这个时代的变化，已经穿上了新衣裳，开始在这个纷纭变化的世界里不断寻找新的奶酪！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突然醒悟，漂泊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无论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要走到底，就像刚到深圳时苏伟所说的：“这里没有后退，只有往前冲！”


第二部分：广州寻找机会前无古人的策划

　　　　我决定把广州作为重新开始的起点，挥刀斩断过去。　　　　
　　　　志勇只能让我住上一个星期，也就意味着我必须在一个星期内找到工作。但我并不想简单地找一份工作，我更希望能找到一个发展机会，一个施展拳脚的平台。　　　　
　　　　三四天我就面试了三家公司。但是不是别人嫌我要价太高，就是我看对方公司不顺眼，无法一拍即合。　　　　
　　　　面试就像相亲，双方都是奔同一个目标而去，见面一次就要把对方的身家、姿色看得清清楚楚，如果第一印象没有感觉，接下来就没得谈。然而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命运的奇妙，盼望已久的东西总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　　　　
　　　　那是一个明媚的早上。我从高盛大厦面试出来，对刚刚“相亲”的这一家公司又不抱什么希望，一个人心虚地在张灯结彩准备迎接千禧年到来的天河城广场闲逛。　　　　
　　　　广州总是人潮滚滚，异常喧闹。这个城市喧闹得没人会在意别人的悲欢离合，没人会在意国家什么时候开人大会议，没人有时间空谈深奥的文艺理论、哲学理论，人们只务实地盯紧自己手中的生意。任何事情都是为了生意，文化、衣食住行、千禧年、新潮的观点，连同自己。　　　　
　　　　到处都在充分挖掘千禧年的商机，贺卡、贴画、绝版发行的工艺品、服装、手机、汽车、打着千禧牌子的摄影、广告、人体彩绘、各种各样的艺术展览……这是有钱人的世界，没有钱的人永远是旁观者。一个没钱的人在街上闲逛的感觉就像喝着一杯白开水，摩天大楼、高级轿车、漂亮女人、富丽酒楼、顶级服装品牌……这一切都感觉是那么遥远。　　　　
　　　　我走到一旁的无人售货机，投下两枚硬币，取出一罐冰冻的饮料。刚喝了一口，手机响了，接起来，是一个清脆的女声。“你好，是肖先生吗？”我说是，她继续说道：“对不起，打扰了。我姓徐，是一个ｈｕｎｔｅｒ，现在广州有一个工作机会，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工作机会？我屏心静气，回答说我正好就在广州。　　　　
　　　　“那我们下午两点在天河城麦当劳对面的咖啡厅谈一谈好吗？”　　　　
　　　　我说好。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干，和ｈｕｎｔｅｒ聊聊倒也新鲜。　　　　
　　　　中午的天气就像一盘虎皮尖椒，稍微一动就大汗淋漓。我在天河城顶楼的美食街随便吃了些东西，又去对面的购书中心买了几本书后，就站在书店的门口看过往的美女打发时间。　　　　
　　　　广州的美女比深圳少了许多。深圳人以北方的移民为主，又白又高挑；而南粤一带的人较黑较瘦，显得不够滋润水灵。　　　　
　　　　很快就到了下午，我如约来到咖啡厅。咖啡厅人不多，装饰豪华典雅却有节制，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一堆闲聊。　　　　
　　　　一位穿黑色套裙的小姐正东张西望，我的眼神和她对上之后，她笑道：“您是肖先生吗？”　　　　
　　　　我点了点头，她欠了欠身，请我坐下。　　　　
　　　　我们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随便聊着。她问了我过去的一些经历、工作体会、兴趣爱好，虽然漫不经心，但能看出经过非常精心的准备。　　　　
　　　　她似乎对我很满意，点了点头问道：“大唐广告现在有个部门总监的职位空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考虑一下？”　　　　
　　　　大唐广告？这是一家非常有名的Ｌｏｃａｌ策划公司，代理着数十个著名品牌。　　　　
　　　　我喝了一口咖啡，迅速地盘算了一下。外企虽然规范，但是直接得到一个较高的职位几乎不可能。大唐虽然不是外企，但给的职位相当不错，也值得一试，如果不行，还可以骑驴找马，不至于让自己太被动，但是Lｏｃａｌ公司又怕没有多少东西可学，反倒把自己给掏空了，而且薪水方面也不知道……　　　　
　　　　徐小姐看我没有说话，马上补充道：“现在已经进入网络时代，我们找到你，也是因为你发表了一些网络营销的文章，很有见地，所以想让你负责网络部门的建立。这是前无古人的策划，对于你来讲也是一个很好的实践机会，薪酬方面你也不必担心，可以达到这个数——”说着她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我顿时眼前一亮！


第二部分：广州寻找机会城市的最高点——中信广场

　　　　过了几天，我去见了一下大唐广告的蒋副总。　　　　
　　　　大唐广告在环市东路的国际贸易中心，这幢６３层的大厦曾经是广州80年代经济繁荣的象征，而现在，东边的中信广场更加耀眼，出入的都是广州最有名头的外企老总和自命不凡的白领，这个区域似乎被比了下去。然而能在这栋大厦里占据两层楼，大唐也确实算是广告策划业中的巨无霸。　　　　
　　　　大唐的装修带有浓郁的中国特色，一进会议室就先看见文房四宝。我刚坐下喝了一口茶，就看见进来一个四十岁上下、浓眉大眼的大高个。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说道：“你就是肖俊松？”声如洪钟，颇有威严。　　　　
　　　　我说是，心想这恐怕就是蒋副总了，果然，徐小姐在一旁的介绍印证了这一点。　　　　
　　　　蒋副总仔细看了一下我的资料，倒没怎么问太多细枝末节的东西，只问了一下我对互联网的看法，又看了看我写的文章，就豪爽地说：“这种工作，过去的营销经验没多大用，你把这个部门建起来，三个月能拿下一个大项目，就一定有你的机会！”　　　　
　　　　我的心砰砰地跳得厉害，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无疑既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挑战。蒋副总的话其实也暗示，如果三个月没有项目拿下来，我就必须另谋高就！　　　　
　　　　蒋副总亲自为我安排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又嘱咐我有什么困难和需要尽管跟他提。接着他说道：“你刚来广州，要去找房子的话，到时候说一声就行了。”　　　　
　　　　说完正要走，一个蓬着头、留着连腮胡子、穿着一身中式服装、很个性的男人走过来，他又笑道：“李逵，来给你介绍一个新同事！”　　　　
　　　　李逵！来了个梁山好汉！我差点扑哧一笑。　　　　
　　　　“李逵在营销方面是行家，你们一个是传统营销，一个是未来营销，要好好互相学习，为公司争取更多的项目！”蒋副总拍拍我俩的肩，说完就走了。　　　　
　　　　我和李逵站在座位旁聊天，互相试探着对方的底细，他像永远睡不醒的样子，两个重重的黑眼圈，一看就像纵欲过度。　　　　
　　　　他颇为得意地说：“我原来做了多年的销售，后来误打误撞干了这一行，没想到干得轰轰烈烈，从此无法收拾。这一行虽说辛苦了一点，但是能给人成就感。”他目前负责一个著名保健品的全国市场推广工作，这个保健品这两年一直在走下坡路，现在市场已逐渐萎缩到农村去了，所以他的压力也不小。　　　　
　　　　出于礼貌，我还是顺便恭维了几句，没想到他竟得意地“哈哈”笑起来说道：“我们这是传统品牌，也是非常实际的，不像网站那一套，太虚，就是烧钱。”　　　　
　　　　我心里一愣，给了一根竿子他就顺着爬，他明知道我是来负责开拓网络项目的，这不是明摆着从一开始就要打压我吗？　　　　
　　　　“你说得对也不对！”看着他趾高气扬的胡子，我心里想，还不知道谁实谁虚呢，但转念一想，自己刚来公司，没有必要和他针锋相对，便又缓和了一下笑道，“传统品牌不随着时代而变化是要死掉的，未来的东西总要向长远看，五年，十年，抱着投机的心理肯定会被淘汰。”　　　　
　　　　“那倒是。”他搔了搔头，随便附和了一下，我便借口要整理一些资料，结束了闲聊。　　　　
　　　　我坐下来，望了望窗外繁华的南国都会风景：硕大的榕树后面正是赫赫有名的花园酒店，车水马龙的环市东路一直往前，形成一座座紧连的立交桥，密集的高楼沿着立交桥延伸出去，直到整个城市的最高点——中信广场。


第二部分：广州寻找机会私人放纵时间

　　　　为了租房子，我特意请了一天假，在老城区越秀区找了一间家私电器齐全的房子。天河、海珠那边城中村喧嚣嘈杂的环境只会让人越来越烦躁，经过两年这种生活，我已经完全厌倦了，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老城区浓厚的市民气息也许会有助于我保持平和的心态，有利于我的事业。　　　　
　　　　房东说房子是抗战前回国的华侨修的，已经有七八十年的历史，虽然旧，却很考究，颇有点欧陆风格，里面新装修过，感觉挺舒服的。　　　　
　　　　每天去上班的时候，公车要穿过古老的六榕寺、中山路的骑楼、人民公园、中山纪念堂，直到高楼林立的环市东，仿佛穿越了广州两千年的历史。　　　　
　　　　空间的改变带来的却是时间感觉的变化，这个两千年来一直作为中国对外贸易中心的城市，就是这样容易让人产生探究的兴趣。深圳仿佛是专门为招商引资而修建的，花枝招展，做足了表面功夫；而不修边幅的广州，也许就像粤菜的靓汤一样，是用时间慢慢煲出来的，你无法靠视觉品味，只有亲自尝一尝，才能慢慢体会个中滋味吧。　　　　
　　　　我对大唐的工作方式适应很快，也比较喜欢。麦戈是典型的外企管理方式，非常严谨，一个萝卜一个坑，做起项目来也是按部就班、比较死板；大唐却比较松散，虽然有些粗糙，却随时因业务的需要而灵活调整。　　　　
　　　　蒋副总抓业务虽然严厉，但是在工作上基本上完全放手，他只问我需要什么帮助。按照他的话说就是：“你能在大唐走多远完全取决于你的成绩，你只有一个人的业务，那就你一个人做；你要能做到一个部门的业务量，我就立即给你配备整个部门的人，我随时向你提供支持和服务。”　　　　
　　　　我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搭建业务框架。我花了两个礼拜在网上和各个部门之间收集各种各样的业务资料，然后开始四处打探消息。一想到三个月内必须拿下一个大单，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加班加点、加快进度。　　　　
　　　　转眼来大唐已经快一个月了。这天一早我就去了东山口拜访客户，公司安排了一个台湾著名的广告教父讲授“网络时代整合营销的应变之策”，机会难得，我安排好了工作马上赶了回来。　　　　
　　　　一进大堂，李逵正往电梯里走，我忙冲过去叫道：“等等我！”他听到我的声音，连忙把快要合上的电梯按开。我大汗淋漓地冲进电梯，笑着向他道谢，他却只冲我微微点了一下头，便向旁边讨好地笑道：“白姗，最新的一期《中国广告》又有一篇你的大作哦，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庆祝一下？”我这才发现电梯里还站着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孩。　　　　
　　　　我偷偷地打量着她，感觉好像看见茂密森林中一道叮咚作响的清泉，又像是在午后喝了一道新鲜而有味的浓咖啡，不禁精神为之一振。　　　　
　　　　她嫣然一笑道：“都是些小文章，不用劳驾李总监，改天我用稿费请你们吃饭好了。”　　　　
　　　　电梯很快到了。白姗先出去了，我悄悄问李逵：“白姗？咱们公司的？”　　　　
　　　　李逵诡秘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