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心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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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寒风把开着的窗户吹得“咣当、咣当”作响，让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我就感觉头重脚轻，喉咙好像堵了一块东西，猛烈地咳嗽，还拉肚子。还好亦玉是个好兄弟，他一早要出差，看我萎靡不振地出来洗漱，二话不说就跑到楼下帮我买了些药上来。　　　　
　　　　“你啊，要是个女孩，我一定千方百计把你搞到手。”我望着他柔和而精致的脸庞，笑道。　　　　
　　　　“那我去做变性手术，你会娶吗？”他哈哈地笑起来，亲昵地拍了我一下，出了门。　　　　
　　　　我昏昏沉沉地来到公司，会议区里几个部门主管正在开会。　　　　
　　　　刚校对完一篇稿子，忽然听到沈梦丽的声音如晴天霹雳般炸开来：“这是贺岩工作安排的错误！”　　　　
　　　　公司员工齐刷刷地回头，贺岩争辩道：“明明是你开展不力，怎么成了我的责任？”　　　　
　　　　沈梦丽道：“作为后方项目的协调人，应该让前方项目协调人得到最大的支持，你不支持还捣乱，怎么开展工作？”两人唇枪舌战，李小姐却并不答话。　　　　
　　　　“你在前方应该把信息反馈回来，你有没有做到？”贺岩一下子急了。　　　　
　　　　“我反馈回来，你在后方却没有及时给予支援，让我在前面孤立无援，无所适从！”沈梦丽回应道。　　　　
　　　　“是你不在问题出现的时候就及时反馈造成的！”　　　　
　　　　“公司可以向客户取证，我是为公司着想！”沈梦丽眼看无法得胜，便把目标转向了李小姐。　　　　
　　　　“我相信公司可以明辨是非，看到我对公司的贡献！”贺岩则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大声说道。　　　　
　　　　李小姐严厉地扫射了一圈，这才说道：“不管谁对谁错，公司的项目都受到了很大的损失，这种事情下次决不能再发生！”她那双大眼睛闪耀着威严，“只有公司赚钱，大家才有钱赚，你们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这次两人都要受到惩罚！”　　　　
　　　　她的声音很大，那尖尖的声音像刀片一样划过整个办公室，每一张桌子后面便伸出一张惊惧的脸。　　　　
　　　　李小姐宣布散会，贺岩脸色沉重地回到座位上，沈梦丽则气呼呼地回到座位上，谁都不理。　　　　
　　　　整个公司都笼罩着紧张的气氛，静悄悄的，像一场战斗过后的死寂，但是谁都知道，沈梦丽和贺岩当众撕破脸，决不会结束内部纷争，只会是更多明争暗斗的开始。


第一部分：寻找梦想没有人会同情弱者

　　　　在沉寂可怕的气氛中好不容易捱到快下班，我接到叶兰的电话：“俊松，我很烦，总是在加班，你过来吧。”听声音她很不开心，好像还在啜泣。　　　　
　　　　我匆匆去见她。　　　　
　　　　穿过灯光耀眼灿烂、人流却十分稀少的深南大道，我心里也挺烦。罗湖冰冷的大厦群就像一排排大大小小、长短不一、朝天而立的阳具，毫不遮掩地互相比试着自己满足欲望的能力，大的，还有更大的，长的，还有更长的，领先的自然洋洋得意，落后的暗自焦急自卑。　　　　
　　　　叶兰确实精神状态不太好，两个眼圈黑黑的，脸色也有点黄，看见我，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流下来。　　　　
　　　　在她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中，我渐渐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周总越来越喜怒无常，连续加班三天做出来的稿子，却遭到她的训斥，要推倒重来，由于明天下午就要向客户提案，叶兰辩驳了几句，周总就把气全部撒在她身上，说这次提案要是通不过，就扣她一个月的工资。　　　　
　　　　我气愤地说道：“她还有没有人性，干脆不干了！”　　　　
　　　　叶兰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头埋得更深，像一个功课没及格的小姑娘。看着她委屈伤心的样子，我有些庆幸自己的离开，否则自己会像叶兰一样，为基本的生存而战。然而我迅速地否定了自己，在麦戈不过是工资高一些、安全感强一些罢了，但是如此激烈的办公室政治，还不是一样压力巨大？　　　　
　　　　我抚摩着她的头发，不紧不慢地亲吻下去，轻柔地吻着她的乳房、小腹……她渐渐平静下来，也开始回应我。　　　　
　　　　我们柔情似水，做得非常缠绵，除了肉体与激情的交流之外，又多了一份淡淡的忧伤……　　　　
　　　　激情过后，我们相拥躺了一会儿，然后起来去麦当劳吃了点东西。为了让她散散心，我提议去一家装修得像热带丛林一样的酒吧——名叫“原始”。　　　　
　　　　一迈进“丛林”，迎面就来了一个“野人”，向我们问好。再往里走，就看见许多坐在树桩上的人尖叫着鼓掌，为即将开始的一场歌舞表演热场。我们找了一个空处坐下来，要了两杯饮料。　　　　
　　　　我喝了一口，看了看节目单上的标题——《文明》，介绍里说这个舞蹈是用身体诠释人类文明的发展和变迁。　　　　
　　　　舞蹈是三男一女表演的，穿着紧身的衣服，乍看之下，有些像芭蕾舞。音乐很舒缓，先是石器时代的人类，在极其恶劣的条件下生存，因为缺少食物而互相依存。接着食物有了，财产有了，也开始有了争斗。漫漫历史长河，在争斗中人类进入了农耕时代……　　　　
　　　　人类的文明在迈向现代文明的痛苦中挣扎，有的死去了，有的终于活下来，又在迈向未来文明的痛苦中不断挣扎。　　　　
　　　　这舞蹈倒像在演绎麦戈，我淡淡地想。争斗或许是人类社会前进的源泉吧，有秩序的叫做竞争，无序的便成为了窝里斗。　　　　
　　　　想到窝里斗我就感到没劲，不想再呆下去，便从酒吧出来。　　　　
　　　　外面的风很大，刚刚下过一场小雨，街面上湿湿的，整个空气中有一股让人感到孤独和绝望的凉意。　　　　
　　　　我和叶兰漫无目的地走着，街道两旁的酒楼依旧霓虹闪烁，玻璃缸里的生猛海鲜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上餐桌被吃掉，仍旧无忧无虑地畅游着。　　　　
　　　　人要像这水池里的鱼一样简单又无忧无虑多好啊，哪怕马上要被吃掉，也会快乐赴死，但是当你有思想、有欲望、有智慧，你就会东想西想：我要跳最时髦的迪士高，要喝最好的法国夏贝尔红酒，吃日本菜韩国菜法国菜，泡最高档的酒吧，穿范思哲，戴欧米茄，于是拼命地争，拼命地抢，你死我活，不管抢到的还是没有抢到的，都弄得很不快乐。　　　　
　　　　叶兰根本没有理会我的胡思乱想，她的情绪已经稳定多了。她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你知道吗？龙健在新公司又干不下去了，他回了长沙。”　　　　
　　　　“……”　　　　
　　　　“深圳真是残酷，没有人会同情弱者，所以无论怎样，想办法赚钱啊。”她已经完全回到现实中来了。　　　　
　　　　听到这话，迎着吹来的寒冷的海风，我不由地打了个冷战。这个城市，她越来越像一个高傲的荡妇，把所有纯真的、抱着美好幻想的人一脚踢开，只留下那些现实而又搏命、不断追求欲望的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第一部分：寻找梦想较大的希望的种子

　　　　每一种挫折或者不利的变化后面，都掩埋着一颗较大的希望的种子。　　　　
　　　　沈梦丽和贺岩公开闹翻之后，公司的气氛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公司似乎完全变成了两个阵营，互相较劲。郝瑟原来还常常和我一起出去吃饭，但现在因为我们的部门分属两个不同的总监管，他似乎有意疏远我，常常和贺岩去吃饭。　　　　
　　　　过了几天，公司贴出处理意见：贺岩被扣掉半个月工资、沈梦丽则扣掉半个月工资和季度奖金，两个人完全分开，各自独立负责项目。　　　　
　　　　虽然处理意见对贺岩有利，可是赢得独立权的沈梦丽却积极性大增，四处出击，夺得很多小项目，三月底又带领我们参加一个旅游行业大项目的竞标。　　　　
　　　　她把我列为项目小组最主要的成员，教给我很多经验，那段时间天天加班搜集资料、写策划书、联系客户……我足足忙了半个多月。　　　　
　　　　很快就迎来向客户提案的日子。这天，李小姐率领项目小组的七个成员，浩浩荡荡前往深圳的东海岸。　　　　
　　　　在一间可以看到大海和郁郁葱葱的小岛的会议室就坐之后，客户这边来的人也陆续到齐了，五个副总两个秘书，后面还坐了二三十个人，可见重视程度之高。　　　　
　　　　李小姐作了一个精彩的开场白，强调了我们的诚意之后，接着就是沈梦丽展示我们的专业。　　　　
　　　　沈梦丽缓缓站起来，眼睛望着窗外的大海，望着那辽阔深邃的地方，深深一鞠躬道：“各位领导，下午好！”她这一声“好”响亮异常，由于紧张，声音好像弹古筝一样充满了颤音，有人就“吃吃”地笑。　　　　
　　　　“看来今天的天气也想和我们一起弹奏海的乐章。”她不愧是总监，一个小幽默便把尴尬带了过去，“海的主题有很多，下面我们……”她寥寥几笔就画了一幅深圳东海岸的旅游蓝图，又花了20分钟旁征博引，讲述我们应该如何在竞争中脱颖而出……非常干净利落，终于赢得了满堂笑声和掌声。　　　　
　　　　会议中间休息５分钟。我和几个同事去洗手间，议论着今天的形势。刚从洗手间出来，就听到沈梦丽在大声叫我。　　　　
　　　　“李小姐刚才有紧急事情先回公司去了，下面的部分现在只能交给你讲，赶快准备一下！”她着急地说道。　　　　
　　　　我脑袋“嗡”地一下，什么也说不出来。虽然策划案有一部分是我写的，可是我连预演一下的机会都没有，这可是几百万元的大项目啊！　　　　
　　　　我被沈梦丽硬推上讲台，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几十双目光像几十把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我紧张得背脊发热。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始的，只记得说下午好的时候，后面几排仍然是乱哄哄的。　　　　
　　　　台下沈梦丽流露出担心的神色，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远处辽阔而平和的海面，不停地告诫自己一定不能怯场。我想起了一首诗：　　　　
　　　　沮丧时，我引吭高歌；　　　　
　　　　悲伤时，我开怀大笑。　　　　
　　　　病痛时，我加倍工作；　　　　
　　　　恐惧时，我勇往直前。　　　　
　　　　……　　　　
　　　　这不过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挑战，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定能成功，一定可以闯过去！　　　　
　　　　我脱口而出：“今天香港有一条消息和我们今天的提案密切相关，我想各位一定十分关注。”　　　　
　　　　会场一下安静下来，过了几秒钟，远处一个男声试探着回答道：“是美国迪斯尼乐园在香港动工？”　　　　
　　　　我舒了一口气，笑道：“正是，我们下面的提案就是我们的应对之策。”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一点。　　　　
　　　　我临时打乱了一下策划书的顺序，从迪斯尼谈到旅游，再谈到我们的优势和我们的策略如何一步步推进。几个老总级的客户开始频频点头，沈梦丽也微笑起来，我放下心来，尽情发挥。　　　　
　　　　提案终于结束，寒暄、道别，直到走出客户大门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的衬衫都湿透了！　　　　
　　　　“太好了，没想到你能讲得这么好！”沈梦丽跳上车来说道，“这个项目拿下来，你就做这个项目的副经理！”


第一部分：寻找梦想透露了我们的秘密

　　　　坐在回程的车上，大家纷纷议论说这次成功的希望很大，要是能拿下来，恐怕是今年最大的一笔业务了。　　　　
　　　　我望着渐渐耀眼的夜色下的街道，颜色纷杂的霓虹灯在黑暗中把地王大厦闪烁成壮丽的景观，气势辉煌。我想这也该是自己在麦戈转运的时候了吧。　　　　
　　　　我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叶兰。她却只是淡淡祝贺了一下，又说锐利还是很忙，她还是在加班，心里很烦。　　　　
　　　　我匆匆跑到宿舍去见她，把她扶到床边坐下，她把头埋在我的胸口上，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流下来，染湿了我的衬衣。　　　　
　　　　女人即使看上去很独立，在脆弱的时候也总是希望身边有个男人。我一直不说话，只抚摩着她的头发，收音机里正传来ｂｅｙｏｎｄ的歌，伤感而苍凉的声音好似来自一把历经沧桑的古琴：　　　　
　　　　风雨中抱紧自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　　　　
　　　　自信可改变未来，　　　　
　　　　问谁又能做到？　　　　
　　　　叶兰渐渐平静下来，轻轻说道：“我们要是有钱就好了，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会的，马上就会好起来。”我托住她的脸，洋溢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这个城市就像一个冷酷而巨大的旋涡，迫使人疯了一般地跟着它的节奏旋转，越转越冷，越转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我轻轻把嘴唇贴在她弹性肉感的嘴唇上，手在她身体各处游曳、穿行，她开始慢慢地回应，我们吻得难舍难分，荡气回肠。四周一片沉寂，只有岩浆在已经发冷的海水中爆发的声音。　　　　
　　　　我紧紧匝住她纤细的腰，咬着她吊带睡衣外露着的肩膀。她双臂穿过我的两肋放在我紧绷绷的屁股上。我们拥抱着吻了一阵，我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伏下身为她解除衣裳，她佼好的身材完全暴露在我的面前。我亲吻着她的耳根，将她的耳朵含在嘴里吮吸着，我能够感觉她情欲的膨胀。　　　　
　　　　我们激情澎湃势不可挡，就像两个饥渴的人共同出发去寻找绿洲，结果却发现了无边无际、长满水草的蔚蓝色的海洋。我们在波峰和波谷中游泳、冲浪、嬉戏，找到水的乐趣，又在高潮的瞬间剧烈地颤抖、燃烧……　　　　
　　　　生活有时就像一团乱麻，越是在你琢磨不透之时，越结成死结，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一个礼拜过去了，客户那边竟然没有什么消息。　　　　
　　　　这天下午，沈梦丽接了个电话，立即脸色大变，匆匆去向李小姐汇报，立刻办公室里的每一个角落便被李小姐飞刀一样的声音刺得遍体鳞伤：“马上给我搞定这件事情，不知道你们怎么跟的，立即联系客户！”　　　　
　　　　沈梦丽唯唯诺诺地答应着，稍微收拾了一下，就立刻出门了，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办公室又是一片死寂。　　　　
　　　　下班的路上，暗蓝色的天空拉起了帷幕。匆忙下班的行人和车辆机械麻木地飞快穿行着，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幕后操纵着的一个个木偶，疲惫又懒散，焕发不出一点点热情和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