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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寺凉子怪奇事件簿 第四卷 克里奥佩特拉的葬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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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一个邪恶程度更胜数倍的女警视出言恐吓,吓得兵本不禁瑟缩戚一团,双手按住两腿中间。他颤颤巍巍地作证,表示他在惨案发生前一刻,看到○六四六号室附近的走廊出现奇怪的物体。
  “看起来跟蛇很像。”
  “看起来很像”代表实际上并不是蛇。
  “意思是你一开始以为是蛇,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到底是哪一点让你联想到蛇?”
  凉子的质询切中要害,兵本达吉按住两腿中间,看得出他十分努力地使出浑身解数动员所剩不多的表达能力。
  “因为那个东西很长,跟人的手臂差不多粗,还弯弯曲曲地蠕动,所以我才以为是蛇。”
  “什么颜色?”
  “好像是灰色,亮亮的会发光。”
  用词是笨拙了点,总而言之就是银色。兵本所能提供的线索暂时到此为止。
  “很好,本姑娘就大发慈悲兔你一死,你先退下,等有需要再传你。”
  遭受违背宪法基本精神的不合理待遇,兵本几乎是落荒而逃。由纪子目送兵本离开后,微侧着头道:
  “的确,如果是蛇就可以穿过通风口,可是蛇怎么会跑进客轮来呢?”
  “查明这一点就是你的工作啦,加油吧。”
  凉子并不是在为由纪子打气,而是想把枯燥的调查工作推卸给劲敌罢了。我望向由纪子,看她会有什么反应,只见她正经八百地颔首;想来她一心认定是蛇,就这样扎扎实实中了凉子的圈套。
  “可是真的有银色的蛇吗?我对爬虫类不清楚。”
  “当然有。”
  “有名称吗?”
  “SilverSnake!”
  “这样啊,这种蛇是栖息在哪里?非洲?啊、或者是巴尔马内地?”
  认真过头的由纪子还没注意到自己正被凉子耍着玩,一旁的我看不下去,于是插嘴道:
  “我觉得先不要断定是蛇比较好,虽然听过毒蛇咬人或者巨蟒勒死人的事情,但是这种杀人手法太诡异了。”
  “没错,先入为主是办案一大忌讳。”
  凉子抢在由纪子之前频频点头。
  “不能全盘采信供词,目前物证又不齐全,尸体也尚未解剖,这样就下结论是不对的,巡回演员由纪,做事要谨慎一点,切记切记!”
  真是一段只能以漂亮形容的转移话题技俩。虽然由纪子一时之间露出狐疑的表情,在无法确认的情况之下,只有模棱两可地领首。
  凉子以“外出搜查”为由离开“搜查总部”,阿部与贝冢两位巡查负责去见船医,我则随传凉子左右。
  “泉田,你昨晚在舞台上也看见了对不对,那时你看到的是银色物体对吧?”
  “以我所见,看起来是银色的。”
  “你的说法可真谨慎。”
  “你叮咛过做事要谨慎的。”
  “闭嘴,不准挑我的话柄。”
  凉子固然缺乏常识,知识倒是很丰富。其程度正如同长江水或者撤哈拉砂漠的黄砂一般,总之就是一望无垠,举凡历史、美术、文学、音乐、丑闻与排句、科学与不科学等等形形色色的多样范畴均涉猎广泛。
  尤其针对动物图鉴没有记载的妖魔鬼怪,其熟稔程度几乎等于是日本全国第一把交椅。因此,如果凉子知道那个“很像是银蛇的物体”的内情,我也不会太讶异,只不过凉子对此事只字未提,或许是时机尚未成熟吧。这种爱吊人胃口的态度的确具备了名侦探的特质。
  “那要从何处查起?”
  “先从赌场着手。”
  途中路经图书室。房间面积约十公尺见方,除了面海的两个长方形窗口以外,四边墙壁全是书柜。收藏的书籍大多是欧文书,也不乏中文与日文书。
  我好奇地窥探,日文书占了两格书架,说好听点是多样化,其实书目略嫌杂乱。夏目漱石、森鸥外、大宰治等等陈旧的口袋书,去年畅销的心理殷疑小说、俳句杂志,甚至连新兴宗教教祖的训诫集都有。我还看到以四格漫画编绘的日英对照集,这些书大概都是乘客下船时捐赠的吧。
  Ⅲ
  赌场大约可以容纳三百名赌客,不过看上去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全部都是男性,也许其中有扮男装的女性,只不过无法调查到如此详细。
  出面说明的赌场经理是韩国人,所幸他会讲日语。
  “在这里能赌什么?”
  “是的,有转轮盘、巴卡拉、21点、吃角子老虎、扑克牌,大致是这些。”
  “能赌钱吗?”
  可以的,因为目前已经离开日本领海,尤其有些日本籍乘客一上船的同时,就来到店门外等候,警察先生,如果你们工作之余有空的话,竭诚欢迎来这儿逛逛。”
  “谢谢,等工作告一段落再说吧。”
  我对赌博一点兴趣也没有,做为药师寺凉子的部属这件事本身,就是人生最大的赌局。认为“在平凡无奇的日常生活里,赌博是最刺激的游戏”的人,我建议你们最好随着凉子一起跟妖魔鬼怪战斗试试看,保证能够体会到最顶级的紧张与刺激感,同时由于冷汗、黏汗、一般汗水这三种污水大量流出,体重与脂肪也可以获得减轻。
  我不经意观察地板,似乎找不到暗门或机关可以通往下方的舞台。当我只手拿着船内平面图,在扑克牌桌与吃角子老虎之间走动,赌客们以露骨的视线打量着我,看样子他们早就明白我的身份了。
  在捕捉到我上司的身影之际,他们充满敌意的日光立刻产生一百八十度转变。无声的惊叹弥漫在赌场整个空间,化为一道洪流,大量涌向通风口。甚至有人直盯着凉子完美的玉臀,从牌桌摇摇晃晃站起身。集中力如此不堪一击,接下来的赌局败势显而易见。
  另一方面,也有一群人连正眼也不瞧我们一眼,是因为太热衷赌局的胜负呢?还是对美女没兴趣?亦或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克制力?这实在无法判断。
  凉子对于周遭一群雄性的态度完全置之不理,带领我走出赌场。看来她一开始就不期待这次搜查会有所斩获。
  “接下来,再去找荷西·森田的情妇问话,跟我来。”
  “是、是。”
  赌场位于船内后方,因此我们在红地毯走了一段路,当地毯颜色转成黄色之后,没多久便见到一名男子仁立在走廊。此人就是先前跟随在葵罗吏子身边的彪形大汉。
  “这里禁止通行。”
  他见到凉子时似乎稍稍倒抽一口气,不过由于墨镜的掩饰,无法辨别他的表情。
  “明明是公共场所,凭什么要禁止通行?”
  “前面是VIP贵宾的客房,请您先行折返另从其它走道通行。”
  我很佩服他居然也懂得使用尊称,可惜这番话不讲理的程度相当于凉子等级。
  “就算是这样,你也没有权利禁止别人出入公共场所。”
  “我们是警察。”
  不敷出我掏出警察证件并翻开内页,男子将脸凑近确认,孰知他表达出来的反应,与敬意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努力破案反而忙着贪污受贿、大玩应酬麻将的税金贼还好意思摆出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嘴脸?你说你们能查出个什么鬼来?”
  这个人句句直指要害,但我不认为他是个诚实的纳税人。更何况,以我个人而言,我不但不会打麻将,也没有印象曾经贪污受贿,只不过这些事情就算说出口,对方也听不进半句。
  自认占了上风的男子,得意地伸出手想把我推开,此时,男子身后的房门提前一秒开启,一张经常出现在媒体杂志上的脸庞,露出一半往房外窥探,我马上以接近最太极限的肺活量高喊道:
  “葵罗吏子小姐,很抱歉打扰你一下,我们是警察,有点事想请教你!”
  我这一揭说穿了是模仿我上司的做法,效果还满好的。男子没办法遮住我的喊声,葵罗吏子显然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做下错误的选择。
  “请不要这么大声,谈个五分钟是没关系的。”
  在药师寺凉子手下做事久了,对美女的免疫力也增强了不少,至少面对美女时不会手足无措。顺带一提,这也是因为我对自身的能力不再自视甚高,或许是托凉子的福才让我变得如此谦卑自牧。
  葵罗吏子似乎对自身的魅力颇为自豪,这是理所当然的,想必她并不认为会有人挑剔她的走路姿势。
  当葵罗吏子注意到与我一同入内的凉子,立刻送出打量的目光,随即刻意抹去表情,看来她的信心产生动摇了。只见她轻咳一声,弯身坐在一张洛可可风格长椅上,故意要我们站着。
  一开口,葵罗吏子便毫无预警地放话。
  “话先说在前头,我签约的演艺公司社长跟警视厅的大官很熟哦。”
  这个美女似乎是会主动跑到火药库丢火柴的类型。然而,同类型之间相较起来,药师寺凉子的做法不但强势而且手腕高明多了。
  “哟,是吗?我就是警视厅的大官,不过我根本不认识你那个三流公司的社长。”
  “三、三流………”
  “炫耀自己的成绩,例如接了什么工作或者发表了什么作品等等,这些都还说得过去,只不过认识了个公务员而已,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好意思拿出来卖弄,不是三流是什么?我管你是模特儿、歌手还是小说家都一样——”
  完全正确,即便是出自凉子之口。
  葵罗吏子沉默下来。凉子从以前到现在践踏蹂躏了不少同性对手,再美的美女一旦败给凉子,就跟硬被拖到女王跟前、一脸狼狈的叛贼没两样。这次也不例外。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荷西·森田的情妇对吧。”
  接受质询的葵罗支子费了一番工夫才再度虚张声势。
  “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不对,我只是想起了过去的历史,西元一九四五年,意大利的独裁者墨索里尼与情妇一同遭到枪杀,尸体被倒挂示众。”
  葵罗吏子的表情顿时整个僵住。
  “你是说我会被杀,然后被倒挂示众吗?”
  “不是,我只不过叙述一个一般的常理而已,独裁者的情妇其实是很可怜的,只要一个去留判断错误就会跟着身败名裂……啊、你听得懂西班牙语吗?”
  “我当然听得懂西班牙语!”
  “啊、是吗?”
  我看得出凉子正极大抑制脸上的苦笑。
  “你听好了,荷西·森田那个小胡子骗子是不可能返回巴尔马重掌独裁政权的,在我看来他身边连个像样的参谋也没有,大概是受了一群日本政客的吹捧才会妄想东山再超,说穿了那群政客的目标只是荷西的脏钱,你那颗轻量级的脑袋好歹也该明白这点一道理吧。”
  望着罗吏子的表情,凉子愈说愈起劲,语气也愈来愈露骨。
  “我的意思是,照这样下去,森田的钱会全部被政客剥削一空,你根本拿不到半毛钱,懂吗?”
  这次我观察罗吏子的表情。
  “葵小姐,请教你一件事,你曾经看过荷西·森田养蛇吗?”
  “蛇?”
  罗吏子的眼睛连眨了五六次。
  “我没有看过什么蛇,森田从来不养宠物的。”
  “原来宠物就你一个啊。”
  凉子的讥嘲让罗吏子脸庞笼罩上一层阴森的影子,适时补充说明是身为臣下……不、部下的职责。
  “不一定是蛇,你有没有看过长得像蛇的生物,如果不是森田先生或都贺先生,那会不会是他们身边的朋友?”
  “谁知道。”
  罗吏于露出一副打算朝我们吐口水的模样咋道。
  “刚刚一直被你们耍得团团转,仔细想想我根本没有必要理会你们,没有搜索证还擅自闯进别人的房间,你们简直是无法无天,现在马上给我出去!”
  “哟,你也知道搜索证的西班牙语怎么讲啊?”
  “快给我滚!”
  罗吏子扯高尖得不能再尖的嗓门大喊。
  “八木,把这两个家伙给我赶出去!不准再让他们进房间一步!”
  保镖听到了这段超音波,从房门露出狰狞的表情,凉子则刻意堆起笑容转头看向我。
  “咱们就此告辞吧,泉田,待会让我听听那个东西,道地的西班牙语。”
  那个东西指的是荷西·森田与小舅子都贺以西班牙语交谈的对话录青。看样子凉子打算把痛扁八木这名男孑的乐趣留到稍后再享受。我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于是随着上司步入走廊。
  八木紧跟在我们身后,墨镜闪着讨人厌的反光:这时我注意到他的手腕有个亮晶晶的银手环。
  “这是银制品吗?”
  “是银制品又怎样?我告诉你们,我的嘴巴里还有好几颗银牙呢!”
  八木张大嘴巴,随着嘲弄吐出一股烟味,我同时在内心与门外耸耸肩,跟着凉子离开。
  巴尔马到十六世纪为止,一直隶属于著名的印加帝国领域,国号则来自巴尔马这条河川,河川的溪谷拥有多座银矿山,据说过去曾经有好百艘舟楫同时在河面往返,以便将庞大的银矿运往首都。
  尔后一个由西班牙跨海而来、名叫皮萨罗的男子绑架了印加皇帝,勒索价值相当于现今货币好几兆日元的赎金;然而在印加人民依约付出赎金之后,皮萨罗却毁约杀害皇帝;将尸体抛进谷底。皮萨罗奴役所有印加人民,驱使他们开垦金矿与银矿,为了获取一小块银锭,就有一百名印加人民遭受虐待与过度劳累致死。
  巴尔马的银矿到了十七世纪已经开采殆尽。现代的巴尔马是个资源贫瘠的国家,然而还有一个根深只固的谣言,相传“其实另有一座连皮萨罗也不知情的庞大银矿脉”,甚至荷西·森田也三不五时提起这个话题,吊足了日本贪得无厌的政治人物与财经界人士的胃口,以上是来自凉子的说法。
  Ⅳ
  在凉子的特等套房里,我把录下荷西·森田二人对话的MD放给上司听。凉子坐在沙发,高高跷起腿凝神倾听。
  我完全不懂酉班牙语,这种充满抑扬顿挫、极富韵律感的语言:在我听来只不过是一种声音罢了,因此我保持沉默,静静观察凉子的表情。凉子拥有艺术鉴赏价值的美貌,然而以人类的标准而言,她的五官精致端整得几平不像人类;之所以不会被误认成生化人或机器人全是来自她丰富的表情,而且无论哪种表情都精彩万分。微笑有如花朵绽放,发怒则成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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