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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山燃烧的时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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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还有许多承诺和义务,在他看来,为了自己的觉悟、来世的安逸而放弃这些承诺和义务,是一种亵渎。他愿意延长自己的苦难,好在最艰难的时刻陪伴着外孙女。她太年幼了,不能独自承担一切。
“外公?”宁宁虽然离他只有两三米远,听起来却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向他呼唤,“我们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的。”
“肯定?”
“肯定不会的。”他的声音听起来不是信心十足,可他能说什么呢?
“外公,”片刻后宁宁又问,“日本人这么盯着南京,是否因为是中国的首都?”
“那是很显然的喽。”不然,怎么会攻打得这么猛烈、这么长久呢? 南京是皇冠上的一颗宝石,不管是完整无损还是砸它个粉碎,他们都要必拿无疑啊。
“宁宁,想听个故事吗?”
“当然,”宁宁很感兴趣地问,“是讲什么的?”
“南京。”
“好咧!”
很久很久以前,在中原地带有一个国王,他的雄心就是征服和吞并交战很久了的几个邻国。最后,经过多年运筹和恶战,他成功了,第一次统一了中国。
“说的是秦始皇吧?”宁宁问。
“是的。”
那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秦始皇建都咸阳,通过实行改革和镇压等措施,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在他统治下的人民渐渐安居乐业起来。秦始皇踌躇满志,决定到帝国各地巡视,向尽可能多的臣民昭示自己的仁慈。
“这个主意不坏啊,是不?”宁宁说。
“是不坏。”任何一位想黄袍永远在身的皇帝都会经常走出宫廷,把自己的恩泽撒满天下的。
远处传来闷闷的爆炸和炮击声。他稍顿一下,继续讲故事。
一天清晨,咸阳城鸣金击鼓,彩旗飘扬,大门豁然打开,身披盔甲、威风凛凛的卫队骑着高马在前开道,紧跟着的是一辆又一辆重重叠叠、流苏飞动的大车,始皇帝车水马龙地离开首都,启程去南方的扬子江流域视察。真是帝国漫漫,皇威浩荡啊!
“可了不得!”宁宁兴奋地说。他可以想象她睁得大大的眼睛里透出的光亮。
许多天的长途跋涉、巡视之后,始皇帝的车队终于来到长江北岸、今日南京的对面。不过,那个时候,南京人口很少,只有几截矮墙,还不像一座城市呢。始皇帝是第一次看见长江,只见白浪滔滔,奔腾不息;而南京四周又是绿山环绕,壮观无比,让他赞叹不绝。一过长江,始皇帝就发布御旨,于今日南京所在地建立一座真正的城市,叫金陵。
外公停下喘口气;又继续说。
第二部分 1937年12月12日 礼拜天第10节 拉贝的心感到阵痛
不几日,成千上万的民工就被从附近的长江流域招募来,日以继夜地造屋建墙,开发金陵。就在此时,始皇帝听说金陵之地有某种霸气,命中注定会出个天子。
始皇帝很恼火,把谣言的源头、一位方士叫来。
“你怎么竟敢编造、散布这种谣言,让朕不悦?难道想头与身子分家不成?”始皇帝龙颜大怒。
“请皇帝陛下息怒。”方士趴在皇帝面前,连声求饶,“以免伤了陛下的龙体。奴才就是做梦也万万不敢编造谣言来惹怒陛下的。”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始皇帝大声吼道。
方士解释:
金陵之地得天独厚,不仅有长江之水的滋润,四面还有众多名山作为屏障。其东南方向,天印山的巅峰直插云霄,像是苍天赐给的御印。东北方向是紫金山,看上去像顶皇冠,一年到头从早到晚都环绕着一股紫色的晕环。周围还有栖霞山、青龙山等大大小小的名山。
“皇帝陛下,奴才如果不肯定金陵风水得天独厚,日后必出天子取代秦朝,是做梦也不敢这么说的。”
始皇帝怔得说不出话来,一脸恼怒、害怕。
“照你看来,朕要怎么做才能确保大秦江山不受威胁呢?”始皇帝摸着胡子思忖良久后问。
“始皇帝相信方士了?”宁宁着急地问。
“他能不信吗?”外公说,世界上太多的事情是谁也说不清楚的啊。
方士建议,把淮水引到天印山脚下,在那里切开一条渠通往山里,这样,淮水就会把天印山的霸气给冲洗掉;再开条渠把淮水引至金陵,一个支流进城后往东走,把金陵的霸气冲淡引开,另一支流在城边往西走,把霸气引入长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方士建议把紫金山北面脚下的小溪改名为锁金溪,意思是要把紫金山的金气锁在山里。
这么一切、一冲、一锁,金陵的王气就会给冲洗泄尽。方士说,“只有这样,大秦江山才能万年牢啊!”
“所以,淮水今日就叫秦淮河了。”外公又深深叹息道。
“难怪呢。”宁宁打了个哈欠。
“这只是个传说。”
“知道。”宁宁又打了个哈欠。
“外公,明天早晨可一定要把我叫醒啊。”
“一定!”
又一声哈欠后,宁宁那边静了下来。
金陵的霸气给泄了,这就是为什么在南京建都的王朝大都是短命的。最长者莫过一百零三年,短者只有二三十年。而秦王朝呢,江山只坐了十五年就崩溃了。
国民政府在南京建都十周年庆典刚过,现在就……
夜深了,外面世界的嘈杂声渐渐沉寂下来。他打起瞌睡,迷迷糊糊,乍睡又醒,时时注意着床那头宁宁的动静。7》
一切迹象表明空袭已经结束,约翰·拉贝随着人们从防空洞里出来,去宁海路5号的安全区国际委员会总部。
这里曾经是德国大使馆,大使和他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已经撤走了。
负责城防的唐司令长官派龙、周两位上校来请拉贝和他的委员会为调停三天的停火做最后的努力,这样,守城的军队就有时间撤退,然后再把城市移交给日军。拉贝和同事们花了好几个小时来起草有关文件:停火建议书、给美国大使的电报请他帮助斡旋停火、唐司令给拉贝的信恳请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出面调停、调停人的行为规则,包括如何打着一面白旗去向日军最高指挥长官递交有关停火信件等。
唐司令要求停火建议书措辞讲究,不能提及任何“投降”等字眼,还要让人感觉是国际委员会主动提出斡旋等等。这样的话,唐就有了掩护,如果出了差错,他就不必担心蒋总司令的责备了。
想躲在国际委员会的挡箭牌后面!太胆小鬼了!不过,拉贝提醒自己,只要能减少伤亡,其他一切都无关紧要。
晚上六点钟左右,窗外的世界已经笼罩在浓浓的夜色里,龙上校回来宣布说,委员会调停的努力白费了,日本人已经打到城门口了。
拉贝心情沉重地驾车回家。途中就见紫金山上又爆发了一片炮火,整个紫金山,不,应该说整个东北方向的天和地都在燃烧,在痉挛似地抖颤着。一个血红的、地狱般的恶魔正在大发淫威。
两个月前,拉贝开车带一位来访的朋友去紫金山脚下的中山陵,看见所有的门都有毛竹搭起来的脚手架围着,蒙着黑布。明孝陵也不让游人进入。总统府虽然从来没有人住过,也从头到脚抹上了黑涂料,看上去太可怕了,像座巨大的坟墓……
这些神圣的所在地今天也会被毁灭成废墟吗?不,拉贝摇摇头。哪怕只是在头脑里想象一下,也是残酷的。
那句谚语是怎么说的?“紫金山一失火,南京城就失陷。”紫金山上的火燃烧了好几天了吧,南京还能站立多久呢?只有上帝知道。
十月中旬,他陪来访的朋友在中华门城墙上溜达时,看见荒草丛中有一个大红色的帽子,出于好奇,拉贝弯腰把它拣起来,又立即扔了,浑身一阵鸡皮疙瘩,帽子下面是个腐烂了一半的孩子的头,里面爬满了白白胖胖的蛆。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那个帽子和下面的骷髅头呢?
大批平民百姓在安全区里奔跑着,紧随他们之后的是一群群撤退的士兵,士兵们还脚着草鞋、身穿单薄破烂的夏装,脸被烟灰以及恐惧扭曲得变了形。
“怎么回事?”拉贝停下车来问。
“日本鬼子!”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嚷道,“日本鬼子追来了!没有多远了!”
完了,南京失陷了,再也没有办法挽回了。日军会井然有序地开进城里吗?
回到汉口路的家,拉贝又为应急准备起来。他在两个旅行袋里装满了基本的换洗衣服,在医疗包里装上绷带和其他急救品,让佣人拿到防空洞里。他在自己的毛皮大衣的口袋里也塞满了急用的药品和器械,以防万一。
还有什么呢?还有什么呢?他一边匆忙地检查每一个房间一边不断地问自己。
书房里那台老打字机边放着他的纳粹袖章。
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的任何一位干事,譬如金陵大学的路易斯·史密瑟、M.S.贝兹,圣公会的约翰·马基牧师,以及基督教青年会的乔治·赞奇等,都可以是困难时期优秀的领袖人物。他们选他做委员会的主席,是考虑到他是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Nazi)在南京分部的第2号人物的缘故,他处于一个独特的位置,可以做得更多一些。他觉得没有必要为自己与纳粹的关系而感到抱歉,他真诚地相信,他和国社党的同志们是劳工的战士,是工人的朋友,应该在劳工和穷人们处于困境时挺身而出,至于是发生在中国还是其他什么国家,无关紧要。
拉贝一把抓起袖章,塞进大衣的口袋里。
衣柜上有他心爱的小孙女娥苏拉的照片,多漂亮的眼睛啊!还有那漂亮的鬈发!有多久没有看见她了?他拿起照片,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把照片从镜框里抽出来,放在紧靠心口的口袋里。
现在他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就绪了。
晚上八点钟,整个城南的天空一片火光,城北和城西也一定是烈火冲天吧!如果从天空鸟瞰,整个南京城一定像座熊熊燃烧着的地狱。一个星外来客匆匆经过,会说什么呢?更要紧的是,困在城里的六七十万人会遭遇什么呢?
拉贝把正、后两个院门都打开,让畏缩在外面的人进来。防空洞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了,他就把刚进来的难民安顿在车库、工具棚和房子的角落里。大多数难民自己带着铺盖什么的,就在外面的空地上躺下。有两家人索性在纳粹旗帜下铺好铺盖。他在园子里跑来跑去,安顿好一堆人后再去安顿另一堆人。最后,在韩的帮助下,给所有的人都找到了栖身的地方。
他回到家里,戴上钢盔,给韩的头上也摁上一个钢盔。两人对视一下,笑了。
九点钟时,龙上校又来了,他悄声告诉拉贝,唐将军命令守城军队当晚九至十点间撤退。唐本人已经在八点钟到下关乘船去扬子江对面的码头——浦口。
唐也走了,不留下来与南京同生死了,刚被任命为卫戍区司令长官时,他曾在记者招待会上信誓旦旦过。一个礼拜以前,蒋委员长和第一夫人撤到重庆去了。为筹备安全区;拉贝及国际委员会曾与南京马市长密切合作过,这位市长大人也于昨天离开南京。没有人管事了。
龙被留下来照管受伤人员,他请求拉贝帮忙,顺手递给他三万元,让他放在保险柜里,作为经费。
“我会竭尽全力的!”拉贝握着上校的手说。很多伤员无人照看,没有得到任何医疗处理,他们的痛苦是无声的,是语言无法表达的。想到他们,拉贝的心感到阵痛。
第二部分 1937年12月12日 礼拜天第11节 他陷入了沉睡
最后,这一天能做的事都做完了,拉贝坐在那台老打字机前,继续写他的战时日记。他觉得自己看上去肯定有些怪模怪样的:头戴钢盔,鼻子上架着宽边眼镜,浓密的小胡子,脖子上挂着野战望远镜。约翰·拉贝将军?不……南京市约翰·拉贝市长……听起来不赖。他咧嘴笑了,在键盘上劈劈啪啪地敲起来。
子夜时分,吵闹声渐弱。他对自己说了声“Gute Nacht”(晚安),在床上躺下来,仍然裹着已经穿了四十八个小时的衣服。他的客人们也都躺下休息了,约三十人在他的办公室睡觉,三人在煤炭仓库里,八位妇女和孩子在佣人的厕所里,其余的睡在防空洞或院子的露天空地上,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
约翰·拉贝市长,要照顾好安全区里数十万难民,你还需要些什么呢?拉贝昏昏欲睡中念叨着。资金、治安、住宿、卫生、健康(两天前水、电供应中断了)、食品……嗯,原以为今天晚餐可以吃到面包加奶酪什么的,结果落空了。如果明天早餐火腿和煎鸡蛋还有鱼腥味的话,就再也不能容忍了!
他陷入了沉睡。
第三部分 1937年12月13日 礼拜一第12节 最让人费解的事情发生了
田岛指挥的大队是最早打进城里的部队之一。
午夜过后不久,其他部队仍然在冲击着光华门、中山门、太平门等,田岛大队已经在城内乘胜追击、清扫溃逃的中国部队。虽然天还是黑蒙蒙的,他不时地回头,好像还能瞥见中华门上飘荡的太阳旗。
他的眼里又浮现出另一个场景:
名古屋师团成千上万的士兵尸体,一堆又一堆像连绵不断的小山丘,一望无际。该师团在吴淞口强行登陆时像草一样被刈倒。尸体在酷热太阳的照耀下已经腐烂不堪,发臭的内脏裸露着,深陷的只剩下骨架的脸盘上眼球鼓胀得随时都要破裂,无数的蛆在尸体堆里蠕动忙碌着,好像是它们永不消散的宴席,乌黑肥大的苍蝇疯狂地盘旋着,嗡嗡地叫个不停……
这是名古屋师团遭重挫十天后,田岛率自己的中队随大部队再次在上海登陆时目睹了这幅场景。田岛虽然久经沙场,但还是被惊呆了。即使三个月后的今天,每当这个场景在脑海里掠过,他仍然能够闻到海滩上盘旋着的恶心气味,全身就燃烧着一种令他窒息的愤怒和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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