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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胥出奔-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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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断他的话说:“卖命可以,胡乱送命我是不答应的。”
申包胥摇摇头,低声说:“不是这样的,这是一个秩序问题,不是一个仇杀问题,这一点你应该明白吧?你既然做过楚王的臣子,享受过他给你的种种待遇,当然也应该尽到你应该尽的义务,除非你一开始就不做他的臣子。他做错了事情,你可以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要求他补偿,却不可以和他用性命交易。”
“不对,过去桀纣胡作非为,也是被他们的臣子杀掉的对不对?熊居那小子的罪状不比他们少:扒灰,抛弃世子,听信谗言,杀戮忠臣。我如果能借兵讨伐,不但是给我的父亲兄长报仇,而且是给楚国反腐败,我自己可并不想取代他当国王。”
“你还是没有弄清楚,”申包胥说,“一种秩序存在,就有它的理由,也有它的雄厚基础,它已经建立起一种相对稳定的结构,各个阶层都获得一种固定的利益分配方式。臣子反叛,什么时候都是大忌,因为它必然会颠覆原先的秩序,破坏所有人固有的生存基础,这同样需要条件:一,难以抗衡的外患;二,毁灭性的灾荒;三,官僚体系处于的分崩离析状态;四,君主暴虐到失去理智。这四个条件,对你来说都成熟了吗?”
“我不与你争这些,你是读书人,专门搞理论研究,我不需要理论。”
“好,那么,我问你,你准备破坏的秩序,正是天下各国赖以维持现状的秩序,这些国家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兵力可以到楚国来掠夺财富,谁会帮你?如果他们足够强大,他们可能不需要你,即使需要你作为一个借口出兵,到时候你能控制局势吗?如果在兵临城下的情况下,楚王满足他们提出的某种条件,作为交换,把你送给楚王,你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杀身之祸?”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当然不会轻易出手的,我相信自己的才能。”
说出这句话,我意识到这已经只是一场意气之争了,他用文雅的方式,我用粗悍的方式,各自维持一种可笑的形象,但这种时候又不能退让,而我又想结束这种无谓的争吵,所以我站起来,指天发誓说:“老天在上,如果我伍子胥不能亲手杀掉熊居,灭掉楚国,叫我脑袋被人割掉,眼睛被人挖掉,叫我淹死在江里,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申包胥看见我动了真气,他也生气了,大声说:“好吧,本来呢我也有几条计策,可是我不能给你,因为我是楚国的臣子,不能背叛楚国;但如果一定不让你报仇呢,又让你不孝。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朋友,所以我会讲义气的,保证不出卖你,不向任何人泄漏你的行踪。你明天一早出发,一切好自为之。但是你要记住一点,有我申包胥在,楚国不是你伍子胥为所欲为的地方。”
他说着也站起来,对天发誓:“老天在上,他伍子胥能够灭亡楚国,我申包胥一定能够保卫楚国,他伍子胥能威胁楚国的安全,我申包胥一定能保楚国太平。如果做不到,叫我万箭穿心,肚肠烂断,绝子绝孙,世世辈辈做牛做马!”
我诧异地说:“你这又何苦?楚国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臣子,你怎么把整个楚国的事都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
“你相信你的才能,我也相信我的才能。你来捣乱,我不让你捣乱,这就是我们建功立业名留后世的机会啊,我正愁机会难得呢,”申包胥说着哈哈大笑,“今天晚上我们睡一个被窝,是天下最知心的朋友;明天我会备好干粮马匹,送你上路。你走之后,下次见面就是敌人,我们就各展胸中才学,比拚个高下。”
听说他明天会给我准备好干粮马匹,我总算放下心,哈哈大笑着直起身子,高声说:“好,说得痛快,为你这句话,真该各自喝上一大觥。”
申包胥一拍手,大笑着说:“好啊,哈哈哈,来人,倒酒!”
17、人质
其实我路远迢迢到宋国来追随世子芈建,也是因为偷懒。如果我真的不过是想混口饭吃,也不很为难,占山为王好了。可是一方面,我是贵族户口,如果当了强盗就很可能被注销了。这样高级的户口,即使讨饭,我也不愿意抛弃的。另一方面,当强盗要经常提防着别人来攻打,提防着手下人造反,所以也不够安稳。
世子芈建是楚王的儿子,曾经当过王储,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时来运转咸鱼翻身,所以宋国还是留几分情面的,拨出点儿接待经费来安置他,他也不至于弄得太落魄。在他的身边,不用我多动脑筋多费力气,至少能保留贵族户口,安安稳稳过日子,他吃饭我吃粥,他吃粥我吃糠,总之能混个一日两顿。
我到商丘几天后才找到世子芈建,吃的第一顿饭是两个干硬粗粝的冷面疙瘩。我被一个仆人叫到厨房,接过仆人递过来的面疙瘩,放在小方几上,看了半天没动。我想,我到了世子这儿,还得吃这种东西吗?
并不是食物好不好的问题,而是我明白世子还不知道是我来了,所以仆人才会拿这种东西来打发我,就像打发一个要饭的。我之所以看半天,是表示我本来是吃不惯粗粝的食物的。这是为了防备仆人以后看不起我,同时也显示了自己的身份。但最后我还是把两个面疙瘩都吃了下去,这是表示我这人好商量,不会跟仆人计较。
与世子见面,无非是抱头痛哭,忆苦思甜,大骂他的爸爸不是人。我不喜欢这样,但我还是把我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说明我是经过千辛万苦才找到世子的,可见对世子是一片忠心。最后我还向世子发誓,我要为世子报仇,同时也是为我的父亲和兄长报仇,替世子夺回失去的江山。我不是说大话,在那种痛哭流涕的场合,谁都会感情冲动。至于世子失去的美人,既然做了他爸爸的老婆,我就没有再说要帮他夺回。
以后的日子过得容易。客居他乡而且衣食无忧的生活,真是无牵无挂,实在美妙。我吃饱了饭没事干,就去街上遛达。
街上常常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事。那天我在街上看见宋国国君宋元公的车子气急败坏地从街上飞驰过去,行人纷纷躲避。我忙闪到一边,看见宋元公用袖子遮着脸,好像在哭似的,袖子垂下的一角,被弄得皱皱巴巴的,显然是被眼泪鼻涕弄湿了。我还听见他尖声催促车夫:“快啊快啊!”我这才想起到商丘以来,从来没有关心过国家大事国际形势什么的,就忙回世子的馆舍问宋国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国君气急败坏。
世子说,宋国局势有点乱,所以他到商丘那么多天,还没能见着宋元公。他差人去打听了一下,原来宋元公的世子在华亥家里发烧了,宋元公急着去看。
我这才发现,我们世子混饭的本事并不怎么样,在宋国国内局势这样混乱的时候,他本来正好施展,可以做很多事情。如果他有足够的能力,以客卿的身份调停宋元公和华氏家族之间的矛盾,他也许会在一夜之间走红,宋国君臣都会感激他。到那时他在宋国,何求不得?可他就这样白白浪费时间,坐在馆舍的屋檐下,怀里抱着儿子,看天下雨,看天放晴。
当然我本人是不会去赶这趟子混水的。我跟我们世子不一样,他失去的是一个国,我失去的是一个家。我要重建一个家,并不为难,搞一间房子,弄一个老婆就行了;要夺回一个国,像他那样的情况,可不是很容易的,得积蓄力量,树立名声,混成一个政治活动家,战略家,让各国都知道他的才能和贡献,这样才有指望。可是宋国给他提供了活动的场所,他却不好好利用,只能说他本来就没有这种才能。
如果那时我哥哥肯听我的话,跟我一起逃到宋国来依附世子,在如今这种形势下,他一定有所作为,能从容地周旋期间,调停好宋国君臣间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的。处理国际关系和人际关系,当使者做说客,都是他的强项,当年在楚国国立学校里读书时,他这几门功课向来考第一名,我自愧不如。可是我哥哥不听我的话,不跟我逃走,却喜欢去送死,那是他活该不能扬名天下。
宋国的情况也确实古怪得很,国君的儿子成了大臣的人质,大臣的儿子又给国君当了人质,这样来互相牵制,达到力量制衡,简直乱套。
事情是这样的,宋国的望族华氏势力非常强大,差不多到了国人只知华氏不知国君的程度。国人这个样子,还因为宋元公长得太难看,脸上崎岖不平,五官长得一片混乱,眉毛一条吊起,一条下垂,鼻孔看上去像大猩猩,胆子小的人见了会做恶梦。
宋元公拿自己的相貌也没有办法,只好去看不惯华氏,还觉得他们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宝座,很想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最好能够连根拔除,免得留下后患,春风吹又生。他叫了两个公子和向胜、向宁一起来商量,谋划怎样铲除华氏。不料事情被向胜一不小心泄露了出去,以华亥为首的华氏三雄就先发制人,将参与谋划的两个公子杀了,又把向胜和向宁关在仓库里。
宋元公没有办法,亲自坐车去请求华氏释放向胜和向宁。双方谈判的结果是达成了这样一个协议:将元公的世子、公子和一个弟弟,抵给华氏当人质;华氏三雄也各送来一个儿子,抵给宋元公当人质。好在君臣互质的事情自古就有,不是宋国首创,因此也不算特别丢脸。多年以前,周平王就把太子送到郑国,给在朝辅政的郑庄公做人质,郑庄公也将世子给周平王做人质,用来达成谅解,消除他们之间的信任危机。
可是宋元公这个人儿女情长,一天看不见世子,就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每天要和老婆一起到华氏府上,亲眼看着儿子吃过饭,才能放心回宫里来自己吃饭。所以这次听说世子生病了,宋元公才会失魂落魄地急急赶到华府来看望。依我看,这个国君真是天下最没出息的国君。
有时候我逛到华亥家的门口买水果。华亥家境富裕,人口众多,每天消费的水果不计其数,比宫廷里还多,而且都要上好的品种,所以到这里来,往往能买到优质水果,而且卖得也便宜,小贩们做的是长久生意。华家的仆人夸口说,宋国最时鲜的水果,除了果树上结的和运输途中的,就要数华家门口了。我到这里来买水果也爽气得很,从来不挑挑拣拣,所以小贩们都喜欢我。
运气好的时候,我能看到宋元公的车子。他总是急急忙忙地下车,匆匆进门,出来时往往丑脸上带着笑容,很满足的样子。我觉得他很可怜,一个人当上了国君,在他自己的地盘上总该扬眉吐气吧,可他这个国君却当到这份上,真是丢脸。我也从来没有和他打招呼,因为我们世子还没能见着他,我不能僭越。而且我对现在这种隐姓埋名无是无非的生活比较满意,不想投靠宋元公去改变什么。再说万一宋元公看中了我,也挺麻烦的,宋国弱小,不再是宋襄公时代了,如果被楚国知道我在这里,兴兵向宋元公来要人,估计他肯定急急将我缚了,乖乖地送上,还附带一份厚礼。
我觉得华家守门的仆人特别有趣。本来这些人要见宋元公一面简直一点希望也没有,但现在他们天天见到了,却对他特别厌恶,每次都表现得很不耐烦,有时甚至连站都不肯站起来,还会偷偷送上几个白眼。我最喜欢看他们的这种表情,窝着一肚子火似的,门前水果摊的小贩们也常常捂着嘴偷笑。幸好宋元公从来不会留意这些,他那个时候心里只有他的宝贝儿子。
国君登门,面子上当然要过得去,不好失礼。所以华家不但那几个守门的仆人,整个家庭都被他弄得烦死,每天要迎送一个瘟神,这日子简直没法子过。有的时候,我就不那么可怜宋元公,替华家感到难受。
18、乱世
那天我坐在街边和闲人聊天,主要是因为早上听说宋元公的卫兵刚刚跟谁有过一次军事接触,小小的打了一场,所以世子就派我出来打听消息。话还没说到正题上,轰隆隆一阵声音响起来,远远看见一队马车冲了过来,弄得满街鸡飞狗跳。
宋国这地方气候干燥,路况又差,所以只要有一辆马车驶过,就会卷起很多灰尘,一队马车经过,肯定是尘土满天,让人呼吸困难,这跟气候湿润的楚国完全不能比。我正考虑着是躲灰尘好呢还是看热闹好,第一辆马车就郭辘郭辘地驶过了我的身边。
我索性站在街旁屋檐下看热闹。这些马车,有的载人,有的载家具,有的载人兼载家具,好像大户人家搬家。我认出有几个是华家的仆人,大都木无表情。有几辆马车后面,跟着华家的许多家兵,一个个脸上灰扑扑的,挂着几道黑黑的汗迹。接着看见华亥自己从一辆马车的帘子后面探出头来,向半空挥挥手。半空里并没有东西,连一只鸟也没有。
这时我突然明白,与宋元公闹翻打仗的,一定是华家。他们吃了败仗,在商丘立脚不住,只好逃走。我想如果我是宋元公,在攻打华家之前,一定先在城门外伏兵。他们不过是一户大户人家,家兵再多也经不起真正的战斗,不像宋元公手里的士兵,训练有素。如果华家的家兵一个个全被杀死和活捉也就罢了,但总会有几人漏网的吧,一旦逃出城门,全部捉拿归案,否则只怕会有后患。
正替宋元公盘算着,忽然远远看见一辆马车上,有一个红红的人影在尘土中晃动,车到近处,才看清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小丫环,十五六岁模样,长得还挺不错,小嘴小鼻的,还梳着朝天的独角辫子,头发上已罩了一层白灰,身后是几个长得粗蠢的男仆。她大概是在忙乱中来不及钻进车篷里,只好坐在这辆载家具兼载人的马车上。
马车经过我身边时,我心里不知怎么变得痒痒的,眼明手快,去摘丫环腰间佩着的一个绿色香袋。不料香袋的带子很是结实,差点把丫环也拉下了马车,匆忙间手指一用力,竟将带子扯断了。我看见丫环晃了一下重新坐好,脸色陡地一青,很快就转红,扁起小嘴要哭。可是还没等她哭出来,车子已远了。
我嘿嘿笑着,觉得自己十足是一个市井小混混,心中大乐,笑嘻嘻地涎着脸把香袋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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