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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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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他太太接着说,‘我不止一次地跟你说过,蓝色是我的克星,我天生反感蓝色。’
“这次乔治很明智,没有说‘以前没听她说过……’这类的话,而是问她这神秘的女巫师长得什么样,他太太兴致勃勃地给他作了一番描述。
“‘黑头发,在耳后盘成髻,眼睛半闭着,黑色的眼圈,一块黑色的面纱罩着她的嘴和下巴,说话时像是在唱歌,带着明显的外国口音,我想是西班牙口音。’
“这都是女巫们的惯用的伎俩。’他笑道说。
“他太太马上闭上了眼睛。
“‘我感到特别的不舒服,’她说,‘叫护士来,不被理解让我感到很不好,这你是知道的。’
就在两天之后,科普林护士来找乔治,脸色铁灰。
“‘你去看看太太吧,她收到一封信,这信使她烦恼不安。’
“太太手里拿着一封信,一见到他,她把信封抽了出来。
“‘看看这封信。’她说。
“乔治开始看那封信,信封散发出很浓的香水味,字写得很大,信纸上墨迹斑斑。
“‘我看到了未来,在还来得及之前要小心防备——留神满月,蓝色的报春花预示警告,蓝色的蜀葵表示危险,蓝色的天竺葵代表死亡……’
“乔治忍不住要笑出声来,科普林飞快地给他使了个眼神,于是,他有些尴尬地说道:‘那女巫可能是想吓唬你。再说,哪儿有蓝色的报春花和蓝色的蜀葵呢?’
“普里查德太太还是开始哭了起来,说她的日子屈指可数。科普林护士与乔治一起离开她的房间,走到楼梯转弯处的时候,乔治再也忍不住,终于说了出来:‘荒唐之极。’
“‘也许吧。’
“科普林说这话的语气让乔治大为吃惊,他疑惑地看着她。
“‘蠢透了,哎,你总不会也相信……’
“‘不,不,普里查德先生。我不是相信算命,那全是些鬼话。让我感到困惑的是,一般来说,算命的人是不会白给人算的,总是你出多少钱他给你算多少,可这女巫明显是在吓唬太太,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我不知道她图的是什么?还有……’
“‘还有什么?’
“‘太太说,她好像觉得这个扎雷达有些面熟。’
“‘是吗?’
“‘是的,我不太喜欢这一切,普里查德先生,就这些。’
“‘我倒是没想到你还这么迷信。’
“‘我不迷信,但当事情有诈的时候,我总能知道。’
“这次谈话的五天之后,第一件怪事就出现了。为了便于叙述,我得先把普里查德太太的房间描述一下。”
“这让我来说会更好,亲爱的。”班特里太太打断他道,“她的房间用的是一种新型的贴墙纸,每个墙面的四周都用各种各样的花把边围起来,让人感到若置身于花园中。当然这些花本身就不对头。我指的是那么多品种的花是不可能在同一时期开放的。”
“别让你对园艺的专业眼光打乱你的叙述,多莉。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对园艺有特殊的热情。”她丈夫说。
“本来就荒谬嘛,”班特里太太反驳道,“把风铃草、黄水仙、白羽扁豆、蜀葵、紫菀全放在一起。”
“是太不科学了。”亨利爵士说,“不过你还是接着讲下去。”
“在这些用来围边的花丛中有黄色的报春花,粉红色的樱草花,和……噢,该你讲了,阿瑟。”
班特里上校接过来,继续这段故事。
“一天清晨,普里查德太太急促地摇铃,管家立即跑了去,以为她又是在发神经,然而不是那么回事,她极度地躁动,指着墙纸,那儿,那些花中间,真的出现了一朵蓝色的花。”
“啊!”马普尔小姐说,“太可怕了!”
“问题是,那朵蓝色的报春花是否原本就在那儿?乔治和那护士持肯定的看法。可普里查德太太无论花多大的代价,也不会让那朵蓝色的花那么长时间地呆在那儿的。那天早晨以前,她从没注意到那儿有蓝花,况且第二天晚上就是满月,这快让她崩溃了。”
“也就是在同一天,我碰到乔治,他把一切都告诉了我。”班特里太太接着说,“于是我就去看普里查德太太,尽我所能向她解释这整个事情有多么荒唐,但毫无结果。我忧心忡忡地离开了她。我记得那天我还碰到了珍妮·英斯托尔,我跟她谈起此事。珍妮真是个古怪女孩,她问:‘普里查德太太确实非常害怕吗?’我告诉她说,我认为这女人是终要给吓死的,她太迷信了。”
“珍妮接下来的话让我吃惊不小。她说,‘如果真那样的话,倒是最好的结局,对吧?’她说话时的语气是那么地冷静,那种干巴巴的语调让我目瞪口呆。我知道今天的人说话都直截了当,不留情面,但我还是不太习惯这种说话的方式。珍妮奇怪地看着我,笑着说:‘你肯定不喜欢我这样说,但事实就是如此。普里查德太太的生活对她自己有什么意义呢?毫无意义。可普里查德先生却像是生活在地狱里。他妻子被吓死,对他来说再好不过了。’我说乔治一直对她很好。她说:‘是的,他为此应该获得一枚奖章,可怜的人。乔治·普里查德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刚被赶走的那护士,那个顶可爱的女孩,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卡斯特尔斯,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夫妇俩还为此争吵过。’
“我不想听这位珍妮小姐再唠叨下去了。当然了,任何人都会怀疑……”
班特里太太有意停了下来。
“没错,亲爱的,”马普尔小姐平静地说,“人们总是这样,英斯托尔小姐漂亮吗?我猜她也打高尔夫球吧!”
“是的,她什么运动都在行,模样儿也不错,很有吸引力,健康的肤色,一对漂亮的稳重的蓝眼睛。要不是现在这种情况的话,大家都认为他们是很好的一对。”
“他们是朋友吗?”马普尔小姐问。
“是的,他们是非常好的朋友。”
上校说:“多莉,能让我把故事讲完吗?”
“阿瑟想继续他的鬼故事。”班特里太太顺从地说。
“这之后发生的事是乔治亲口告诉我的。”上校接着说,“毫无疑问,在后来的一个月里普里查德太太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她在日历上把日子一天一天地涂掉,直到又一个满月的来临。满月的那天晚上,她把乔治和科普林护士都叫到她的房间,让他们仔细地在墙纸上找有没有蓝色的花,结果是只有粉红色和黄色的蜀葵,没有蓝花。乔治一离开她的房间,她立即把门锁上……”
“第二天早上就出现了一朵蓝色的蜀葵。”赫利尔小姐兴奋地说。
“太对了,”班特里上校说,“她头顶墙上的一朵蜀葵变成了蓝色的。这让乔治感到震惊,他越是感到吃惊越是不愿把它当成一件严肃的事来看待,反而坚持认为整件事纯属是一出恶作剧。门是锁着的,是他太太第一个发现这种变化的。在此之前,连护士在内,任何人都没进过她的房间。就连这些事实,他也不予理会。”
“他完全被弄昏了头,丧失了理智。他妻子要离开这房子,他执意不让她走。他第一次开始有点相信这种‘超自然力’了,但又不肯承认,平时他对太太百依百顺,可这一次他决不让步。‘玛丽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他说,‘都怪那些该死的胡说八道。’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普里查德太太也没太坚持要离开,这倒是在大伙的意料之外。我想她可能认为自己在劫难逃了。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蓝色的报春花——警告;蓝色的蜀葵——危险;蓝色的天竺葵——死亡。’看着床四周墙上簇簇粉红色的天竺葵,她就像是在说梦话。
“整个气氛让人精神紧张,连护士也受到了感染。快到满月的前两天,护士来找乔治,求他把太太带到别的地方去。乔治一听又火了。
“‘就算那该死的墙上的每一朵花都变成了蓝色的魔鬼,又会伤害得了谁呢?’他大叫道。
“‘会的,有人给吓死过。’
“‘一派胡言。’乔治说。
“乔治有时真是犟得要命。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猜他一定有这种念头,认为是他太太搞的鬼,是她的歇斯底里症的结果。
“不幸的夜晚终于来临,普里查德太太像往常一样把门锁上,非常的平静,处在一种临危不惧的状态中。护士站在她边上,很焦急,想给她打一针士的宁,但普里查德太太拒绝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似乎乐在其中。’乔治是这样说她的。”
“怎么可能呢?”班特里太太说,“在整个事件中一定有某种奇怪的魔力存在。”
“次日清晨,没听到那急促的铃声,普里查德太太通常是八点左右醒来。到了八点半还没有动静,护士砰砰地敲门,没人应声,她找来乔治,坚持要把门砸开,他们用一把錾刀把门撬开。一看到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太太,科普林护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让乔治去打电话请医生,可太晚了。大夫说,她大约在八小时前就死了。她的嗅盐瓶子躺在她身边,在靠床头这面墙上,一朵粉红色的天竺葵变成了鲜亮的深蓝色。”
“太可怕了。”赫利尔小姐哆嗦着说。
亨利爵士皱着眉头。
“没有更多的细节了?”
班特里上校摇摇头,但班特里太太急忙说:“那气味。”
“什么气味?”亨利爵士问。
“当医生到达的时候,闻到房里有点异样的气味,他发现那气味是从壁炉那儿来的,像是煤气,就那么一点点,根本不足以致死。”
“普里查德先生和护士进去的时候,没注意到有煤气的味道吗?”
“护士说,她是闻到了某种气味;乔治说,他根本没注意到什么气味,但是有什么东西让他感到不舒服和压抑,他把这些都看成是受惊的结果。据我看,无论如何,不是煤气中毒,那煤气小得几乎闻不到。”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还没有,随之而来的是各种说法。家里的仆人——这些爱偷听的人,曾经听到比如像普里查德太太对她丈夫说他恨她,如果她死了他一定很高兴,以及一些近来的谈话等等。有一天她想离开这房子,与乔治争吵时,她就说过,‘很好,哪天我死了,我希望每个人都知道是你杀了我。’这人倒霉的时候也真是的,乔治在他妻子去世前一天刚好为花园的小路配了些除草剂准备除草,一个仆人目睹了这一切。还看见他给他太太端了杯牛奶。
“闲话在扩散,且越传越厉害。其实大夫已经给过定论,说她是死于某种他不太肯定的惊吓、晕厥、心力衰竭,以及别的什么医学上的说法。无论用什么术语,意义都不大,反正是自然死亡。那可怜的人在坟墓里安睡还没到一个月,开棺验尸的命令一到,就被从地下挖了出来。”
“我记得,验尸报告毫无结果,”亨利爵士沉重地说,“就这一次,一宗有烟无火的案子。”
“这件事自始至终都很离奇,”班特里太太说,“那个算命的是叫扎雷达吧?照她留下的地址去找她,可当地人说,从未听说过此人。”
“为了蓝色,她出现过一次,”班特里先生说,“以后就完全消失了。为了蓝色——太妙了!”
“还有,”班特里太太接着说,“那位据说是介绍女巫来的护士卡斯特尔丝说,她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人。”
班特里夫妇四目相对。
“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劳埃德大夫说,“人们只能做出各种猜测,仅此而已。”他摇摇头。
“普里查德与英斯托尔小姐结婚了吗?”马普尔小姐问,声音柔和。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亨利爵士问。
马普尔小姐微微地睁开她的蓝眼睛,“这很重要,”她说,“他们结婚了吗?”
上校摇摇头说:“我们倒是希望他们喜结连理,可是现在已经十八个月了,我相信他们连面都很少见了。”
“这很重要。”马普尔小姐说,“非常重要。”
“那么你与我的看法相同啰?”班特里太太说,“你认为——”
“得了,多莉,”丈夫说,“你要说的是不合理的,你不能什么证据也没有就无端指责一个人。”
“别那么……那么大男子主义。阿瑟,男人因为瞻前顾后而什么也不敢说,这是我们女人间的事,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可能,只是可能。珍妮·英斯托尔扮成了算命的女巫。请注意,她可能是闹着玩的,我从来也没怀疑过她会有什么恶意,然而,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愚昧的普里查德太太也确实给吓死了。马普尔小姐的意思是这样的,对吗?”
”不,亲爱的,不完全。”马普尔小姐说,“你们想想看,我如果想谋杀一个人,当然,我做梦也不会有这种念头,因为这太可恶了,我也不喜欢谋杀,哪怕是一只黄蜂,尽管我也觉得黄蜂该杀,但我认为花匠会有更人道的办法处理它的。让我想想,我说到哪儿啦?”
“如果你想杀人的话。”亨利爵士迅速答道。
“噢,是的。如果我想那么做的话,仅仅依靠让人产生恐惧而致死,这样的计划是不周全的,大家可能从报纸上看到过有人给吓死的报道,但这种事是十分没把握的,神经过敏的人远比我们想像中的要勇敢。我情愿选择一些把握更大的方式,再做一个周密的计划。”
“马普尔小姐。”亨利爵士说,“别,千万别……你该不是想让我辞职吧,你的计划会天衣无缝的。”
马普尔小姐用责备的眼光看着他。
“我想我已经讲得够清楚的,我从没打算过要干那些罪恶勾当,”她说,“永远也不会,我只是想把自己放在……某种位置上来想问题。”
“你是指乔治·普里查德?”班特里上校问,“我从来不相信是乔治干的,请大家注意,尽管护士认为乔治有可能……一个月之后,在开棺验尸时,我去看她,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实际上,她也说不出什么,但明摆着,她相信乔治在某种程度上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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