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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产床-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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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觉要死过去,说不清那种难受滋味。
我也记不得阿婆掏了多少次,每一次我都认为自己必死了,可一会儿我又明白过来。有一次可能昏死了挺长时间,我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发现丈夫直哭。阿婆跟丈夫姑姑说,“这样不行,拖下去会出事……得上医院。”这时候已经是夜里12点半,孩子11点多就出来了。
姑姑说,“这么晚,上哪里找车呀!这连路灯都没有,附近没医院呀!”我丈夫哭着已经冲出去了。没过10分钟他又跑回来,“这里打不着车,不能等下去了,我背她走,边走边打车”。说着他就把我背起来往外走。姑姑把我儿子放在她儿媳屋里,和阿婆急急跟在我后面。我已经昏沉沉脑子不清楚,也不知走了多久(事后丈夫说走了20分钟),终于在有路灯的地方打上了车。
家庭的产床我是进了城的“乡下老鼠”(2)
车子直奔海淀区妇产医院。我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昏沉。到医院急诊室时,我清醒了,护士打电话叫来了主任,主任一见我那样儿,跟我丈夫急了:“谁干的?!谁干的?!”阿婆坐在门外,一听就吓跑了。我记得上手术台前,主任让两个护士使劲按、压我的肚子,说胎盘一上去,人就出不来气儿,没命了。
从手术室出来已经是早晨4点钟。主任看着我说了句:“你们这些人啊,怎么不要命了?”然后嘱咐护士给我输上液,就走了。
我在医院里住了一星期,办住院手续时还费了劲,人家急诊是不能不救,可孩子不是在人家这生的,按规矩是不能接收住院的。既住了,就只给大人治疗,不负责孩子。这一星期孩子只好放在姑姑家饿得嗷嗷叫,我在医院涨奶急得直发烧。40多天后医院给我做了复查说没事了。
我住院时才知道,在北京因为生孩子来看急诊的,大多是外地人。我明白她们的心思,一怕花钱,二不当回事,三呢,超生怕被人查出来。我原来住的地方街道上就查的特别严,我怀孕时就谎说是生二胎。老家那边也查的厉害。为这,我刚出满月就回安徽老家一趟。目的是给儿子上户口,但我不能先去做这事。我先到卫生院做了绝育手术。因为按照规定我生完二胎(第二个女儿)就必须做绝育,可我当时没做,想再生儿子。后来带二女儿进城打工,累死累活养孩子拖累人挣钱,我就跟丈夫说,咱别生了,生的起、养不起。可丈夫说不通,他说咱拚死拚活也要养儿子。再说,因为没做绝育,已经被罚了两次,头次是罚2000块钱,第二次人不在家,让家里的爷爷奶奶捎信,限一星期,如果人不回来就拆房。拆就拆呗,反正也没人住。一村子的年轻人都走光了。剩下老老小小。
一年检查两次被罚两次,一般是上半年一次下半年一次。我丈夫从受罚以后急得不行,天天跟我唠叨,赶紧生吧,再不生又要罚,罚到什么时候呀。我就赌气说,哪我就回去做绝育不就不罚了吗?他一听就急得求我,再不生个儿子没脸回老家,人家会背地里笑话咱。
说实在的,我这次怀孕开始还是不想要,我进城比丈夫早好多年,城里人的事也看明白不少。女的在城里好找工作好养活自己,男的找活就难,女的一点也不比男的次,在农村比的是体力,家家户户还是有养老的问题,可城里谁也不靠谁,其实,我妈也挺开通的,她就跟我说过,咱家两男两女,如果你姐妹俩都是男孩就把我累死,盖房、娶媳妇、带孩子。妈这些年在外当保姆挣的钱都用在这些事上了。可我怀孕到3、4个月时经不住丈夫搬来了姑姑一家子苦苦的劝。说到4个月托人做个B超,要是女孩不想要就去做人流,男孩呢,就是命里注定。
就这样,“命里注定”当了一回“超生游击队员”,还差点送了我的命。我现在见了安徽老乡,生了三个四个非要生男孩的大肚子,就忍不住好言相劝:别生了,不划算。人家不爱听,气恨恨地抛给我一句话: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也许,涌进城里的我们这辈人,还得等个十年、八年才能想通?你说呢?
阿妹是我家请来的小时工。那天我俩谈起这个话题时,阿妹笑说,她丈夫就像是一只进了城的乡下老鼠,老是想乡下的事,愿意走乡下的土路,城里的事他还没搞懂。她说,其实我虽跟着他走乡下土路,但心里挺不舒坦,不想那么做,挺无奈的。
阿妹不知,城里老鼠其实也有包袱和无奈。比如因为生了女孩。丈夫及家人歧视、虐待甚至赶出家门……阿妹瞪大眼睛很是吃惊。我说,其实现在看,城里老鼠和乡下老鼠的区别挺大,不过也有相同的地方。乡下老鼠觉得只有沿着土路走才觉活得有劲,所以他不怕拆房受罚;城里老鼠呢,虽说脚底下已经习惯了走在干净宽敞的柏油路上,可也有的总觉心里惶惶,有点怀念硌脚指头的土路。
阿妹听了咯咯直笑,说老鼠的比喻不好,过老鼠一样的日子更不好。人干吗不拿自己当人呢?我说就是,人与老鼠最大的不同就是人有理性,在繁延后代的事情上知道计划,而不是光凭本能,这样人就能过上有尊严的日子。阿妹说她能体会得到女人的尊严是什么。她说像老鼠一样一窝儿窝儿生孩子的乡下女人哪里还敢想尊严呢!与她同进城里的一个姐妹,现在已经生到第七个女孩子,她丈夫坚持要她生一个男孩,养不起孩子,已经有两个送人了,每次送人她都跟丈夫又哭又闹不让送。她丈夫就打她骂她是笨猪。这些年,我看到她的时候都是挺着大肚子,哭着脸,还要做工,从不敢休息……
我说其实女人要想过有尊严的日子,维护自尊是第一重要的,你有没有想过?阿妹点头。她说我们这些姐妹进城以后其实变化都挺大,原来没主意,现在会打主意了也不是非要生男孩。就是男人,丈夫们死顽固,我们还是没办法,我们其实活得挺累……但是,你们比男人在进步,我说,阿妹苦笑。
阿妹是苦笑她们这代乡下人“开化”的太慢,害她也走不出老路。关于城乡步伐的不一致,的确也曾引起过学者们的担忧。担心城市和农村人群不同的生育状况会引起整体人口素质的消极变化,会出现“逆淘汰”。我曾就这个问题讨教过国家计生委的蓝野先生,他说自70年代初普遍实行计划生育以来,城乡人口的生育水平差异在逐渐缩小,1982年城市人口的总和生育率为1。58,农村人口则为3。32,相差1。74,而到1990年,两者分别下降到1。55和2。54相差0。99。农村妇女生育孩子数无论从相对量还是绝对量都比过去有了大幅度下降。随着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镇和非农部门转移,农村人口在总人口中所占比重将会逐步下降,不会出现越生越多和“逆淘汰”现象。
也就是说,整体人口素质的提高是值得欣慰的。被淘汰下的,只能是阿妹们旧的生育观和苦涩的生产经历。
家庭的产床我的身体就像一块试验田(1)
受访人:李红(北京)
年龄:31岁
受教育程度:大学
婚姻状况:1995年结婚
健康情况:有流产史
职业:公司职员
个人档案
听到看到太多的女人为避孕、流产受苦,女人默默地在自己身上用药、用工具、用各种五花八门的新式武器,好像女人的身体就是一块试验田。失败了,那是你自己的事,强忍着泪自行处理去。男人好潇洒;你们女人的事我不懂,你在身上放什么我不管,别妨碍我就行。
我的身体就像一块试验田
做女人就是受罪多,危险多。每个月如果到了日子还不“见红”,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的,吃不安稳,睡不踏实。从小到大,月月“老朋友”如期而至,还常常提前两三天,只有两次“迟到”:第一次是我刚参加工作那个月,因为是新人,精神极度紧张;第二次是1996年10月,有“情况”了。
“情况”来得太突然。我本来以为跟第一次一样,是疲劳所致,可过了四天还没动静,就去买了两条试纸。头天晚上显示出两道杠,心里咯噔一下子,可还抱有一丝幻想,因为听人说早上测试比较准。第二天早上又试了一遍,还是两道杠。完了,没跑了。我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立刻决定不能要。我和老公结婚一年多,自己的房子还不知在哪儿盖着呢,再说工作就够累的了,再弄个小累赘,还不得把我累死?老公支持我的意见。
去医院做B超,拿着超出来的“地形图”,大夫问:“应该哪天来月经呀”,掐指一算,“时间还来得及,你吃药吧,痛苦小一点。”然后到计划生育室。大夫发给我两片药,说这周六、周日各吃一片,按说明书上的做就行。约定下个星期一到医院吃第三片药。
周末在恐慌中来临。小时候生病多,我练就了既不怕打针也不怵吃药的本领,可面对手里那两粒白色的小药片,我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我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症状:会不会大出血?我会不会死?得有多疼?老妈那一辈没吃过这药,周围人也没有经验,我问谁去呢?医生都说没事没事,对她们来讲当然没事,她们连死人都不怕,还怕一个小媳妇流点血吗?可我从小就晕血呀!老公见我发呆,他还着急了:“快吃了吧!”就吃了。有那么一秒钟,我对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产生了一丝歉意。那一瞬间,我心里可能流动着一种叫做母性的东西,我能感觉到那东西非常温柔。
自从咽下第一片药,我就开始恶心,老想吐可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公公好心让我先补一补,炖了一大锅鸡汤,我看见难受得直想哭,但是怎么能辜负老人的好心呢?拿出大无畏的勇气喝两口吧。晚上,公公做了大棒骨,吓得我周日非闹着要回娘家。因为我想吃两口我妈给我煮的挂面。稀里呼噜一碗清汤挂面下肚,老公觉得委屈了:“我以为你回家能吃什么呢,就是挂面和饺子呀?真是有福不会享。”我有点急了:“我恶心,就想吃清淡的。你想吃肉,回你们家吃去。”那两天,除了那碗挂面和几个饺子,我几乎就没再吃别的东西,饿得我腿都软了。
恐怖的星期一终于到了。那个秋天的早晨有点凉,刮着风,我穿着厚厚的毛衣,头上裹着大围巾,捂着风衣,打扮得像换鸡蛋的农村妇女,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被老公领着手去了医院。计划生育室真热闹,十好几个来吃药的。大夫把药发到我们手里,看着我们一个一个地把药吞了下去。注意事项还没讲完,我就第一个有反应了:肚子疼,疼得我龇牙咧嘴。大夫好心,让我到手术床上躺一会儿,然后我就听不清大夫说什么了,好像是说疼也得忍着,要到花园里走一走、跑一跑、跳一跳,这样容易“有成绩”,否则可能会有比较顽固的小胚胎,死活粘着不下来。大夫扶着我走出门,跟老公说“你带她找地方活动活动。”我可能一辈子都没表情那么难看过,穿过门诊走廊时,听见一男的在背后说,“女的就是受罪。”这是我一生中听到过的最绅士的一句话了。
我除了疼什么都不知道。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努力在笑,但一定比哭难看。老公不知所措地坐在我旁边,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要是实在疼,那你就哭吧!”可我哪儿有劲哭啊!肚子里的疼一阵接一阵的,像是有个大棒子在里面瞎搅和。我这才明白,刚吃完药那会的疼就不叫疼!痛经的疼更是小儿科。现在我已经想不起那种感觉,我只记得当时我想到了几个词:翻江倒海、撕心裂肺、火山爆发、洪水奔流、天崩地裂,我还记得跟老公说,你让我死了吧,死了我就不疼了。老公八成吓傻了,从包里拿出一本《鹿鼎记》,一页一页地翻着,我估计他是什么也没看下去。见我疼得直咬围巾,老公把一根手指头塞进我嘴里,“你咬我吧。”一会儿,老公的手指头上就有了一排深深的牙印,再一会儿,就泛出红色来了,可他一声也不吭,继续翻他的《鹿鼎记》。我松开嘴,运足了力气恨恨地说了一句:“我跟你离婚!”我是真想跟他离婚哪!周围的大姐们听见,忙跑过来劝我:“你这是干什么?多大的事呀就把离婚挂嘴边上。再说这事你也有责任,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想跟她们理论,可一阵疼痛过来,我再也说不出话,只觉得眼泪流到了腮帮子。
家庭的产床我的身体就像一块试验田(2)
几个小时过去,已经是中午了,我就这么疼啊疼,大姐们说,“你去上趟厕所吧,看看下来没有。”她们给我拿了一次性塑料杯。我使了半天劲,没任何不认识的东西出来。一个大姐往计划生育室打了电话,那边说除我之外,别人都拿着“成果”验明“正身”过了。一个性急的大姐说“去,出去跑两圈,不然你白疼!”我眼泪汪汪地说:“我要回家,我找我妈去。”计划生育室的大夫说,按规定,打不下来是不准离开医院的,托了熟人,就特批我回家吃午饭,吃完再回来。好心的大姐们劝我,也许吃完饭就下来了。
回到家,我妈给我煮好了鸡蛋挂面,吃到一半,我说想上厕所,我妈拿出多年不用的精致小痰盂,说“说不定就下来了呢。”果然,里面有一堆我从没见过的东西———乌啦,总算修成正果了。下午给计划生育室打电话,大夫说一定要我把“东西”拿过去给她看,并且一定要我本人去。去就去吧,心情不同,我也不计较什么。大夫“审查”过后,给我开了补血的药,让我好好休息,不要受风。同事大姐们还告诉我不要摸凉的东西,连门把手都不要碰。从此,我两个月没洗碗,也没洗过衣服。
熟悉好莱坞电影的人都知道,坏人是从不一下就死的,总是你以为他死了,刚要松口气,他又从缺胳膊断腿的死人堆里爬出来,冲你开枪或是掐你脖子。我的药流居然也是这样。我以为再流两天血就没事了,可是一流就两个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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