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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博士的巴黎假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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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事,应该由平凡的人做。”一屋子人里,数来数去就是牟肃吾最平凡,理所当
然归他做。
    我们十分瞧不起牟肃吾,认为他就是平凡与庸碌的化身。但对表哥的崇拜,已
达于极点, 我们也学着他那样, 把鬓角的头发留长,说话也学他的声调,当我们
“清谈”的时候,准都会来上一句:“表哥这么说的”以壮自己的声威。
    有次,我们谈起超人哲学和存在主义,正好牟肃吾那个大俗物在闷着头看书,
也不知道他那天情绪欠佳还是有心挑战,竟和我们抬起杠来。
    “什么超人,呸!算了罢!你们那个什么表哥,不是我批评他,他这个人是顶
不负责任的,把这些荒唐的论调灌输给青年人,算是什么意思?”牟肃吾把他的黑
面孔从书上抬起来,做出正气凛然的样子,眼珠子瞪得滚圆。
    “哦?你居然批评我表哥?”小张斜歪着头,很轻视地说。
    “我批评他又怎么样?跟你们住在一起快一年了,差不多就听你们表哥长表哥
短的天天唠叨,他要真是个值得你们崇拜的人也罢了,可是他一点也不值得你们崇
拜。他之所以能‘逃开这卑俗的社会’,做超人、做隐士,只因为他有个好爸爸,
给他留下了大多的钱。假如他象我,要先摆几年牛肉面摊子,才能有钱念书的话,
看他能不能做什么超人隐士?”牟肃吾比划着两只大手,冷笑着说。
    “天哪!你居然把你跟我表哥比!”小张哈哈大笑起来。
    “真的,愚兄啊!你就是再用功再努力,一个人的力量又有多大?顶多不过是
个螺丝钉而已。”唐远举举小手指头。
    “其实整个社会就是由许多大大小小的螺丝钉组成的。能做个有用的螺丝钉也
就不错了,至少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愚兄啊!拜托你不要开口社会闭口社会的好不好?你就是穷忙到累死又有什
么价值呢?人的生命这么短,几十年一过,谁还不是一伸腿一闭眼,呜呼哀哉而已。
你做个无足轻重的螺丝钉又有什么用?别说不会有什么大成果,就是有,难道你带
得走吗?”我趁机给他灌输真理。
    “那才怪了,我做螺丝钉是我为人的责任,为什么先计较成果?再说,有成果
的话,也不见得非得象搬家似的全带走。人的一生是不算长,好在人是个群体动物,
一代传一代,这一代的成果给下一代去用。如果人人都嫌螺丝钉太小,不肯做,这
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幸亏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傻子?心甘情愿的做螺丝钉,我们才
有这么舒服的日子过。如果全世界尽是你们这样聪明的高人,说不定到今天我们还
得点油灯坐马车呢!更别想有这么好的大厦让你们坐在里面高谈阔论了。”他又把
眼珠子瞪得老大的。
    牟肃吾的话, 说得我们哑口无言, 谁也想不出什么好理由证明自己没有享用
“傻子”留下的成果,也没理由反驳他说“螺丝钉”无用。但当我们把他的话说给
表哥听的时候,表哥就说:
    “未来多渺茫啊!用得着他去管吗?我可不做什么螺丝钉,我活着是为自己。”
    表哥的话使我们更看清了牟肃吾的顽固愚蠢,他那套傻子哲学和螺丝钉哲学一
文不值,取笑之余,又奉送了他一堆绰号,什么牟俗(肃)老、俗物、牛眼睛等等。
    头一年就这么过去了,我们三位哲人,都有一两门功课要重修,不重修的功课
分数也不高,父亲一看我的分数单就把眉头皱得铁紧:
    “你这一年都做什么啦?钱花得那么多,分数得的那么少。阴阳怪气的,说什
么你都不往心里去,好象也不在你眼睛里,你到底是怎么了?嗯?”
    尽管老爸脸色难看,我也不在乎,心想:“我跟你的代沟是越来越深了,如今
我的思想更不凡,见解更深刻,你哪里能了解呢?你呀!已经落伍了。沙特说……
表哥说……”
    “喂!先生,已经到了,你要在哪里下车呢?”司机问。
    “就在这里停下来罢!我走过去也是一样。”我说。
    “那我还是开车送你过去罢!”他热心地说。
    “不必,我想走走,想晒晒中部的太阳。”我说着走下车来,觉得他对我这话
一定不懂,又加上一句:“多年没来啦!好象什么都稀奇似的。”
    “啊!是的,是的——”那司机接过车钱。
    我迎着阳光往前走,心里在想,要是办完公事时间还早的话,是不是该回母校
去看看——
    真没想到,回程时还是那部车子。办完事走出来,时间才四点刚过,太阳照得
到处都亮堂堂的,我慢步踱着,心里算计着该立刻坐车回去呢?还是在台中逗留一
下?怀怀旧?
    又是突如其来的“刷”的一声,一辆红色的计程车在我旁边煞住了。
    “先生,还是坐我的车回去吧!”一张熟悉的、笑嘻嘻的面孔,还是那个司机。
    “你在等我?”我诧异地问,坐了上去。
    “刚才又跑了趟这里的生意,正要回去,就遇到你先生出来。”他已经把车子
开到大路上。“去哪里呢?车站吗?”
    “就开到车站罢,正好赶上下一班火车。”我说。车子迎着脉脉的斜辉在路上
奔驰,我沉默地靠在坐位上。
    “唔!我看还是先到大学罢!到母校看看也是好的。”我又说。
    “是啊,是啊!回去看看嘛!”那司机说。声音里透着赞同的意味,仿佛很了
解我的心情。
    “你进去看罢!我等在这里。”到了大学,那司机说。
    “好,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我说着走进了校门。
    啊!这是我的母校,曾经盛过我一生中最宝贵时光的地方。我象个自小离家的
孩子,又回到母亲的身边,心里有悲有喜,有按捺不住的激动,两只眼睛不住地搜
索着、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年轻人中,已有回过头用好奇的眼光研究我的。
    “你们觉得我奇怪吗?十几年后,难保你们的心情不和我今天一样!”我心里
说。正想转身,一个头发长长的女孩子使我蓦然一惊,我的眼光不由得就跟住了她。
“她多象叶清涓!”我想。可是叶清涓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过曾是我好友的
女朋友、一个女同学,如今是人家的妻子罢了!……
    那个暑假回到学校,小张见面就忙不迭迭地告诉我:“唐远的女朋友真的来了,
想不到这小子真能泡上这么高级的妞儿。叶清涓真的很漂亮,才来了两天,已经名
满全校,咱们的唐远已经成了众男士忌妒的目标了。”
    当天下午我就见到了叶清涓。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全心震动,“啊!她不就是
我在脑子里描绘了多时的那个女孩子吗?”我心底惊呼。真的,她那垂肩的秀发、
柔长的身段、两只又清又深的美目、飘逸的动态,对我一点都不陌生。我曾打过主
意:有天遇到我理想的女孩,就不顾一切的去追求,不管后果如何。但她是唐远的
女朋友,这一点是我的想象中和计划中都没有的。我轻视一般的道德观念,也不在
乎别人怎么批评我,可是我矛盾了考虑了很久,还是压下了这点感情的火苗,不让
它冒出来,唐远到底是我亲如兄弟手足的好朋友啊!我怎么能?我怎么忍?唐远把
叶清涓带进了我们的哲人小组。但有好长一段时间,我见了她就觉得浑身局促不安,
不敢抬头。
    叶清涓真的如唐远所形容,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女孩子”。她不谈衣装,不
谈留学,也不谈电影明星。但当我们谈论人生哲理和尼采、叔本华之类的名字,她
那对半掩在卷发下的大眼睛就格外地光彩起来。有时还发表一点感想和意见,显示
她实在不是一个凡俗的女孩。
    经过了一段痛苦的挣扎,我把对叶清涓的感情埋葬了,或许说是升华了。我不
住地为她和唐远祝福,愿他们永远相亲相爱,得到最美满的结果。当然,我对自己
这种心理也不免感到矛盾,不光是基于男女之间的微妙关系,也因为“有情人终成
眷属”的传统观念,与我反对婚姻形式的论调太相冲突。可是,有时我又想,如果
我的姐姐和妹妹,不经过结婚程序就和入同居的话,我会愿意吗?当然不。这种言
行不能一致的现象常使我对自己失望。但,无论怎么说,我是希望叶清涓和唐远能
有最好的结局,走上结婚的路。
    可是,问题又来了,常听母亲和出了嫁的姐姐说:“女人一结婚就完全属于家
庭,丈夫孩子,加上开门七件事,任你有什么才华也给你磨得光光的。”我怎么也
无法把叶清涓和油盐柴米、孩子尿布之类的联想在一起,那情形就象我不能把尼采、
叔本华和戴着高帽子的洋厨师扯在一起一样。有次唐远自己也说:“我们将来会结
婚,可是跟叶清涓不能只做柴米夫妻,她有思想、有灵性,我要是不努力,可真配
不上她。”
    唐远这话原本对我单独说的,不巧牟肃吾一头闯了进来,清清楚楚地全听了去,
他立刻老三老四地说:
    “这句话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可也要说到做到,还是少清谈多行动罢!”真是
个煞风景的“愚兄”,我门还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牟肃吾是“哲人小组”的死对头,不识时务的程度更令人惊异,完全看不清事
实的趋向。自从“哲人小组”里有了叶清涓这样的人物,就没有人不对我们另眼相
看的,不但很少有人再用“自私”、“幼稚”、“讨厌”之类的字眼来批评我们,
甚至很多人争相效尤,校园里兴起一片崇尚哲理与清谈之风。如果有人说他不知道
“哲人小组”?它由几个人组成?都叫什么名字?那就可能被讥笑为庸俗无知、孤
陋寡闻。那段时期,我们真是踌躇满志,不可一世,唯一总折我们威风的,就是牟
肃吾。
    “要是我有那空口说白话的时间,我就实实在在地做点事。”常常在我们吹得
忘乎所以的时候,他这位愚蠢的老兄就会来上这么一句煞足风景的话。再不就是:
    “人在福中不知福,放着那么好的读书环境不利用,还整天叹人生无望。嘿嘿!
你不去找希望,难道希望还会自动来敲你大门不成?”
    顶让我们听了不服气又光火的一句话就是:
    “你们是温室里的花,太舒服了,根本还不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还是好好的
做个正常人罢!别叫父母失望。”
    “我们是为自己活,又不是为父母。”我们三个抢着叫。
    “天下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只为自己活的。”牟肃吾老是这句话,和表哥的论
调“人要为自己活,不然这个生命更没意思了”正相反。
    啧!有什么资格把牟肃吾和表哥相提并论呢?表哥那样睿智、潇洒,思想超凡
脱俗,将来会成为了不起的哲学家,说不定他有天会和卡缪、沙特一样的有名,而
我们对他又有着一种超过对良师对兄长的爱戴和崇拜。牟肃吾,可算个什么角色呢?
三十老几的年纪还在念大学,言不出众,貌不惊人,又看不出什么特殊智慧,就知
道死啃书,可称得上平凡又平凡,充其量不过如表哥形容的“在人间做个小小的螺
丝钉而已”。这样一个人的话会对我们发生作用吗?当然不会。还是任他自作多情
的做他螺丝钉罢!
    叶清涓既是哲人小组里的一员,唐远又怀着点献宝的心,急着想把他漂亮的女
朋友带给表哥看看,正好小张又捎了表哥的口信来,说要我们周末去吃晚饭,特别
嘱咐叶清涓一定要到。所以那个周末叶清涓就第一次走进了表哥家的门。
    那天表哥的态度比往常更洒脱,言词也来得格外生动,没有一句话不显出他的
智慧、博学和幽默感。他谈哲学、谈诗、谈小说,从柏拉图的纯精神谈到沙特的存
在主义,从拜伦、雪莱谈到艾略特,他批评当今社会的庸俗,世人的愚昧,人生的
空洞无望,道德的虚伪与无价值。我们听得都到了忘我的境界,完全被他的智慧、
渊博和动人的声调迷住了。最后,他品了一口白兰地,郁郁地说:
    “才华和智慧会给人带来痛苦,因为他既不能降低了格调去随俗,也没办法被
一般人了解,他是寂寞的。”
    我不太懂得他话里那个“他”字,是不是指的他自己,但我注意到他的眼光停
在叶清涓脸上。叶清涓低垂着眼睑,白白净净的面孔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红云。
    我再转过头看看身旁的唐远,只见他面色阴郁,紧紧地闭着嘴唇,眼光中带些
惊愕,仿佛是个受了骗的孩子。忽然,不知为什么我对周遭的一切竟有些不耐烦起
来。
    “我们走吧!”我沉默了一会儿说。
    他们都站起来,表哥也没说留我们的话,但当他送我们出大门的时候,我注意
到他又用那样的眼光盯着叶清涓。
    在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默,尤其是唐远和叶清涓,从头到尾就没听他们说
过一句话。第二天,当只有我和唐远单独在宿舍时.他忽然对我说:“阿蔡,我以
后不再到表哥那里去了。”
    “其实,不去也好。”我沉思了一下,用了解的口气说。
    但唐远的决定已经迟了一步,从那以后,叶清涓就和他疏远了。接着,就传出
了叶清涓和一个诗人模样的人热恋的消息。有人说午夜以后还看到他们在野外散步,
有人遇到他门在彰化,有人碰到他们在雾峰,那“诗人模样的人”,不用问,一定
是表哥了。
    唐远失恋了,他被痛苦折磨着,不能入睡,无心茶饭,课也下上,话也不说,
几天下来,就憔悴得仿佛变了一个人。为了这件事,连小张在内,都为唐远不平。
    “唐远,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你该再去找叶清涓,你门到底是从小一块长大,
有好几年感情的呀!”我给唐远出主意。
    “我试过,没用了。”唐远强撑着困倦的眼皮,苦涩地说。“她说见到表哥之
后,才懂得了什么叫爱情,什么叫超凡脱俗和潇洒,她说她崇拜他。说是表哥已经
给她分析过,她与我之间,是兄妹的感情,不是爱情。”
    “我不懂,叶清涓和表哥不过是那天见过一面,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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