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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博士的巴黎假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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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分析过,她与我之间,是兄妹的感情,不是爱情。”
“我不懂,叶清涓和表哥不过是那天见过一面,怎么就会好起来了?”小张困
惑地说。
“那次见面的第二天,叶清涓就收到表哥的追求信,信上还写了诗,接着他就
来找她,在路上等她,约她出去,叶清涓说‘他太热情了。’”唐远垂头丧气地说。
“这一切都是叶清涓告诉你的?”我感到很新奇。
“可不是她亲口说的吗?她现在完全受表哥的影响,崇拜得很,她说她不想委
屈自己的感情,不想自欺,也不想瞒我什么。”唐远说着强挤出来一点苦笑,又说:
“自然喽!我这个人是没有办法和表哥比的。可是,他不该的,我那么看重他,象
对老师一样的敬重他,他怎么可以……”
唐远的痛苦,使我感到全心的烦恼,身为知友,我觉得该为他做点什么,想了
又想,我想出了釜底抽薪的办法,瞒着众人,独自去找了趟表哥。
“表哥,你不该抢唐远的女朋友,”我开门见山,不客气地说。如果在以前,
我是不会用这种态度对表哥说话的,这件事,使我对他的尊敬尽失。
“抢?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掠夺,如果我不‘抢’自己所要的,岂不就等于自己
所要的被别人抢去了?”表哥毫无愧色地发表他的哲学,连连地吸了几下烟斗,又
说:“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忠实于自己的意愿,我想做的,我就做。”
“唔!表哥……”我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表哥,你忠实于自己的意愿,就
没想到唐远会如何痛苦么?你明知道他和叶清涓是一块长大的,也明知道叶清涓不
过是个十八岁而又富于幻想的女孩子,受不了你的诱惑。表哥,我们都这样信任你,
你……做一件事的时候,从不考虑别人的吗?”
“我是为自己活,不是为别人活,为什么我要将就世俗的道德标准,而委屈自
己呢?叔本华说:‘为什么因为众人愚蠢,我就得尊重一堆假话’……”表哥的薄
嘴唇,振振有词地说。但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象冲锋似地逃了出来。
回到宿舍,里面静无一人,我望着窗外茫茫的远天,心里空洞得有被掏空了的
感觉。呆坐了片刻之后,我就把脸埋在手心里,哭泣起来。我的眼泪自然不是为唐
远的失恋而流,也不是为心底那点微妙的感情而流。我失望,我太失望了。那情形
就象小孩子发现,他一直奉为神迹、视为至宝的魔杖,突然之间变成了无意义的草
棍子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有人在拍我的肩膀,抬起头,竟是牟肃吾那张黑里透红
的面孔。
“不要伤心,我的中了‘哲学’毒的小兄弟,”牟肃吾咧开厚实的大嘴微笑着,
和善地看着我。
“我不是伤心,是失望,是不能原谅自己的幼稚。”我靠在椅背上,悻悻地说。
“你说这个话的时候已经成熟了。阿蔡,做人是顶实在不过的事情,没办法逃
避的。还是回过头,做个尽责任的人罢!奇迹是没有的,”牟肃吾抚慰地说。我再
抬起眼睛看着他,奇怪,今天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愚蠢、俗气,和“没灵
魂”?而只觉得他方方正正的脸上显着浑厚和坦荡,他的“牛眼睛”里充满了平和
与快乐,他的宽肩膀上仿佛有千斤之力,天塌了也撑得住。
“牟肃吾,你为什么总这么快乐?”我忍不住问。
“只因为我安于平凡,我感谢生命,不为自己叫屈。”他用肯定的语气说。
这以后,我们的哲人小组自然是解散了,唐远变成了没嘴葫芦,没必要绝不说
话,小张也再提不起兴趣乱吹,叶清涓处处躲着我们,见面也只淡淡地招呼一下。
至于“表哥”,这两个字仿佛是毒菌,谁也不再提起他。这时候我们又都成了牟肃
吾“傻子哲学”的信徒,又“先天下之忧而优,后天下之乐而乐”,强迫自己受苦
——上课、念书、随俗,以备将来做“人间一个小小的螺丝钉”了。
那个暑假回家,父母都对我格外慈爱了一些,尤其是父亲,居然对我笑了好几
次。据弟弟告诉我,父亲曾对母亲说:“阿雄好象突然之间长大了,这次回来,没
听他骂街嘛!”
暑假后回到学校,唐远已转学到台北去,而最使我吃惊的消息,是叶清涓已经
辍学,与表哥结了婚。
“表哥不是说婚姻制度不合人性吗?他为什么又和叶清涓结婚呢?”我问小张。
“你哪里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叶清涓怀孕了。”小张皱着眉头说。
“唔!这怎么可能?”我想起表哥的理论,什么柏拉图,纯精神的。
“我表哥原是不肯结婚的,叶清涓直哭,说要自杀。我姑母和我父亲也好说歹
说,叶清涓家里还说要告我表哥,他才答应结婚的。”
“他自己做下的事,想不负责任?他为什么下肯结婚?”我愤怒地提高了声音。
“表哥说,叔本华说的:结婚是种族的利益,而不是为个人。对他个人嘛!结
婚就等于套上了锁链,妨碍了他和自由。”小张期期艾艾地说,仿佛自知理亏似的。
他又说:“一个不凡人物的形成,必定会牺牲几个无足轻重的人——”
“谁是那个无足轻重的人?是叶清涓还是全世界的人?小张,我从来没见过比
你表哥更自私更无耻的人。”我下等小张说完,就不能控制地叫起来……
“嘻嘻——”一阵轻微的窃笑声把我引回现实,原来是那个象叶清涓的女孩子
和她的同伴在笑,在用奇异的眼光看着我。我避过她们的目光,转身走出来,这才
想起那辆计程车。
“先生,现在要去车站了罢?”他伸出头来问。
“你回去罢!我想在这条路上走走,做学生时候天天走这条路。”我说着掏出
皮包来讨他车钱。
“是啊!这条路可不尽是学生在走吗!”那个热心的司机又说了一堆话,才开
着车子走了。
我沿着国光路,提着那个累赘的公事包,慢慢地往前走,往事故人,都还在我
的意念里不停的活动。
……
那以后的两年,我过着平淡的学生生活,对哲理人生什么的,不但不感兴趣,
甚至有些病态的厌倦。表哥、叶清涓,在我的记忆里渐渐淡去,唐远消息杳然,从
不写信来,接着小张又搬回家住,变成通学。除了一个牟肃吾之外,我的生活里几
乎已找不到旧日的影子。毕业之后,我服完兵役,就留在南部工作,结婚生子,成
家就业。十几年来,一步步地从工作岗位往上爬。牟肃吾的那句话“做个小小的螺
丝钉虽然也不容易,至少比什么都不做的好。”成了我的座右铭。无论做什么,我
都尽我的力,尽我的心。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体会到“人是群性动物,谁也
没有办法只为自己活”的道理。
这些年来,小张、唐远和我都没有来往,叶清涓和表哥当然更没有。倒是牟肃
吾总有信给我。他在东部山区服务,已经结婚多年,太太是他同事,并生了一儿一
女。从他的信上,我看出他正在发挥“傻子精神”,对生活是那样的满足。他说:
“我已经十多年没看到都市的繁华了,也成了隐士(博你一笑)。原有许多机会可
以离开这里的,但考虑再三,我还是决心留下来,这里的人需要我,我也乐于贡献
自己有限的力量,发挥一枚小小螺丝钉的作用……”想想牟肃吾,年纪也老大不小
的了,难得他干劲还这么足。
可不知小张那家伙怎么样了?他不也是中年人了吗?难道还是那副油嘴滑舌的
样子?不知他和唐远有没有来往?当时三个人是多要好的朋友,怎么会一别就没音
信了呢?还有叶清涓,我想起第一眼看到她时的震动,想起她那种飘逸宁静的美。
她与唐远及表哥之间的事多具有戏剧性,算算她已经结婚十几年了,不知生活可幸
福?小张的表哥,当时我们曾经怎么样的崇拜过他,后来又对他如何失望?他的年
纪也真不小了,那时候他就在写书,十几年了,总该写出来了罢!可是怎么总没听
说有他的书出版呢?唔,对了,很可能他早就放弃了写作,而出去工作了。一个有
家室的人,能不养家活口吗?就算他家境好,可也不能等着坐吃山空啊!
许多往事如潮水般在我的思绪里冲击。“我何不去看看他们呢?”我突然生出
这个念头。是啊!我是可以去看看他们的,只是不知道表哥是否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如果能见到表哥和叶清涓,就会知道小张的情形,说不定也会知道唐远的,他的家
不是和叶清涓的娘家住邻居吗?可是那时候我和表哥也算闹得翻了脸。但那又有什
么关系呢?那么多年前的事了,想起来只会好笑,谁还会认真?我边走边想,真的
朝那个方向去了。
因为那条路拓宽了,旁边又建了许多新房子,我找了半天,才认出小张表哥家
那一幢——这群房子中最旧的一幢。我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
她薄薄的嘴唇,大大的眼睛,瘦瘦的一张小脸。从外型上,我就直觉地认为她是小
张表哥和叶清涓的孩子。
“你姓陈吗?叫什么名字?爸爸妈妈在家吗?”我问。
“我叫陈涟涟,爸爸在屋子里和人谈话,妈妈——哦,那不是妈妈下班回来了
吗?”涟涟用手指着我背后的方向。我转过身,看到一个枯瘦的中年女人,正骑着
一辆破旧的脚踏车而来。那脚踏车的前后都挂了些大包小包,看来很笨重。她蹬得
很吃力,脸上蜡黄色的油光在夕阳中闪亮。
“是谁来啦?大门怎么是开着的呢?”她说着从车上下来。
“叶清涓,是我啊!阿蔡,还记得吗?”我迎上去。
“阿蔡?这怎么可能?”她用凹下去的大眼睛打量着我,显然不太能接受这个
事实。
“多少年没见了,太难得!太难得。快进来罢!阿蔡。”她终于兴奋地说。把
那个挂了些大包小包的脚踏车也推进院子,我跟在她后面进了大门。
一进去,我就听到铿锵悦耳、带有磁性的男人说话声。我立刻听出,那声音来
自小张的表哥。
“你们有客人在谈话,我来不方便罢?”我试探着。
“也不算是客人。”叶清涓一边说一边从车上取下那些大包小包,把它们都交
给身边的涟涟。“把这些菜都送到厨房去,这几包是新接的毛线,尺寸都在里面—
—唔,你就都拿进去罢?来,阿蔡,我们进去。里面是几个学生,我们的房客,今
天他们带了几个同学来,文钊正给他们开讲座呢!”她说着就嘿嘿的笑了两声,笑
得我莫名其妙。
我正要和叶清涓走进屋子,后面忽然扑过来两个泥猴子似的男孩,两个人都光
着上身,脚上无鞋。
“妈妈,妈妈,哥哥要打我!”那个小的一下子抓住了叶清涓,双手紧紧抱住
她的大腿。
“哎呀!毛娃,你怎么这样脏呢?涟涟,你怎么没给弟弟洗澡呢?都等我吗?
我会累死的。”叶清涓对着放完东西,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涟涟叫,脸上和声音里
都掩不住心力交瘁的疲惫。
“我回来就洗中午的碗,接着就做功课。”涟涟委屈地说。
“我看我还是下次再来罢!”我不安地笑笑。
“不,阿蔡,老朋友见面多不容易,吃了晚饭再走。”她的态度太诚恳了,我
只好跟她走进去。
屋子里坐了黑压压一片人,全是年轻的,小张的表哥衔着烟斗,坐在他们中间。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大瓶清酒,几个酒杯,正在侃侃而谈“……我们来到这个世
界上是身不由己,什么时候要去又不能把握,可以说,完全是被动的,这样的生命
有意义么?不荒谬么?”
“文钊,有客人来了。”叶清涓打断了他的谈话,声音冷冷的,眼光也冷冷的。
“客人?谁呀?”小张的表哥抬起眼睛朝我打量了一阵,才说:“啊——这不
是阿蔡吗,可真太久不见了,来,坐坐,大家吹吹牛,你看,我正和这些小朋友吹
牛呢!”
“真的太久不见了。”我打量着他,发现他以前那看来特别漂亮的鬓角,已经
有些花白,他笑得很不自然,对我的突然来访,仿佛并不很感兴趣,只和我寒暄了
几句,就又继续他的谈话:
“尼采说,一个高人如果跟一般人说教,就等于在没有人的地方说教。你们想,
一般人多肤浅,能懂什么吗?所以说,大智大慧的人一定是寂寞的,他只有遁世…
…”表哥的声调和表情都动人极了。那几个学生静静地聆听着,脸上显着赞叹和惊
异。其中有个十八九岁,外表很秀丽的女孩子,正用近乎膜拜的眼光凝视着他,神
情如在梦幻之中。
“……这个世界最大的悲哀就是虚伪、庸俗。沙特就说,一般人都活在自欺之
中。这句话真是说得一针见血。你们想,人生这样虚幻,无目的,令人绝望,那些
庸碌之辈还煞有介事的忙,不是自欺是什么?你们知道罢?沙特有只眼睛是瞎的,
三岁时候……”表哥说得大有欲罢不能之势,那些学生连连发出惊叹。但我再也坐
不住了,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使我不得不打断他的话,告辞出来。
叶清涓正弯着腰用一条接着水龙头的胶皮管,往草地上洒水,那个叫毛娃的小
男孩,赖在她身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知叽咕些什么?见我出来,叶清涓就丢下
水管走过来。
“怎么就要走呢?我预备等那几个学生走了就吃饭——”
“不!还是下次再来罢!我得去赶火车呢!”我强笑着。
叶清涓想了一想,说:“好罢!我就不勉强留你了。唔,你看到的……唉!真
难得见到以前的老朋友,真难得!阿蔡,你这些年过得还好罢?”她有点语无伦次
似的。
我略略说了一点自己的近况,叶清涓仿佛听得很有兴趣,不时发出赞叹,也仿
佛很羡慕。最后我问她小张是不还住在台中,她说:
“小张在非洲农耕队,已经出去五六年了,到现在也没个女朋友。”叶清涓说
着笑笑。“他表哥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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