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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2-天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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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的联系。上天不认任何保险单,而谁又能把险保到天上去?
这就是我的“自然”之道。有点宿命味儿,然而是我的,至少是我认可的。这里的“自然”似乎内在地包含了“良知”,只不过前者相对于上天,后者相对于社会和时代。作为一个歌手,我恰好身处这个社会和时代同样是一种偶然,一种缘分,一种契约;而只要缘分未尽,契约未满,我就应该珍惜这种偶然,克尽我的本份。这就是我的“良知”。
这个意义上的“良知”和通常所谓的“职业道德”相通,性质却不尽相同。能不能这么理解:职业道德就是职业所要求的道德,说白了就是被内化了的“行规”,其本质是他律的;而“良知”先于甚至无关于职业选择,它是一个人对自己的内心要求,其本质是自律的。
哎呀,我怎么跟教授似的玩起了定义?但既然义都定了,那就像小时候上语文课那样,“试举例说明之”吧。
比如演出中(而不是在录音棚里那需另说)假唱的问题。这是当代流行乐坛的一个痼疾,观众对此深恶痛绝,却又不绝如缕。从职业道德的角度看,这是必须受谴责的。因为观众花钱买了票,那张票相当于经过公证的合约;你又拿了出场费,几万、十几万地拿,那是根据和主办方签订的合同,同样具有法律效应。有谁愿意花钱订一个假合同呢?然而你却假唱;违约挣昧心钱不说,还至少愚弄了观众(主办方的情况要复杂一些),伤害了他们的感情。严格地说,假唱不仅违反了职业道德,某种程度上甚至也触犯了法律,只不过国人善良,迄今没有人深究过罢了。
从“良知”的角度看,这些严重性都同样存在,但还要多出一点:如果说违约,那么你首先违背的是你内心和自己的契约;如果说伤害,那么你首先伤害的是你自己的内心。道德、法律意义上的违约尚可弥补(比如退款、赔偿),但内心的自我背叛和自我伤害却无可救药!
我之所以从不假唱,信守职业道德当然是一个方面,但从根本上说,是害怕面对内心的伤口,害怕那随之而来的无穷无尽的自我谴责。我会时不时地提醒或安慰自己:你是本着你的“自然”和“良知”进入这一职业的,不是因为进入了这个职业,或者为了在这个职业上混出点名堂,才去做一个“遵纪守法者”的。
而令我初感震惊,继而不解的是,对某些歌手而言,我所谓的“良知”似乎从来就不是个问题。比如XX曾经在电视上公开指责说,XX演出百分之八十都是假唱;而XX对此的回应竟然是:XX,我没得罪你吧?本来事关职业道德,却被XX就地转换成了个人恩怨,而且神色那么坦然。真是巧舌如簧、脸厚如墙啊!莫非舌头巧的人就一定脸皮厚,而脸皮厚的人就可以没有内心吗?
我钦佩XX的坦率和耿直。老实说,我可没有他那样破脸的胆气。我在这方面恪守的信条是:各人但行其是,最终必有果报。
这“必有果报”的信条来自佛家,说来也是我“工作得像一个劳模”的依据,因此也不妨归入我的“自然”和“良知”之道。不愚弄观众、不玩花活是底线,它还要求我把追求最佳效果和行善积德等量齐观。我在这方面一丝不苟的较真程度有时会让我的助手非常紧张。录音机的转速是否合适?音箱是否调整和布置得恰到好处?诸如此类都会影响我的发挥,因此一点马虎不得。谁让我的耳朵那么好?这时你再怎么叫“腾哥”都没有用。
前两年在湖北演出,班底是青海省歌舞团。他们那个CD机都老掉牙了,连个遥控器都没有。那次也是一时大意,事先没检查,结果我上去以后,那个机器不读我的碟,愣把我晾在了台上。不一会儿观众就开始喊,把我气得。据说我转到后台时脸阴得像锅底,声音沉得像黑洞,用勒令的口气让他们赶紧换。好在主持人赶紧蹿出去讲段子缓和气氛,又及时找到了另一台机器,演出居然还很成功,于是又对人家千恩万谢。第二天我就亲自上街买了一台新CD机,以公司的名义送给了青海歌舞团。
从此我出去演出,每次都带自己的音响师,连去美国时都不例外。以前吃过他们的亏,以为美国嘛,不会有问题。结果到那里一看,糙极了,还不如国内。我的音响师邵勇那真叫棒,经他调试的音响,我唱着舒服,底下听着也惬意。所以他在我心目中不仅是个好音响师,还是个大善人。
第三部分恢复了一个种族的记忆
2001年美国发生了“9。11”,当时我正好在美国。一个星期后,我在洛杉矶开了我的个人演唱会。唱《天堂》,献哈达。媒体那通炒,有说我不怕死的,有说我用歌声向恐怖主义宣战的,不亦乐乎,都是扯淡。谁不怕死?歌声又怎么能和恐怖主义抗争?不过,除了履行合同、信守职业道德外,我也确实有一点其他的想法。这想法就是:当此恐怖主义阴云密布、人人心中惊惶不定之时,我祝福的歌声或许能给他们带来些许精神上的宁静、情感上的慰藉?果然如此,那我的德可就积大了。
“必有果报”不必都要等到来世,也可以有所谓“现世报”。我就享受过它的眷顾。
是2003年8月1日,在湖北黄石。那几天正逢高温天气,当晚室外气温四十度;黄石体育馆只有1200个座位,却挤进了2500人,又没有空调,温度更高:台下四十五度,台上强光照射,足有五十度以上。我汗流浃背地唱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一首是《天堂》;唱到中间一个高音时,突然感到头晕目眩,浑身酥软,气也上不来。我心知这是缺氧的表现,赶紧收住声,闭上眼,伸出一只手找到麦克风紧紧握住,全靠那一根细杆平衡住身体。一时全场鸦雀无声。十来秒钟后自觉缓过来了,睁开眼,满眼都是咸涩的汗水;接着唱,耳边是暴风雨般的掌声。再往下观众开始跟我一起唱,到唱最后一句“我爱你,我的家”时我已近于虚脱,而观众的歌声早已盖过了我的歌声。就这样,一场眼看就要坍台的演唱会,意外地有了一个比高温天气还要热烈的大团圆结局。我心中的那份感动哪……真是没法说。
①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就在本书行将结稿时,2005年5月1日,我还真被评上了全国劳模!这是否也可以被视为某种意义上的“一语成谶”?也许还是应该说是“歪打正着”吧。
天空高远,仿佛往昔
宿命的马群踏过草原
数声长调宛如天籁
恢复了一个种族的记忆
赵野
和自己干杯(1989)
酒总是让我满面生辉(2003)
第三部分酒是个好东西
老同学聚会:豪饮即将开始。(2003)
东彬,东彬,
唯有饮者留其名
这不是在摆样子。合完影我们就真干了三杯。和巴哥在一起(1993)
酒桌旁的我和崔东彬(中)、杨强(右),显然都已进入佳境(1992)
“啤酒协会”组委会四大将合影留念。左起:杨强、崔东彬、我、康绍辉(1995)
“祝福你,斯琴高娃!”当然又离不了酒(1997)
酒喝到了位,就是这种感觉(2002)
观察是一门艺术(2000)
没错,我是腾格尔
假作真时真亦假
我的后台:从小说
“啃”到菊花石
“后台”写生:在家中准备跳日本舞,在等前奏
上图:“后台”写生:请听我说
下图:“后台”写生:别忘了我最初学的是舞蹈
“后台”写生:和友人一起野餐(1990)
莫名的四十岁危机
这一年我四十岁(2000)
忧郁的时候,我往往会回到草原“采气”(2001)
三大耻辱:
“硬汉”的另一面
腾格尔…兰博,那才叫“硬汉”。摄于好莱坞(1998)
都说属鼠的胆小,可我们团竟有这么多属鼠的(1998)
最柔软的时刻:和朋友在一起(1990)
丑小鸭一不小心
变成了烤鹅
与卓别林为伴在好莱坞(1998)
谁更雄伟在澳大利亚墨尔本(2002)
恒河边的一粒沙在印度泰姬陵(2004)
那高高在上的……天空和布达拉宫(1998)
打假维权:
腾格尔终于愤怒了
第一次去洛杉矶(1998)
边界的必要性在满洲里口岸中方一侧(2001)
人无奈时也有一种置身沙漠的感觉(1999)
“你怎么工作得像个劳模!”
在上海演唱《怀念战友》(2000)
演出前试台(2000)
在北京林业大学宣布义演开始(2002)
“9·11”刚过,在洛杉矶举办个唱时与美国友人合影(2001)
在录音棚录音(1993)
狼;物质额头上的野性之光一闪,
从人间天唱进入天听,
肉身归于沉浸,万物归零。
蒙古大草原如狼的肺活量一样宽阔起伏。
要是疯狂奔跑的狼想在马头琴上慢下来,
像少女把手扪在心上
梦想着盗马贼那样慢下来,
该如何解释身后那片任凭解释的苍狼大地?
思想归于天听。
而我们之中谁是那孤独的天唱者,
为什么狼会在我们眼里成为他的泪水?
欧阳江河
第三部分对全体内地艺术家的羞辱
多年前我曾表达过一种担忧,我说假如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当代流行乐这片土地就有成为港台殖民地的危险。现在看来,真是不幸而被言中。
“殖民地”云云,严格说来有点不通,但不通就不通吧,只是要表达一种心情。
如果你在眼下十来岁的孩子中搞一次民意测验,让他们写出心目中最喜欢的当代十大流行歌手的话,很可能八九个都是港台的。这种现象让我们这些生于本土、号称要创造“本土音乐”的人既感到惭愧,也感到不服,进而感到郁闷。
我们惭愧,是因为有一份没有尽到的责任;我们不服,是因为事情的本来面目遭到了扭曲;我们郁闷,是因为造成这种态势的力量至今对此都缺乏起码的反省。
这种力量主要是由媒体和组织者合成的。他们的影响力太大了。受他们的导引,无知而无辜的孩子们还能有什么选择?
有次湖南搞金鹰艺术节,我也应邀去了。后台有一个贵宾休息室,但奇怪的是,包括像孙道临这样的老艺术家在内,所有的内地艺术家都不让进。我们就只好在大厅里坐着,连茶水都是自己买的。
空空的贵宾休息室,那是留给谁的呢?不一会儿,港台歌星XXX,带着夫人XXX,还有一大帮随从,前呼后拥地进来了。只见主办单位的人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呼拉一下全都迎了上去。不用说,贵宾休息室就是留给他们的。
热情接待同胞、同道,这谁都赞成,可犯得着用这样的方式吗?都是中国人,都是艺术家,为什么还要人为地分出贵贱等级?我们这些后生也就算了,让孙道临先生也“享受”这样的待遇,就未免太不像话了!想想他持续了大半个世纪、覆盖了两三个时代的赫赫声名,想想他远近皆知的德艺双馨,真要分等级,真要论尊贵,也得拔他啊他出道的时候,包括这位港台歌手在内,我们都还不知在哪儿呢!
大厅里一片嗡嗡声,大伙都在议论。声音越来越大,终于主办者也听见了。这时他们才知道事情做得不对,有点慌神,连忙过来请孙先生也进贵宾室。孙先生那叫有尊严,有教养,端坐不动,应声还是那样沉稳轻柔,说不去了吧,就坐这儿吧;可我看得非常清楚,他是含着眼泪说这话的。
羞辱啊,而且是无端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不仅是对孙先生个人的羞辱,也是对全体内地艺术家的羞辱!
这事儿孙先生也许早忘了,但我没有忘,也不会忘。
自己看不起自己!真不知主办者们是怎么想的?我不会说他们成心,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加令人痛恨,更加发人深省:港台、内地一家无论从哪方面说,都不存在殖民和被殖民的关系,却并不妨碍这帮人表现他们的殖民文化心态,而且是被殖民、被“化”到了骨头里的心态。
这不是一个偶然的、极端的特例,而是一个随手拈来的成例。重港台、轻内地早已被主办者和媒体机制化了,不仅报酬相差悬殊,还反映到其它各个方面。比如,只要是港台歌星,往返机票就可以随便报,而且必乘头等舱,而国内歌手就要视情况而定;只要是港台歌星,就可以带五六七八个随员,老婆、保镖、保姆一大堆,而国内歌手只能带一个,多一个都不行;只要是港台歌星,包括随员,就可以住包间,而且是最好的套间,而国内歌手就只能住标准间……
攀比是无聊的,但怪现状却必须指出;市场经济规律应该得到尊重,但更应该尊重的是为受众服务的质量。我不想对港台的同行们说三道四他们中不乏好歌手,就是那些在我看来什么都不是的,也有充分的理由拓展自己的生存空间我只是感到奇怪:难道“港台”二字真是一张魔力标签,有了这两个字,就得到了事先的质量保证,甚至可以把这两个字本身当成某种质量认证标准吗?
畸形的心态必然导致畸形的机制,畸形的机制必然造就畸形的市场,而最终受伤害的,只能是当代流行乐的健康发展。
第三部分当代流行乐的“国难”!
有有形的伤害,有无形的伤害;有短期的伤害,有长期的伤害。但后果早就出来了。
你看现在国内的流行歌坛,相当一部分歌手,他们的穿着打扮,他们的演唱方式,他们在舞台上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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