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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31-天生嫩骨-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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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祷室友会在里面。    
    我的室友不在;只看到一张纸条说她回底特律去了,我要哪一张床尽管自己挑。我窥视她留下的行李,但没能探出多少信息:只知道她个子又瘦又小,名叫赛拉菲娜。    
    两天后赛拉菲娜终于露面了,我发觉我妈没带我来大学可能是件好事。妈不太喜欢密歇根大学,要她接受我的室友则必须先有心理准备才行。    
    赛拉菲娜长得美极了,一双水汪汪的棕色大眼睛,加上一头又直又短、乌黑发亮的头发。她机灵又风趣,有种不寻常的幽默感,即使大冬天她的皮肤也呈十全十美的赤褐色。    
    可是妈没给我机会为她做心理调整。十月初有一天我上完“大一英文”走进宿舍,赛拉菲娜说:“你妈刚才打电话来。她从巴黎直飞,明天抵达这里。她说她想见见我的父母。”    
    “噢——喔。”我说。赛拉菲娜的父母是我所见最慷慨的人。他们来美国很久,但说话还带有加勒比海的颤音。他们谈到圭亚那,活像只是到底特律来造访,随时要回去似的。我设法想像我妈在他们那小公寓的情景,但我实在无法揣摩她坐在那儿,四周弥漫着咖喱和椰子香是何等景象。    
    不过妈没说要到他们的公寓。她满面笑容闯进宿舍,一看到赛拉菲娜,笑容立刻消失了。她拼命控制,硬撑着表情伸出手。“赛拉菲娜?”她犹豫不决地说。    
    事后她向我道歉。“我实在情不自禁。我猜我是有偏见的人。我从来没想到你的室友是黑人。”    
    我赶紧说道:“噢,她不是。”我把赛拉菲娜自己跟我说的话复述一遍,“她来自圭亚那,是法国和印第安混血儿。他们不是黑人。”为了证明这一点,我把赛拉菲娜的妈妈寄来的椰子面包拿一点给她。    
    妈拿一片来吃,说:“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赛拉菲娜的“椰子面包”    
    材料:    
    一杯温水两个蛋打散    
    半杯糖一茶匙盐    
    两包活性干酵母一茶匙香草精    
    四杯白面粉,多一点供揉捏半个中等大小的新鲜椰子    
    半磅奶油    
    作法:    
    •;大碗盛水。加糖搅至溶化。加酵母搅拌,静放几分钟直到起泡。    
    •;加一杯半面粉,搅拌至均匀为止。    
    •;以另一个碗搅拌奶油、蛋、盐和香草,要完全混合。    
    •;椰子去壳切碎,放入搅拌机,磨细加到奶油糊中。    
    •;面粉内加椰子奶油糊,混合成均匀的面团,把剩余的面粉加进去,一次加一点。把面团倒在抹了面粉的平面,揉捏至形成光滑有弹性的球体,约揉十分钟。    
    •;把面团放进略微抹过油的碗内盖好,待发酵至双倍大。    
    •;猛捶下去,做成形状自由的面包条,摆在未加油的烘焙纸上,以毛巾盖好,再发酵半小时。    
    •;烤箱预热至三百五十度。烤五十分钟至一小时。摆在架子上冷却。


《天生嫩骨》第四部分第七章 赛拉菲娜Serafina(二)

    后来赛拉菲娜跟我说:“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深夜我们坐在房间里分吃我们叫来的比萨。我担心热量过多却照吃不误;何况大部分是身材十全十美、丰胸扁腹细腰的赛拉菲娜吃的。    
    我说:“我并不富有。”内心已后悔吃比萨了;我烫到口腔上颚,一直用舌头去舔那个地方。    
    她说:“你一定很有钱。我从来没看过谁在餐馆这么没礼貌的。”    
    我真的大惑不解:“啊?没礼貌表示我有钱?”    
    她说:“不是。在餐馆没礼貌才表示你有钱。胳膊肘架在桌上坐在那儿!你的表现活像每天吃馆子,一点也不稀奇。我的双手总是搁在膝头不敢乱动。”    
    我后来才发现,赛拉菲娜专门注意别人忽略的地方。她的父母牺牲一切送她上天主教学校,她获得全额奖学金上大学,他们很高兴;而赛拉菲娜的观点比较偏颇:“机会奖”规定夏天要另上一学期课,让她适应大学生活,她深觉受辱。她气得半死说:“只因为我们穷,他们就以为有必要教我们为人处世。”她又咬了一口比萨。    
    我指出早来确实有几项好处;等我到安亚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罗勃个子娇小可爱,恭恭敬敬地陪着她走来走去,一心想载她上课、带她去吃晚餐、对兄弟会的哥儿们炫耀她这位女友。    
    赛拉菲娜低头看盒子。“最后一块我吃掉,没问题吧?”    
    “别客气。”我答道。    
    她一面像猫一般优雅地舔指头,一面问我:“你要不要参加下星期罗勃的兄弟会举办的舞会?我可以找他的一个兄弟会哥儿们来接你。”    
    我当然想去。    
    可是当我下楼看见罗勃身边有个两百五十磅重的足球后卫,名叫恰克•;梅森,把罗勃衬托得十分矮小,我差一点转身逃开。恰克勉强穿一件黑西装,紧得要命,巨型手掌拿着一个小缎带花盒。我看得出来他对我也没多大的好感,我们俩都勇敢吞吞口水,伸出手来。    
    恰克来自佐治亚州的玛丽叶塔镇,他发现我已戒酒,相当失望。他整个晚上一直吹嘘他在家乡喝酒的本领。我们跳了一下舞,身体没有接触。我简直烦死了。这时候赛拉菲娜容光焕发走向我们,得意洋洋地拿着一样东西。    
    “看,”她说。是罗勃的兄弟会别针。“罗勃要求我戴。”    
    我有点忌妒说:“棒极了!”我一时纳闷她到底拥有什么我所缺乏的优点,后来我注意到恰克的动作明显变得迟钝。    
    我问道:“怎么回事?”他把我拉到一边。    
    他自命不凡地说:“当男人把他的兄弟会别针送给一个女人,她就变成兄弟会的一部分了。”    
    “是吗?”我客客气气说。    
    他断然说:“她不能这样。”    
    我问道:“为什么不行?你们兄弟会还有其他男生也定下来了,不是吗?”    
    他点点头。“可是她们不像她。”    
    我还是不懂。    
    他看看房间那一头,考虑片刻,又转过来望着我,神情显得很懊丧。他说:“她们不是黑人。”他的佐治亚腔很明显,“黑人”(Negro)一词说成nigrah。    
    我愉快地说:“我明白了。但这不成问题,因为赛拉菲娜也不是黑人。”    
    后来我曾为那种事生气,但当时我没有多想。我忙着思索赛拉菲娜的性爱问题。如今他们已经定下来,罗勃认为他有某些权利。据说他夜夜求欢,“每个人定下来以后都做那事儿。”    
    赛拉菲娜双目炯炯说:“我可不干。”我没发表意见。我依稀觉得兄弟会别针和性爱的关联很明显,但赛拉菲娜是那种礼拜五吃鱼的天主教徒,她要考虑灵魂问题。    
    反正罗勃历时不长。一年后赛拉菲娜满怀轻蔑地说:“你相不相信我居然跟一个兄弟会的家伙交往过?”    
    坦白说,我简直无法相信,那年我们搬进宿舍套房,跟另外两位女生共用厨房,自己煮东西吃。我们的室友是端庄的中西部人,爱穿格子呢裙搭配同色系的毛衣套装,把碎肉做的肉糕当做稀奇玩意儿。玛琳娜一整年最具实验性的创举是炸鸡肉,苏珊则坚守牛排和洛尼米饭。    
    不过赛拉菲娜很会做菜。她晚上熬夜用咖喱、洋葱和“厨香”来泡鸡肉。她做一种名叫“薄脆饼”的袖珍炸面包,还向她妈妈要椰子面包食谱。不久她就做起无酵素面包和醃渍食品,使厨房弥漫着我从未想像过的气味。    
    我个人正专心研究《如何以较少的钱吃得好一点》,那是一本三毛五分钱买的平装本,里面的廉价菜单还包括肥鹅和乳猪的食谱哩。有些食谱很奇怪;我曾做过燉小牛肘,但是用肉汤做的意大利调味饭部分却叫人大惑不解。作者詹姆士•;毕尔德和山姆•;亚龙称之为“意大利人喜爱的米食准备方式,比大多数方法简单”,教我用滚烫的肉汤盖住白米,放入烤箱烤到水分消失为止。味道就像我妈惯常加鸡肉煮的饭,只是没那么油腻。这是意大利菜吗?    
    赛拉菲娜和我发现了城镇另一头的农夫市场之后,每个礼拜六早晨都会结伴去买新鲜的水果和蔬菜,还向一位眼神哀凄的老黑人买甜薯馅饼。后来赛拉菲娜带我到底特律的东市场,我们开始用远道带回来的橄榄油、羊肉和葡萄叶煮希腊菜。我们做碎肉茄子蛋那天晚上,玛琳娜和苏珊都显得不太舒服。玛琳娜拿起电话说:“绞羊肉?多恶心!”她正在打电话给米诺商店。    
    有位摩洛哥人穆罕默德跟我交朋友,想练习说法语,他来做清蒸粗麦粒,用手拍松谷子,苏珊和玛琳娜更不喜欢。她们觉得穆罕默德偶尔来做的烤山羊肉想起来就恶心,只要一提到他的名字,她们马上就开溜。    
    第二年我们搬出宿舍,搬进我们自己的公寓,赛拉菲娜和我指望多做些东西。可是我们找的地方离校园只隔半条街,在一家咖啡馆楼上,对我们的朋友太方便了。只要我们之中有一个人走进厨房开始切洋葱,就有十五个人满怀期盼等着了。我们实在没那么多钱煮东西给随时徘徊在附近的一大群人吃,所以我们的生活中正规的三餐都省略了。    
    我们的门从不上锁。大多数早晨我经过客厅,总会发现一两个男生在地板上睡得正熟,怀中抱着他们由破沙发上扯下来的枕头。这些人我有时候认识,有时候不认识。我们在地板上随意铺上花色艳丽的印第安毯子,常被烟灰缸溢出的刺鼻的东西溅得脏兮兮。通常天花板吊挂的铸铁鸟笼中还有蜡烛“啪啪”地响;我们喜欢摸黑坐着转动鸟笼,看它飞洒在墙上的图案。通常人睡了唱机转盘上还有唱片在转动,轻柔地播放乐曲。    
    我若不喜欢那音乐,就走过去换掉,以鲍勃•;狄伦或贝西•;史密斯的歌曲代替。赛拉菲娜喜欢爵士乐;单单一张拉洛•;席福林的唱片她就没完没了放了三个月。


《天生嫩骨》第四部分第七章 赛拉菲娜Serafina(三)

    街道对面有个公共汽车站,每次我们看窗外都会看见同一个男人坐在那里。赛拉菲娜相信那人是联邦调查局的侦探。当时我认为这个想法很可笑;现在我倒不敢确定了。我不知道联邦调查局以为能揭发什么密秘,可是一想到纳税人的钱被浪费掉,我们就觉得好笑。我们站在窗口向板凳上的家伙挥手,外出时总要走到对面,一面经过那人身边一面骂“少支持战争”。    
    战争老是如影随形。我们认识的大多数男孩子担心自己的受征级别,特意留校避免征召。中途退学的人必须想别的办法避免去越南服役。有人服替代役,从他们去的欧扎克高原荣民医院写信给我们。有些人假装发疯;少数人装久了竟真的发狂,在公寓荡来荡去,跟社会再也挂不上钩。去加拿大则是最后的办法,我们就举办过好多越过美加边境的惜别宴。    
    此时我爸妈每个礼拜天早晨打电话来,我妈常写些心酸的信,大谈朋友的小孩多么恭顺。我偶尔回信。我写道:“我知道萝伦•;拉布住在你家,带礼物给你,跟耶鲁大学的男生交往,每天晚上在恰当时间回来,衣着整整齐齐,走了以后还写亲切的谢函给你,非常合乎礼仪。”接着我加上一句,“我永远不可能那样。”    
    有一次我整个下午孤零零一个人伴着电唱机。我不断把唱针拉回来重听,以便将《放心吧,妈妈》的歌词抄下来寄给我爸妈,企图向他们解释我的想法。我告诉他们:“当我望向社会,只见一堆受挫的行尸走肉用规则来围困自己,隔绝真正的人生。最乖张的虚构被当做确有其事。我可不想过盲目自欺欺人的生活。”    
    不过我一般尽量不想起爸妈。感恩节、圣诞节、复活节等大假日我乖乖回家,每次回去都很讨厌。暑假我找到工作,尽量不回去。有一年夏天赛拉菲娜和我在纽约打工。另外一年夏天我们留在安亚伯,然后找到工作,开大众车远征旧金山。最后我们住在海特街的嬉皮士夜店,有三十个不认识的人在我们四周吞迷幻药。我们跟主张财产公有的嬉皮一起烤面包,在“我与尔咖啡店”停留,伦纳德•;伍尔夫正在那里访问民众,准备写成一本书。他拒绝访问我们。    
    “你们其实不是嬉皮士。”他说。赛拉菲娜和我又是震惊又是难过。他怎么看得出来我们没吞迷幻药?    
    他说:“你们太干净了。”    
    我不知道赛拉菲娜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上教堂,但似乎是慢慢放弃信仰,不太激烈。抗议变成我们的信仰:我们参加时事问题讨论会和静坐示威,只穿黑衣服。我不断爱上对我没兴趣的男孩子,赛拉菲娜则是晚上留在家,听拉洛•;席福林的歌,写她的日志。我们叫比萨来吃,漫无边际地大谈人生、世界和我们在世上的定位。我们互留小纸条。    
    有一次赛拉菲娜写字条给我:“我们处于稍纵即逝的状态——为什么要恨眼前的自己呢?让我们把精力留到八十岁,到时候我们可能已无法改变,或者不至于改变了。那时我们若非恨不可,再来怨恨吧!”    
    可是到了大学最后一年,一切都变了。    
    有一位“争取民主社会学生团”的男生爱上了赛拉菲娜。比尔是有钱的政治青年,颇为自己的出身背景感到尴尬。他娇小可爱,有点名气,我有点迷他,所以他开始在附近流连时,我十分忌妒。赛拉菲娜只觉受宠若惊却并不着迷,可是比尔说他想知道她父母是什么样子,她就带他回底特律。    
    他们回来后,她变了一个人。    
    一夕之间改变了一切。她扔掉拉洛•;席福林的唱片,换上阿瑞塔•;富兰克林。阿瑞塔的唱片她全部买来,包括《尊敬》之类的新唱片和她声音柔和得像唱福音曲的旧唱片。赛拉菲娜随着音乐哼歌,有时候跳舞但不讲话。比尔不再来,赛拉菲娜潜入内心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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