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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34-万物花开 :野生的万物-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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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福都在一条螺上。你还没长毛呢,长了毛再享男人的福吧,这话我不记得是谁告诉我的了。豺狗咻咻地说,小泥鳅你这小泥鳅逼小泥鳅窝太迷人了水真多,泥鳅唧唧地说,滑溜不滑溜,豺狗说滑溜,泥鳅说肉紧不紧,豺狗说紧得像狗婆子×,香不香,香,酥不酥,酥,麻不麻,麻。豺狗咬牙切齿地说你这酥×香×麻×狗婆子×,我日死你,你家青蛙太有福气了。线儿问,跟五儿比起来怎么样?禾三说,比她香比她酥比她麻。
我见过狗婆子×,我不明白这跟香酥麻有什么关系,肉粑才香呢,炸搞条才酥呢,锅巴才麻辣呢,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跟线儿睡上一觉。
我常常梦见自己变成了禾三,我长成了他的个子,走路也像一条豺狗,最重要的是我腿根的东西长得跟他的一样粗一样长,在梦里硬得像一根铁棍,但我的脸还是自己的脸,一点都没变。线儿没有老,穿红着绿抹香,五儿也没有老,五儿生了一个儿子,长得跟禾三像,五儿的奶坨子更抖了,腰也见粗,双兰的老公得肺病死了,双兰跟谁都睡。
《万物花开》 第二部分电的声音;B超和三躲
火车碰到电线,死了。他的皮肤兹兹响,谁也听不见,只有我的瘤子能听见。
我们一起去偷西瓜,他走在前面,看瓜的人围了栅栏,在口上安了电线。电线认识我,知道我是快死的人,所以不电我,它电火车,火车就被电死了。我们不敢喊,悄悄跑回村。
火车跟我同一天生日,但他比我小几岁。三躲的生日不知是那天,她爸她妈嫌她是女孩,从来不给她过生日,我过生日吃扯坨粑,每次都端上一大碗给三躲。三躲说,我也不过我的生日了,我就过你的生日。
火车家只有火车一个男孩。他妈怀上他就外出躲计划生育,到快生的时候坐火车回家,火车等不及,就出来了。所以他叫火车。
三躲也是超生的。
三躲她妈她爸一块到河南安阳修表,都不会修,是混的。怀上三躲后还做了一次B超,她爸骗人家说,是第二胎。在我们广大农村,谁的第二胎都做B超,是女孩就打掉。人家给她做,说看得清清楚楚,是男孩。
躲了三次才把三躲生了出来。有一次计划生育的人还到了安阳,他们从安阳又跑到了南阳,躲了三次,结果生出来是个女孩。
三躲的妈天天骂她。先是骂那个给她做B超的安阳医生,安阳医生听不见,她妈不解恨,就直接骂三躲。她喊:
狗婆子×!细×!烂×!贱×!
她手里拿一根很长的剌条,边打边骂:
你个狗婆子×!打死你这个烂×!八面死伢了你怎么留着不死!你这个狗婆子×,你去死吧!旁边有很多人扯她妈,扯都扯不开,细铁哥把她手里的剌条抢下来了,她妈夺过安南爷手里的锄头,说要一锄头打死她。三躲跑到干渠边,她妈举着锄头追来,喊:跳呀!跳呀!你个狗婆子逼,你怎么不跳!
三躲身子一倒就跳下去了。水不深。细铁哥把她拉起来,她全身滴着水,头发和衣服都滴着水,她妈还要打她,安南爷把她拦开了,她还骂:你这个贱逼,我打不死你算你命长!
三躲天天干活,干所有的活,家里的和地里的。她哥什么都不干,一天到晚打牌打架,还赌,她爸没动过她哥一根手指头。有一次她爸还把她往塘里推,让她跳塘,她不跳,就踢她的腿肚子,把她往塘里推。
她爸说因为生了三躲,家里的东西都被扛走了。脚踏车,电视,衣柜,还要罚款,没有钱就拆房。她爸说三躲害他倾家荡产,迟早要打死她。
《万物花开》 第二部分有的猪是人变的
有的猪特别聪明,会认人,会上树,会哭会笑,分得清敌我友,跟人差不多。奶奶说这样的猪就是人转世的,你再看它的蹄子,要是五个爪子就是人变的,不能杀。
但我二皮叔不这样看,他说什么猪都能杀,关键是要杀得它舒服,要是杀母猪,得杀得它哼哼直叫唤,让它以为有一头公猪压在它的后背上。要是杀一头公猪,则要让它误认为有一头母猪的屁股正在它的身下,让它呜噜呜噜直喘气。
二皮叔一边磨刀,一边眉飞色舞,挤眉弄眼。不过我不太相信有这样的事。他杀猪的时候我差不多都在,我从没听见过任何一头猪像他所形容的那样叫唤,它们呼天抢地地嚎叫,凄惨粗砺,好象有人往它们喉咙里塞了一大把砂子,每次我都要堵上一会儿耳朵。
谁能从刀子下的猪叫听出名堂来呢?
那就是我二皮叔。他说你不能用听人的耳朵来听猪叫,他扯着我的耳朵让我听,哼哼哼,呜噜呜噜,他学人的哼哼,又加进了猪的叫声,听起来有点像是猪叫出了人的声音。但等到真正杀猪的时候却不是这样。
所有杀猪的工具都在二皮叔的屋子里闪闪发光,放生刀、剃毛刀、晃钩、砍刀、锉把、尖刀,长刀短刀,宽刀窄刀,它们一一挂在墙上,这使二皮叔的屋子像一间刑讯室,又像一个武器库,现在看来,还像一个恐怖主义组织的秘密据点。二皮叔从来不让它们生锈,他又磨又擦,所有的刀,寒光闪闪映照在我二皮叔的歪脸上,使他看上去阴气逼人。
猪难道不怕他吗?
恰恰相反,二皮叔对猪,尤其对母猪有一种深刻的柔情。
我常常觉得自己看到如下情景:灯光之下面,稻草之旁边,我二皮叔深情抚摸一头母猪。他对这头无辜的猪说,你这狗婆子×,骚×,小婊子,我知道你前世是一个女人,又风骚又勾人,把人的魂都勾掉了,你好吃懒做,谁权大你就让谁日,你让村长日了又让支书日,支书日完又让治保主任日,你怎么不给我日,你嫌我是个杀猪的,你今世变成猪真是报应啊,变得好,变成猪你就落在我的手上了,你这个骚×婊子狗婆子×。我二皮叔边唠叨边动作,那年赶集我碰你一下奶坨子你吐我一脸唾沫,我摸死你。他说着就自己把裤子脱了,想要进到猪里面。母猪也不躲,二皮叔干脆趴在母猪上面。事毕之后我二皮叔对母猪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躲,看你眼睛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骚货,全身上下都有一股骚味,小骚×,往后我给你放生,让你痛痛快快转世投胎做人。二皮叔叹一口气说,到时候你又不认得我了,只认得村支书,你这个狗婆子逼。
我二皮叔认为,杀一头猪就是给它天大的幸福,不是让它死,而是给它放生,放一条生路让它投胎做人。这样的真理大家都明白,但我二皮叔最明白。
所以杀猪叫福猪。杀猪刀叫放生刀。
每一只猪在我二皮叔的眼里它们都是人,二皮叔能看到它们风情万种扭扭捏捏。他做梦都梦到所有的猪都半猪半人,所有的人又都半人半猪,所以人人都喜欢他,所有的女人都愿意跟他睡,不愿意跟支书睡。
在猪的世界里,我二皮叔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帝王,有后宫三千,嫔妃七十二。当然,变成了肉猪的母猪已经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母猪了,母猪小时候叫草猪,公猪小时候叫仔猪。草猪和仔猪到一定时候都要阉掉,让它们只长肉不配种。用二皮叔的话说,这种母猪的猪逼下不出小猪。
二皮叔最喜欢杀变成了肉猪的母猪,并认为这头母猪在被杀的过程中跟他一样,感到莫大的幸福。
现在,二皮叔就要杀猪了,尖尖的放生刀、长长的刮毛刀、重重的砍刀,多么明亮,多么灿烂,就像太阳一样,它们的光芒聚集在二皮叔的眼睛里,使他在猪的眼里更加目光炯炯。而晃钩在空中摇来荡去,如果有一只猪抬头看天,就会看到这只晃钩和蓝天白云在一起,或者和星星月亮在一起(杀猪经常是在早上五点多),这样的情景会使猪忽略它的凶险性吗?
猪又看见了洗脸盆,红的蓝的花的,里面有半盆水,人在里面放了一点白色的粉末(有的猪不认识盐),用棍子搅了搅,一种咸咸的水腥味就升了起来,而二皮叔的尖刀划破水面,发出嘹亮的啸声,带着无边的今生前世的寂静,以及前世今生的喧哗,一步步紧逼而至,一头猪,如果不死到临头是绝对听不到这些旷世的声音的,人也不能。
死就是这样一个深渊,穿过深渊由猪变成人,或者穿过深渊由人变成猪。
《万物花开》 第二部分深渊
深渊的形状就是一把刀的形状。
在深渊的门口,是我二皮叔的手。他的手小而多肉,又软又滑腻,猪是多么喜欢这样的手啊!猪屁股也喜欢,猪奶子也喜欢,猪颈也喜欢。但猪颈喜欢的方式有所不同,它的喜欢是一种颤抖。
猪颈预先感到了凉意,所有刀的凉意都传到了猪颈上。此外还有水的凉意和晃钩的凉意。凉意的立方就是冰,冰在猪的颈窝跳动,像火一样灼热,它烧红了颈窝的那一小片皮。皮在跳,深渊就在眼前。
四五个人来了,他们围着猪。他们的手是大手,按着四只脚,按着头,二皮叔的放生刀像闪电一样一刀扎进猪颈窝,深准狠快,热血像惊雷喷涌,染红了猪的天空,猪的落日无比辉煌,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这是一个有学问的人说的,他现在已经死掉了)。一只猪,就要从黄昏沉入它的黑夜了。它喷出的猪血,被准确地接在脸盆里,脸盆里的盐水使血平静下来,变成一种红色的豆腐。
如果不是二皮叔动手给猪放生,猪就会不听话。
猪想,这是一个什么人啊,也配杀我,一个生手,杀也杀得不到地方。猪在刀子拔出之后,就会把脖子一扭,刀口对准那个半生不熟的杀猪人,把脖子里的血像男人尿尿似的尿到他的身上,这下这人就完了,活不了多久就会死,死了变成猪。
有一只猪,特别捣蛋,刀子刺进颈窝里拔不出来了,它带着刀跳上了房顶,把屎和尿全都拉在这家人床顶的瓦上。当然这种事不可能出在我二皮叔的身上。
说到屎和尿,我建议二皮叔制造一种杀猪的机器,这种机器一共只需要四个机关,连接一把刀和三个孔道,一个孔接血,其余两个分别接屎和尿,中间是一个大圆洞,刚好用来把猪夹在中间。这种机器的外形是这样的:一眼看上去是一只大水缸,但这只水缸不是泥烧的而是木头的,它的下面伸出三只木桶,像是长了三条大粗腿,上方斜着一根细长的木棍,木棍上连着轴,轴的顶端安了一把尖刀,整个形状其丑无比。我不知道它到底像什么,也许像第某代机器人。机器人是全世界最丑陋的东西。
这台丑陋的杀猪机耸立在我的脑袋里,跟我脑袋里的五个瘤子挤来挤去,它力大无比,在我的脑袋里生了根,成为第六个瘤子。
它将用枫树的木头做成,我们的油榨、糖榨都是用枫树做的。枫树在四季山上长了满满一山,它一辈子的大事就是要做成一架前所未有的杀猪机。待到满山红叶时,一台杀猪机在王榨横空出世,枫树和猪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干净利落的场面没有出现,屎和尿淌了一地。一边的大灶在烧水,一只特别大的锅,蒸汽像乌云滚滚而来,猪的血快要流尽了,如果这时候它睁开临终的眼,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面,它就会看到红光正在散尽,乌云遮敞了落日,但这乌云跟以前的乌云有一点不同,它热烘烘的,而且有一股腥骚味。
腥骚之中又夹着稻草的气味,稻草铺在地上,猪感到它的四肢重新又被抬了起来,它以为它就要升天了,它正要出尽最后一口长气,却不料,噼的一下,四肢一松,它感到自己的背重重地落到了地上,这时它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在它最后的意识里以为自己业已转世,成为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四肢张开,躺在村支书的大床上,支书的烟草味正在向它靠近。
但事实的真相却不是这样,烟草味实际上是稻草味,没有村支书,人用稻草垫着已经断气的猪,就要给猪刮毛了!
一门大灶在燃烧,
一片蒸气遮住了天,
一只水壶高高举,
一头肥猪要刮毛。
兹啦一下,猪感到自己的屁股上落下了一只软塌塌的火球,像油一样沾在了自己的皮肤上,一种又锋利又冰凉坚硬如水的东西掠过它的屁股,好象一阵凉风,又像一片热水。猪好生奇怪,它想,难道支书的武器改变了?难道他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难道自己跟不上现在的时代了?猪决定改变自己的习惯,努力跟上这种刀刮一样的节奏。
一共烧了两大锅水,烫了十几二十壶,烫一处刮一处,花了半个多小时,一头猪全身的毛就刮光了。
猪光溜溜地躺在那里,二皮叔说,这可像了一个脱光了衣服的胖娘儿们。猪听见了这句话的后半截,一个脱光了衣服的胖娘儿们,它心中一喜,没想到这么快就转世成功,裹在一阵凉风和热水里,跃上葱笼三百旋,看环球如此凉热(猪的前世背了很多语录和诗词,转世之后也没忘个干净),它的前世特别瘦,它的情敌比较丰满,没想到,这么快就如愿以尝,当上了胖娘儿们,肉感、性感、丰腴、风流,等形容词像煮熟的土豆一样,香喷喷地落到了猪的喉咙里,猪又激动又扭怩,想到这一世将要乳房高耸,屁股突出,它就有说不出的高兴。想一想上一世的干瘦和扁平吧,上帝真是太公平了。它没想到现在已经到了一个骨感时代,必须瘦得能看见排骨才有人说你性感。
猪正想睁开眼睛看看自己作为一个新人的胸脯,突然哗啦一下,一大盆凉水泼在了猪的身上,猪全身上下滴着水,白花花地被挂在了晃钩上。说时迟,那里快,我二皮叔手拿一把三角形的利刃,在猪屁股处一闪,手到肉落,猪尾巴和大肠头就不见了。
二皮叔单手翻转猪身,扶住背部,从头到尾轻轻一划,猪背开出了一道浅线,雪白的皮上一道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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