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毒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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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着吻了我，其他女孩都说我肯定会是个好父亲，因为我是真心爱她的。我四处找托梅森，可是走进大厅才看见他。他走到我身边，轻声说，“毒药。”　　　　
　　　　人只有面临危险的时候头脑才最活跃吧。这时候我们的每一种感觉——视觉、听觉、触觉和嗅觉全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状态，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只注意最重要的事情，其他事情都消失了。我紧张得口干舌燥，浑身僵硬。虽然已经检查了护身符，也试过了毒药，可我现在就像砧板上的鱼一样无助。我想把自己的恐惧告诉费德里克，可他已经说过了，下次我要是再怀疑什么东西有毒的话，就要我全部吃下去，所以我什么也没说。我嗓子发紧，心跳加快，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费德里克和比安卡坐在餐桌的一头，爱米丽、帕尔、乔凡尼和亚历山大坐在另一头，他们已经穿好了行装。端上来的第一道菜是托斯卡纳风味的豌豆汤，是用橄榄油做的，意在纪念死者。随后克利斯托弗洛在费德里克面前摆了一大盘鸡肉。费德里克把他的餐盘递给我，然后凑到比安卡耳旁不知道嘀咕什么。我看着克利斯托弗洛走出大厅，他脖子上的肿块是正常的粉红色，这表明他心里没有鬼。桌上的食物看上去都很美味，吃起来更是可口。克利斯托弗洛在菜里放的油比平时多。这就对了！多放油就可以掩盖毒药。我闻了一下费德里克的餐盘。是毒药的气味吗？我把盘子转了一边，又闻了一遍。　　　　
　　　　我脑子一片迷茫，这时传来了费德里克的声音：“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大人。”　　　　
　　　　虽然麒麟骨遇到毒药会裂成两半的故事是我瞎编的，但我多希望它是真的得！我把鸡肉放进嘴里咬下去时，在心里大声呼唤上帝、基督、圣母和所有圣人，要他们帮帮我。我尝到了鸡肉的味道，上帝啊，我说过自己已经对食物丧失了感觉，那是千真万确的。但是当我吃下这口鸡肉时，麻木已久的感觉竟然全部苏醒了。　　　　
　　　　肉在我舌头上颤动，是的，它的确是在颤动。橄榄油把鸡肉煎成了诱人的棕色，克利斯托弗洛还在鸡肉外面涂了一点芥末。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我的味蕾完全屈服了。我等待着舌头发现一些不寻常的味道，等待着上颚的刺痛，可是什么也没有。我把餐盘递还给费德里克。他挑了一块胸脯肉，和比安卡分着吃了。爱米丽不屑一顾的扭过头去。我认真观察乔凡尼、爱米丽和帕尔，他们都在若无其事的吃东西。难道是我听错了吗？或许托梅森只是在拿我开涮。我走出大厅去找他，可他既不在走廊也不在厨房。这时雷声大震，雨下得更猛了。那个该死的苏格拉底临死之前致祝酒词不足为奇，因为他明确无误的知道自己的杯子里有毒。但我却不能走到克利斯托弗洛面前说，“你


《试毒者》　第三部分流鼻涕的懦夫

　　　　这个流鼻涕的懦夫，告诉我你在哪道菜里下了毒，不然我就割了你的家伙，放到油锅里炸了吃。还有，你是放的毒芹还是砒霜？”　　　　
　　　　“叫你过去呢，”有人对我说，“他们准备上第二轮菜了。”　　　　
　　　　第二轮的食物有茄汁牛杂碎，白菜汤，费德里克最爱吃的香肠，伦巴蒂风味的填鹅（上面撒满了杏仁片，就着奶酪、糖和桂皮粉一起吃）。嗨哟鹅肝，是用红酒泡过，用蜂蜜调味的，看起来非常可口。　　　　
　　　　“快点！”费德里克把餐盘递给我。　　　　
　　　　我的双手都在发抖，尝了一点羊杂碎，喝了一口白菜汤，还吃了一点香肠。没有什么不良反应。那就肯定是鹅肉！只可能是鹅肉了。大家都知道费德里克很爱吃鹅肉。我又看了爱米丽和帕尔一眼。她们平时吃饭的时候都很说个不停，可是今天却很沉默。我想，这是因为她们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鹅肉就放在费德里克面前。大厅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吃东西的声音和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响声。乔凡尼几乎没有吃什么。山那边又打了一阵响雷。　　　　
　　　　“再来点酒！”费德里克大声喊道。他要是再叫我尝什么东西的话，我肯定会吓死的。我咬了一小口鹅肉，藏在舌头下面，一旦出现异常就立即把它吐掉。我把餐盘还给费德里克。他看都没有看我。比安卡一直低着头吃东西。　　　　
　　　　我想到自己如果现在死了的话，就再也看不到米兰达了。这让我非常不安，于是我打断了费德里克，说，“尊敬的公爵—”，说着我做了一个鬼脸，表示如果我再不去小便的话，就要尿在身上了。　　　　
　　　　“不，”费德里克大声打着饱嗝，说，“等甜点上来了再去。”　　　　
　　　　克利斯托弗洛亲自端着一盘点心上来了。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是点心有毒！还有什么地方更适合下毒呢？大家多知道费德里克对甜食的喜爱甚过鹅肉和鸡肉的十倍。克利斯托弗洛给餐桌上的每个人都分了几块豆荚性状的饼干和一块用杏仁糖做的人形饼干。“啊，ossi　di　morto，”费德里克微笑着说。　　　　
　　　　他又把餐盘递给我，“快点，”他的嘴唇期待的颤动着。天空亮起一道闪电，滚过一阵雷声，尼禄大叫起来。　　　　
　　　　我拿起人形饼干。哼，那个驼子真够聪明的，居然想到在饼干里下毒。我想，我一定不能咬头部，因为费德里克最喜欢吃头部，任何人只要在宫里呆了一段时间，都会知道这一点，而亚历山大已经在宫里住了些日子，肯定会把毒药放在这一部分。于是我把饼干的小脚朝嘴边送。这时我突然看见托梅森在大厅对面看着我，表情很僵硬。我闻着手里的饼干，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了。　　　　
　　　　“快吃！”费德里克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大人，我有理由相信克利斯托弗洛—”　　　　
　　　　费德里克满脸怒气的看着我，我吓得不敢再往下说了。“快吃！”他高声吼道。　　　　
　　　　帕尔和爱米丽在盯着手指看。乔凡尼在给自己倒酒。　　　　
　　　　“为了米兰达，”我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咬了一口饼干的脚。　　　　
　　　　我已经不记得饼干究竟甜不甜了。闪电照亮了大厅，照亮了餐桌上旁每个人发黄的牙齿，锐利的眼睛和傲慢的鼻子。雷声震撼了整座宫殿，所有的狗都叫了起来。我吞了下去。我的喉咙！我握紧了喉咙，双手都在颤抖！我举起一只手，指着乔凡尼，同时大声喊“乔凡尼！”我骂着向后仰，撞到一个仆人身上，随后四脚朝天的倒在地上。我喘着粗气。我想喝水！水！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任凭它们不停的抽搐。我开始尖叫。椅子被推开了，桌子被掀翻了。我听到费德里克大声喊，“克利斯托弗洛！”还有爱米丽和帕尔的尖叫声，随后是刀剑的碰撞声和闻所未闻的令人毛骨悚然叫声。　　　　
　　　　大厅里回荡着呼呼的风声和伤者临死前的呻吟。有人试着把我扶起来，可是我又倒下去了，　之后再次被扶起来，拖出大厅，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其他仆人们见我这样都跑出房间。我听到他们的叫声、哭声和来回跑动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了，传来两个人的的说话声。　　　　
　　　　“上帝啊，你见过这种事吗？”我一开始没有听出这是皮耶罗的声音，因为我全身抖得厉害。“他光是在她脸上就至少刺了六刀。”　　　　
　　　　“还有她母亲。”说这话的是贝纳多。


《试毒者》　第四部分克利斯托弗洛出卖了公爵

　　　　“但是为什么把克利斯托弗洛也杀了呢？”　　　　
　　　　“尤戈中毒了，说明克利斯托弗洛出卖了公爵。”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也不知道。亚历山大怎么样？”　　　　
　　　　“他现在只求活命了。”　　　　
　　　　“乔凡尼呢？”　　　　
　　　　“谁知道呢。”　　　　
　　　　脚步声离我更近了。一定是皮耶罗朝我俯下身子，因为我突然闻到了头发上油脂的气味。他用手摸了一下我的喉咙，　“他还有呼吸。”他把我的两眼相继翻开仔细看，然后又伏在我身上听我的心跳，这时他头上的油刚好蹭在我鼻子上，让我觉得恶心想吐，于是我坐了起来。这时我突然想起了苏格拉底的故事，于是指着皮耶罗用颤抖的声音说，“请替我归还欠托梅森的１０个斯库多。”说完我又像死了一样倒下去了。　　　　
　　　　“他说什么？”贝纳多被我吓了一跳。　　　　
　　　　这时门开了，米兰达跑进来扑到我胸口大声哭起来，“爸爸，爸爸！”　　　　
　　　　她的哭声是那么凄惨那么令人伤心，即便我真的吞下了毒药，听到这样的哭声也会起死回生好好安慰她的。　　　　
　　　　“魔鬼在争夺他的灵魂，”贝纳多说，“魔鬼赢了。”　　　　
　　　　“不，爸爸，不！”米兰达大声喊道。　　　　
　　　　“他活该。一切都让他搅黄了。”贝纳多咕哝着走出了房间。　　　　
　　　　我听到皮耶罗小声对米兰达说，“跟我来。我给你一点橄榄油。从他喉咙里灌进去，他还有可能活过来。”　　　　
　　　　“哦，请你快带我去，”米兰达叫道。　　　　
　　　　…“别担心，”皮耶罗吃吃的笑着说，“他会活过来的。”　　　　
　　　　我仍旧可以听到人们从走廊上跑过的脚步声和喊叫声。他们跑进我的房间，看一眼之后又马上跑出去，因为他们不想错过别的事情。米兰达很快就回来了。她把我的头扶起来，朝我嘴里倒橄榄油。我很快就恶心得拼命吐起来。米兰达高兴坏了，一边哭一边亲吻我。　　　　
　　　　“爸爸活了，”她不停的念叨。　　　　
　　　　就在这时，托梅森进来了，他看见我吐在地上的东西，赶紧捂住鼻子。“发生什么事了？”他满脸狐疑的问。　　　　
　　　　“发生什么事了？”我气喘吁吁的说道，“你这个白痴！我中毒了！”　　　　
　　　　托梅森皱了一下眉头说，“费德里克的食物里没有毒。”　　　　
　　　　“有毒！”米兰达生气的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爸爸都差点死了！”她挥起拳头打托梅森，我赶紧说，“米兰达，给我拿片面包来吧。”　　　　
　　　　她一走我就对托梅森说，“你在胡说什么啊？是你自己说有毒的。”　　　　
　　　　他瞪大了眼睛，“不是的！要是费德里克的食物有毒的话我肯定会告诉你的，是他在他们的食物里下了毒。”　　　　
　　　　上帝啊！原来我一直以来的猜疑刚好与事实相反！现在我明白费德里克为什么那么慷慨的让他们把东西带走，明白他为什么看到我倒在地上时那么吃惊了。他原本计划毒死乔凡尼、爱米丽和帕尔，但是我假装中毒把大家都弄糊涂了。当然，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真相，于是就问托梅森，“那费德里克为什么要杀死克利斯托弗洛呢？”　　　　
　　　　“他一定是认为克利斯托弗洛欺骗了他，”托梅森耸了耸肩。　　　　
　　　　“那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从一开始就是为费德里克效力的。”


《试毒者》　第四部分畏罪潜逃

　　　　托梅森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呢？为了防止上当，我又说，“但我的确中毒了。那块骨头也变热了。”　　　　
　　　　“但愿费德里克相信你吧，”托梅森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　　　　
　　　　费德里克端坐在椅子上，穿着盔甲，身边放着宝剑。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穿盔甲，但立即就明白他在战场上的模样该是多么可怕了。贝纳多、谢奇和皮耶罗站在他身后。亚历山大不在——他已经被关起来了，在真相大白之前，费德里克是不会放他出来的。我缓缓走到费德里克前面，刚才吐了一场，现在已经筋疲力尽了。等我在他面前站定后，他猛的站了起来，双手抓住我的脖子把我拎了起来。　　　　
　　　　“你还活着，我最好的厨子却死了，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他冲我吼道。　　　　
　　　　我觉得天旋地转。“大人——”可是话还没说出口我就不能呼吸了，耳朵里回响着心跳的声音，甚至已经闻到涌上来的鲜血的味道了。　　　　
　　　　“大人，”谢奇高声说，“这是件好事啊。”　　　　
　　　　“好事？为什么？”费德里克松开手，我掉到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喘粗气。　　　　
　　　　“要是爱米丽和她母亲被毒死了的话，教皇会责备您的，”谢奇解释道，“但是尤戈中毒证明了有人想害死您，你是被迫杀人的，而乔凡尼的离开正说明他畏罪潜逃。”　　　　
　　　　我真恨不得去舔谢奇的脚。难怪人们把他叫做“Il　Cicero　di　Corsoli”，他的主意真是太棒了，我再次感谢上帝让这个高尚可敬的人来挽救我。　　　　
　　　　“尤戈没死真是可惜，”贝纳多那头蠢猪嘀咕道，“他的死才能更好的证明乔凡尼的阴谋。我们现在把他杀了也不迟。”　　　　
　　　　“别人问起来的话，他会说自己中毒了。”谢奇说。　　　　
　　　　“但我的确是中毒了，”我挣扎着站起来，掏出那块事先被我摔成两半的骨头。“圣母玛丽亚说如果我中毒了，这块麒麟角就会裂成两半—”　　　　
　　　　费德里克朝我头上猛的一拍，打得我脑袋差点开花。“你们都出去，”他下令，“所有人都出去，尤戈留下。”　　　　
　　　　雨已经停了，但是大风依旧在宫里四处扫荡。费德里克仰靠在椅子上，低着头，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克利斯托弗洛在三块饼干里下了毒，爱米丽、帕尔和乔凡尼每人各一块。”他说完停下来看着我，等我开口说话。　　　　
　　　　“他肯定在你那块也下毒了，大人。”　　　　
　　　　费德里克伸手从桌上拿起那块没有了脚的人形饼干，“你是说这块吗？”　　　　
　　　　“是的，大人，”我气愤的说，“就是这块。”　　　　
　　　　“你说的是真的吗？”他扬起眉毛表示怀疑。　　　　
　　　　“绝无谎言，大人。”　　　　
　　　　“要是你撒谎，刑架会让你招供的。”　　　　
　　　　“可是大人，如果给我上刑的话，即便是要我招认杀了基督我也会认的。”　　　　
　　　　费德里克摸了一下鼻子，舔了舔嘴巴。“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查明真相，”他把饼干推给我，说，“把它吃了。”　　　　
　　　　我盯着这块饼干。“大人，如果饼干真的有毒，您就会失去最好的试毒倌。”　　　　
　　　　费德里克一动不动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