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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48-江湖往事:平民风味的长篇小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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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妹自觉理亏,身子就从陈一刀和黑柱之间挪开了,两行眼泪禁不住哗啦哗啦流过脸颊。穹乡三少,尤其是穹小,哪里见得红妹流眼泪!
江湖都传说,是红妹的眼泪救了陈一刀。
《江湖往事》第二部分第三章 温柔一爪(6)
那天晚上,穹乡三少都很郁闷,半夜喝了一瓶白酒,一觉醒来,太阳早晒裂了屁股。睁开眼,看见一个板爷模样的中年汉子斜靠在立柱上抽烟,并看着他们皮笑肉不笑。
黑柱说:“看啥呢?”
中年汉子说:“看天真无邪。”
黑柱说:“你娃骂谁?”
白三说:“骂你呀,骂你傻!”
黑柱清醒了些,骂中年汉子:“你他妈才天真无邪!”
揉揉眼睛看仔细了,中年汉子真没半点天真模样,虽然貌似憨厚慈祥,一看就知道经历的故事比穹乡三少要多。挨了黑柱骂,也不生气,还是皮笑肉不笑。看穹小坐了起来,中年汉子不再理睬白三和黑柱,眼珠子跟着穹小。
穹小起身到隔壁去撒尿,早上的风一吹,身上的汉奸服哗啦哗啦响,像旗帜飘扬的声音。撒完后,抖一抖摇一摇,嘴里念道:“屙尿不抖,里边还有。”
中年汉子接着念道:“屙尿不摇,还有一瓢。”
穹小说:“王叔,内行内行!”
中年汉子是王警,他盯着穹小的光头和汉奸服看,点头说:“有点流氓的意思了。”穹小说:“谢谢。”王警说:“听说你娃回来了,来看看你。”穹小说:“有啥好看的?”王警说:“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是不好看。”穹小说:“那就闭眼。”
王警笑一笑:“睁眼闭眼,都要送三位一句话。听不听随你。是不是流氓,跟头发和衣服裤子没关系。要当流氓,光凭这一身汉奸服和光头,不够,远远不够。听说你带来俩兄弟,还听说你们还去了医院,要把陈一刀阉成太监,可磨磨蹭蹭就下不去手。为啥?好人。好人没别的,就是心软。心软当啥流氓?听王叔一句话,别胡思乱想了,找个活儿干,踏踏实实当好人去!”
正说着,腰上的BP机响了,看电话号码,王警知道是领导召见,赶紧下楼。到了楼梯口,又回身说:“刚才看三位的睡相,不瞒三位说,哪里有半点流氓的模样?彻头彻尾的天真无邪!”
白三和黑柱都问穹小,那家伙是谁。
穹小说:“王叔,是警察。”
黑柱说:“他啥意思,瞧不起人?”
白三说:“不怪他,怪我们自己手软,让人看扁了。”
穹小不说话,把汉奸服脱了,又把背心脱了,露出枯瘦如柴的身子和前胸的十字刀口。穹小说:“王叔说得对,闯江湖名头,不靠衣服!”
穹小忽然拿了砍柴的穹山弯刀,倒转刀把,递给黑柱,要黑柱在他胳膊上划一刀。黑柱不划,穹小又递给白三,白三也不划。穹小说:“说你们心软,还不服气!”
黑柱说:“不是我们心软,是你娃自己见了红妹心软!”
穹小说:“黑柱你说得对!”说着,弯刀一划,中指头上一道口,鲜血立即往下滴落。黑柱一看,拿过弯刀,也在自己中指尖划一道。
白三拿着弯刀,手只是抖。黑柱上前,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抓了弯刀把,帮他划了一刀。白三埋怨黑柱给他划深了,黑柱说:“都怪你自己手抖。”
接下来,都知道该干啥了,电影里面有的是类似镜头。一滴滴血滴进水碗,三兄弟一人一大口将溶了血的水喝干之后,他们心中的委屈和憋闷忽然就消失了。他们模仿江湖好汉或土匪流氓,说了一通同生死共患难和同年同月死一类的誓言,立刻就感觉到了心硬。
原来,这个江湖盟誓的仪式不是闹着耍的,它让人在顷刻间经历了三次洗礼:动刀,见血,喝血。实际上是浓缩了江湖人生的精髓。穹乡三少突然发现,他们心软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也就是少了这么一个环节。
三天以后,他们又去了三医院。还在院长办公室,从陈一刀手里接过了五万元赔偿。故事到此为止,也就了结了一桩大夫和病人之间医患纠纷而已,不值得江湖传说。值得传说的是穹乡三少在钱到手以后,还捏碎了大夫的睾丸。
捏睾丸的当然是黑脸穹柱,这也不值得传说,黑柱那傻大粗的长相,在江湖人眼中,就该手黑。值得传说的是穹小,在黑柱出手之后,穹小打了一个电话,把老院长震住了,把白三和黑柱也震住了,也把江湖震住了。当时,老院长要拨110报警,因愤怒得发抖,久拨不通。穹小非但不制止,还帮老院长拨号,然后拿过话筒,帮老院长报警。
穹小高声说:“是公安局吗?三医院杀人了!”
更让江湖震惊的是,报警以后,穹小不撤,伫立当场等警察来抓他们。
就在等待警察到来的几分钟时间,白脸穹三也做了一件事,让江湖对这个穹乡小白脸刮目相看。白三从老院长的笔筒里拿出一把裁纸刀,给黑柱,让他往自己胸前捅,深浅都成。
白三说:“黑柱你看明白,是大夫先动刀伤你,你娃后动手。”
黑柱说:“明白了,我防守反击,不小心出手重了。”
穹小拍拍白三肩膀说:“三哥你不用进去,你把钱给红妹送去。”
白三说:“我不进去走一趟,以后哪个怕我?”
黑柱说:“怕我就够了。”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警笛。
《江湖往事》第二部分第三章 温柔一爪(7)
这一回,穹小和黑柱在拘留所只呆了两个月。穹小和黑柱是红妹的亲友,代表红妹和医院进行医疗赔偿谈判,双方情绪失控造成互殴,导致人身伤害。考虑到事出有因,双方都有过失,处以治安拘留就罢了。
据说,医院方面态度也暧昧,有息事宁人的意思,才便宜了穹小和黑柱。
其实,不息事宁人又能哪样?就算严判,关他个三两年,刑满释放之后,还不晓得会捏碎多少大夫的睾丸。息事宁人之后,穹小黑柱高高兴兴进去,兴高采烈出来,碎了一对睾丸,了结一笔恩怨!
拘留期满那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白脸穹三守候在拘留所大门外。穹小见了他,先不招呼,先忙着看红妹,却没见到半个人影。白三说:“红妹走了,离开仁城回老家去了。”白三又说:“五万块给红妹,红妹不要。”
穹小说:“那就给她家寄过去。”
白三说:“我怕她会退回来。她给你留下一句话,要我一定传达给你。你听了不要不高兴。她说她不想见你,所以不等你出来。她说她不想见你的原因很简单,她恨你。”
穹小沉默片刻,豁然笑了。穹小说:“别说红妹恨我,我自己都恨我。”
那时候,在拘留所大门外的摊点后面,站起一个戴草帽的姑娘。穹乡三少不会知道,那就是红妹。草帽遮掩了她的面孔,也遮掩了她眼中的泪水。她一抹眼泪,骂了一句脏话:“狗日的穹小!”
狗日的穹小,杀人不眨眼,终于成坏人了!
狗日的穹小变成坏人,又是为了她红妹!
从今以后,这个狗日的穹小,会成为她命中的冤家!
这天晚饭,穹乡三少去了一家高档酒家,点了一桌子菜。他们说,做个饱死的鬼,撑死了算。结果撑死了也没吃完。兄弟三人喝得醉醺醺走在巷子里,差点被人撞翻。
那是个乡下青年,手握尖刀和一个女式皮包,急速狂奔。黑柱一伸腿,绊了人一个嘴啃泥。黑柱踩着那人的后背,大声喝叱:“光天化日,贼胆包天!”
白三把黑脸穹三推开,笑嘻嘻说:“饶了他嘛。”
黑柱说:“为啥?”
白三说:“都是贫下中农,阶级弟兄。”
黑柱说:“狗屁!”
白三说:“我是狗屁,你娃狗屁都不是!”
兄弟俩就吵了起来,吵得穹小和抢匪都莫名其妙。
白三说:“黑柱,你以为你是哪个?”
黑柱说:“老子就是哪个!”
白三说:“你娃撒泡尿照照镜子,你哪个也不是!”
黑柱说:“你说老子是哪个?”
白三说:“你以为你还是好人?”
黑柱说:“我不是好人我是坏人?”
白三说:“回答正确,加十分!”
黑柱愣住了,摸摸脑门,又明白了,憨憨地一笑,说:“白三你要不说,我还真他妈的忘球了!”说着抬起脚,一脚把抢匪踢了出去。
抢匪爬起要跑,又被白三拦住了。白三对黑柱说:“算了,看你难受,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再好一回,把这家伙扭送进去。”
黑柱却犹豫了,扭头看穹小。穹小看那抢匪,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身子也很单薄,一双机灵的眼睛怯生生转着。穹小问抢匪:“穹乡人?”抢匪点头。穹小又问:“抢的是哪个?”抢匪不答。黑柱踢了抢匪一脚说:“还用问?不是老弱病残就是大娘大妈。”
抢匪嘟哝嘴说:“你说错了,不是老弱病残,也不是大娘大妈,是大姐。”
黑柱笑了:“还不是一样的嘛!”
穹小说:“你娃听着,你娃给穹乡人丢脸了!”
抢匪愣了愣,终于没忍得住问穹小:“大哥,我不抢老弱病残,我去抢彪形大汉,外加全副武装?”
白三点头说:“这就对了,我告诉你,西门庆抢了武大郎的老婆,那是找死;毛太公抢了解珍解宝的老虎,那是恶霸;晁盖抢了生辰纲,那是英雄好汉;赵构抢了二帝的江山,他就是皇帝。听明白了没有?抢人抢哪个,差别大了!”
抢匪没听明白,正糊涂,巷子口有了嘈杂的人声,被抢的妇女找了过来。白三拿了坤包迎上前。那是个高个子姑娘,只想捡回抢匪丢弃的空包和里面的证件,没想到包里的现金一分不少,高兴得直抹眼泪。
白三要她谢谢,她连声说谢谢。
白三要她用实际行动谢谢,她就掏出二十块钱给白三。
白三不要钱,白三要和姑娘握手。姑娘眼盯着白三的白脸看,大约看白三的白脸面善,哆哆嗦嗦就伸出手来。白三双手握住姑娘的手,抚摸了一会儿。白三说:“我要你握手你就握,我要你脱裤子你会不会脱?”不等姑娘回答,摔开姑娘的手,扭头就走了。
回到这边,对穹小和黑柱说:“看嘛,仁城的女人也贱,也不是不能摸的。”
这时候,穹小正给抢匪最后一句话:“回去做个好人。实在想做坏人,找我们来!”
抢匪默默转身离开,走出三五步,扭头问:“我要做坏人,上哪里找几位大哥?”
穹小说:“不用费劲,几天以后,这城里头最有名的穹乡人,就是我们!”
抢匪定睛看了穹小好几眼,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猛一转身,一溜烟跑了。
回到烂尾楼,爬上十七层,爬出满身大汗,也爬出满腔豪情。他们脱了衣服,裸露着上身,并立在楼边,互相扶着肩头。白三在左,黑柱在右,穹小居中。天上的风越过城市的上空,吹得他们摇晃,他们就一起摇晃,就像唱歌的三人组,他们心中就有了唱歌的冲动。
先是黑柱出声,出了声,却不成调。接着是穹小吹起了穹笛。起初低音,音色滋润。后来高音,渐渐干涩。随着晚风,散落在城市上空。
白三和黑柱就跟着穹笛哼出了声。白三虽然脸白,像城里书生,嗓子却结实。低音部分很有点浑厚。黑柱看着粗壮,嗓门却细。两人哼着,就像二重唱。哼着哼着,心头就难受起来。
穹山高,穹水长,
穹山穹水爹和娘。
高高的穹山生穹树,
东西南北没活路。
长长的穹水弯弯地流,
流到阴山坟坝头。
杠子长来棺木沉,
嘿哟嘿哟抬死人。
…………
那是一首丧歌,是我们穹乡男人唱的。哭丧的时候,女人用高音长声哭诉,男人用中音作和。女人的歌词是即兴创作,唱的是她个人痛失亲人的痛苦和怨愤和思念。男人的歌词是固定的,唱的是我们整个穹山集体的哀伤。哭丧的女人只能是死者的亲属,所以是独唱,也是领唱;陪唱的男人可以是现场任何男人,所以成了合唱。女人的领唱的凄厉和男人合唱的沉郁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我们穹乡人送葬时特有的悲伤,多少年以后,会成为旅游部门大力开发的产业民俗。
这个秋天的夜晚,穹乡三少合唱穹乡丧歌,唱着同样心情。他们翻过天门山,走出穹山,闯进外面的世界来了。他们对自己狠心过了,又对别人狠心过了。他们动过刀见过血了,违过法犯过罪了。他们报了旧仇,又积了新仇。他们不再平凡,不再安稳。他们已经跳进了江湖,成了传说中人。命运从此不在他们自己手中。他们屹立高楼顶上,放眼茫茫城市无边的灯火,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他们唱着丧歌,迎风流泪。
《江湖往事》第二部分第四章 凄厉一刀(1)
红妹的仇报了,穹大的仇还没报完。
穹小和死人穹大,原来是跟一个叫牛头的包工头干活。穹大住院以后,穹小为住院费跪倒在牛头面前,挨了牛头一顿臭骂:“你他妈是傻子?跟医院还客气?救死扶伤,革命的人道主义,他妈的敢见死不救?不说你他妈的没钱,你娃就是卖屁眼有钱了,也不能给医院。再多钱,你都赖着。公家的医院,不赖白不赖。懂不懂?不懂我教你!”
牛头所谓“教你”,是狠狠的一脚,把跪在他面前的穹小踢了一个跟头。
穹小把牛头那一句话和那一脚都说给白三和黑柱听的时候,他没有流马尿,甚至也没觉得心口有堵。那种平静,不仅白三和黑柱吃惊,他自己也吃惊。不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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