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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平故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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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真把胡子给剃了,对我说:“这下你该把头发捆起来了吧!”
没教过学,觉得可以很友爱柔和地把所知道的教给学生,上课会比较圆满完成。我去试讲的头两节课,有听课的老师和校长,课上的气氛挺好,至少是安静的。后来我发现这实在是一种甜蜜短暂的假象,实际上是,大部分学生根本不上课的,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在那儿是想上课的,课堂嘤嘤嗡嗡地很吵,而且二十几分的平均分,都是我没想到的。这些我都可以比较心平气和,令我感到难过悲哀的是,因为这个偏远的西部小城难得有标准的语音老师,我的普通话和英语学生们以前从没在老师身上听到过,所以听起来很新鲜,也因此有了作怪的资料,他们阴阳怪气地学我说话,于是一些整节课都期待着闹事的学生乘机笑起来,由于我的相对温和,他们不怕我,很放肆。
学生告诉我,说我不够凶,要打!——这么说还要学打人!?我不想生气,打人好像也打不来,骂吧——好像还要那种比较凶暴的样子,也做不来。我只好把桌子敲得邦邦响,可这只能维持一小会儿,过不了几分钟,就又开始猖狂地交头接耳,这样下去,估计我一个学期不知要敲坏多少根木棍。我打算好不让自己生气的,更不能发生被学生弄哭的“事件”——年轻的女老师抹着眼泪跑出教室的实在不少呢,据说前任曾被学生放垃圾进口袋,那是一个年轻和善的女孩,后来也被迫放下脸来。有个英语老师对学生的不学用了个比喻,说:“难得上得很——像卖老鼠药的!”我没买过老鼠药也没卖过老鼠药,迟钝地有些糊涂这个比方,只觉得很可怜,只好请教小杨同志,小杨说,老鼠药没人买,要死皮扒赖地兜售呀。
后来一个学生告诉小杨说她哥哥在我班上,她哥哥说我被班上的男生弄哭了。我有些吃惊,没响到会出这种谣言来。不知道是小女孩自己编的,还是她哥哥编的,也许把我弄哭一直是那班半大不小的人儿期待着发生的事情吧。
而我终于还是生气了,虽然不是勃然大怒,也算是挺生气的了。生气吧,还只是会敲桌子,不能够有什么重量级的表现,只是沉下脸来,厉声叫他们不要讲话。不利的是,我的嗓音细嫩(曾被夸张地评价为幼稚园的孩子),压都压不下去。知道嗓门小,只好大声讲课,还要发气呀,一天几节课满满当当地讲下来,有些声嘶力竭的感觉,回到家,话都不想说了。我觉得很累,有时候便不敲桌子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直到安静下来,可这种方式费时间,那些孩子已经很油滑了,对“以目示之”反应缓慢,他(她)在那儿正起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娱乐世界里,根本意识不到有眼光停在自己的脸上,直到旁边的早些“觉悟”的同学捅捅他(她),才如梦方醒。
有个班主任告诉我不要在学生面前笑——那我都笑了那么多了怎么办?据说要练就一副强有力的模样才能镇得住学生。我试着打过他们,用书本和竹条,也拧过耳朵,可能是因为我下手实在显不出什么可以怕的东西来,他们反倒嬉笑开了,被打的学生最后依然玩一样地把成绩弄出个怪样来,而且动手后我的心里都很难受,试了几次后,我不再动手了,凭他们在课上怎样,我都平静地把课讲下去,毕竟还有那么多是要上课的。
有些老师经过,看见课堂上某个学生的混乱举动,会进来给那学生一下,只要发生一个,那一节课就会是令人愉悦的安静。我觉得那老师是来打抱不平一般。特别有个班主任,几乎每节课都要来窗户外边转,学生说他公安局的一样,我心里很感激。
我曾尝试把课上得活泼些亲和些,哪里想到却捅了蜂窝。特别是六年级的英语,结果那节课乱了套,所有蠢蠢欲动的恐怖分子都醒来了,他们潜藏着的“活跃”在“活泼”的气氛里被忘情地召唤出来,我几乎收不住阵。有一个学生居然跑出教室外边去了,我看着画得一塌糊涂的黑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收起笑脸来,渐渐地不再会笑吟吟地走进教室,习惯了一到门口就马上收了脸,如果我稍微放开点笑,所有的平静马上就会升级,他们会抓住任何一个可以发挥的细节把课引开到遥远的无聊去。比如语文老师上《沁园春•;雪》里的“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解释“风流”除了诗里的意思,还有一种解释,那些平常不爱听课的忽然眼睛亮了,叫起来说:“流氓,烂仔!”然后企图把话题在这个释义上作为所欲为的延展。
第四章临时女教师(4)
胡子的班据说是年级里最那个(哪个?就是那个)的,我开始没觉得,还夸他们是我接手的这几个班当中最好的,可没过两天他们“凶相毕露”,我才明白这个“那个”的利害。我发现胡子班上有个行事很老练很有主人翁感觉的男学生根本不听课,不过他不吵,或者睡觉或者听耳机,也或者看看书做做题,再不然和“同桌的你”悄悄地说说话,虽然压根儿不学英语,但从不缺课(补课时缺个一二十人很正常)。有一次,他整节课都在捣鼓他的那个小火斗,最后斗里的炭终于不燃了,下课时,他不知用什么塑料引火,弄得一教室的烧胶臭味,我把他的火斗提到窗台上放着,他又没人事一样地提了进来。后来他去找了根破桌脚,碎成小片,又用这些小木片引起火来,到了上第二节课,他还是埋头专心生火,后来干脆把火斗提到桌子上来,用圆珠笔外套管子吹火,我实在没工夫管他,我看了他几眼,他平静地把火斗提到桌子底下,过了一会儿,我看见火终于被他引燃了,小火苗在桌子下亮亮地跳跃。放学后,我看见他抽着烟在前边走,打扮和举止模样已经很成人了,烟抽得很老练。后来我知道,他是班长。上课时有个新词“moniter”,我说有个学过的词也发这个音,他们都不能想起,我说“‘班长’,‘班长’也是这么说的”,这时我看见趴在桌上的他抬起头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询问地看着我。再后来再后来,我又听说到他的一些事。据说他换过八个学校,这期间在外边混了两年黑社会,浪子回头,想读书了,于是又回到学校里来,荣任班长。他不大管事,不过据说他要管起来的话,只要说一句:“我一大脚——”人家就不敢吱声了。
班长好像在谈恋爱,确实在恋爱,女孩子就是那个漂亮的“同桌的你”,不过后来他们不同桌了,但还同路同行。感觉上去,恋爱谈得宁静而淳朴,一些细节里看出班长挺能疼人;有时看见他们俩慢慢地走在绿草茵茵的田野上。班长学习挺上劲,虽然对英语依然一窍不通,英语他没法儿补,放弃了,别的科目要好,我常看见他在琢磨数学题或者物理题。调考后,班长的成绩比较突出,就被调离这个班了,于是他们不仅不同桌也不同班了,不过依然可以同行。非常时期呢,班长要敛时间来作最后的冲刺了。
然后这个班的课越上到后来倒是越安静了。那些个大个儿的好象闹皮了,会自顾自地做些事,不吵的。有个最大个儿的,课上很安静的。有个下午,我看见他足足糊了两节课的桌子。他带了糨糊来,把地理图册一页页小心地撕下来,然后仔细地贴到桌面上,那个用心的模样实在难得,仿佛在做一件世界上最重要最不可马虎的事。我说那个同学在上手工课啊?说了几遍他一点儿都没听见,他的同学趁机哄哄地笑,他也丝毫意识不到,仍然埋头于他心爱的事业中,如入无人之境,真正当我们是空气了,我说:“别打扰他,他练功呢!不小心吓着他,要走火入魔了。”因为是最后一节的自习课,学生们苦着脸央求提前下课放他们回家,我指着那大个儿说:“等他把桌子糊好了就下课。”可大个儿到下课都还没糊完呢。
那些个小的却很不安定,班里有个外号叫“野猪”的男生,非常喜欢招惹是非,经常被好几个女生围着“邦邦”地打,颇有“群凤戏龙”的味道,虽然是女孩子,下手也并不是没滋味的,他却一点没被打得疼痛要求饶的意思。他被全班的女生都打过,因为非常经得打不怕痛,所以号称“野猪”——野猪皮厚嘛。野猪上课很不安定,一节课下来要窜七八道位置,并且爱讲话——所谓爱讲话就是爱招惹人。野猪还喜欢核对选择题答案,他对一道题怎么得到答案漠不关心,却很在乎ABCD中究竟选了哪一个。所以虽然每次他都视英语卷子为天书,却都要问清楚答案,因为搞不清楚讲到哪儿了,他总要反复地问这个题那个题选的是什么。
新学期开始,我再去上课时,发现仅有的几个想上点课的学生已经不见了,又多了一些在课上聊天玩耍和闭目养神的。我仔细一核对,上个期末考在三十五分以上的都被调走了,两个“宝贝”五十多分的当然更是不在了。我看着这一伙“妖魔鬼怪”,不禁笑起来,有些悲壮的意思,我深吸一口气——上课了。
我问胡子这可如何是好,他说:“没得办法嘛!”
后来我知道这个班实际人数有一百多人,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普九”又找回来的任务学生,那二三十个常驻学生代表是这个班的元老。因为这种特殊性质,学校对这个班不做正常性的要求,科任老师基本上没有成绩的压力,同事一听我上这个班,都说,那个班好上。对于学生的出勤,我觉得很奇怪,因为真正听点课的学生只有几个,有时候甚至一个都没有,但是虽然不听课,他们却天天都来学校。原来他们是分层的,一拨是必须天天到校的,这部分学生主要是原班的女生,女生毕竟比较听话好管些,一拨是可来可不来的,主要是那些从其他班拢来的实在管不来的,还有一拨是不用来学校的,这部分是那些“普九”的学生。而因为这种相对的混乱,没有人做卫生,于是班里就由班里固定的两个女生来做值日,她们包三个月的打扫,最后由班费付给她们两百多块钱。难怪天天都是她们俩在扫地擦黑板。
我对学生这样麻木懒散的听课状态感到委屈,我不上课了,这样闭嘴坐了几节课后,班主任找我谈话了,问我怎么不上课,我说讲也没人听,他坚持说有人听,我坚持说没人听,然后他说没人听也要讲,铃声一响你就给我放喇叭。我就又开始讲课了,琢磨着怎么使他们能听懂些,愿意听些,因为基础的空洞,除了初一上学期的还留着些微薄的底子,估计后边的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了。我不可能从头再来,于他们也无用。虽然他们是被放在没有希望的角落,但我还是希望他们能有些小小的收获,于是我丢开课本和练习卷给他们上日常用语,告诉他们要学的这些不需要基础;第一节课他们还挺新鲜挺有信心,朗读也能出些像样的声音了,我心里暗暗感到高兴,却又担心这种脆弱的一时之态,果然,三节课后,他们就又显露出力不从心的样子来,他们的耐心和毅力不堪一击,我想;如果真要改变他们,首先要解决的不是学习,而是他们的精神。我只好放弃,又回到课本和复习卷上来,虽然那些英文字母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书。
第四章 临时女教师山山水水(1)
我第一次到黎平去是在暑假,小杨刚好也放假,为了迎接我这个远方来的大客,尽着心思,亲领着我,把黎平的风土俗物展示给我看,就差没带我去吃生肉了。于是我们大半个假期都在热天暑地里到处走。两个月下来我晒得精黑。
烧烤大餐
这边的人喜欢野外活动,县城靠着绕着这么多山水,活动的地景信手拈来。得空闲多的,带了狗和鹞上山逮鸟,或者背了睡袋和食物到水边钓鱼,而烧烤是娱乐性比较强的集体活动,一般单位组织活动里,不管是以游玩还是以参观为主,都喜欢必不可少地安排烧烤,县城附近便有什么什么山庄的烧烤好去处。
小杨学校在忙着收学开假,我常和他去学校,他的同事都以稀罕的眼光看我这个“北京来的大学生”,便认为我是北京人,我总要和他们强调说我是福建的,并且恨不得和他们说明我并不是他们以为的大城市的富贵姑娘——其实这些都无所谓较真,他们最后得出的结论说我像邓丽君,我那时不知道这个比方的盛赞之意,也搞不清楚怎么会比较到那儿去了,以后才知道这个年代有些久远的甜歌后在他们心目中的美好位置。后来我反复看那时和他们毕业班合影的照片,企图多看出点邓丽君的意思来。
终于正式收学了,开完散学典礼,学校安排烧烤,我被邀去参加。
烧烤的地方在离县城十里远的西园山庄,山庄坐落在县郊三什江村,依山傍水(其实这儿随便个地儿都可以是这样的),傍的是八舟河,八舟河据说有“小桂林”之称,但凡在有名的前边加个“小”,就说明像但还差点,我倒觉得不必去和什么桂林比,一方山水一番意思。八舟河是个比较小巧的河,岸边山青树浓,河水清澈秀气,有缓急变换,可以做小型漂流之尝,不至太危险。
下了车,离山庄还有好些路,要步行进去。东西还真不少,烤架、火钳、火炭、碗筷、各种肉、烤料、果子、水酒、糯米饭,等等。人们为了迎合并满足自己,真不怕麻烦,大老远把这么多东西搬来搬去。不过好在人手也不少,我混在里边也蚂蚁一般地做些搬运。
烧烤的地方选在河边的石滩上,家什摆开来,捣腾的自有那些能干的“婆娘”们,杨是这样称呼那些女老师的。她们烤肉,太阳烤她们。红红的炭火生起来——看着都热,肉是一买来就切好片腌上味道的,现在搁到烤架上,抹花椒油,翻转,上辣椒粉,翻转。烤的内容很丰富,猪肉、牛肉、腌肉、腌鱼、鸡翅、肝、小肠、大肠……虽然是热天,可看着依然令人心花怒放、口欲大开。
这边的腌肉腌鱼和往常概念中的完全不同,黎平话“腌”说作“暗”,所以听惯了这种叫法,得说“暗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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