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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平故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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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岁月如兰(4)

    在坡上,好不容易遇上了一棵兰草,虽然普通,却让我着实高兴,总算见到兰花了,下边会慢慢多起来的,也把我的惊吓分散了好多。接着兰花果然慢慢多起来了,我边剥花苞来看,边哼唱起来,忽然觉得旁边有个影子,我闭了嘴,唰地转过头,我看见五六米外的树下站着个人,他正奇怪地带着警惕地盯着我看。我心里一紧,想起小时候听到的传说,说松林里有一种叫“母哈”的妖人,会把松果变成蛋,松针变成面条让人吃,然后就被它迷惑走了。我头皮发麻,把手中的花一丢(平时看见电影里的人,一来情绪,就丢手里拿着的东西,觉得假假的,看来真是这样的),拔腿就跑,不知哪来的劲,一气爬得老远,也不敢回头看,等发觉自己累得走不动了,背上也湿透了,才回过头去看,已经看不到那个人了,我琢磨着刚才到底是不是幻觉。其实后来下山了想,林子里常有割松油的人,不足为奇,定不会是非人的异物,只是人家忽然看见一个姑娘独自在大山老林里,模样打扮又不像山里人,觉得奇怪,或许他更觉得我才是实实在在的鬼。    
    我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只好坐下来歇,不料呼啦啦一声,老大一只野鸡飞腾起来,我的心也跟它扑腾了一通,手心里尽是汗。林子里静得出奇,我感觉自己的耳朵能像孙悟空一样旋转自如,妖魔鬼怪的嬉笑怒骂尽收耳内,我不敢再坐下去,赶紧提脚上坡,上边的松针越来越厚,坡也越陡了,我心里慌急,脚下就老打滑,有时候就整个人扑着地滑了下去,好不容易抱到一棵树,我蹬着脚努力爬起来,像猪八戒用钉耙挂在镇元大仙袖口的挣扎,可这儿没有“猴哥”可以救我。一番张牙舞爪的折腾,终于找到那条熟悉的老路,路在山顶上,光明美好,登时又回到人界一般。    
    我不敢离这条路太远,一条坡下去或上来没多远就赶紧又回到路上来。后来,兰花一多,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开始乱窜,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采草采得起劲,眼里心里都是草,胆子也大了。不过我发现每次不管我怎么乱走,总是会绕回那个有一个废转播塔的山顶,我已经两次莫名其妙地回到那里了,这样让我放了心,迷路是不怕的了,开始还用心记路,这下全不放在心上了,只顾埋头跟着兰花走。    
    在我打算回去的最后,在一个坡脚的灌木丛里发现了成窝成窝的兰草,我赶紧往丛里一钻,结果越往里边越钻发现草越多,我心里着急又兴奋,剥起花苞来手指头都不利索了,灌木丛又比树林来得低矮密匝,我只好返祖到爬行动物阶段,但显然已大不如我们的老祖宗了,跌跌滑滑,勾勾搭搭,等我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时,天色已开始发暗,我衣冠不整,头发蓬乱,表情兴奋,这下若有人在那儿见到我,不以为我是鬼就认为我是妖,再不然也起码是个夜叉。我提了口袋,往坡上爬,山林里只有啄木鸟在一阵阵地敲着树木,发着笃笃的声响;偶尔也有夜鸦子唧呱地飞过。这次我的方向感很好,很快上了坡顶那条熟悉的路,在顶上听得到隐隐的松涛声,远处有人在放声吆喝,呕呕的喊声回荡在山间。我把口袋往肩上一搭,啪啪啪地一脚往前冲,终于一屁股坐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抬头看天上的月牙已经明朗起来了,咬咬牙爬起来,一动起来屁股就没那么疼了,我又开始箭步如飞,风唰唰地在耳边擦过,路边的林子黑暗幽深,感觉亦真亦幻,仿佛爱丽丝在仙境里,不过我可不敢漫游逗留,只顾飕飕地往前冲。    
    等我一气冲到大路上,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我看见了县城的灯火,美丽的星星和月牙静静地在头上。我又回到人间了。    
    走进灯光,看见悠然而行的人们,听见他们说晚上吃酸汤火锅涮白菜豆腐,我像做了一场梦。    
    后来听他们说起山上的各样鬼故事,还说有时候像前边有什么引着,老是会回到一个地方,我想起那次上山的景况。从此再不敢独自上山。


第二章岁月如兰(5)

    买花记    
    兰花刚打苞时,卖兰花的还只是一些散兵游勇,他们挑着兰花神出鬼没,不知什么时候来去,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来去,他们是“神龙首尾皆不见”,我只好鬼子逮八路一样跟着他们打游击,一段时间窜下来,大概明白了“街头混混”是怎么个回事,晓得了“无业游民”是什么个滋味。人在街上走,眼里只有兰花,见兰花就逮,有时候真想耍赖一样的“我只看见兰花没见你”,抓起兰花就跑,但显然有贼心没贼胆。有时候也很像关卡检查员,但这样的检查员可不止我一个,虽然买花的也还都是些散兵游勇,可放冷枪比阵地战难估摸,这就增加了“工作的难度”,要赶在别人之前把好花淘到手呀。譬如有时在一堆花草前兴致勃勃地挑,忽然听旁边的人说刚刚有个人在这边买走了如何如何的一兜草,便缠着那人把经过详细说出来,一般说的那人并不知道那花的好处,他那样淡淡地说来,可听的人可是要心痛起来了。    
    刚开始“检验员”还可以剥花苞,那种感觉颇有开彩票的意思,但之后,买花的马上拒绝提供这种无偿的彩票服务了,那就摸花苞吧,拿拿捏捏,再翘起叶尖瞅瞅、摸摸,敛着眉头琢磨琢磨,很专业很权威的模样,感觉有点儿戏就买了来,剥开——这才真是买彩票了。    
    黎平的兰花市场成一些气候时,开泰路的丁字街口不知怎么就成了兰花的集散地,虽然不成规模也没有规矩,但可是热闹非凡。开始大部分是本地的一些花虫,干什么的都有,大家在有工作或无工作之余,到街市上碰碰运气,或也做做发财的梦想,上上兰花的瘾。于是买兰的卖兰的,加上无数百思不得其解来观望的,把个丁字街口弄得人来人往,一派喜气的热闹。本地的花虫就那些,碰来碰去最后都碰熟了。大家大半天在那儿专候下山来的兰花。兰花的花担从丁字街口的三个方向来,花来时,有人说“来了来了”,一伙人便远远地迎了上去,瞅准中意的草,一把抓在手里,拖尾巴样跟着花挑走。挑花的被弄成蚕食之势,嘴里“莫忙莫忙”地喊着,眼睛着急地担心有人混水摸鱼,一句歌里唱的“让我欢喜让我忧”就是这个样子了。只是歌里原本是喜忧拿握不住的女人,雾水飘飘的一些情绪,这里是喜忧可以换来钱的花,关系到油盐菜食漂亮衣裳以至各样时兴电器,很是实际紧迫。    
    到后来,街市上出现了好些外地人。有个东北人因为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出现,我们便叫他“皮夹克”,即便他后来不穿皮夹克了。“皮夹克”有些油嘴滑舌,但又好像很小心很有分寸的样子,仿佛很有“强龙敌不过地头蛇”的自知之明,显然江湖跑得很在行了,才有这样不慌不忙的乖觉。他在那儿不急不缓地东看西瞧,不管买不买都要蹭上一阵子,有心无心地摆摆谱,他说的话听着挺受用,可很多话想来都不大实在,十句里有八句是假的还很难知道是哪八句,但句句都客气,口气不冲。有些对兰花一知半解的人被他的花花话头唬得很信服,他好似也并不以为骄傲,还是“本地哥哥多包涵”的神气。后来他找了个当地的小男孩做他的跟班,给他提装花的口袋,他走到哪儿小男孩就跟到哪儿,他看花买花,小男孩就一边站着,小尾巴一般追随,这个样子,在众多兰贩里,算是别致的。后来我们叫他“皮夹克”习惯了,便脱口而出当面直呼,他一头雾水,问:“什么什么?怎么你们都叫我‘皮夹克’?”杨认真地解释说:“你在黎平呢,姓皮,名字叫夹克,所以叫皮夹克。”    
    皮夹克是专门跑兰花的,买的都是大品的花,有相对广阔的后备买家。黎平本地的花虫毕竟是小打闹,买不动多少大花。因此他在这儿真是如鱼得水呢,有尝不尽的甜头,因此一个花季要来好几趟。    
    还有个黑面孔的贵阳人,终日穿着一套棕色的衣装,背着黑色的挎包,常常啃着包子转悠,说话行事都有些风火,一激动就挥舞着包子呼叫,感觉像战事紧迫、大军压境。他买了兰花就悄悄秘密地往口袋里装,坚决不给人看,一定数量后就着急地拿到住处去,像是鬼鬼祟祟地去分赃。    
    后来有个浙江人看上去很特别,他推着辆自行车转悠,卖花的街上只他一辆自行车在那儿碍手碍脚,碍自己也碍别人,在这到处是坡坎的小山城他不知要把车骑到哪里去,可能发现了自行车在这儿名不符实的用处,没几天他就轻装上阵了。他衣着“武装”也和那些兰贩有明显的出入,而且显然是个生家伙,老是有拿不准该买哪些花的神气,就算有买的意思了,和各方经验丰富老谋深算的花虫相比,他要老实得多,但就要吃亏了。他对花感兴趣时,就蹲在那儿,一手端花一手拿手机,专心地盯着花,把那花的模样和价格细细地讲到电话里去,他的嗓门很大,是那种不用底气的纯粹的大嗓门,加上他显然是个神经质的家伙,很容易激动,因此在街上他一打电话说花,就尽可听见他张牙舞爪的说话声了。我对杨说:“那个人老拿着花在街上哇啦哇啦地打长途,他这样,买一株花不知要花多少钱。”他对兰农也客气,买的花偏贵却买不到多少好的。人们总是比较喜欢同情弱者的,我看他“楚楚可怜”被欺负的样子,比我还无所适从,而且好像有兰贩里少有的“谦谦君子”的味道,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其实我自身难保)。他对兰花实在不懂多少,就这样也敢两眼一抹黑地来收购,他的老板真是放得开手。我便与他讲花的各样好处,告诉他买花要怎样怎样用一些心思,该出手时就出手——必要时是要暴力一些的(我也就会纸上谈兵,自己全无用武能力,一上战场就往回跑)。他醍醐灌顶——才晓得!大着眼睛全副神情地说:“他们好厉害,连女的都那么厉害——那个女的——不得了,不得了!”看他咬牙切齿的神经质模样,定是又有一个什么花在眼皮底下被人(或者就是“那个厉害的女的”)“抢”走了。    
    后来他的老板大概是沉不住气了,也从浙江迢迢赶来,老板一来,他的神气忽然就变了,腰杆子一下挺起来了。从此俩人一起上街买花,他老板在那儿揣摩用心时,他就在一边激动地添油加醋。一次他老板物美价廉地买了个好花,他便热情洋溢地讲与我们听,骄傲而得意,看他孩子气的模样,很是好笑。而老板却是荣辱不惊的“老张”,不动声色,但显然很不屑,不屑这些个卖花的——这些山里不知好丑的土蛋子——好收拾!(1-杨和牛的青春岁月1)    
    这下,花贩子来了,立竿见影的刺激,买花的卖花的都“呼啦啦”地多起来。那种抢着买的气势,使我不知所措,我无力与敌,只好常作观望状,拣些残羹冷炙。有时从三个方向同时来了花,有同伙的便分头行动,单个人的只好看准一个方向重点出击,全凭老天爷垂青了,或者几头来回奔忙,很有硝烟战场的味道。到后来,一些人就不在街口等了,直接到路口去堵截,有的把堵截方位一直挪到了山脚甚至山路上,这样再要第一手的兰花就更难了,只能到花农的家里去了,要不干脆跟着花农上山,那样最保险不过了。


第二章岁月如兰(6)

    我时常觉得好笑,就想到“狼来了”的样子,因为这样爱开小差乱想,有时就不能够正经认真了。那段时间有个花农的花品质很不错,花虫们里有许多和他认识。那天早上,找了两天花的他又来了,他的花不装在篓子或簸箕里,只用兰花叶子捆成两把挑来。花虫们见他来了,一窝蜂地叮了上去,我也在其中抓到了两把草,右手那把的花有着硕大肥厚的花瓣。这一团乱使那花主动气了,可是谁也不放手。等找到地方紧锣密鼓地开始买卖时,我却放手了,站到一边,看瓜分的纷纭场面:这边那个黑面孔的贵阳人价钱都不问地把花一把把地要到帮手的手中,那个紧快和专注的样子恐怕天塌了他都不理会。他嘴里问着价钱,钱就数出来了,这个情形已容不得讲价了,因为稍一迟疑花就是别人的了;而被两个人同时抓到的草却开始竞价了,这时的竞价也很快,一来二去半分钟搞定;那边已经有人在争吵了,吵的人手抓着兰草,两眼冒火冒光,要不要打起来?……三分钟,那挑花瓜分完毕,旁边热闹观望的人看得目瞪口呆,眼看着小小一挑兰花瞬间被抢购一空——变戏法一样,有人咬牙切齿地说:“老子明天也上山去!”而那初入道的浙江人两手空空地还没回过神来,贵阳人已经提着紧张抢买到的兰花往驻点送了,他挨着墙根角,一面警惕地大步奔走,一面对着帮手吩咐喊叫,那个紧急慌忙的样子,很像发起阵地攻占时的大兵提了手榴弹去偷袭敌人碉堡。对了,皮夹克哪儿去了?这么关键的战斗时刻怎么能少了他呢!原来他“出恭”去了,等他摇摇摆摆地回来,这边早已烟消云散,像做了场梦什么没发生过一般,他没想到上趟厕所回来,沧海已变桑田。    
    尘埃落定,大家从紧张的战斗中放松下来,作鸟兽散。比较亲熟的开始互相品评刚买到的花,我受到了他们遗憾的责备,之后他们又安慰我说好花以后还很多的,我觉得面对这样的情形,我是落伍的,属于“不适者淘汰”之列——脸皮不厚胆子不大神气不泼辣厉害,差矣差矣。    
    这样的闹哄哄里,我和一株至今令我耿耿于怀的兰花失之交臂。那天,我走到那个围满了人的花摊时,那个贵阳人正拿着那株花在讲价,那花叫价八块,他想五块买下。旁边的人都是瞧热闹的,我把花从他手里拿过来看,心里一阵欢喜,那花有着非常美丽的短圆舌头,宽阔厚实,舌头的下底面均匀地布满粉红色的点点,使舌面呈现很柔和的淡红色,花瓣不大,短小精悍,我正看着,贵阳人可能觉出了不对,把花从我手里拿了回去,立马停止了讲价决定速战速决说八块就八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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