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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的野外 作者:约翰·巴勒斯-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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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油质感;它能像鸭子那样抖掉果皮上的水。是什么苹果有一根同果实本身融为一体的肥胖的弯曲之梗——是酒香苹果吗?某些品种打动我;它们健壮、饱经风霜、布满雀斑、持久又粗糙;其他的品种则更像是女士苹果;美丽、精致、闪耀;味道温和;有着白色的果肉;犹如蛋糕和指状小松糕。那些在黑暗中进行辨别实习的手通过触摸来熟悉这每一种苹果。
你记得本·波尔特房子后面或花园中的苹果洞吗?秋天;当地窖中的贮存器装满之后;我们就在温暖肥沃的泥土中挖掘一个圆形深坑;在底部铺满燕麦秸;把一篮子一篮子经过严格挑选的苹果倒进去;直到垒起一个数英尺高的苹果堆来。它犹如帐篷斑驳闪耀。然后;我们再用厚厚长长的一层燕麦秸裹住它;把它盖得舒适暖和;再拍上一层薄土来盖住它;最后得把一块扁石放在上面来压住稻草。冬天开始的时候;我们再铺一层泥土在它上面;也许还得加上一层干马粪。这宝贵的苹果堆就被留在沉默和黑暗中;直到春天来临。冬眠在地面下的旱獭;在它那由树叶和干草构筑成的巢穴中也没有这么舒适暖和。没有霜;没有潮湿;只有芳香的隐秘和安宁。那时的泥土多么暖和;苹果多么美味!泥土汲取出苹果中的所有未成熟的酸性物质;又给它们注入一种微妙的更新的土壤味道。有些种类的苹果枯萎了;可是那更繁茂的、更坚韧的品种;像冬熟苹果、绿皮苹果;或者黑苹果、冬季粗皮苹果、品诺克苹果;却成熟得那么优雅。就这样;它们的颜色从绿色变成金色、它们的味道从苦涩变得甜蜜!
春天临近;随着贮存器和大木桶里的苹果供应少起来;我们就会想起埋藏在花园中的财宝。我们拿着铁铲和斧子出去;劈开积雪和冻土;直到剥光里面那一层稻草——稻草不像我们上一个秋天把它放在那里时那样清晰和明亮了。那下面的苹果;很快就被手翻出来——它们还是那么明亮;并且更甜了。然后;随着你日复一日到这个苹果洞来拿苹果;把稻草和泥土从洞口移开;把手臂伸进这芳香的深坑里面;你就比以前有了一个更好的机会去通过触觉来熟识你所宠爱的东西。你的手伸进去;到处摸索它们!现在你获得了一种塔尔曼甜苹果;你想像你能摸到那将它分成两个半球的惟一的子午线;现在一只绿皮苹果在你的手中感觉满盈;你感到它那粗糙外衣下面的美好质地;现在你捞起了一只斯瓦尔苹果;你辨认出它的面庞;现在是一只范德维尔苹果或者一只国王苹果从顶端滚下来;你立即把它装进袋子里面。当你还是小学男生的时候;你就把这些苹果塞进你的衣兜里面;沿路上学或者休息的时候吃掉它们;正午时又吃;在一定程度上;它们改正了母亲溺爱对你产生的影响;因为你的母亲总是用蛋糕和馅饼塞满你的午餐篮。
男孩子确实是真格的吃苹果的人;不要去问他是怎样得到这些塞满他衣兜的苹果的。苹果属于他的;如果他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找不到苹果;他就可能会去偷。他自己那多汁的躯体渴望苹果那多汁的躯体;以汁液汲取汁液。他吃苹果跟他的食欲状态没有什么关系——无论他吃饱了肉或者没吃肉;他都一样地想吃苹果;饭前饭后从来不会错过。农场的男孩子整天大声咀嚼苹果;他在干草堆里面藏着一窝一窝的苹果;真是香醇啊!他频繁地去拜访那里;有时穿过开启的门接近那有些陈旧斑点的苹果;用鼻子闻到它们。
在某些国家里;把一只玫瑰色苹果放在死者手里的风俗被保留下来——据说那样;死者在进入天堂时就会找到苹果。在北欧神话中;巨人吃苹果是为了防止老化。
苹果确实是青春的果实。当我们越是衰老;我们就越来越不渴望吃苹果了。这是一个不祥的征兆。当你为在街上吃苹果被人看见而感到羞愧;当你把苹果放在衣兜里面;但你的手却不去经常抚摸它们了;当你的邻居有苹果而你没有;你夜间也不去他的果园了;当你的午餐篮没有苹果;你想也不想那就放在你的肘边的苹果;就那样在火边度过一个冬夜——于是可以确信你不再是男孩子了;无论是在心理上;还是在年龄上。
真正吃苹果的人;可以用苹果来让自己安闲舒适;就像有些人喜欢用烟斗或者雪茄那样。当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时候;他就吃苹果。而且;他在等火车时也吃苹果;有时吃几个。当他散步时;他也带着苹果。他的旅行袋装满苹果。他把一个苹果给同伴;自己吃一个。在路上的时候;苹果成为他的主要安慰。他沿路播撒苹果的种子,他通过车窗或者从马车顶上抛掷苹果核,他最后会把土地变成一片辽阔的果园。他用刀子来分配苹果。他更喜欢先用牙齿来品尝;然后他就知道最佳味道就在苹果皮下面;那种味道是削掉皮的苹果所丧失了的。如果你要焖苹果;而不是烘焙苹果;那么就尽一切可能把苹果皮留住;它改善色彩;大大提高了盘子中的苹果食品的味道。
苹果是男性的果实;因此女人吃得很少;它属于旷野;是需要一种在露天里品尝的美味。
我立即同情我以前在一本书中读到过的那个牧师了——他在演讲时从衣兜里面拉出他的手巾;却带出两个蹦跳的苹果来;越过讲坛的地板滚到讲坛的台阶下。无疑;这些苹果是他要在布道之后回家或者去下一个演讲地的路上吃的——听众会从他说出的话语里尝到苹果味道。因此;一个牧师容易厌烦他上衣后摆的衣兜里面的两个大苹果吗?他会不自然地匆匆走向那“最后的”大苹果吗?如果它们是牧师的苹果;而且是在4月或5月;那么他当然就会那样做的。
早期的定居者多么珍视苹果!当他们的苹果树在暴风雨中倒下或者裂开;所有的邻居就出动了;那分裂的树再次被拼凑到一起;用铁螺栓来加以固定。在某些老果园里;人们依然偶尔会看见一棵荒弃的大苹果树;还看得见上面有生锈的铁螺栓;它结出的果实虽然是贫瘠低产的酸果;可是在早期拓荒的日子里却是甜的。我的祖父是保护这些老树桩的英雄中的一位;他每年秋天都要旅行40英里的路程去找苹果;将其装进一个袋子;驮在马背上带回家来。他经常在早晨两三点钟从家里出发;有一次;在穿越群山中的狭窄关隘时;他和他的马都受到了豹子尖叫的惊吓。
我相信爱默生的说法;他把苹果说成是新英格兰的社会性果实。实际上;在我们的乡村;苹果是交往的促进者或帮助者;一旦苹果篮传递的时候;人群就更加欢快;无拘无束!那些在秋日活跃的乡村聚会;都以“摘苹果”而著名;唉!可惜现在已有点陈旧过时了;在那里;除了苹果;还有那么多东西被割掉和晾干!果园越大;果树越多;发出的邀请就越频繁;社交欢宴的情绪就越是高涨。我们的国家是不同寻常的果园国家。霍拉斯·格里利(Horace Greeley)①说;在果园形成了这样一种乡间农业地区的显著特征;他没有看见土地。在东部和北部的这些州里;几乎每一幢农舍都有苹果树栽植和苹果园背景;通常都是在农场最初开拓时种植的。实际上;比起几乎所有其他东西来;果园更倾向于使乡间变得柔和、更具有人性化;给予它所属的地方以一种安定的、家园的外观。苹果树去掉了任何原始和荒野的景色。在山顶上;或者在遥远的牧草地;它抒发着那种家园的情感;它从未丧失它的那种家园气息而陷入一种荒野状态。建立家园时或者给一幢新房子选择建筑地址时;必然要在附近拥有一些古老的、母性的苹果树——那是慈祥端庄的老祖母。经历了那么多个冬夏;它们阅历过艰难困苦;它们有过悲欢;它们开过花;它们周围的空气比别处更新鲜;它们下面的草丛因为人类的接触而长得浓密柔软;在它们的枝条上停满了知更鸟和金翅雀——直到它们终于结出果实!一个果园的草地和氛围;应该是比毗邻的田野更接近人类的场所——仿佛树木归还给土壤的东西要多于它从土壤那里所取得的东西,仿佛它们吸引了周围风景中所有温和而慈善的影响。
除了苹果之外;一个苹果园当然要为你产生出一些额外的收获物来。从童年追溯起;季节从5月横跨到10月;果园早已成为房子所延伸了的一部分。你在那里逗孩子;作为青年或者恋人在那里沉思;作为若有所思的、眼神悲哀的成人在那里漫步。也许;你的父亲在种树;或者刚把它们从种子开始培养起来;你亲自去修剪或者嫁接它们;在它们中间劳动。然后就产生了那种永不舍弃的收获物;即各种各样的鸟儿——知更鸟、金翅雀、美洲食蜂、雪松太平鸟、黄鹂、欧椋鸟——都在它的枝条中筑巢和孵化;被威尔逊·弗拉格(Wilson Flagg)恰当地描绘成“花园和果园之鸟”。无论苹果那美好的粗枝是否承受得起;这“守时之鸟”都总是能依赖它。实际上;果园比其他地方有更多适宜研究鸟类学之处。在适当的季节里;除了它的常住居民;很多森林更深处的鸟儿也不时来造访果园。布谷鸟来找黄褐天幕虫吃;鸟来找冻结的苹果,披肩榛鸡来找蓓蕾,乌鸦来找其他鸟儿的蛋,啄木鸟和山雀来找它们的虫子,扑动来找蚂蚁。红雀也来了,对它来说;看见苹果树的枝条形成了一个友好的隐蔽处该有多好;棕林鸫不时从附近的小树丛中出来;将在它的表亲知更鸟旁边筑巢。小鹰知道这最有可能是它们捕猎的好去处——在春天;当它们在树枝中间停止了以细小的昆虫为食;胆怯的北方鸣莺就可能会成为它们的考虑对象。老鼠也喜欢居住在这里;从附近的树林来到这里的还有松鼠和兔子。后者为了尝一尝美味的苹果;不经意地就将把自己的头颅放进男孩设置的圈套里。红松鼠和金花鼠都非常喜爱苹果的种籽。
所有家畜都爱苹果;其中最爱苹果的是牛。只要我们一吃苹果;牛就可能闻到苹果气味;只有很少动物可以这样。因此一定要照看好栅栏和篱笆;免得牛为了苹果而疯狂地跑来。无需为牛分捡苹果;或者把成熟的苹果分捡出来给它。苹果就是苹果;对牛来说没有什么好坏。我听说过有一头机智的老牛学会了把苹果从树上摇下来。当它在树上擦痒的时候;它就观察到了不时有一个苹果从树上落下来;这就刺激了它去摩擦得更猛烈一些——那样;更多苹果就落了下来。于是它接受了这个提示;以更大的活力来摩擦它的肩头;而农夫不得不阻止它;监视它;以此来保护自己的果实。
可是牛是苹果的朋友。它在农场周围、树林边沿、偏远的田野和牧草地上种植了多少树!正如梭罗所赞美的那样;野苹果多半是牛种植的。可以确信的是;它会把野苹果吃掉;又把籽核排出来。那些果实是属于它的;它为什么不吃呢?
苹果树那么具有个性;每个品种几乎都有自己显著的形态和果实。例如有一种很有活力的里布斯顿苹果;英国种——枝条宽阔得犹如橡树一般;在晚秋或初冬;它那隆起的硕果是我最喜爱的东西之一;或者是风铃草苹果树那更为下垂的厚实的顶端;以及它那同样令人愉快、甜而不腻的果实。
甜苹果也许最有营养;当烘焙的时候;它们本身就成为一道盛宴。只要有一棵结着果实的泽西甜苹果或者塔尔曼甜苹果的树;人们的餐桌上就不乏此类奢侈品和所有甜点中最洁净的一份了。或者是阿斯特拉罕苹果;一种8月的苹果——仅仅用一棵这种果树就可填补了这个季节的烹调间里的一个空白!在它那雪白的果肉抵达舌头之前;对于目光来说;它那闪耀的深红色外衣已然是一道多么丰盛的佳肴!在苹果家族中;苹果中的苹果是斯皮茨恩伯格早熟苹果。果树女神把她最美的滋味放在其中。它经得起烹调的严峻考验;之后依然还是能留住斯皮茨恩伯格早熟苹果的风味。最近;我看见一大桶这种苹果;它们来自纽约州北部的一个果园;它的种植者特别致力于种植这种苹果。它们是完美的宝石;并不大——体积并不是目标;可是小巧、美丽、匀称;红透到核心;多么浓烈;多么芳香!
对于这种专门开发种植的果实;它的优点就是具有普适性。偶尔也有一棵果树苗在农场里茁发出来;结出具有罕见之美和价值很高的果实。在尤其适合苹果种植的地区;就像哈得逊河沿河的某个地带;我注意到了大多数自发的野果树都结出优质果实。在并不温和的寒冷地区;果树苗多半是酸性的;且难以辨认;可是在较好的土壤中;它们就越来越多地变得温和而香甜。我知道野苹果在8月成熟;如果可能;就无需等到在大卫·梭罗描写的那种11月的凛冽空气中再来吃它们。在我附近的一座山脚下;一棵巨大的本地苹果树深深扎根于页岩中;结出了我所见过的外观最清晰、最饱满、最透明的苹果。它大小适度;并拥有一种香水月季的色彩。它的质量在厨房中备受推崇。我知道另一种优良的果树苗;它的坚固性和稠密度如此显著;因此在它所生长的农场上以“沉甸甸的苹果”而闻名。
我提到了梭罗;所有苹果爱好者和他们的苹果树都对他感恩。他写野苹果的章节是相关文字中最美味芳香的一段。它有一种犹如它所赞美的果实那样的气息和滋味;并且以同样方式点缀并流露出色彩。梭罗热爱野生种类胜于其他苹果;应该承认;他宠爱的东西不可能是在户内吃的。11月下旬;他发现了一棵红苹果树生长在沼泽边缘;美好得犹如野生的一样。他说:“你不会假设第一次调查时有任何果实留在那里;可是你必须按照分类来寻找。现在;那些无遮无挡地躺着的苹果已呈现出相当的褐色;而且腐烂了;偶尔还有几个苹果在湿淋淋的叶片中间露出盛开的面颊。尽管如此;我用经验丰富的目光在光秃的赤杨树、越橘丛、枯萎的莎草中和塞满叶片的岩缝中探索;在正在腐烂而倒下的蕨草下面探查——那下面有苹果和赤杨叶;密密麻麻撒满地面;因为我知道它们躺得很隐秘;很久以前就掉进凹地中了;被苹果树本身的叶片遮盖住了——这是一种适当的包装。从这些潜伏地;在苹果树圆周内任何一个地方;我取出这完全湿透而又具有光泽的果实。也许它们已被兔子轻轻啃过、被蟋蟀挖空;也许有一两片树叶粘在它上面(犹如柯曾②描述的那样;像一篇来自修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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