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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恶梅关系 席绢-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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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是我!我已经先丢掉刀子了,可是刀子却掉在他身上!”
梅苦恼的想,反正腰背跟臀部的距离不太远,相信上天不会有意见的,它们务必原谅小孩子缺乏准头的事实。她已经努力让他循正确的生命路程走了。
“走喽!”她牵起他的手,悠闲的从后门走出去。
直至今夜上吊孤雪卖身为奴的日子,正式画下句点。
两人在梅花林中的木屋里生活了十来天,即使梅并不预期与小鬼耗上这么些时日。
可是常孤雪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多,又因感染而引起发烧的症状。想到这孩子打一出生就失去爹娘,为了生活,年纪小小便被一大堆劳力工作剥夺了童年,梅一时心软,就堆了一大把梅花,变成温暖的小屋,在这寒冷的冬天给予小鬼短暂的温暖。“哎唷,好痛──”常孤雪哭天抢地的痛呼。
“换个药也值得叫成这样子?”真不济事,不过是伤口上的疮痂随着更换的药布被撕起来罢了。
“我不是说我自己换药就好了!”若说常孤雪对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满,那就是这一点了。药是好药,但因为伤口不断受创,还不如让它自己好还快一点。对常孤雪来说,他从来没过过这种舒适且毫无负担的日子。每天可以睡在暖呼呼、香香的床被中,不必挨饿、受冻,不必被人动辄打骂,还有这个对他很好的大姊姊!虽然总是害他伤口痛得半死。
所谓的“好”,其实只是来自于没有恶意而已。但因为在他的生命中,遇到了太多把欺凌弱小当成理所当然的人,以致于他会觉得这位大姊姊简直是菩萨了。不然没有人会平白把宝贵的食物、温暖的床被给外人用的。
世上,还是有好人耶……他感动的想着。
“今天吃梅粥,配梅干菜。”替他换完药,转个身手上已是一托盘食物。常孤雪连忙吞口水,好幸福好虔诚的膜拜着食物。
“姊姊!你真是好人。”
“我不是。”如果用晋东城来衡量,她一点也称不上好人的标准。
“为什么你不是?”她明明是。
“好人嘛,听说要心地善良、乐善好施、尊重天下苍生,最好还当一名医者来济世。”
“当好人很厉害吗?”他不太明白这名词。
梅淡道:“也没有所谓的厉不厉害。好人或坏人只是自己的选择而已。只不过一般人尊敬好人,害怕坏人。”
“那我要当坏人!”小子大声宣告。
“嗯哼。”她轻嗤,果真立志要趁早,有点当土匪的本钱了。
“因为如果我是坏人,那每个人都会怕我,一定不敢欺负我,也不敢抢我的食物或打我了。而且我还可以去抢别人,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以现在的世道,这样想是比较务实没有错,害她差点要跟着点头了……不、不对!
毕竟她是来纠正他向善的,怎可附和他“坏人至上论”咧?
“当好人也很不错。每个人感激你、尊敬你,只要你一直帮助别人,那别人就会终生感恩,为你祈福。”
“如果我当好人,他们会给我饭吃吗?”小鬼听不懂大道理,只想知道那与肚皮大事有无必要之关联。
“也许会,也许不会。但前提是你得先付出。”
“我什么也没有哇。”怎么付出呀?忽尔他脑中飞过天页的想法!“不然这样吧,我有钱时就当好人去帮助别人,如果没钱时,就去当坏人上道样一来,好人坏人我全当了,最厉害!”
呀……这样……说得通吗?
梅认为自己该想一想。
劫富济贫,也不错嘛,但好像又有那儿怪怪的?
她得好好想一想。
常孤雪伤愈后,梅决定该是离开他十岁的记忆了。
她很够意思的给他穿上乞丐服,并奉送一支打狗棒与一块破碗!听说乞丐的标准配备是这样的。
“很好,这样就容易在街上讨生活了。”
“姊姊……这是为什么?”他至今仍不敢相信,自己前一刻还在享受温暖,此时已成为一名无家可归的小乞儿,为什么?
“这是你必须走的路。”他的命里有五年的乞丐运呀,又不是她故意整他,做什么一副弃儿的指控目光?
“我以为你要收留我!骗子!”被背叛的悲愤打心底窜起,令他嘶吼出来。梅双手抱胸,觉得人类真是不可理喻。
“我不是骗子,不说了吗!你接下来要当乞丐的。哪有骗你?我还好心的给你准备了衣服咧。”
“你如果不想收留我,为什么要救我,让我以为你是好人?!”小孩眼中满是怒气,而那怒气逐渐化成生命中第一抹阴暗,对人性有了深深的失落……
要是从来没有人对他无条件的好过,那他还不致于发怒,因为他会以为人生就是如此。但谁要教她施予了他温暖快乐,那种得到却又被重重摔碎的痛楚……很痛、很痛,痛得他都要没法呼吸了。
梅挥挥手,只道:“好啦,别闹了。你好生体验自己的人生吧,我回去喽。”很好奇他经此一事后,会长成什么样的人,快点回去看看。上回解开了他对亲人的误会,让他不致于对人性完全失望,这次呢?改变的会是什么?
看着毫不留恋走入梅林深处的白影,小男孩站在原地大叫:“我讨厌你!我恨你!我!呜……我要当大坏人回来抢你的银子,让你当个穷鬼,没地方去,再也不敢说要离开我……不要我……你……你给我记住!”小男孩坐在地上蹬腿大嚎,哭得好不凄厉。
第五章霍地坐起身,他双目如电的瞪着前方,阕暗的色调像是无止境的延伸,由眼前的暗夜迤逦向茫然的彼岸;浓重的孤寂从梦里追杀到现实,梦境中的陈年孤泪化为此刻满身的冷汗,在这么个腊月的风雪夜。
有个记忆正在干扰他。率先涌上的不悦令他拒绝去想出那记忆的真切原貌。
下雪了──他看到几片雪白小点从半掩的窗口飘进来,在微弱的月光投射下,份外晶莹,像暗夜里最华丽的妆点。推被下床,一身的单衣似是耐不住冬寒的侵袭,但他并无添衣,仅仅抓来一块布巾擦拭头脸上的汗渍。
走近窗边,推开所有的遮掩,任那雪片飘进,扑向他壮伟的身躯,一树招展的梅花也同时映入他眼廉。
清清淡淡的香味迎面而来,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白日人多气杂,不觉这香气,一入了夜,人静了,杂气敛尽,香味便缭绕了起来。
他是个粗鲁汉子,从不识花香,但独独深记梅花之名。当初在此建寨也不让人砍去这株象征女性化的花树;冬天一到,满树的白,总让他扬起一种爱恨交织的感受。
究竟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有个女声这么问着。
他瞠目一僵,没有回应,浑身肌肉倒是自动绷紧,仿佛随时可以跳得半天高,并一把摘下那个不知死活女子的头颅。
目光往上移,首先看到一双晃动的小脚与在夜风中微漾的白色裙摆;再更上面一些的逐渐看去,最后定点在女子写满好奇的面孔上。
是她!果然是她!不然还会有谁?!
那个许久以前如阴魂般隐形、逗弄着他的女人!
那个在十数日前轻易从他钳制中松脱,消失在市井间的女人!
那个……撩起一幕幕他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的元凶!
她正端坐在梅树上,一副乘凉的架式。但现下是冬天,除非她有冻成冰棍的嗜好,否则她最好立即下来。简直是疯了!这种风雪夜,这种冻死人的气温,更别说是在山上了,她到底有没有一点照顾自己身体的常识呀?!
无名火倏地一旺,他探手如电,想也不想的抓住她左脚踝,硬生生往屋内扯进。
梅顺着他的力气,漂亮的飞跃了个弧度,踢开了他的手,踩了他肩膀借力,然后越过他,轻飘飘的坐在桌案上;几片依恋在她身上的梅瓣微散在周身。
“你的思绪很乱耶,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毕竟是唯一和她生活过的人类,莫怪她愈来愈关心他,居然还愿意现身找他闲聊呢。
认识了幼年那个爱吃爱哭的常孤雪后,实在很难再把成年的常孤雪当陌生人看,即使他对她依然很不熟,更甚者还对她目露凶光哩。不过她是雍容大度的梅神,不会跟人类一般见识。
反正他只要经由她的努力去变成好人就可以了,其它杂七杂八的爱恨情仇与她不相干啦。
“你是谁?”他僵声问着。背对月光的面孔看不清表情,只两道灼然的眸子投射出威胁。
月光斜探进来,稀微的银光正好笼罩住梅的身形,也照亮了她那张淡然而轻松的娇容。
“我叫梅。”她大方的介绍自己,不顶介意对方的声音闷窒得像犯牙疼。
“你来做──”梅惊呼:“哎!这幅画!”她看到一幅画满红梅的画正突兀的垂挂在严肃僵硬的男性卧房中。
不知为何竟会感到一种赤裸裸的狼狈,他低吼:“你最好闭上你的嘴!”
“我为什么要?你的品味实在很差!不是我在说,这么俗气的画也敢挂,之前我不是说它很丑,都把花儿画俗气了吗?”
“你……你……”当然,他不会承认他的确分不出画的美丑,一如他搞不清楚为何世人称颂什么花儿高贵、什么花不值一睐而他却看不出分别是相同的道理。事实上,他觉得天下万物全都他姥姥的一样就是了!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还分什么俊丑美怪的?莫名其妙!“你管我品味好不好!”他最后叫道。
梅想了下,觉得也对。
“是的,土匪只要认得金银财宝就行了,是不需要培养品味……”说到这个不免又叹息。“也幸好你没什么品味,否则我真怀疑你如何跟那些女人睡觉。你那二十七个女人哪,简直是──”很叹息。
“什么二十七个女人?”他不解。
“你现在有二十七个小妾不是吗?还是十来日不见,你又多了战利品?几个?
有没有入眼一点的?“人家历代的霸王山贼什么的,都懂得收集美女来壮大自己的后宫,即使是再没品味的男人也懂得”美女“二字如何书之,偏他硬是与人相反。
可悲复可叹哦!
常孤雪迫近她,咬牙道:“我没有女人。”天知道他干嘛对她说明,但天杀的他就是不要她误会,不要她认为他的生活淫乱!
“咦?骗我!”她瞄他,明明上回数过的。
“我何必骗你!”他没料到居然有人敢对他的话质疑。
他最好明白没事别对神仙说谎,因为那是马上就会被拆穿的。梅伸出手指往回算着,一边还分神的回道:“对呀,你何必骗我?你有那么多女人不是被当成很风光的事吗?虽然她们是丑了点──胖的过胖,瘦的过瘦,不胖不瘦的又太老,天哪!拜托你有品味一点,噎!”算完,怔住,闭嘴,然后不可思议的瞪着那张已被数落到青面獠牙的大胡子脸。呀……
呀……
不、不会吧?!
这家伙的女人群都不见了!
“你怎会没有女人?”
“你哪只眼看到老子有女人?!”砰地一拳,槌在她身侧的桌面上,当下穿出一个窟窿,显示这男人被招惹出汹涌的怒气了。
“老子?老子不是叫李耳?是春秋时代的人。我只是在问你有没有女人,你做哈顾左右而言它的说别人?怎么?你跟他很熟吗?”别攀亲带故好吗?她再瞄他。
被她气死!
“老子就是我!那只是一种自称!”
她皱眉的抬起右手,将他迫近的大脸推出一点距离。
“别那么近。”
“怕了?”他冷笑。每个人都震慑于他的气势,就不相信她能成为例外。
她点头。“嗯,那种臭味是有点可怕。麻烦你再退开一些。”探手入袖掏出一瓶梅香精,在四个方位泼洒几滴,以期让屋内芳香处处,驱走所有臭味。
“你……你……你……”他张口似是欲吼──她很大方的将剩下的香精倒入他嘴中,笑道:“不客气。嘴巴可以合起来了,不然香味会跑掉。”
轰!
火山在冬雪夜里爆发,狂兽从冬眠里咆哮醒来,常孤雪将所有的人集合起来,不是为了下山打劫,不是为了操练,而是,找人──“她叫梅,一个女人,穿白衣白裙,大家分头去找她出来。”简单却笼统的指令,很理直气壮的发出。
苦了一票摸不着头绪的人。昨天深夜才被不知为何抓狂的寨主吓得三魂七魄全离家出走,至今尚未完全招回,才苦恼着要怎么替寨主重建他那一夜之间变成废墟的院落,没料到又被派下了这桩差事。
对于贫乏得可怜的形容,他们压根儿想像不出那个叫“梅”的女人可能长成什么样子。
伏勇是第一个斗胆发言的人。
“老大,你多说一些吧,让我们知道她的特征。”
特征吗?
“她……行为极之莫名其妙。”没错,这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够特别了吧?
呃……众人眼前飞过一只呱呱叫的乌鸦。
钟南山是第二个鼓起勇气发问之人。
“寨主,我们的意思是,她身上有无明显可辨识之处?比如痣、疤痕什么的。”
真烦!他以为他已说得够清楚了!
“她……长得可以看。”对,她并不丑。
第二只黑色的乌鸦再度飞过众人眼前。拜托!有谁是不能看的吗?除非那人没有五官。
大伙接着把目光传向寨子里的三把手于莽,暗示该他发问了。
于莽平日嚣张归嚣张,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直接招惹老大。显而易见的,他一副“不干老子事”的表情硬是要撇清,不肯担当起堂堂三寨主的道德勇气。
最后大家以目光推来诿去,仍是丢回钟南山这个老好人身上。
“寨主,可不可以形容得更多一点?”
“我说得还不够多吗?难不成还想要我画出来呀!”他不悦的叫。
“如……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太好了。”少根筋的伏勇搔了搔乱发,煞有其事的同意。
“老子又没学过,哪会画?!简直是找他麻烦!
“试试看嘛。”有人开口,一副兴致勃勃的语气。
页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再不发威,这些手下还当他是不中用的病猫,常孤雪吼道:“是哪个说要试的?给我出来!老子一拳送你上路!试试看你是会上西天还是下地狱──”“当然是上去呀。”梅伸出一指比着天空,很理所当然的表情。当众人全被寨主的火气吓得抱头鼠窜后,唯一还站在原地的她便显眼了起来。
“你!你……”哑口无言。乍见她,倒忘了要说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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