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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17-文字不是东西-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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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辑 写作这回事 二无罪以当富贵
廉政公署来函,谓将举办“倡廉洁、觅理想”的青年活动,鼓励青年人培养正面的价值观,希望借此“认识金钱以外的生活姿彩,建立积极进取、平衡健康的人生态度”。我小学在天主教学校念书。因是寄宿生,过的是若无神父或家长带领,则小子不能越校园雷池半步的“集训”生话。在念经、上课、吃饭、到操场做运动之余,就是听训。
管理寄宿生的师长,几乎是清一色的外籍神职界人士,不是神父就是修士。他们训话用的是广东话。也许因为语言隔膜,教训我们怎样做好孩子时,说来说去,还是善人上天堂、罪人下地狱这些老话。要做善人,就做乖孩子,信奉上帝、孝顺父母、尊敬师长。坏人呢?我们的神父语焉不详,把“坏”的品种一一收在违反天主十诫之内。而今想来,天堂地狱的观念毕竟是赏罚分明的“警世通言”。信者得救。
人生的各种选择均从信仰开始。有了信仰支持,才会发奋去“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即使后来发觉自己志大才疏,治国平天下的志愿全落了空,能够独善其身,安分守己,已是法制社会的一个好公民。无罪以当富贵第一辑写作这回事
但滔滔俗世,我们不能期望每一个人都去教堂,听神父、牧师的指示去“培养正面的价值观”,做好公民。
无神论者要找安身立命之所,得靠自己去摸索。安身立命的另一说法,是找寻一种可以令自己如醉如痴的寄托。“发奋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这种境界,庶几近矣。
问题是不是人人可为尧舜。凡夫俗子能否安贫乐道,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这种胸襟怀抱,“晚食以当肉,安步以当车,无罪以当贵,清净贞正以自虞”见《战国策·齐策四》。。果能把繁华世界看得通透,不必遁入空门,人生已得解脱。可令自己“发烧”的玩意儿多的是。寄情山水或浸淫于琴棋书画的天地中,自我感受一定良好。
既然认识到无罪等于富贵,这类“发烧友”绝不会偷鸡摸狗,作奸犯科。
可是,香港是个商业社会。安定繁荣的基础利于建立各人“有利可图”的机会。教青年人“认识金钱以外的生活姿彩”,用意很好,但应有补充。在某种层面上说,拜金主义本身,不但不是坏事,而且还是推动社会进步不可或缺的原动力。
科技的突破和商业产品的日新月异,无不与“利益诱导”有关。这已是老生常谈,不必再做文章。要紧的是,我们应该让青年人了解到,努力赚钱也是人生的“正面的价值观”。要赚钱当然要献出自己的聪明才智和特殊技能,如此施受之间,社会得益,自己受惠。
据香港《明报》所载,李嘉诚在香港电台电视制作的“杰出华人系列”节目中,即席挥毫,书下“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自述经商宗旨。富而知书,真是难得。他引的古训,极切时需。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我个人觉得,我们要“倡廉洁,觅理想”,向青年人灌输sentimental(情感的)的“心灵鸡汤”,效果如何,无法预料。营求是人权,只有义与不义之别。正因李嘉诚的风范不是人人可师法,而营求易使人利令智昏,我们才需要法治,才需要像廉政公署这种不sentimental的机构。
第一辑 写作这回事 二作家的心理阻滞
陆谷孙编的《英汉大词典》对英文writers
block有如下的解释:“使作家不能进行写作的‘作家心理阻滞’。”身为作家而不能“进行写作”,有如习武的人废了经络。作家欲语无言,遇上的究竟是哪门子的心理障碍?如果作家写稿,只是随缘,不受每天见报的拘束,那么,偶遇阻滞,倒也无妨。没有编辑给你函电交驰,哪一天想通了再引笔直书就是了。作家的心理障碍,想也名目繁多,实难细说。总之,心情不好,就是阻滞。有些阻滞,是可以克服的,或者说,可以随时日而消失。
但有些阻滞,除非自己跟自己或环境妥协,否则一生也化解不开。
对我而言,作家心理阻滞最难疏通的一种,是作家因“自我评审”习惯引致的后遗症。这后遗症就是恐惧症:害怕今天的我写不过昨天的我。作家的心理阻滞第一辑写作这回事作家自我评审,应与德国钢琴家瓦尔特·吉泽金(Walter
Gieseking,1895~1956)所说的critical
selfhearing意义相当。琴艺要出人头地,操键时就得细听其音,对自己的功夫绝不能“客气”,务求达到眼高手不低的境界。
朋辈中有台湾地区诗人和小说家,早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就成了大名,后来惜墨如金。当年饮誉文坛的一两本经典,依旧独立苍茫。
凡事总应有个解释。
作家久无新作不一定是“洗手不干”。他们可能一直没有疏懒过,只是稿成后自己执卷吟哦,通不过critical
selfhearing这一关,不想拿出来发表。珍惜羽毛,这种克己功夫,不是人人能做得到的。
冯贽的《云仙散录》收了这么一条——《文笔襟喉》曰:“有人谒李贺,但见其久而不言,唾地者三,俄而文成三篇。”“久而不言”,想是受了轻微心理故障之害。虽然“随地吐痰乞人憎,罚款千元有可能”,但“唾地者三”既能令我们的鬼才诗人其病立愈,一举而成三篇,就让他唾而快之好了。
如果天下作家的block,可因唾而解,不亦快哉!怕的是有些早年的成名作家,日后罢写,其block不是怕比不上以前的自己,而是对写作这行业失去了兴趣和敬意。“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这种调调,科举废后,唱不起来了。但过去几十年,文人的地位与身价虽然今非昔比,作家心里知道,只要自己的“货色”不赖,自有行家和读者欣赏。
可是今天的作家,恐怕再不能做这种假定了。试以台湾地区为例。1992年《远见杂志》有余宜芳《文学不死,只是寂寞》一文,提到文艺界的一位讲师跟学生谈起作家思果,对方摸不着头脑,怪而问之曰:“是一种水果吗?”
余宜芳还引了副刊编辑刘克襄的话:从前刊登龙应台的文章,一天可以收到十几封读者来信。现在不论谁写,都激不起任何反应。
“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贾岛要报的,是知音。
他说对了,“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
第一辑 写作这回事 二书看不完,怎么办?
书是看不完的。该看而未看的书,实在太多。这些书若仅属图书馆、出版社或书店目录中的细目,那只是抽象的现实,不会迫到眼前来。
要是这些书形体俱全,结结实实地在你的书架上雄踞一方,那感觉就不一样了。这些该读而未读的书,看起来就像一双双讨债的眼睛。当你每天回家一进书房时,就有债主临门的恐惧感。看来把该看而未看的书视做欠债未偿的心理相当普遍,只是应对的方法各有不同。对于该看而未看的问题,最方便的借口自然是没时间。可是人的一生,总有一些时间是属于自己的。到你真的可以腾出时间来看书了(譬如说退休后吧),你会不会迫不及待地从书架上取下那尘封多年、一直对你横眉冷眼的《尤利西斯》(Ulysses)来翻看?郑树森教授年初寄给我乔纳森·亚德雷(Jonathan
Yardley)的一文,题目别致,为There
Are
Many
Great
Books,But(Shhh!)Few
Read
Them,说的是皇皇巨著多如星斗,读者寥寥无几的实例。书看不完,怎么办?第一辑写作这回事
亚德雷的伯祖(greatuncle)约翰·伍尔西(John
Woolsey),是美国联邦法官,1933年力排众议,以文学观点衡量《尤利西斯》的价值,宣判此书的内容并非“诲淫诲盗”,而为美国文学史写下了可圈可点的一页。
作为这位勇于维护宪法、保障作家言论自由的大法官的后人,亚德雷得意极了。可是,以祖先骄人事迹为荣是一回事,乔伊斯的这本著作是否能让人念得下去,又是另一回事。在这一方面,亚德雷觉得“愧对先人”,因为,引他自己的话说:“这本讨厌的书我就是啃不下去(I
simply
can
not
read
the
damned
book)。”
这种“失落”的感觉,一定不好受,难怪他后来在互联网上看到同行大卫·史密斯(David
Smith)写的一篇报道,不禁喜出望外。
原来史密斯以“小说越难啃名气越大”这个假定,向英国时下很多当红的作家提问,哪些小说令他们“想到就怕”,哪些虽然“害怕”,但终于还是发狠啃完,并为此他们觉得“高人一等”。答案出奇得老实,赤裸裸得可谓坦诚相见。阿兰·德·波顿(Alain
de
Botton)
和威廉·博伊德(William
Boyd)
两人都没有看过《战争与和平》。“在你的生命中,”威廉·博伊德说,“有些书是瞪着眼看你一辈子的。就我而言,《战争与和平》是其中之一。”19世纪的一些经典小说,卷帙浩繁,不易终卷。看不完,怎么办?维尔顿(Fay
Weldon)说得干脆:“跳着看就是。”朱利安·巴恩斯(Julian
Barnes)的话比较人情练达:“我认为看书没有理由受苦受难。一部读来吃力的作品,如果看着过瘾,那就罢了。可千万别为了尽本分而勉强看下去。”亚德雷在中学时初识《芬尼根的守灵夜》(Finegans
Wake),这是乔伊斯的另一本小说。他记得书被寄到家时,曾捧之诵之经日,还是不知所云。这不该与“年少无知”有关,因为据资深作家布拉德利(Malcolm
Bradbury)的招供,此书他看了多次,还是I
dont
feel
Ive
made
much
sense
of
it,还是“不得要领”。既然读来吃力,又不过瘾,亚德雷最后就死了心。你退休后整理书架,面对那些讨债的眼睛,不妨拿出朱利安·巴恩斯的标准作定夺,看不下去的就送人或捐赠给图书馆好了。做人已够苦,何必还被书折磨?
第一辑 写作这回事 二新狂人日记
旧时文人,对书信和日记这两种体裁颇有偏爱。写信也好,写日记也好,都是吐露心声,旨在传情,信手拈来,不必计较章法。二者相比,日记体当然更百无禁忌。鲁迅笔下的“狂人”,直把华夏文明与“吃人礼教”划了等号。如此离经叛道的“隐私”,也只合以日记形式出之。丁玲笔下的莎菲女士一反吾国旧时闺中怀春少女应有的矜持,自遇南洋俊少凌吉士后,居然寝食难安。此中情,哎呀,向谁诉?只凭日记遣相思,思君君未知。书信体也是诉衷情的一种方便形式,但信既然是给人家看的,表达的语言总得约定俗成,不然对方看不懂。写日记就不同了,一来在精神上可以放浪形骸,二来在文字上可以随心所欲,自创新词,只要自己看得懂就成了。譬如要记某人厨艺高强,所炮制之椒丝腐乳田鸡腿,为城中一绝,大可简而化之:“某某日,诗人赐饭,亲手做羹汤,赏我以椒丝腐乳田鸡腿,哎呀,滋味真是undingable。”新狂人日记第一辑写作这回事用书信体写得出色的文字,端的是掷地有声。明宗臣《报刘一丈书》:数千里外,得长者时赐一书,以慰长想,即亦甚幸矣。何至更辱馈遗,则不才益将何以报焉。古文不能得心应手,要写书信体散文,或可随冰心女士:亲爱的小朋友们,我小时曾为一头折足的蟋蟀流泪,为一只受伤的黄雀呜咽;我小时明白一切生命,在造物者眼中是一般大小的;我小时未曾做过不仁爱的事情,但我如今堕落了。冰心女士为何自叹“堕落”?原来她曾经看到一只老鼠遇险,却狠得下心见死不救,有失“恩及禽兽”的博爱精神。言为心声,她这种笔端常含泪珠的文体,吾等俗物,每饭不忘东坡肉,怎敢造次?说来说去,只有日记体的空间才能尽诉心中情。文言、白话、方言、洋泾浜、创意新词、东洋の风,均可一炉共冶。公元2001年之某日:天阴。日来天气阴冷如晚娘面,真不好受。午饭遇“包打听”于知味轩。一见面他劈头就问:“教知会月内将举行‘得把口学科功能听证会’。汝有所闻否?”
问起缘由,始知教知会诸公觉得吾辈文史哲老师,书空咄咄,只得把口,对社会难见实质贡献,才动了听证念头,要我们从实招来。听“包打听”说,大气候恶劣,我辈不耕而食,除非马上自我增值,否则职位将外判外劳,younger,cheaper,and
may
be
even
better(更年轻,更廉价,甚至更好)。
如何外判?怎么增值?学写挥春乎?问“包打听”作何打算。答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听天由命吧。”我们相对黯然。端的是“杀人无力求人懒,百无一用是书生”。课后回家,入门前遇邻室宾妹阿马纳(Amana),她面露凶光,喃喃自语道:“君子有三乐,父母俱在,兄弟无故,得天下英才而育之。汝可取而代之也。问你怕未!”
第一辑 写作这回事 二虚拟文本
我没当过中小学老师,因此本文所涉及的“老师经验”,只限于大学。依我看,在香港当老师的,难逃在学生主办的公开场合被点名发言的命运。别的老师感觉如何,我不知道,但自己确是诚惶诚恐。
在商业社会中,大多数行业的应用文范本,坊间都一应俱全。情书范本,更不可胜数。独缺的就是在谢师宴这种热闹场合,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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