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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03-侦察连-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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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大坏”其一叫谢洪顺,下崖村人,是个光棍子。就因为和本村农救会主任闹了点矛盾,又贪图一点赏钱,就做了大梁家据点日军的眼线。上个月提供情报让日伪军偷袭了下崖和上崖村,抓了下崖村的农救会主任、民兵队长和妇救会主任;上崖村的多数村干部幸亏逃得及时,没被抓住,但农救会副主任刘寒食却被抓走了,村干部家的房子也都让烧了。被抓去的人都被活埋了,下崖村的妇救会主任还被糟蹋了。
谢洪顺接着就跑到据点当了便衣队长,经常挎着盒子枪逛荡,带着鬼子和二鬼子到这一带骚扰,开出征粮征物单子让各村到据点里送。就在前几天,上崖就又接到了一张单子,上面尽是白面、鸡鸭鱼肉,外加千元大洋。说上崖村过去跟着八路军跑,帮了不少忙,眼下必须更好地为皇军效劳,抵补罪过。
许传祥和许凡仪给回了信,说东西都给准备好了,你们来人拿吧!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谢洪顺很恼怒,和和平救国军中队长刘信义带了一百五十个人来教训上崖,没想到叫村民一顿土炮轰死了十几个,跑了回去。
第二“坏”叫贺本斋。是跟着驻临沂的日本顾问岩本从河北过来的,搞情报工作很有一手,经常化装在鲁南、滨海一带活动。几次扫荡都是他提供的情报,使县大队和区中队受到了损失。听人说最近他又来到了六区,原因是他在大梁家镇搞了个漂亮的女人,想娶她当小。因为大老婆在临沂城,家不敢安在那儿,就在大梁家镇买了房子,想在这月十六号在大梁家举行婚礼,把和小老婆的家安在这儿。这两个家伙要是不打掉,对上崖和这一带的村庄威胁很大。
罗营长一听,想都没想,就把任务交给了侦察班。班长一听,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许传翎和邹见富。其实许传翎在回家看娘的时候,已经听家里人和邻居说了这些事儿,气得要命。最坏的就是本村出内奸,卖乡亲们的血了,你说这还叫人吗?
营长要他半月之内完成任务。许传翎说:“不用半月,十天八天就中。”
营长说:“军中无戏言,可不能说大话。”
许传翎不高兴了,想:“怎么就知道我是说大话呢?”上来一股劲儿,反而说:“十天八天的也多了,五天。”
营长盯着他:“咦——来劲了是不是?好,我等着你!”
许传翎的话并不是信口胡来,说五天,是因为他听乡邻们说谢洪顺爱赶集,几乎逢集必赶,每次都骑着马,带着两个手下,主要是为了在集上捞点小便宜。他想:“大后天是十五,大梁家镇逢集,在集上敲了姓谢的;十六是姓贺的婚礼,在婚礼上敲了他。说起来四天就可以完成任务,原来说十天八天的,是留了一大把余地;说五天,也是留了一天的余地呢!”
大梁家大集是在大梁家镇西边的河滩上,两天过去后,许传翎和邹见富头戴瓜皮帽,肩上搭一件搭裢,上穿黑色对襟大褂,当腰揽一条带子,下穿灯笼裤,走到大集东边一个路口的大树下坐下歇了起来。之所以在这里歇下来,是因为从据点出来赶集的人都要从这里经过。
根据许传祥的说法,谢洪顺是大个子,四方脸,脸上有几个浅麻子,好戴灰色礼帽,穿灰色长袍,脖子上经常围一条深蓝色的围巾。不知怎地,他对自己骑的马很爱惜,说是能丢了老婆也不能丢了马,谁向他借都不行。那马是栆红色的,很猛气。许传翎早记住了这些。和邹见富坐在一棵树下,看着来往的人群。
谢洪顺好象今天出来得晚一些,直到快天晌了,才出现在路口。毕竟他是高个儿,骑马的人又少,所以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穿戴,骑的马,和许传祥说的一点不差。脖子围着那条深蓝色的围巾,显得很拽。马后边跟着两个步行的手下,一个留分头,一个戴三页瓦毡帽。一行人看去倒有几份威风。
许传翎精神提了起来。老天爷开眼,没叫扑了空。他和邹见富装做在争一笔账儿,他说邹见富欠的是两块三,邹见富说欠的是两块一。眼看着姓谢的一行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他们起身跟着进了集。
谢洪顺下了马,让三页瓦牵着,挨着熟肉摊儿逛起来。这里有猪头肉、猪蹄、猪耳朵、猪肝、猪肚、猪肺、猪肠,还有烧鸡、狗肉冻等等的玩意儿,空气里飘着一股浓重的肉香。这样的摊儿旁边一般都有一张小桌子和几个小木凳,讲究的还要搭上一个布蓬子。有的客人喜欢当时叫摊主切上个半斤八两的,要上一瓶酒,坐那儿咪上几盅。
此刻谢洪顺就选了这么一个桌儿,坐下来,吆喝着叫摊主切上半斤猪头肉,半斤猪肝,四个红烧猪蹄,再加一个烧鸡。摊主自然认识这尊神,挑了些好的,称打得老高,急忙把东西上全了。谢洪顺叫留分头的手下拿来一瓶酒,让另一个手下把马拴在就近的柱子上,三个人就美滋滋地喝起来。
不多会儿,许传翎和邹见富也过来了。在谢洪顺的邻桌坐下来,许传翎也大咧咧地喊了一斤猪头肉、一瓶烧酒。因为任务特殊,临来时他们到老范那里支了两块钱的北海票子,本来想要三块的,老范要命不给。他们只好将就这两块钱,到合作社兑换了在敌占区流通的联合准备银行发的票子,算计着花起来还是有余头的。
他们坐下后,许传翎高声大嗓地和邹见富干杯。邹见富刚开始有顾虑,但叫他一咋呼,劲儿也起来了,他要干杯,就和他干,不多会儿脸就红了。
谢洪顺开始注意这俩小子了。娘的这个集上谁见了老子不老老实实地尊着让着?他们倒好,坐在自己旁边喝酒不说,还吆吆喝喝的,能得不赖!他朝留分头的使了个眼色,留分头的走到许传翎跟前,问:“你们哪里的?”
许传翎眼一斜楞:“你哪的?”
《侦察连》 第三部分十四、侦察班施巧计,剪除“两大坏”(2)
留分头的一楞:“咦——知道不?俺是便衣队的!”
许传翎说:“便衣?什么便一便二的?俺在这儿喝二两,碍你啥事了?”
谢洪顺突然觉得这俩小子好象有点脸熟,对了,是不是刚刚在东边路口树底下坐着的那两个人?怎么有点不得劲儿啊!他突然掏出枪,走过去,对准了许传翎:“站起来!别动!把棉袄解开!”
许传翎站起来说:“干么这是?掏枪弄棒的?俺们可是本份的老百姓!”
谢洪顺警惕地后退一步,把手指扣在手枪扳机上:“别罗嗦!解开棉袄!要不老子真开枪了!”
许传翎把棉袍子解开:“你搜就是了!”
他说着把胳膊张开,那袍子也随着张开了。其实他的那把“张嘴蹬”掖在后腰,所以不怕敞开怀儿。谢洪顺见状,有些放松了,让三页瓦搜邹见富,分头在一边监视着,自己把枪向枪套里一揣,开始搜许传翎的身。这一搜,他的头就低到许传翎的袍子底下了。
这当儿,旁边一些看热闹的人看见,许传翎的袍子不知怎地就合上了,只看见谢洪顺的上半身被包在袍子里,露在外边的两条腿在乱蹬,却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待他两个手下人觉得不对劲儿,想掏枪时,许传翎和邹见富已经把枪掏了出来。只不过许传翎是用左手掏的枪,他的右胳膊夹着谢洪顺,一动也不动。那两人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一时傻了眼儿。
许传翎说:“鸟样!在一营侦察班面前还要耍威风?看把你们能的!牵上马,老老实实跟俺走!”
邹见富上前把他们的抢掏了出来。这时候谢洪顺的腿早就不蹬了,许传翎的右胳膊一松,他就象一截木头似的一下从袍子底下掉了下来,嘴角上挂着血,眼瞪着,身子挺了。刚才许传翎的右胳膊铁棒一样夹住了他脖子,硬把他夹憋了气儿。
许传翎掏出一张告示,放在了他身上。那两人的脸都吓白了,乖乖地跟着向外走去。围观的人群都惊呆了,醒过神来后,掉头就跑开了。
刚才的集市还像一潭平静的湖水,就因为这里卷起了一个旋涡,一下就暴市了,赶集的人一边跑一边嘀咕五团一营侦察兵打谢洪顺的事儿。不多会儿集市就散净了。
许传翎押着两个人,邹见富牵着马,早就走出了集市。越向前走,两个俘虏越害怕。他们这些便衣在周围的村子里几乎都作过孽,要是让他们带到八路军根据地,叫百姓认出来,还能饶了他们?分头向三页瓦使了个眼色,在过一道沟的时候,他们两个先爬了上去,趁后边的人没爬上来,拔腿就跑。
邹见富慌了,喊着要追。许传翎根本没当会事儿,爬上沟沿,抽出手枪,“啪”一声,子弹落在了他们两个前边半尺远的地方。他们向后一躲,“啪”地又一枪,子弹又跟着落在了前边半尺远的地方。他们想向左跑,左边半尺远的地方落了一颗子弹;他们想向右跑,右边也落了一颗。分头慌得尿了裤子,挺起身子硬窜,一声枪响,他的脑袋被凿了一个窟窿,一股血纷纷扬扬地喷向了天空。三页瓦吓煞了,脸白得象石灰水刷了一遍,腿哆嗦着,转过身想走回来。但许传翎不领情儿,又在他前边开了一枪,他一哆嗦,神经错乱了,眼直直地,啊啊地狂喊着,掉头就跑。许传翎又是一枪,敲碎了他的膝盖。他一个迾跙就倒下了。
许传翎吹吹枪口,对邹见富说:“咱走。”
邹见富说:“你——你——怎么开枪上了瘾?他本来想过来投降的,怎么还杀他?”
许传翎说:“你怎么知道他是投降的?俺看他是想跑。”
邹见富说:“把他打伤了,怎么不带他回去?”
许传翎说:“带他回去,你给他养伤啊!就这么叫他回大梁家镇吧,报个信儿,别叫他们太扎煞了。你知道不?有的人可以叫他投降,有的杂碎就是该杀。便衣队的杂碎个顶个的该杀。”
许传翎掏了谢洪顺,彭二眼见得他的成绩越来越大,眼都红了,非争着去完成打贺本斋的任务。董班长就让彭二和李乃好去了。说起来,侦察班里就李乃好认实儿,好搿乎,和谁配帮都中。不过他们还是采用了许传翎的方案。根据据点里送出的情报,贺本斋的婚礼在大梁家镇香四海酒家举行,不论怎么说这也是个机会。
第二天也就是十六号天傍黑的时候,彭二和李乃好进了大梁家镇。这一次他们戴的是呢礼帽,穿的是海昌蓝布长袍,手里拎着两个点心盒子。尽管因为发生了刺杀谢洪顺的事情,盘查有些严,但因为他们早准备好了良民证,所以顺利地进了据点门。
他们直奔香四海酒家。
看来,昨天大集上的事儿并没有影响贺本斋的兴致。毕竟这是在据点里边,保险得很。酒家里外披红挂绿,喇叭琐呐锣鼓鞭炮鼓破了天,一拨拨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来人在门口的红案上登记一下,递上红包礼品,就可以入座。因为人多,许多人并不认识。彭二和李乃好登记的姓名是张福奎、明常财。递上点心盒子和包着几十块钱的红包,就进了门。
《侦察连》 第三部分十四、侦察班施巧计,剪除“两大坏”(3)
他们打量了一下里边的情况,见来的客人分了两拨,日本人和一些贵宾在二楼,一般的来客在一楼。一楼天花板当中吊着两支汽灯,大厅里摆了十几张桌子,来人随便坐就行。他们选了靠楼梯的一张桌子,和早坐在那里的几个人点点头,就坐下了。这里离灯远了点,又有楼梯挡着,有些昏暗。贵宾的目标大,且多是贺本斋的熟人,彭二他们不方便上二楼,只能在一楼等机会。
不多会儿酒宴就开始了。他们与同桌的几个人互相介绍了一下,他们说是贺本斋小老婆舅家门上的表弟,那几个人说他们是在临沂做买卖的,日常得了贺本斋的关照,特意来贺喜。他们几个人就一边喝酒一边海吹胡嗙开了。
过一会儿,楼梯那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大厅里一阵骚动,原来是贺本斋下来敬酒了。他身穿印花大红绸布长袍,头戴绣着红围箍、插着两根红翎子的礼帽,满面红光,挨着每个桌子敬酒。说话间就来到了彭二的桌子边上。因为来人有小老婆的娘家人,有临沂、莒县、日照甚至苏北各地的商人,他不可能都认识,所以不论走到哪儿,都是一套例行的客套话。他脸胖呼呼的,很白,看去倒是一副文雅的样子。
他敬完酒,刚要离开,彭二突然用本地土话说:“哎——对了,表哥,俺三娘托俺问您个事儿。”
他离开座位,走到贺本斋前边,说:“俺三娘的意思是叫俺三叔到临沂城开个布店,不知中不中。”
他边说边向贺本斋的身子靠,好象下边的话要悄悄说。
贺本斋皱着眉头,他当然一时弄不清这个叫自己表哥的人是谁,他三娘又是哪个门上的。这个倒无所谓,小老婆门上的新亲戚多,凡是有用的,以后慢慢认就是了,问题是他觉得眼前这人有点逼人的味道,在一时反映不过来的时候,就让他向后逼了两步,身子不觉间贴近了楼梯。
彭二把嘴堵在贺本斋的耳朵上,脸上笑眯眯的,不知说着什么,身子堵住了来自大厅的大部分视线,贴近了贺本斋。不一会儿,彭二离开了。不过贺本斋的身子还靠在楼梯上。
彭二还是一脸浅笑,举着酒杯,好象要到别的桌子上敬酒,离开了这里。李乃好也跟着离开了。靠近门口的时候,他们径直走了出去,看见门口放着好多来贺喜的人的自行车,两人别开两辆自行车的车锁,跳上去,飞似地射入了夜暗。
这时候酒店里才炸了锅。原来,人们一直觉得和贺本斋说话的那人与贺本斋的关系肯定很亲密,对他们靠着楼梯说话不奇怪。直到那人离开一阵儿后,才有人注意,怎么贺本斋老站在楼梯那儿不动呢?待觉得不对劲儿,过去看时,才心惊胆战地叫起来。原来,贺本斋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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