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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轲-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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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聂两字入耳,把荆轲惊得心里一跳,而脸上的微笑却更愉悦可人了。    
    “干什么?干什么?”孟苍赶了过来劝架。    
    座中最年长的宋意,亦以微近叱责的声音命令盖聂:“放手!有话好说。”    
    盖聂不能不听,收回了按住荆轲的剑的手,转而握着他自己的那把短剑,大拇指按着剑身与剑柄相接之处,中间三指紧握剑柄;剑柄尽处,通常称为“首”的部位,藏入掌中,以蜷曲的小指虚虚约住。这是一个最易使劲的姿势,一剑前刺,所用的力量,由身及臂,由臂及掌,而自抵着掌心的剑首贯注到剑尖;若非如此,当年专诸刺吴王僚,鱼肠剑不能贯甲穿胸,直达于背。    
    而现在盖聂出现了这样的姿势,意味着一动手便要判生死。于是在座的人都觉得他太过分了。    
    孟苍自是格外紧张。如果出了人命,他是地主,第一个脱不了干系,所以横身其间,翼护着荆轲问道:“何事相争?说出来让大家评个理。”    
    “盖兄要与我在剑上较量一番。”荆轲笑着回答。    
    “快去把你的剑开了锋!”盖聂再一次挑战,“难道我盖聂值不得你‘及锋而试’?”    
    荆轲心知惹恼了盖聂的,便是这句话。然而此时不便认错,只仍旧摇摇头说:“平生不爱杀人,素志早定,不可更改。”    
    语气依然似软而实硬,盖聂越发生气;但他知道,咆哮无用,便换了冷静的声音:“你放心,我不致让你给杀掉!”    
    “就算杀不掉,至少得毁掉你的剑。”荆轲看一看他自己的剑,又说,“我这把剑,虽无切玉如泥之利,敌你的剑,却是有余。”    
    这便有些闪避之意了。盖聂不肯饶他,接口答道:“这更不要紧了!我这把破剑,不值几何。被你削断了,正好让孟苍送我把好铁剑。而且,我也不相信你能损我分毫;谓予不信,试一试何妨?来,来!”说着,盖聂把他的剑往上一抛,翻个身落下来;他伸出食中两指,一下子便捏住了剑尖;臂、腕、指和那把剑,不见些微的抖动。    
    荆轲的手低,眼是高的。心惊于盖聂的那份眼法、手法和定力,却不肯说破,只微微颔首,脸上表现出“孺子可教”的那种味道。    
    “如何?”盖聂晃荡着短剑,随随便便地问。    
    这是真正的轻蔑。荆轲血气翻腾,突有跃然一试的冲动;但马上转念,无论如何敌不过他,何必自取其辱?而且就算胜了盖聂,又如何呢?剑是“一人敌”,胜之亦是不武,何苦来?    
    这一想,他是彻底想通了,因而心平气和,所有的自卑和受辱的感觉都不存在了,夷然而笑,提剑起身,用一个致敬的眼风扫过周围,接着,以极清朗的声音向宋意说道:“今日幸会,受教良多。荆某告辞了。”说完,向外走去。    
    在座的人,都有依依不舍之意,纷纷起身相送。独独盖聂觉得异常不是味,但又发作不出来,怔怔地发了一会愣,突然一跳而起,大声叫道:“喂、喂,姓荆的,你,你没有句话,就这样走了?”    
    荆轲站住了脚,当转身时,心中便想好了答语:“有一言奉告盖兄,不知可愿见纳?”    
    “你说!”    
    “昔日越国有处女善剑,越王勾践向她请教剑道;越女以为:‘凡手战之道,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见之似好妇。’足下刚才的态度,起先太嚣张,后来又失之轻浮。接敌如此,自取其败。以后万万不可!”    
    临走还开了顿教训,把个盖聂气得半死,只直瞪着荆轲,一双白多黑少的眼中,仿佛喷得出火来。    
    就这时,荆轲极敏捷地解开了系在门前大树下的马,腾身而上,回头抱一抱拳向众人作别,然后双腿一夹,那匹马放开四蹄,片刻间就跑得很远了。    
    人在马上,他心里却老忘不了盖聂的那双眼睛。事情还没有完,盖聂一定不服这口气,会找上门来,逼着动手,见个高下;此人的剑术,名闻燕赵,远播齐鲁,善使短剑,“持短入长,倏忽纵横”,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他的对手,也犯不上无缘无故跟他拼个死活。    
    那怎么办呢?他放缓了马,慢慢寻思。    
    避开他吧!荆轲对自己说。作了这个决定,他便不回旅舍;欠下三天的店钱,有一包衣衫留在那里,也抵得过了。于是,他在马股上加了一鞭,直出南城而去。


第一章月满之夜(6)

    深秋天气,夕阳在山,一马一剑,踽踽凉凉地冒着瑟瑟西风,不知投向何处归宿?那心情自然是凄凉的。而更使他自感抑郁的是,此行实是落荒而逃;他在口舌上赢了盖聂,其实输了盖聂的气概。谁知宋意他们,居然还是钦慕之色溢于言表,可真是叫他不能不内疚于心。    
    同时,他也深感侥幸。在整个辩论应付之中,只要有一句话说得不好,形成僵局,逼着非动手不可时,一定蒙受一场无可弥补的羞辱,甚至于不明不白送了性命,何苦来哉?    
    于是,他又作了一次反省。孔门四科,语言其一,自己的辩才是信得过的了,但是用得不是地方,要像苏秦、张仪那样,一席倾谈说动君王,展布强国治世的长才,才算本事。把个笨嘴拙舌的盖聂说得哑口无言心不服,差点惹出一场毫无意思的杀身之祸,这太辜负自己的辩才了!    
    自谓十年养气,其实浅薄无知;他心里异常难过。“荆轲呀,荆轲!”他叫着自己的名字长叹,“唉,你以国士自许,从今以后,还得痛下克己的工夫!”    
    就这样一路沉思着,陡然惊醒,夕阳已在山后,满天暮色,倏忽而至,西风越发劲急,砭肤生寒;腹中饥肠辘辘,而前路茫茫,不知作何打算?这份漂泊的滋味,可真个难以消受!    
    懒懒地转过一座小山,忽见灯火两三,虽还遥远得很,却已暖到心头;荆轲精神大振,右足跟微叩马腹——那马大概也饿了,也知有灯火的人家,便有归槽享用料豆的希望,所以扬鬃长嘶,泼刺地跑得好来劲。    
    渐行渐近,看出来是一处镇市。这叫荆轲又喜又愁,喜的是不怕今夜没有饱餐安身之处;愁的是旅舍进去出来难,到明天算账动身,囊空如洗,何以交代?    
    然而也不愁,那把剑,那匹马,都还值钱。马要代步,不能卖掉;这把自楚国花十镒黄金换来的宝剑,说不得只好割爱了。    
    狠一狠心,打算定了,顿有轻松自如之感。策马进入镇市,天色刚刚黑透,三五十户人家,十九都已闭门;荆轲朝灯火最多的那家行去,果然是家旅舍。    
    “可有单房?”    
    “正有一间。”三晋之地,语音迂缓;店家慢吞吞地答了这一句,接过马缰,把荆轲引了进去。    
    “给我的马上好料!”    
    “是。”    
    “可有酒?”    
    “有酒。”店家从容不迫地又补了句,“还有侑酒的女人。”    
    “喔。”荆轲觉得需要松弛一下,但当时未作可否。    
    等荆轲掸了尘土,又洗了脸,正坐下喝酒时,忽见门帘一掀,店家闪身而入,往旁边一站,手打帘子,往门外点一点头,于是进来一个举袂掩口的女子,拿极灵活的眸子瞟了他一眼,随即半躬着腰,深深低头,弄不清她是害羞,还是在向客人行礼?    
    店家自作主张招来了侑酒的倡女,荆轲颇为不悦,但也不忍拒绝,招一招手说:“过来!”    
    店家退了出去,倡女到他面前;这一走动,他才看出她好高大的身材。跪在席上替他斟酒时,伸出来的手极白;荆轲喜欢肥硕白皙的女子,觉得她非常对劲,因而对店家的不快也消失无余了。    
    “尊姓?”    
    “荆。”    
    “荆先生!”那倡女举起他的酒,递到他手里;他喝了一大半,又递给她,她喝干了余沥,自己报名,“小字任姜。”    
    “你是本地人?”荆轲问道,“听口音不像。”    
    “原是赵国平阳人。”    
    “何以到了此地?”    
    “前几年,秦国发兵攻打平阳,杀人如麻,父兄丈夫,都死在秦兵手里。两家十九口,只逃出我一条性命,却又流落在此,颜偷生。”    
    “噢。”荆轲细看了看她,口中说得凄惨,脸上却无哀戚的神情——他有些奇怪。也许,时间隔得久了,悲痛都已淡忘。他只好这样替她解释。    
    “荆先生,”任姜问道,“从哪里来?”    
    “怀州河内。”他老实相告。    
    “要往何处去?”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这眼色奇怪!荆轲心里起了戒心;秦国自用李斯为相,专门派遣各式各样的间谋到列国去侦探机密,或者刺杀忠臣义士;这任姜口说父兄丈夫都为秦兵所杀,而神态之间完全不像,说不定就是秦国的间谍,借游倡的身份,便于刺探消息,倒要防备一二。    
    因此,他故意答道:“想西入函谷,到咸阳去看个朋友。”    
    “噢——”任姜的声音泄了气,脸上有着微微的失望。    
    “你问我的行踪做什么?”荆轲倒不肯搁下不管了,追问着。    
    “实不相瞒,若是荆先生往东而去,我有件事求你。既然西入咸阳,那就不用提了。”    
    “原来如此!”荆轲点点头,“你先说了,再作商议。”    
    “前日遇到来自平阳的一位乡亲,说我家尚有未死之人——是我的一个儿子,今年八岁。若是荆先生东去,路过平阳,想求你带个口信。无奈——”她摇摇头,不再说下去了。    
    “这可是好消息。你何不自己回平阳去一趟?”    
    任姜苦笑了:“路远迢迢,谈何容易?”    
    飘零的倡女,只怕没有这笔盘缠——其实也要不了多少钱,只是他自顾不暇,空有一番助人的意思,却是心余力绌,因而也不再说下去了。    
    任姜看他的神色,不知他因何不欢,但不管为什么,她有责任为他破愁解闷,所以从襟上解下一个小石磬来,笑道:“我唱首歌,为荆先生下酒。”    
    “你想唱什么?”    
    “‘吴’好不好?”    
    “会唱卫国的歌谣不会?”    
    “会几首。”    
    “《硕人》呢?”    
    “《硕人》是最有名的。怎能不会?”    
    “你就唱它的第二章好了。”    
    于是任姜自己叩击着小石磬,依照节拍,曼声高歌: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颔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第一章月满之夜(7)

    唱到一半,她就意会到是故意借这一章歌谣来形容她的。也许是恭维,也许是戏谑,但就算是戏谑,也是可喜的。她迎来送往,阅人甚多,像这样知情识趣的人,却是罕见。因此,眼波流转,微笑示意,把结尾“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两句,唱得神情活现,自觉十分得意。    
    郎有情、妾有意,这一宵的缱绻,对征尘仆仆,前路茫茫的荆轲,是个极好的安慰。第二天上午还在拥衾高卧,突然从梦中惊醒;侧耳一听,有人在叩门。    
    “谁?”    
    “店家。”门外答道,“有客人来访你老。”    
    荆轲心中好不疑惑,怕是盖聂阴魂不散,穷追不舍。那该如何应付?心中的念头一个又一个地闪过;终于决定,倒真的躲避不过时,说不定只好在剑上见个高下了。    
    于是他高声吩咐:“请客人宽坐,等我起身。”    
    这一下,把任姜也惊醒了。荆轲转脸看去,她正伸出一条白皙柔腻的手臂,绕过浑圆的肩头,握着一弯黑发,斜着脸,以一双蕴含着无限情思的眼在向他注视。    
    这使得荆轲瞿然一惊,凄然欲泪,而且惘然不甘;顷刻间便可能永别,一夕情缘,将为她带来深重的悲痛,实在令人不安。    
    因此,他又生踌躇。思量着如何先腾出一段时间,把她打发走了,再跟盖聂去打交道;也免得她担惊受怕。    
    而任姜已看出什么来了!“谁?”她忧疑地问,“谁来了?”    
    “不相干的人。”他随口答说。    
    “不相干的人,何以在人家尚未起身时来敲门?”    
    这话问得有理,荆轲觉得很难解释;转念一想,实在也不容自己去作什么从容的安排,因而又变了主意,低声说道:“我要跟个人出去一趟。马留在这里,到午间不回来,叫店家把马卖掉,给了店钱,多下的送你。”    
    这是什么意思?任姜再看到他那微蹙的长眉和紧闭的嘴唇,突生莫名的恐惧:“到底是什么人?”她伸双手捉住荆轲的右腕并且把身子微向后仰,是准备着拼命拖住他的神气。    
    他看着悬在壁上的剑,哑然失笑了:“一个无理可喻的人。”    
    任姜的眼光与荆轲的落在一处,猛然打了个寒噤,接着断然决然地说:“你别去!”    
    那是妻子关切丈夫的安危的神情和口吻,荆轲极其感动,思量着是不是可以逾墙而走?但一个念头没有转完,他就生出强烈的自谴,为了一段柔情,失却男儿气概,这太可耻了。    
    “任姜!”他竭力表现出有信心的样子,“不要紧,你别怕;来的那个人,绝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会伤人家的性命,不过教训教训他,叫他知难而退。”    
    “不!不要去比什么剑,叫店家把那人打发走。”    
    “不好,不好!得我自己去料理。”    
    任姜没有再说话,把双手一圈,拿他那条右臂紧紧抱在怀里,是再也不放的了。    
    “别这样子!”他半开导、半恳求地说,“倒叫来的那人耻笑了去。你放放手,让我起来。至多一个时辰,我一定回来;你也别走,等着我同来,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任姜毕竟无法永远拖住他,放了手,帮他整装束带,穿戴停当。最后,替他在腰际系上了剑。    
    “你可千万小心些!”    
    “我知道。你在屋里别出来。”    
    说完,荆轲一手扶剑,一手开门,昂然而出。下了台阶,一见之下,大出所料;那里是盖聂?是盖聂的朋友宋意。    
    “荆卿!”宋意欢然行礼,大声说道,“到底让我访着你了。”    
    荆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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