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合租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荆轲-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话在荆轲一听就懂了,田先生表面讲国法,实际上会替秦舞阳打点,让太子丹法外施仁,赦免了他。荆轲深怕他不懂暗示,辜负了田先生的至意,把局面弄拧了,不容易挺得过来。    
    幸好,秦舞阳倒也硬气:“他娘的什么国法!我不怕。”悻悻然骂了这一句,大步向外走去——自然,那是去投案。拿着刀的那人,跟在他身后。    
    围观的路人散去了一大半。田先生看着秦舞阳的背影,显得很满意似的;然后,他回过头来,向荆轲招呼:“荆兄,请到舍下一叙。如何?”    
    “辱蒙宠召,敢不如命!”荆轲答了这一句,回头去张望。    
    “足下的马在那里系着。”替他保管马匹的那人,抢出来招呼,也招呼了田先生,才向荆轲自我介绍,“我叫高渐离。”    
    “啊,幸会、幸会!”荆轲高兴地笑着——那在他是极少有的表情,“久闻燕市高渐离之筑,天下第一。高兄,你少不得好好让我饱一饱耳福。”    
    “那自然。”田先生代为接口说了这一句,又问,“听口气,荆兄是初临敝地?”    
    “正是慕名来游上国。”    
    “上国,是的,上国!”田先生闭上了眼,微微颔首,脸上流露出奇怪的忆往的神情,想来是在回忆燕昭王的时代——那是五十年前的陈迹了。    
    “天快黑了,田先生,请吧!”    
    “好,好!渐离,你也来!”    
    于是,高渐离替荆轲牵着马,追随着策杖徐行的田先生,一行三人,都到了田家。升阶登堂,重新见礼;荆轲才知道田先生名叫田光。更从高渐离的口中知道,上自公卿,下至庶人,都称田光为先生,虽无官职,却享大名。    
    刚刚坐定,田光又派了高渐离一桩差使:“渐离,烦你到鞠太傅那里去走一趟。救一救秦舞阳。”    
    “是。”高渐离问道,“如何措词?”    
    “秦舞阳尚未成年,兼且父母双亡,自幼失教,情有可原。而且,”田光加重了语气说,“此人有血性,有勇力,导之以正,不失为国家可用之才。我的话,你可理会得?”    
    “我理会得。是请鞠太傅转求太子,赦免了秦舞阳。”    
    “正是此意。但你不必说破;太子方在用人之际,而鞠武又是太子的师傅,他自然会作安排。”    
    “是。”高渐离起身又说,“见鞠太傅不容易,只怕要等;若是太晚了,我明日上午再来复命。只是——”他拿眼看着荆轲。    
    “好,好!你去吧。这里的贵客,我自会遣人送入旅舍安置。你不必操心了。”    
    “既如此,荆兄,你我明日再叙。”    
    “请便,请便。”荆轲笑道,“明日我在旅舍恭候,请别忘了,携筑俱来。”    
    “不会忘。”说着,高渐离作别自去。    
    田光挪一挪身子,居于下方,将他身边的席子拂了拂,说:“荆兄,请在此坐。”    
    于是,在客位的荆轲,移到田光的身边,两人促膝而坐。起先,他还有些矜持;但以田光的神情,十分亲切自然,使得荆轲在感觉上非常舒服,于是谈锋也更豪健了。


第一章失意生活(3)

    他谈一路的见闻,谈列国对于强秦的恐惧和痛恨,也谈他自己的见解,田光那么大的年纪,一直兀坐倾听,毫无倦容。这使得荆轲有着极深的感动。    
    只有一样不好。他从晌午打尖以后,水米不曾沾牙,这时又饥又渴,而田光既不设饮,又不具食,把个荆轲饿得饥肠辘辘,只不便开口索食。    
    而田光根本仿佛不曾想到,依然殷殷垂问,纵谈世事,几乎已到了午夜;荆轲饿得头昏眼花,额上直冒虚汗,同时却又不能不极力应付谈话,越发苦不堪言。    
    想一想,他捉住交谈中的空隙,开口告辞:“夜深了,只怕田先生该安置了……”    
    “不,不!”他的话没有完,田光便抢着打断,一手捉住了他的臂,“足下清言妙思,足以驱倦。让我再好好请教。”    
    这一谈,又谈了许久。荆轲再一次告辞,仍旧为田光极力留住;到了第三次再留,荆轲可有些忍不住了。但转念一想,既已到了这地步,索性拼着挨一夜的饿,作个通宵长谈,倒要看看谁耗得过谁?    
    一起了这赌气而又略带恶作剧的心思,说也奇怪,腹中反不觉得怎么饿了。整顿精神,重拾话题,越发显得神采飞扬。    
    就这时,出来一个僮仆模样的人,凑在田光耳边,才说了两三句,他瞿然抬眼,歉仄万分地失声喊道:“啊,啊!我可真是老得昏悖了,竟忘了贵客尚未进食。快,快,快设杯勺!”    
    荆轲有些啼笑皆非。他平生从未遇见过这等情景,所以不知怎么说才好,惟有微笑不语而已。    
    “老夫以不晚食为养生之道,以至于忘了为客具餐。荆兄,你不以为我是有意慢待吧?”    
    “哪里的话。得接长者的芝颜,食德已多。”    
    田光哈哈大笑,不知是自嘲,还是真个觉得好笑?荆轲听他笑得爽朗有趣,也陪着笑了一阵。    
    食案就在田光苍老如霜天鹤唳的笑声中抬了上来,有酒有肉,可算盛馔;田光以一盅热汤相陪,很殷勤地劝荆轲努力加餐。    
    哪知他饿过了头,反丧失了食欲。但这一来,也更显得他的从容优雅。一面吃,一面谈,到了夜深,田光派个人持着火炬,把他送到旅舍,敲开了门,交给店家安置。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一觉醒来,红日满窗;荆轲在床上就动了游兴,但随即想到高渐离要来,特别是想到高渐离的筑,更有一种莫名的喜悦——乐和酒,是他生平最大的嗜好,美酒易求,那令人三月不思肉味的清音妙律,难得一闻,万万不可错失。    
    因此,起床漱洗,进了朝食,他只在窗前闲坐,静等高渐离携筑来访。    
    这样枯坐等待,少不得也盘算盘算心事。他把昨天下午,自到燕市邂逅高渐离开始,一路往下回忆;想到秦舞阳慑服在他的镇静功夫之下,以及路人所投予他的钦敬的眼光,不自觉地浮起怡然自得的微笑。    
    他在想,他的行径,一定已为燕人在热烈地谈论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一个非常好的表现的机会——慢慢会传到太子丹耳朵里,高车驷马迎入东宫。何况还有田光——    
    一念及于田光,他随即联想到饿得发昏的那份窘况;但此时回忆,却是充满了得意,他觉得自己养气的功夫,确有进境了。任何人遇到那种境地,都会无法忍耐;而他忍下去了,并且忍得很漂亮,行若无事,不躁急,不矫饰。他想,田光该会欣赏他的风度。    
    然而,他又不免怀疑。田光虽老,耳聪目明;怎会昏愦得忘掉为特地邀来的宾客具餐?而且,当时腹如雷鸣,他也不至于会听不见。然则是听而不闻么?若是如此,又为了什么?    
    不管怎么样,这是一段笑谈。他打算着等高渐离来了,要说给他听,相与拊掌一笑。    
    一等等到黄昏,始终未见高渐离的踪影;而且,田光也没有派人来招呼。这是不合情理的;他虽不免困惑,但也很快地丢开了。他猜度着,其中一定有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原因在内,譬如,他们忽然都有了突发的事故,需要料理,一时照顾不到他,也是有的。    
    于是,他拿了钱叫店家沽酒割肉;在灯下看着吕不韦门客所著的《吕氏春秋》,陶然一醉,便入梦乡。    
    再下一天,他估量着高渐离一定会来,仍在旅舍等候。结果,依然如昨。这一下,荆轲心里有气了——但是,每一生出忿念,他立刻便有警觉;同时,极力把胸中那股不平之气压了下去,以至于消失。    
    气是消失了,疑惑却还要求个水落石出。高渐离不来,何以田光也置之不理?既然他把自己安排在这旅舍中,便算是他的宾客,好歹有个交代。这样子为德不卒,绝不似年高德劭的长者的行为。    
    一想到此,荆轲感到事情不妙,觉得自己该有个打算——打算一个退步。第一着是先把情况打听个明白。    
    于是,他闲踱到前廊,进门那间屋子中的旅舍主人,老远便站了起来,向他拱手招呼。    
    “客人请坐。”旅舍主人向同屋中在闲谈的汉子介绍,“这位就是昨天制服了秦舞阳,救了白七性命的侠客。”    
    “哦——”屋中顿时出现了一片嗡嗡之声,同时都表现出敬仰优礼的姿态,让出上位,招待荆轲。    
    他以谦逊的微笑,向所有人以目示意,然后,又推让了一会,才入上坐。    
    他看到那些人略显拘谨,心里微有不安,便即说道:“各位请照常谈话。荆某观光上国,正好从各位的高论中,领略此间的风土人情。”    
    话是这么说,但原来的气氛,实在已被他这位不速之客扫除了。大家都拿他作个对象,殷殷致其寒暄之意。这在荆轲,自然应付裕如;可是他想从别人口中打听田光和太子丹的目的,却是落空了。    
    暮色渐起,人群散去,最后只剩下荆轲、店主人和另一个浓眉大眼,看上去傻兮兮的大汉——荆轲请教过他的姓名,名叫武平,说得一口极浓重的齐鲁口音。    
    “嗨!姓荆的,”武平一直不曾开口,开出口来粗鲁万分,“俺请你喝个酒。喝不喝?”    
    “怎么不喝?”荆轲欣然答应。    
    “好,你等着!”武平在他肩上使劲一拍,借势站了起来,扬长而去。    
    店主人原以为武平不谙礼数,过于卤莽,怕荆轲心中不快,见荆轲这个样子,方始释然,而且也佩服他的涵养,但仍旧为武平作了解释:“这姓武的朋友,不会说话,心是好的。”    
    “质直淳朴之士,近年是很难得的了。”荆轲这样回答。    
    “像足下这样平易近人,也是很难得的。”    
    荆轲笑笑不作声。心想:我的长处就只是“平易近人”么?不过有这项长处也不坏,到处可以结交朋友——朋友总是越多越好,特别是在榆次与盖聂论剑以后,他越发感到意气之争有百害而无一利,非浪迹天涯、待价而沽的策士所应为。    
    这样想着,他决意要交武平这个朋友。因而他问店主人:“那位武兄,以何为业?”    
    店主人作个诡秘的微笑:“回头你就知道了。”


第一章失意生活(4)

    不一会武平来了,左手提一葫芦酒,右胁下挟一条极肥的黑狗。放下酒葫芦,把那条狗提得高高的,得意地说:“看,看!”    
    六畜中除了“太牢”,就数狗肉好吃;店主人咽了口唾沫,极口赞道:“好,好,好肥!又是黑的。今天我可叨贵客的福了。”    
    “只是没有好酱。”    
    “我有,我有。”店主人说着便捋捋衣袖,走向设在廊前的土灶,“我来烧水。”    
    荆轲不便坐视,准备脱了长衣,也去帮忙;武平一见便大声说道:“你别动!替俺好好坐着。你不是干这个的,别来瞎起劲。”    
    荆轲知道,说任何客气话,在武平都不会欣赏的,倒不如听他的话,老老实实地袖手旁观。    
    这时,他才发觉,武平原来以屠狗为生。那么一条雄壮的狗,在他手下,只是听任宰割。一刀割破了喉管,放净了血,朝汤锅中一丢,褪了毛,再拎起来,狗身上还有极细的毫毛;这也有办法,就地烧起一把麦秸,把那条狗滚转着烧光了细毛,然后剖肚开脏。    
    武平伸手进去一掏,掏出一块红紫斑斓、夹杂着创口新肉样的那种粉红色的东西,难看得令人恶心;荆轲一见,不由得皱起了眉。    
    “这玩意不能要。”武平说,“怎么说‘狗心狗肺’?便是这样子。”    
    说完,武平丢掉肺和肠子,其余的内脏连同狗肉,一起洗涮干净,一半下锅烫,一半就在火上烧。霎时间,搅得满院子异香扑鼻,招惹了好些客人出来探视。    
    也有那想一快朵颐的,拿出钱来要分割一块。武平却是慷慨得很,割一大块塞到别人手里,说什么也不肯收钱;这一来倒让那些客人不便再留在那里了,逡巡之间,散了个干净。    
    等锅里的肉焖得差不多了,武平用两个瓦缶盛了起来;店主人取了上好的酱和酢,还有蒜泥、韭叶、红椒,一一安排停当,肃客上坐。    
    “实在受之有愧。”荆轲举酒相敬,“一见如故,我也不作客套。来,干了!”    
    店主人不善饮,浅尝即止。武平把一碗烈酒,喝得嘬有声,涓滴不留;然后埋头大嚼,直待啃完了一只狗腿,才抬头看着荆轲。    
    这样一点都不知涵蓄地看人,就是善于养气的荆轲,也不免有些发窘,他用酒碗遮一遮眼问道:“武兄,可是有话说?”    
    “俺问你,你到此地来干什么?”    
    这问得太率直了。荆轲愿意交武平这个朋友,曾想到据实答复;但他的真意不愿让店主人知道,所以话到口边又作更改:“我早说过,只为观光。”    
    “要住多久?”    
    “那不一定。都说燕市多悲歌慷慨之士,若遇着有血性的朋友,少不得多盘桓盘桓。”    
    “这一说,你带的钱不少?”    
    这话在荆轲听来刺心,他闪避着问道:“武兄何出此言?似乎费解。”    
    “这还不容易明白?有钱,就有有血性的朋友。”说完,哈哈大笑。    
    揶揄得好!荆轲在心里说;但是,他也不能不驳他:“武兄,只从你自己来看,你的话就错了!”    
    “喔。”武平止住了笑,“俺倒不懂了!”    
    “这还不容易明白?”他学着武平的话说,“想来武兄不过以屠狗为业,说得率直些,是引车卖浆一流人物,然而,”他伸双指指着自己的眼睛说,“凭我荆某这双傲视王侯的眼,敢说你就是一条血性汉子。武兄,我交你这个朋友!”    
    一句话把武平说得瞪了眼,然后黄豆大的泪珠,从他那铜铃大的双目中滚滚而下,鼻子里也息率、息率有声音了。    
    “怎的,怎的?”店主人大惊,同时觉得如此一个梢长大汉,哭得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也不免有滑稽的感觉,所以,原来想问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