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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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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怎的?”店主人大惊,同时觉得如此一个梢长大汉,哭得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也不免有滑稽的感觉,所以,原来想问的“好端端哭什么”这句话,也含含糊糊地说不清楚了。
“俺心里难过。”泪流满面的武平,断断续续地诉说,“俺在临跟人打架,不是俺的错;他娘的狗官要抓俺,俺一逃逃到这里,流落他乡七八年,都把俺看成俺所宰的狗一样。谁知道俺有血性?谁愿意拿俺当真正的朋友?只有,只有……”他伸着莱菔似的一只食指,指着荆轲,语声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原来如此!”店主人也有些感动,“嗨!”他抗议着说,“这你又不对了,难道我没有拿你当朋友?”
“你也是。不过,不过——”武平的意思是,衣冠中人,折节下交如荆轲的,却是第一个;无奈他心里有话,嘴里说不出来,气得自己狠狠打着头骂,“这个死笨脑袋!”
“武兄!”荆轲伸手拉住他的手,“你不用说,我跟这位贤居停,都明白你的意思。你我交的是这个——”他指着自己的胸说。
“对!交的就是一片心!”武平翻然仆倒在地,“荆大哥,只要你要,俺把心剜给你。”
于是,荆轲也垂泪了。中心激荡,恨不得抱着武平痛哭一场才能满足。
荆轲喜交游,朋友极多,上自公卿,下至贩夫,细细数去,像武平这样一见如故,且又推心置腹的还是第一个。虽然他对武平并不像武平对他那样具有一份知己之感,但也足以令人温暖了。
可是,另一面,却似乎“冷”得太离谱了。
田光何以前恭而后倨?高渐离更令人费解,难道凭“荆卿”的名声,竟不值他一顾?他想来想去,不得其解。
这些都还可以暂时不问,但眼前一个现实的难题,不能不叫人着急——他的盘缠已用得差不多了,在这里宿泊的费用,到底如何?田光曾有句话交代否?若是没有,该有个打算;光是付这几天的费用,力量还够;拖延日久,可就难以脱身了。
这样想着,他忽又生了烦恼。凭自己可以致一国于富强的才具,竟连最起码的生活都在发愁,实在太委屈了自己。
正当他这样抑郁难宣时,窗外闪过一条人影;接着出现了叩门的声音。开开门来,是店主人。
“大好的天,怎地不出去走走?”
“我在等个朋友。”荆轲随口回答。
“噢。”店主人问,“令友是怎么一位人物?告诉了我,我好交待门口注意,免得错失。”
第一章失意生活(5)
于是荆轲只好说了高渐离的名字,“也是新交。还不知这位高兄的为人如何?”他解释所以等待这一面之交的朋友的原因,“我久慕他的筑,天下无双,渴思一聆;只是,怕已成虚愿了。”
“怎么?”
“初到之日,邂逅一面;他约了第二天携筑见顾,至今不见踪影。”
“这好办。”店主人说,“高渐离也是燕市的名人,不难寻访,我派人替你去找一找。”
“不必,不必。”说实在的,荆轲此时没有顾曲的雅兴,他关心的是田光的态度。
店主人点点头,深深看他一眼。这一眼,提醒了荆轲;他发觉自己的态度在别人眼中是不可解的,又不要去找高渐离,又知高渐离不一定会来,然则这样枯坐守候,算是什么意思呢?
发觉了错误,他立刻改正,站起身来说:“真个是好天,我该出去走走。若是那位高兄来访,请他留下地址,我去回拜。”
“好,好。我叫人替你备马。”
店主人起身而去。荆轲静下来想一想,决定去拜访田光——照规矩,田光应先到旅舍回拜,至少也得遣人致意,而竟毫无表示,这就失礼了。对失礼的人,却又去登门求教,是件有失身份的事;无奈有求于人,说不得只好将就一下。
于是,打听好了田家的地点,策马而去。来过一次,隐约记得,很顺利地找到了。
叩开了门,应接的人,正就是那天送他到旅舍的汉子;“拜烦通报,说荆某请见田先生。”他下了马,一手扶着马鞍说。
“请稍待。”
那汉子走了进去,很快便回了出来。荆轲只当要肃客入门,系好了马,迎上前去;不想那汉子当门而立,竟似挡拒的模样。
“田先生身体不适。请足下改日下顾。”
声音是冷冷的,与初见时笑脸迎人大不相同。荆轲大怒;但怒在胸中,脸上仍是一团和气,“既如此,请为我代道问候之意。但愿田先生早日康复。”
说完,他拱一拱手,解下了马,徜徉而去。
轻扬马鞭,款段闲行的姿态倒是十分潇洒的,而荆轲心里,却如火炙一般难受。这是自取其辱,他想起《易》中的一句话——“吉凶悔吝生乎动”——真不该冒动的。
但是这一阵难受过去以后,他又不禁陷入更深的困惑之中,田光这样冷淡,明明是有鄙视的意味在内,那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自己有什么劣迹落入他的眼内,叫他改变了整个好印象?
于是,他很冷静地自省,反复思量,并无失德。除非是在榆次与盖聂论剑,有大言欺人之嫌,然而这也是英雄常事;或者有人看出他对盖聂有忌惮之意,在田光面前弄舌,以至于叫他轻视自己?
想想也不会:第一,不会那么巧,偏偏有人就识得他,偏偏此人也从榆次到了燕市,而且偏偏也有在田光面前进言的机会;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就算田光知道了他与盖聂论剑这段经过,应该知道“见小敌怯”的道理,若是不懂这层道理,田光又何足贵?
想通了这些,他倒释然了。反正问心无愧,随便田光怎么样,只不再打算对他有所希冀就是了。
“荆大哥,荆大哥!”突然间有人大喊;那声音入耳是陌生的,但稍一停顿,他就辨出来是武平在喊。
“喔!”荆轲满心欢喜地勒住了马,回头招呼,“武兄弟!”
“俺去找你了。”武平奔了上来,拉住马头嚼环,咧开大嘴笑道:“说你出来瞎逛逛;俺想,要逛总在闹市,破着功夫去找,没有找不到的。可真的让俺找着了。”
“你真聪明。”荆轲一面下马,一面打趣他说。
“荆大哥,你这话俺可不佩服。说俺有血性,倒是真的;说俺聪明,那不笑掉人的大牙?俺活到今年二十八岁,就从没有人夸过俺聪明!”
这一说,荆轲倒不便再拿他取笑了,“武兄弟,”他肫挚地执着他的手说,“我有句话,你别见气。你少读书,有些道理不明白。你要能读一读老子、庄子,你就知道你聪明在什么地方。”
“俺真的聪明?”武平拿他那双大手,乱搔着蓬蓬如茅草般的头发,露出那又高兴、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的笑容,怯怯地说,“荆大哥,求你给俺讲一讲,俺到底聪明在什么地方?”
“好,你我找个地方先吃午饭。我讲给你听。”
就近找了家卖食物的摊子,两人在萧疏的低棚下坐下,沽了一角酒,就着麦饼,且吃且谈。
“怎么说是你聪明呢?就为的你‘破着功夫去找’那句话。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也许有,可遇而不可求;偶然一遇,便以为世上凡事都可坐致,到头来必然一事无成。你那破着功夫去找,看来是笨了些,其实是最切实的,花一分功夫,有一分收获;所以说‘大智若愚’,越是聪明的人,表面上看起来越笨,那就是你的样子。”
武平似懂非懂,但是荆轲确是出于真心在夸奖,却是他所能领会的,“荆大哥!你说得俺这么好!”他端起了酒碗,刚送到唇边,忽然发觉,酒就是这些了,于是,他把酒碗摆在荆轲面前,“荆大哥,你喝!”
荆轲知道这非喝不行,然而他也实在不忍自己一个人独享;便喝了些,把酒碗塞到武平手里:“一人一半。不许跟我再推来推去的。”
“是,俺听你的话。”
“对了,这才是我的好兄弟。”荆轲心里觉得他跟武平的距离更拉近了一步,便问,“我跟你打听个人。你知道不知道田光先生?”
“俺不认识。”武平摇摇头,“多说他喜欢给人帮忙,俺可没有求过他。”
“嗯。”荆轲又问,“还有个人。高渐离你可知道?”
一听这话,武平顿现兴奋之色:“怎么不知道?俺认识。他也是个喜欢交穷朋友的人——不,实在说吧,他也是个穷小子;这跟俺才交得上朋友。”
“这几天你遇到他没有?”
“好久没见了。怎么,荆大哥要找他?俺到他家去找。”
把高渐离找来,问个究竟?不失为揭破疑团、打开困境的好办法。但盘算了好半天,总觉得这好像有求于人似的,内心感到屈辱,便断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一章失意生活(6)
“怎地,荆大哥?”连武平都看出他有心事了,“可是有什么事为难?”
荆轲不愿意瞒他,但也无法明说,只含含糊糊地答道:“也没什么大了不得的事。我只是想听听他的筑。”
“喔。他那玩艺,俺不懂;有人迷得不得了。既然你也喜爱,俺去找他来;他不能不卖俺一个面子。”
“不必,不必。”荆轲摇手阻止,又怕他过于热心,真个把高渐离找了来,便又郑重嘱咐,“武兄弟,若是你拿我当个朋友,千万得听我的话;你不必去找高渐离,就见了他也不必提起我。明白吗?”
武平实在不明白。但是,明白不明白在他都无甚关系;他相信荆轲所说的都是对的,在他,只要听从就是了。
因此,他恭恭敬敬地答道:“俺有数。俺不去找高渐离。见了他,俺也不提荆大哥。”
“这就对了。”荆轲想了一下又说,“武兄弟,你别以为我有什么话瞒着你不说;只因时机未到,要说也无从说起,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总而言之一句话,只有你是我愿意交的朋友。此外不管什么人,除非他们来找我,我不会去找他们。”
这不是荆轲负气的话,说得到,做得到;从此以后,索性放开一切,只在燕市闲游,缘度日,但是,这种逍遥自在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他就必须要另打主意了。
“荆先生!”店主人吞吞吐吐地说,“你来了不少日子了,有句话,不知道我该当不该当说?”
“尽说无妨。”
“小店本钱短……”
“喔!”一听这话,荆轲便不必让他再说下去,打断了话,表示歉意,“这是我的不是。请核算账目,即当如数奉上。”
付了账,所余无几。原以为田光会为他作东道主,到现在来看,已是毫无指望。荆轲心想,早走为妙。但是,对武平怎么个说法呢?
情感是一种负担,情感越深,负担越重,到负荷不了时,惟有先从你肩上卸下来再说。在通宵苦思、无法解决之时,荆轲终于走了一条他不愿走的路,不告而别。
这是第三次了。第一次在榆次,第二次在邯郸,第三次在燕市。他实在不愿意这么做;但是,情势所迫,舍此别无善策。
有是有一条路子,用徐夫人托交的竹简作敲门砖去见太子丹。然而,他不愿意这么做;宁可高蹈,不可迁就。
当然,徐夫人的竹简,是要作一个交代的。他决定托武平送交田光转呈;同时也可借这机会向田光告别。
于是他也作了一通书简,连同徐夫人的原物,一起封好,把武平找了来,郑重嘱托,在第二天上午送交田光——那时,他已走出数十里地去了。
但是第二天他变了主意,觉得还是不要跟武平见面的好。于是先到槽头上牵出马来,然后到柜房中与店主人作别。
“多日来备承照拂,万分心感,特来道谢,辞行。”
“怎么?”店主人依依不舍之中,并有些惊惶之意,“忽然之间,说走就走,莫非是我有何不到之处,叫你见气了?”
“绝无此说。”荆轲很恳切地答道,“实在早就该走了,只因燕市风土淳厚,才多流连了些日子。隔个一年半载,一定还要作旧地之游。”
“那么,此去何往呢?”
“想往东面去看个朋友。”
店主人踌躇了一会,提出要求:“无论如何,再留一日。容我为你饯行一醉。”
“心领了。记下这一醉,异日来叨扰。”说着,他从身上取出预备好的竹简,交给了店主人,“还有一事,郑重奉托;等我那武兄弟来了,千万为我解释不辞而别的苦衷——我知道他必不放我走,硬生割裾而去,情所难堪,说不得我只好出此下策。另有书简一封,请他面交田光先生。”
“对了!”店主人倒被提醒了,“是田先生派人把你送到我这里安置的;如今要走,少不得先要知会田先生一声。”
“不必、不必。”荆轲摇手阻止,“我与田先生不过一面之交。行云流水,时过境迁,何苦执持?”
说完,荆轲辞了出来,牵马直出大门;店主人紧跟着相送,再三叮嘱,“一年半载以后,重游旧地”的诺言,务必勿忘。荆轲也一再保证,只要抽得出工夫,一定要来探望他和武平。
殷殷握别;迎着朝阳,径出东门——他只有一个概略的打算,东向齐鲁去看看机会,却并无特定的目的地;因此,并不急着赶路,信马所之,随意浏览,一面在心里不断地盘算,孑然一身,囊无多资,怎么样才到得了迢迢千里的齐鲁之地?
中午找了处野店打尖,刚刚坐下,看见一骑快马,从店前蹿过,他的视力极好,一下便看出马上人是高渐离。本想追出去喊住他,但脚刚一动,念头又变,觉得毫无意味,便又安坐不动。
吃饱了肚子,顺便买了一袋干粮,仍旧跨马前行。转过一个山头,只听唿喇喇的马蹄声,定睛一看,又是高渐离;他避开一边,并且微偏着脸,只准备让路,不打算跟他招呼。
但是,高渐离已经过去了,却突又圈马回来,并且惊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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