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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萨利克血浆黑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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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恩格尔……穿着牛仔裤和开领短袖衫,老练、冷静、泰然自若,完全和人们心目中的百万富翁一样。利欧对这张照片不感兴趣。
“你看到那小姑娘了吗?”这位老者问道。
在这些照片上有几个“小姑娘”,可是利欧立即知道这位刑事警官指的是哪一个。一张6×9的照片,也许是用特别大的广角镜头拍摄的,因为那只对着照像机的手变得很大,完全走了样。
这是一个姑娘的手。这姑娘身材苗条,皮肤晒得黑黑的,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单衣,根据她那儿童般的胸部推断,她不会大于14或15岁。
“这是他的女儿,”路德维希·基费尔说。“她名叫伊勒娜。她在一所寄宿学校,即奥登瓦尔特学校接受教育,可是恩格尔想方设法劝说她离开寄宿学校,来到了他这里。当然,他没有教养权。理所当然地,孩子的母亲到法院告了他。可是,恩格尔对此毫不在乎。”
“这么说,她住在他这里?”
“是的。”
“您从哪里得知这一切的?您从哪里弄到这些照片和材料的?”
“我们不要为这些问题耽误时间,好吗?”
“可是这些照片和材料毕竟是一份完整的卷宗,您说是吗?”
“亲爱的利欧,要是我决心干一件事,就会轻而易举地弄到一份有关的卷宗。”
他又不断地轻咳。利欧担心,基费尔那可怕的咳嗽又会发作起来。可是在这事情上他弄错了。“毫无疑问,这是我一生中所收集的最重要的卷宗,而且也是最后的……”
他虽然非常羸弱,但声音听起来却清楚而坚定。眼睛也恢复了它们原有的独特的生气。“你可以把所有的档案通读一遍。一份一份地读,读完后还我。可惜这些材料有许多是用西班牙语写的。我跟我在联邦刑警局工作期间结交的朋友还保持着联系。我已经使用了所有的联系,尤其是我和帕布罗·维达尔之间的友谊,他是西班牙国民警卫队的一位上校。作为毒品专家,他目前在帕尔马担任类似特使的职务。这就是说,他能接近西班牙所有的警察机构。他是我在马略卡岛的忠实的朋友。”
利欧的目光又落到了恩格尔的脸上。他又感到恶心和憎恶。那么,基费尔在马略卡岛上有位忠实的朋友。这人监视着恩格尔,或让人监视着他。马略卡岛?
“利欧……”
那桌子摇晃了一下。路德维希·基费尔把两手放到了他躺椅的扶手上,吃力地站了起来。膝盖上的毯子掉了。桌子上还有一盆花,利欧迅速地抓住它,以免它翻倒下来。
基费尔似乎没有觉察到这点。“利欧,我现在要和你谈谈那个规划。”
他笔挺地在露台上来回地走动,抬起下巴,双手深深地插在他那很不像样的、褐色袋状运动裤里。
“规划这个词听起来也许有点儿太壮丽了;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个计划。”
他停在了有小柱的栏杆旁边,朝利欧望过去。他们之间虽然有一段距离,但他的声音清楚而明确:“准确地了解情况是制定任何计划的先决条件。这一点我已经做了。对我来说只剩下一点:干掉残害你我的凶手。车票我已经买好了。这并不特别困难。飞机票也不贵……”他扭歪着嘴,露出一丝幽灵似的狞笑。“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把旅行的长度考虑进去的话。”
旅行的长度……利欧感到后脖子发凉。他的背脊在抽搐。他呆呆地坐在那里,两手放在膝盖上。那天夜里,由于她的爱情,也由于他的爱情,他会给维拉带来什么呢?这个问题像一条小蛇,一条黑色的小蛇,再次撕咬着他的心。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问题。问题在别的方面……”
基费尔重新走近桌子,把那双满是鳞状皮屑和斑点的爪形的手攥成拳头。他把双拳的尖尖的指节骨压在桌子的铁制的面板上。“问题是我不想一个人去。我不能也不允许一个人去。必须有另外的人陪我去。”
“恩格尔?”利欧上气不接下气地轻声地说。
“是的,当然是恩格尔。不过不单单是他……这就是我的困难。因为除他以外还有一个人我们得把他干掉……”
利欧张大眼睛惊奇地凝视着基费尔。他试图理解基费尔说话的意思。
路德维希·基费尔早已把文件和档案分类整理。这时他拿起一个信封,从中抽出一张照片。
“瞧,就是这个人!”
这是一张非常清晰的照片,本来该是放在银质的镜框里的。照片上是一个长着相当胖的四方脸的男子,大概50多岁。他那金属眼镜的时髦的边框,赋予他一点儿重要性和聪敏;他的嘴很小,而且闭拢着;两眼傲然注视着观看者。这是……是的,这是一张官员的脸,非常典型,像是用模压机冲压出来的似的。
“他名叫伯恩哈特·哈佩尔,”路德维希·基费尔说。“他是政府高级官员。严格他说,他是卫生部的高级官员,在发生这桩艾滋病丑闻时,谁也不愿意声明对此负责,那时候,哈佩尔是柏林联邦卫生局里负责处理艾滋病问题的官员。也就是说,他是总局的头头。他充耳不闻血友病患者的抗议,不管抗议声有多大;他对各个方面推行绥靖政策,把大事化小;他不向他的部长们提供正确的消息,总想往上爬;他保护他的那些工业界的朋友。好了,现在他已经被他们从卫生部撵出去了。也就是说,让他‘提前退休’。现在,他终于可以享受像恩格尔那样的人给他提供的贿金了。此外,他还继续领他的工资。有一天,也就是说,当我们长眠地下的时候,他会放心地成为一个富裕的享受养老金者。”
利欧不作回答,他心里只有疑问。从住宅的一扇开着的窗子里飘来了钢琴音乐。伊尔玛正在摆餐具,他想。
“您刚才说‘要把他干掉’?”
路德维希·基费尔又坐了下来。他把头转向利欧。“利欧,你所想的和我所想的完全一样。利欧,你是头一个也是唯一的听我说这件事的人。我已经决定要杀死他。杀死他和恩格尔……”
利欧试图吞咽,可是他的嘴大干了。他无法相信他刚才所听到的东西。
“是您?”
“是的,是我。”基费尔把哈佩尔的照片放回到信封里。“别这样看着我!你当然不相信我说的话。你根本也不会相信我要杀死他们。可是,事情是会变化的。总之,我得坚持将近五天的时间。我会坚持下来的,这点你可以相信……”
沉默。利欧的耳朵里有一种细微的嗡嗡声,可是头痛已经消失了,像是被揩去了一样。他试图细细领会他刚才听到的事情。可是没有成功。那些概念像万花筒里的色彩一样相互交叠在一起:卡拉多尔,恩格尔的游艇,那所住宅……现在,那个名叫伯恩哈特·哈佩尔的人肯定住在柏林的某个地方。
第二部第13章
而这里的这个幽灵,这个骨瘦如柴的路德维希·基费尔却打算……
此时,利欧感到一阵冷风从枞树暗色的荫影里朝他俩吹来。周围静悄悄的。他俩坐在他们的桌子旁边,就像坐在一个岛上。“……坐在同一条船上。”迪特·莱斯纳尔曾经这样说吗?迪特已经死了,他俩还活着……他终于明白了,不能听任命运的摆布,不能把一切看作是不可避免和不能改变的,不能让恩格尔和哈佩尔这个行贿受贿的恶棍逍遥法外……
“利欧,你愿意帮助我吗?”
利欧点点头。这个动作完全是自发的,像是出于内心的一种迫切需要。
“我曾经这样希望,利欧。”
基费尔慢慢地把手伸向利欧,感激地抚摩他的手。
“我们必须把他们干掉,”基费尔悄声地说。“相信我吧。这将会是改变一切的信号。我们需要这个信号。不仅我们,还有其他的人。可是,有个大难题……”
“什么难题?”
“这两件事要同步进行。如果是在同一天杀死恩格尔和哈佩尔,这将会对宣传媒介产生良好的影响。在这方面我已经有一些想法……现在我得回医院去了。在那儿我还要把这个问题好好地考虑一下。我会找到解决办法的,相信我吧……”
他拿起一片纸条,在上面写了一个电话号码。“拿去吧,这是医院的电话号码。你也许可以给我打电话……”
一辆笨重的越野车已经从公路上拐了过来,正爬上那些平缓地波浪式地向高山延伸的山丘。现在它消失不见了,随之又重新出现。这次它的身后拖着一片尘土,这尘土渐渐消散在玫瑰庄园入口处那两排高大的意大利柏树之中。
伊勒娜放下她的画报,把手放到前额上,以便挡住越野车反射过来的光。玛达勒娜每星期六都要从别墅管理者住的房子到伊勒娜这儿来,以便和她讨论晚间活动的安排。看到汽车驶入别墅,玛达勒娜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他们来啦!”
“谁来了?”
“哎呀,是我的老爸。你父亲派他到机场迎接客人。至于他去接谁,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也许我会知道,但我对此不感兴趣。”伊勒娜又埋头读她的文章。她读的是一份名为《呱呱叫》的西班牙消遣杂志,里面有一篇社会新闻,说的是西班牙王子是否只有一个女朋友。
她费力地读那些隐晦的西班牙句子。要是这样继续下去,要是她继续用德语和玛达勒娜交谈,她就还需补习西班牙语,这会使她的父亲托马斯大发雷霆。在帕尔马有一所德语学校,只有在周末的时候,她才被允许在那儿度过她的日子。在这里,大家都跟她说德语。有时候她突然想家,情不自禁地问自己:你到底在这里寻求什么?她把雨下个不停的家乡奥登瓦尔特和西班牙马略卡岛明媚的阳光进行了比较,以此解答她提出的问题。但是,这丝毫无助于克服她的思乡情绪。老天啊,她曾多么希望看到自己的父亲,多么梦想和他乘坐海盗2号游艇飞驰过那些海湾,多么希望和他一起生活在那些皮肤晒黑、快乐而单纯的人们当中,结识新的、富于生活情趣的朋友!可是她的一切希望统统落空了。她在这里的时候,托马斯经常在他豪华的别墅里举办无聊的社交酒会,和他那些怪里怪气的女人接待他的令人厌恶的朋友。按理说,他至少应该让她住在宾馆里。可是,她基本上是在寄宿学校里度过她的日子的。
“这是一个德国人,”玛达勒娜说,“我敢和你打赌。”
“还有什么?另外,你是从哪里知道他是德国人的?”
“从他走路的样子……”
此时,伊勒娜也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那辆越野车停在下边的停车场上。尤安,玛达勒娜的父亲和玫瑰庄园的管理者,正把一只箱子递给这位新来的客人。伊勒娜只能看到这位客人的背部。他正走上通向露台的那些平缓的阶梯,身子直挺挺的,仿佛他吞下了一把扫帚。令人奇怪的是,在这样的大热天,他干吗还穿着一件蓝色的运动茄克衫?玛达勒娜说得对,这只有德国人才做得出来。
“滑稽可笑的人,”玛达勒娜评论说。
此时,他停住了脚步,把手放到楼梯的石栏杆上,微微转过身子,以便仔细观察周围的景色。目极之处,他看到了美丽的景色:橄榄园,小村庄,村庄下面是卡拉多尔的白色的房屋,然后是像钻一样蓝的大海……
“这人我认识。”
“是老板的一位朋友?”玛达勒娜和这里所有的人一样称托马斯为老板。托马斯的确是一位老板,至少他不放过任何机会表明自己是位老板。可是朋友呢?托马斯是否真的有朋友?他装着有朋友,可是伊勒娜早就不相信他有朋友了。
“这不是朋友,是他的一个随身奴隶,玛达勒娜。”
“你怎么这样说呢?”
“这人是位医生,领导着一家制药厂。”
“这药厂在哪里?”
“在一个名叫伯恩哈根的小村子里。我希望你永远把它忘掉。”
“那么,随身奴隶是什么?”
“啊呀,别谈这个!”伊勒娜打了个表示拒绝的手势,“这事你不会明白的……”
她熟练地为恩格尔按摩,她满怀深情,丝毫没有流露出急躁和粗野。一只像丝绸一样柔滑的小手在恩格尔的身上按来按去。恩格尔感到臀部肌肉绷得紧紧的,他闭上了眼睛。他本想在下个星期里把凯蒂撵出门。三个星期已经过去了,而三个星期的确是他所能允许一个女人呆在身边的最大期限。哦——他尽力抑制住呻吟。
她停止了按摩。
“你疯了吗?”他咬牙切齿地说。
“哎呀,托马斯,我可听到有人来了。”
他也已经听到车子的声音。霍赫斯塔特……“还有什么?动手吧,继续给我按摩!”
她迅速而熟练地为托马斯按摩,以致他感到身子像一只红色的热气球那样膨胀,紧张的心情发泄在一声低沉的声音里。
他轻松地叹了一口气,感到说不出的高兴,爱抚地轻拍凯蒂的金黄色的头,然后匆匆跨过皮制的睡椅,走进了洗澡间,洗了个淋浴,穿上那件短而白的日本和服,然后朝室外的露台走去。
霍赫斯塔特……
他站在那儿,苍白的皮肤上布满因优愁而产生的皱纹,脸上露出一丝干笑。他和往常一样,身上穿着那件很不像样的运动茄克衫。这种干笑引起恩格尔的不悦。
“你来了,飞行怎么样,约亨?”
“还可以。”
“飞机里有东西吃吗?”
“有。”
“来杯酒好吗?”
“谢谢。最好给我来杯矿泉水。”
矿泉水,还有什么!这也是典型的。恩格尔了解霍赫斯塔特,所以他也知道后者的来访怀有某种目的。老天啊,他为什么要为霍赫斯塔特操心?当姆什克出600万买他的这家制药厂,并且还愿意付清所有的债务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接受姆什克的建议?要是你当时接受了他的建议,你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担忧,也不会有这个斤千计较的该死的霍赫斯塔特……
“矿泉水没有了。现在没有。矿泉水不是为你准备的,约亨。那么说吧,我们现在所需要的是遇事不慌,保持镇静。凯蒂,给我们弄点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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