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清欢无别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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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村吃的是医院清淡的营养餐，虽然答应给他买芋圆，不二觉得还是应该做点什么能增加食欲的东西。打开冰箱盒子里的紫苏和烤紫菜依旧新鲜，一边用电饭锅煮着饭一边兑好酱汁，尽管热气蒸的自己两手通红，不二依旧不断抓拢着米粒让饭变得松软。把烤好的紫苏捏碎用米饭包裹好再卷上紫菜，一个个精致小巧的三角形饭团便整整齐齐躺在便当盒里。不二又洒了些腌制的梅干在上面，装好酱汁提着便当就出了门。
　　“呐，这是紫苏饭团和芋圆。”不二像哄小孩一样把食物放在床头柜上，橘今天没有来，真田和切原依旧恪尽职守地站在窗边。
　　“紫苏？”幸村拿着温热的饭团，淡淡的香气钻进了鼻腔。
　　“幸村应该不会爱吃医院的营养餐的吧？紫苏吃起来酸酸的能激发食欲，酱汁里也加了米醋。”不二说话的时候看着床头，避开幸村的目光。
　　幸村觉得今天的不二让他很陌生，明明跟以前一样的笑容，但总是透着些疏离。午后的阳光依旧明媚，窗帘的阴影落在不二的侧脸，幸村看不清不二的眼神。
　　“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呢？”切原已经没有了昨天的冲动，上扬的嘴角吐出来的话语却充满敌意。
　　“啊？”不二并没有料到切原会赶自己走，就算在家也是自己一个人，出门的时候本来是打算多待在医院一会儿的。温柔的笑眼遮住了失落，不二揣在口袋里的手下意识握紧了手机。“嗯，马上就走了。”
　　“有事要忙吗？”幸村知道切原一定会因为自己出事迁怒不二，但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明显。
　　“跟橘约了去书店，差点忘记了呢。”不二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但却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呐，幸村，你会再挽留我一次吗？
　　“这样啊，那快去吧。”幸村虽然想让不二留下，既然他说有事那就算了吧。
　　“好好养病呀，出院前都会供应不加芥末的芋圆。”轻快的语气，却用尽了全力。
　　下楼的时候不二突然就想通了。
　　会难过，也不过是错以为两情相悦。
　　不二感觉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现在只需要等着自己对幸村的感情冷却掉。
　　十几天来不二每天不定时拎着芋圆和不同口味的饭团出现在幸村病房，照例嘱咐他安心静养之后离开。与不二的日渐冷静相反，幸村开始感到不安。
　　幸村不知道不二第一天来看自己的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是自那以后不二就刻意疏远自己。
　　是我自作多情了吗？幸村看着窗外飞过的麻雀，出院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康复的喜悦。
　　大簇大簇忍冬开始抽芽，对不二来说堪称漫长的寒假终于结束。幸村出院的时间是一周前的某天上午，前一天送芋圆的时候幸村告诉他自己第二天出院，不二只是一边笑着说太好了一边准备离开，果不其然出院的时候只有切原真田两个人在。
　　开学那天不二直接来到教室上课，中午吃饭和午休的时间才回到寝室整理床铺。提前几天到校的幸村终于明白一个问题，不二在躲着自己。
　　“不二他，是怎么了吗？”下午第一单元课程结束，幸村和橘站在走廊。
　　“不知道，觉得他魂不守舍的。”橘也很担心。
　　“这样啊。。”幸村没有再说什么。
　　吃过晚饭幸村回到寝室，不二已经在看书了。
　　“没有去吃饭吗？”
　　“肚子不是很饿呢。”
　　“不二。”幸村走到不二旁边，看着这张已然带着疲倦的笑脸。
　　“怎么了吗？”不二仰头，心里有些隐隐的期待。
　　“。。没事，以后记得按时吃饭”幸村终究没有把那句「发生什么了」问出口。
　　“好啊。”不二也没等来能够压下他心中不安的一句解释。
　　两个温柔的人，客套地关心和回应，残忍地拉开彼此的距离。
　　专心致志的上课考试，依旧被严格要求的跆拳道训练，捉弄迹部为目的的编写剧本，以及不疼不痒的室友之间正常交往，不二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成绩也在专业第一的位置上居高不下。一晃三个学期过去，不二他们正式成为大三学长。「南区男寝302是幸运房间，生命科学部和理学部的专业第一就住在那里。」这种不算传闻的传闻在学校里流传了一年多，纠缠不清的杏、桃城和神尾恰好升入同一所高中，切原在大二成为东工大网球社首发。一切都按着令人欣喜的方向发展，不二跟幸村的关系却依旧如同文火煮着的坚冰，乍暖还寒
　　各社团在共同活动室举行了换届，迹部和不二分列话剧社正副社长，幸村连任写生社文学社社长，真田自然是跆拳道社领军人物，橘则兼任文学社社长和网球社副社长。接下来的换届庆祝会如同校园祭聚会一般热闹，不二却再也没因为几杯大吟酿睡在桌子上。他们都在成熟，成熟到就算酒醉也不会失去理性把压抑的感情表现出来。
　　不二和幸村都觉得这几年过得很充实，一度让两个人忘记原来还爱着彼此。
　　想要冷却的喜欢在不二忽略的角落肆意滋长，夹杂着疑惑的爱也在幸村心里与日俱增。明明只是几句话的解释，几个字的告白，却沉没在平静的表面下生生撕裂两颗心之间的缝隙。
　　桌上的杯子里插着一小捧花期实验时栽培成功的矢车菊，不二只是觉得这绛蓝色的花安静的讨喜便带了回来，不知道矢车菊也是幸村喜欢的花。大三是四年大学生活中最为繁忙的一个阶段，既要应付大大小小的资质考试，又要留意校外的工作机会，饶是被称为天才的不二也觉得分身乏术。相比之下日本最大的跨国证券公司未来继承人的迹部就显得轻松的多，早茶午餐下午茶变着花样满足挑剔的味蕾，甚至于在一次话剧社活动结束之后突发奇想带大家到风雅和屋聚餐，当然发起人也就是做东的人。餐厅被迹部包下防止外人打扰，因此大家吃的肆无忌惮意犹未尽，而不二却匆匆填饱肚子打算赶回图书馆研究论文。
　　“就这么走了啊？”迹部在避人视线的转门处拦住去路，轻佻的挑着不二下巴，言语里带着红酒香气。
　　不二只当迹部调情的老毛病又犯，便抱着臂膀打趣道，“原来是忘了带钱包打算拿我开刀？”
　　“你说对了一半。”迹部毫无预兆地低头撬开不二唇齿，舌尖掠过他口腔每一寸温凉，不二被这突如其来的法式热吻冲击地愣在原地，直到下唇传来迹部不留情的啃咬带来的刺痛才回过神来推开对方。
　　“嘶。。”不二手指抚唇，指腹上沾着些许鲜血，略带愠怒地瞪着迹部，看到他一脸得逞的笑又生不起气来。
　　“就当是这顿饭的报酬好了。”迹部在不二耳边吐气，“再用那种眼神瞪下去恐怕我会忍不住在这里把你拆吃入腹啊。”
　　不二无奈地笑笑，推开迹部的脸，“这种小把戏还是女孩子比较受用呢，不过还是谢谢款待啊。”
　　看着不二推门离去，迹部的眼神黯淡下来。
　　原来你只当那是游戏吗？
　　算了，本大爷也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大三下学期伊始，学校组织了一次系统的体检，地点就在大一时真田带着幸村复查的那家医院。幸村看着对面已经变成花店的定食店，恍然想起那时自己一时兴起故意吃完饭才把便当带给不二。后来发生的件件桩桩喜怒哀乐，还未来得及开始便无端消逝的所谓爱情，彼时种种遗憾不甘疑惑心酸，此时仍旧一声叹息。
　　是时候放下了，那人不也过得很好吗？
　　比起老死不相往来在岁月洪流中慢慢淡忘，不二与幸村每晚共处一室熟悉彼此日常习性硬是压下心中激烈的挣扎偏要装出礼貌谦让更能让人疼的附骨入髓，长久的惺惺作态下的感情也只能寄希望于毕业过后的分道扬镳。
　　对于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都默契地选择逃避，一个支起心墙不愿被窥探，另一个画地为牢踟蹰不前。时至今日幸村却有些庆幸两个人如此相似，才没有沦落到相看两生厌的下场。
　　持续了不到两个小时的体检结束，幸村一切正常只是身体依旧虚弱，不二肺部仍有旧伤，真田和橘自然是累积性的损伤不少，迹部有着私人医生兢兢业业的调理健康指数爆表。
　　可是心呢？想必早就伤痕累累不堪重负。
　　不提也罢。
　　摆脱了毕业论文的左右包抄，从各类综合测评中突围，几个人的大学生活圆满的让人艳羡，单从成绩和就业上看的确如此。
　　至于感情方面，迹部身边从不缺少才色兼备的一众佳人，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到了迹部这里便成了美女甘为绕指柔，他也乐得温柔乡中流连忘返只是一颗真心不肯交付；橘心有所属，面对学部社团年级班级为数不少的异性或羞涩扭捏或大胆张扬的告白，道歉过后拒绝的干脆利落；作风正派有着严父气质的真田亦是招来御姐女王少女萝莉倾心侧目，却毫不犹豫一概不予理会；至于不二，表白的人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外国友人，可惜无一不被那张温和的笑脸击碎饱含爱慕的心。
　　而幸村，却是几个人之中最先作别单身的。
　　幸村的女朋友是同班的钉宫美惠，作为理学部不多见的美女又身为班长，能力智慧不在话下，本应是女强人的性格偏偏活泼开朗，很招人喜欢。两个人确立关系是在大四开学后，幸村最终答应了一直追求着自己的美惠的交往请求。
　　于是毕业典礼之后几个人应迹部所邀来到其宅邸为友谊干杯，幸村向大家介绍了自己的女朋友。
　　“我是钉宫美惠，请多指教。”黑发黑眼的可人儿鞠了一躬，皓齿明眸朱唇微启，几个人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大珠小珠落玉盘。
　　“幸村你还真是有眼光啊，”迹部抿了口芝华士，难得称赞了一回。
　　钉宫大大方方接受赞美，不梨花带雨不矫揉造作，洒脱的性格让人好感度直线上升。迹部真田和橘各自介绍过后，钉宫注意到放下餐刀准备开口的不二。
　　“那么这位就是幸村的室友了吧，不二君？”
　　“钉宫小姐也很有眼光呐。”不二一语双关的玩笑逗笑了所有人，他抬眼看着钉宫美惠，笑容不夹一丝虚伪。
　　呐，幸村，跟这样优秀的人在一起，你一定很开心吧。
　　吃过饭幸村送钉宫回家，剩下三个人便留宿在迹部家里。
　　不二从浴室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在柜子里找着比自己身上这件宽大的T恤更合身的衣服，可惜没有任何收获。几个人本来的衣服被管家拿去干洗，柜子里的短裤扎了腰带不会往下掉，不二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裤子下了楼。
　　迹部和橘的视线在不二裸露在外的锁骨和小腿上转了个来回，脸上浮上了可疑的颜色。
　　迹部本来是要玩国际象棋，鉴于人数较多不二又一副「我不会啊怎么办」的笑脸，最后改为四个人拿着手柄在客厅玩着迹部珍藏的几部任天堂。
　　几个人对着超大的屏幕追逐厮杀玩的很是痛快，等到不二发觉空调开的有些冷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迹部见时间不早便让管家收了手柄游戏机，各自回了房。尽管是夏天，空调吹的不二喷嚏不断头疼眼花，窝在被子里手脚冰凉，翻来覆去好一阵折腾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迹部一贯睡眠质量好，橘和真田因为睡得晚所以也很快睡熟。
　　不二醒来是早上七点，在浴室狠狠泡了半个小时的热水澡才勉强赶跑了身体里的寒意。昨晚穿的衣服已经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已经洗干净的自己的衣服。收拾好被褥下了楼，这才发现除了自己和管家佣人，其他人还在睡。想到在迹部家里白住也过意不去，请示了管家便钻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餐。打开冰箱不二有点被这「华丽」的阵仗惊到，食物种类暂且不提，水果蔬菜上还沾着晨露，牛奶罐头之类带包装的东西规规矩矩排列在一起，透明的容器里储藏着香料干货。挽起袖子挑了几样觉得能符合大家口味的菜，不二人妻属性充分发挥出来。
　　上好的真昆布擦去浮灰、鲣鱼断成节、乌冬焯水备用，矿泉水倒在砂锅里文火慢煮，平底锅预热放入小块黄油融化，培根和吐司同时油煎以使麦香奶香肉香充分融合，右手操刀蚌蛤白菇切碎混上易熟的嫩豌豆鲑鱼子，海胆剖去壳盖打入鸡蛋液放进蒸锅，电饭锅中铺上大米和水。当砂锅里的水开始冒泡时放入昆布，煮到昆布上浮时关火加入鲣节，焖十分钟后下了乌冬再次开火，变软的吐司卷上焦了边的培根，洗干净的裙带菜撕成细条绑住吐司以定型，炒锅倒入少许葡萄籽油滑锅，趁油温刚热开始翻炒米饭，等到米粒松散把混合好的配菜倒进去急火炒熟，蒸锅砂锅都到了时间不二关了火却不急着掀盖。木瓜切块扔进榨汁机同时微波炉热牛奶，果汁倒进热奶杯里放凉，不二这才开锅盛饭捞面拿海胆。
　　坐在餐厅的三个人是在不二煎培根的时候陆陆续续下楼的，谁也没有打扰在厨房忙的正开心的「厨娘」。等到不二转身和管家把早餐端上桌的时候才发现大家已经坐在这里了。
　　“因为起来的早所以就擅自做了早餐，”不二脱下围裙，清爽的笑容里见不到一丝对于擅自两字的窘迫，“不知道大家的口味，所以做的多了些。”
　　海鲜炒饭，昆布鲣鱼乌冬面，吐司卷培根，海胆蒸蛋，木瓜奶昔。迹部挑眉，“这顿早餐勉强算的上华丽吧。”
　　不二照例在自己的那份早餐每样主食里都倒上颜色鲜嫩味道冲鼻的上选芥末。橘边吃饭边看着不二因为忙碌而出了一层薄汗的鼻尖，忍住了想要伸手擦去的冲动。迹部心安理得地喝着奶昔吃着蒸蛋，却冒出了希望不二以后都能给自己做饭这种想法。真田跟不二此时的心里活动却高度一致，嗯味道还不错吃完就回家。
　　毕业后大家的去向也算是尽如人意，迹部接手证券公司，真田开了剑道馆同时身兼国家青年队的教练，橘成为一家大型外企的财务总监及翻译，不二在德州会医院任神经外科主治医师，幸村接到裕信银行执行官的就职邀请带着女友钉宫美惠一同飞往意大利。
　　这天早上不二和往常一样坐在办公室翻着财经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