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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迪亚爵士的影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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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什么?”
  “告诉西温,你跟非洲女孩的事情。”
  西华问道:“什么关于非洲女孩的事情?”一径傻笑着。
  “告诉他啊,保罗。”
  我说:“说我和她们上床的事情?”
  “看吧?他吓倒了。西温给吓倒了。”
  西华说:“我没有被吓倒。”
  不过,他确实受到惊吓。我可以看出他的忸怩不安,而我也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那么惊慌狼狈。他拿着指尖轻敲脸庞。他笨拙地点起一根香烟,神经兮兮地吐出几口烟圈。
  “好你个大自由派,”维迪亚说,“整天扯些千里达的种族歧视胡说八道。这样就可以吓倒他了。”
  那是个气氛凝重的时刻,两兄弟各持一端,冷漠疏离。我不巧被夹在中间。我试着解释打圆场,就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要是没有非洲女朋友,那才奇怪呢。毕竟,我住在非洲啊。”
  “西温是绝对不会跟黑女人睡觉的。”
  西华笑着说:“牛津也找不到黑女人。”
  这段对话已经开始让我尴尬了,继续争论下去,不但损了西华,也在损我。
  我说:“西华,这样你就永远不知道人生凭空少了多少乐趣。”
  夹在兄弟之间
  西华敲门的时候,维迪亚正在读一本封面标着红色的“伦敦图书馆”字样的书。他将手指探入书页中,准备翻开再读。
  维迪亚问道:“你有没有带一些功课过来?”
  西华说:“孟子。”
  我问他说:“你知道孙子吗?”


远足牛津(2)


  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斜斜地瞟了瞟,再加以证实,念出中文的正确发音,接着说:“《孙子兵法》。”
  “有人研究这个吗?我还在坎帕拉读这本书呢,很想再多知道一些。”
  “这本书其实蛮有名的。”西华说,“孙子是唐代晚期的一个将军毛泽东非常欣赏他,所以中国人又再度看重他的兵法了。”他转头对维迪亚说:“你这里有没有喝的?”
  维迪亚说:“你不是才刚刚喝过茶吗?”
  “我的意思是,剂量重一点的饮料。”
  他再度纵声大笑。我顿时明白了他的笑声,尤其是那种吃吃傻笑,其实是尴尬与不自在所促发的,在他兄长面前,他感觉难堪而无地自容。
  维迪亚怒容满面,说道:“你那些中文书怎么样了?”
  西华扣扣他的香烟,手指掠掠长发。他说:“我想,我该上酒馆儿走走。要不要跟我一块儿来呀,保罗?”
  我说,没问题呀,料想维迪亚一定不赞成我跟西华同行。
  斯多克维尔一带的酒馆,大多过于嘈杂与肮脏,我心想,幸好维迪亚没跟来——再说,他对酒馆本来就敬而远之。我们就着一张小桌,西华抽烟,两人喝了几品脱的啤酒。我喜欢他突然间变得如此友善,他身上一股疏懒闲散的气质,纾解了维迪亚紧迫盯人的注意力。西华看来忧郁,几近绝望,不过,他也宽谅,所以还不失为随和的伴侣。
  “我哥跟我讲了很多你的事情,”西华说,“你的非洲探险。”
  他的话听起来像在嘲弄,也像是羡慕,其实,他只是太过在意自己讲话时,拙于应对的德性,而不是措辞本身。
  “每个人都这么跟我说。维迪亚在帮我抬轿了。”
  “他是认真的。他是你的朋友,他真的很以你为荣。”接着,西华悲伤地笑了笑。“恐怕,他就不那么以我为荣了。”
  为了转移话题,我就说:“你应该来非洲看看的。”
  “我看,还是算了吧,”西华说,“你身上有没有带钱?我得买些香烟。”
  我给了他一张一英镑钞票。
  他说:“我会把钱还给你的。”我脸上不需费力就浮现一抹微笑,而当他买了香烟回来,零钱鱼贯倒进自己口袋里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跟这一英镑永别了。
  我说:“你也计划要从事写作吗?”
  他又叽叽咯咯地笑了,这意味着,我的问题刺伤了他的自尊,教他懊丧不快。他说:“我有自知之明,不会走上这条路的。”
  “维迪亚跟我说,你对他的作品很熟。”
  “我把整本《神秘的按摩师》都默记下来了。我真的可以背出这本书来。”
  原来,那是真的。叫我大开眼界,惊愕不已:那本小说可长达两百多页。
  “《神秘的按摩师》出版以后,我哥回到千里达,我还背了一部分给他听。我当时不过是个小学生。那可是我的宴会绝活呢。”
  “那么,他有什么反应?”
  “维迪亚好像没注意到。他一直都很累。我只记得他在睡觉,躺在屋子里的一张床上。他很少跟我,或是任何人讲话。喔,不”──西华摸摸头发──“当时还发生了一件事情。他带我出门,我们买了一条狗。那条狗讨人厌得要命,根本没经过适应居家生活的训练,连边都沾不上。维迪亚说:‘我想我们受够了这条狗了。’我们把它带到离家一段距离的地方,就放它走了。维迪亚说:‘别管它,我们走。’不过,那只狗还是跟在我们后面。于是,我们就再把它带到真得很远的地方,然后,很快很快地走开,我们还躲起来。这次行了,我们就再也没看到那只狗了。”
  我眼前仿佛浮现出维迪亚皱着眉头的面孔,听他说着“别管它,我们走”。
  我说:“你也知道,跟非洲女孩睡觉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初,我刚刚认识你哥哥的时候,我有个尼日利亚女朋友。”
  西华说:“他只是在逗我而已。”
  他说,过几天,他想回千里达一趟,不过,他手上没钱,不晓得值不值得要求维迪亚出飞机票钱。真叫他左右为难。他想回去──他已经一年没见到他的母亲与姐姐了。
  我说:“我们该回家了。”
  “你不介意再帮我付一杯酒钱吧?”
  我同意,虽然心里也担忧再喝一杯,我们恐怕就错过晚餐时间了。回到家里,维迪亚已经上桌了,再度点出守时的重要:他已经吃将起来了。帕特神色难堪,西华毫不在意,不过,我看得出来,由于我从旁为西华的疏懒作伥,自己也失去人家奉为上宾的尊重了。
  当晚,帕特与维迪亚就寝之后,西华跟我聊着孟子和非洲以及他的机票困境。10点钟左右,帕特穿着睡袍拖鞋出来,面色惊骇而无眠。她说:“维迪亚请你们不要再聊天了。你们害他没法子合眼入睡。”


试映会(1)


  除了维迪亚之外,我在伦敦还认识另外一位作家,一个年轻的小说家,名叫B。 S。强森,他因为脾气火爆与情绪起伏不定而声名狼藉。他与他太太吉妮,一同住在密德敦广场一带的公寓里,强森喜欢喧嚣欢闹,到哪里都是吆三喝四的。他管自己新生的男婴叫“香肠”。他是《越洋评论》的诗篇编辑,还登过几首我写的诗,那些“性冲动泛滥”的诗。我在圣诞节前拨电话给强森,就在维迪亚跟我大发脾气,凶我不该将他留在大俄罗斯街遮阳篷下枯等的那一天。我又打了一次电话给他。
  他说:“过来看我的电影试映。”
  试映会全天播放,他说。那是一部实验电影,叫做《你是人,就跟他们其他人一样》。他写了几部小说,一本关于吉卜赛人的,题作《旅人》,还有一本在讲一个教师的,《阿尔伯特·安吉罗》。他最新出版的小说《不幸者》,不装帧贩售,书页散置在盒子里,阅读时可以不拘顺序与形态。
  我提到我住在维迪亚家里。
  强森说:“奈波尔最讨人厌了。”
  我说:“不会呀,我觉得他还好啊。”
  “你只是个该死的老美。你对英国他妈的阶级制度懂个屁呀!”
  这一点不容置辩──而他的语气听来,如果不是偏执错乱,就是过于侵略性的精力旺盛了。他书中的笔调,也充斥这股疯狂、自我中心的动能。《阿尔伯特·安吉罗》的叙事架构尤其咄咄逼人,一开头先是正经八百地第三人称叙述,后头却转变为第一人称的忏悔录。
  为了避免维迪亚与强森之间的对峙冲突,我就邀请西华和我一块儿参加试映。试映戏院在苏活区。强森跟一个年轻的巴基斯坦人踟蹰在门廊上。我将西华介绍给他们认识。
  那个巴基斯坦人说:“祖尔菲卡尔·古斯。”同时伸出他的手来。
  影片极短,看来还未了结,最后面是个突兀、草率的急转直下,一旁配乐结结巴巴的,不知所“吟”。影片中主要的角色是个老师。剧情环绕着一班心思恶毒的学生。我隐约感觉,强森赞同这群无法无天的学生恶整他们老师的行径。影片是虚构杜撰的,并毫无内涵。大部分剧情都显得愤慨,我却接收不到充分的信息,理解其愤怒之所在,再,归根结底,这是一部乱七八糟的烂片。
  试映结束,稍后,我还跟强森说:“很不错。”接着还补上一句:“精彩极了。”
  强森说:“大家都讨厌这部片子。”他似乎还很满意这个想法。“他们说,片子还要再下工夫。”
  假如,我有那个胆子的话,那确实就是我要讲的话。
  西华微笑,说道:“是呀,这个片子是有些内容的。”
  我们一同到祖尔菲卡尔·古斯家中喝下午茶。古斯的太太是葡萄牙人。当她招呼我们的时候,祖尔菲卡尔朝西华点点头,说道:“你猜猜,这位是谁的弟弟?”
  “别猜了,”强森说,“谁他妈的在乎啊。”
  我当时心想,这还是真给我上了一堂英国阶级制度课呢,先前,我见过的是维迪亚的上流阶级仰慕者──安东妮亚夫人、修·汤玛士、修·费哲爵士──现在,我就跟他的普罗阶级贬抑者正面相对了。
  我们又继续讲起那部片子。西华说:“我想这部片子是在评论综合制中学系统的弊病吧。”
  强森说:“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议题。”接着,他用力地说:“我绝对不会背弃劳工阶级的。”
  祖尔菲卡尔说道:“大家都在说这部片子的好话。”
  强森说:“我要把片子放给撒缪尔·贝克特看。”
  西华说:“你真的认识贝克特吗?”
  “我在巴黎的时候,就曾跟他见过面,”强森说着,睁着圆凸的蓝色眼珠,凝视着眼前中程距离之处。他双颊鼓胀,一开口讲话,肾上腺素就泉涌喷溢:“我已经给他看过不少我的小说。我承认,他对我的作品影响很大。我跟他说过,‘我脑子里可以听到你的韵律。’贝克特懂这个。他跟我说:‘我也在脑子里听见乔伊斯的韵律。’”
  维迪亚一定会说,真是垃圾。我用维迪亚的耳朵倾听,透过他的眼光看待。强森如此浮夸轻蔑,大言不惭地滔滔不绝,一个人猛唱独角戏,终于斩断了大伙儿的谈话。
  最后,祖尔菲卡尔问我:“你都写些什么东西呢?”
  “一本小说,”我回答,想着我的中国杂货商人故事。
  “你应该写诗的,”强森插嘴。那可是道不假情面的指示:“别忘了,你要先做个诗人,再谈其他。”
  我们告辞之后,徒步穿过密德敦广场,前往天使地铁站时,西华说:“你还写诗吗?”
  “再也没写了。”


试映会(2)


  由于我的文笔在写诗时,每每流于矫揉造作,我早就弃诗从文了。写诗时,我不得不小心翼翼,诗的形式也限定我只能略略倾吐。当然,毛病是出在我自己身上,怪不得诗。过去我所写的那一类诗,害得我大脚缠足,像个缩制图像的画匠。同时,维迪亚的评语“性冲动泛滥”也教我意兴阑珊。
  西华微笑,或许想到,写诗这码子事有多傻呀。
  我在天使站──伦敦触目可及的丑陋建筑,往往都顶着一个辉煌美丽的名字——打公用电话给海瑟,想知道她和她父母的圣诞假期是否结束了,她回到伦敦了吗。她接了电话,听到我的声音,就说:“赶快过来。我要给你看看我的圣诞礼物。”
  我对西华说:“我会晚点儿回来。”
  海瑟打开她公寓大门时,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尼龙雨衣,脚上一双高筒雨靴,同样也是银白闪亮,这种搭配刚好是最新时尚流行。她将金发梳成辫子,两缕发丝绻在脸庞两侧,十指刚刚涂上紫色的指甲油,手里握着一管粉红色的口红──她的嘴唇也亮彩闪烁。我嗅到她甜香的香水味儿。
  她说:“圣诞礼物!”然后,一只手伸进雨衣搭在屁股上,顺势撑开雨衣一侧的开襟。雨衣之下,她不着寸缕。
  九个小时以后,我招了辆出租车回斯多克维尔。我浑身焦烫,遍体鳞伤:性爱在海瑟眼中,既是折磨,也是享乐,张舞着紫色的指甲,她更尽兴刮抓。做爱之间,她哀嚎地像是遭到惩戒一样。可是,只要我一停,她又赶忙催促着我继续。稍后,在黑暗中,她说:“下一次,我要你打我……”
  好像,这个城市里,只剩下我和出租车司机还醒着。蹑手蹑脚地爬进维迪亚的房子,经过西华的卧房,我觉得,除了我以外,所有的人都窝在黑甜乡里,明智而贤德。我再度感觉像条狗一样。
  我睡晚了。维迪亚早已坐在扶手椅内,校读着《模仿人》的装订稿。他校阅得如此专注,他的面容黧黑紧绷,似乎完全封闭。他看起来丝毫未曾注意到我走进房间。我察觉到气氛蹊跷,他正紧张地试图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
  我坐着抽了一阵子的烟,什么也没说。
  最后,他终于说:“西华走了,”他抬眼望出校稿,“我竟然没有看出来。”
  我推敲前晚两人一定起了冲突,酿成危机。维迪亚经常讲到,他如何预感事态发展的。我相信他,因为他也产生出预感。每当他心里有事,我往往在他开口说明前,就可以感觉得到。
  他问道:“我们该去一趟牛津吗?”然后,他自己回答自己:“是的,我想,我们应该去一趟牛津。”
  


英国火车初体验


  我从仔细阅读《模仿人》的校稿中,熟稔了牛津列车。书中的叙述者是个寻花问柳的纨绔浪子。他热切追求女人的劲头儿,叫我惊讶。维迪亚对女人总显得毫无兴趣,有时甚至像不共戴天的寇仇一样。叙述者讲到他在伦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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