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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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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看着他。
老人继续说:“你相信我吧,现在立刻回去,离开纸鸢,那样你没准会遭到不幸,但是如果你还跟着她,你一定会后悔。”
我手足无措,伸手在口袋里掏烟,手放进去才想起来,这不是我的衣服,而且我的衣服里也没有烟。
老人看着我,我却没有看他。
许久之后,我才说:“我要死了,我得了重病。没有多长时间。那天我遇到了纸鸢,她说湖神可以治好我的病。”
第五节
我没有直接对抗老人,而是婉转地给了他一个否定的回答。
老人点点头,说:“她是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我一惊,老人的话让我心中升起了希望。我急切地看着老人,希望他把话说清楚。
老人接着说:“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有可能的,具体的细节我不能回答。我亲眼看过,湖神救人,但是被救的人……”
说到这,他不愿意说了,我也不强求。我们同时叹了口气,在这个肃杀的夜晚,这声叹息尤其清晰。
又坐了一会儿,我起身告辞。走了一阵,忽然起雾了。
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个小木屋的位置。尝试着往东走,走了一会儿,看到了湖。
我记得小木屋应该在湖的反方向。那么刚才就是走错了。
现在有些分不清方向。想了想,我有办法了。从小木屋里向外看可以看到一块石头,石头在岸边,石头的形状有些奇怪,似乎是个在向天呼喊的人。如果找到那块石头,就可以用那块石头定位。
那块石头又在哪里?
沿着湖边走,一定可以找到。我觉得自己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我也很诧异自己现在还能如此冷静地分析问题。
沿着湖边走了一会儿,我看到前面有手电筒灯光。疾走两步,想问一问那些人,到底怎么才能找到小木屋。
现在,雾已经下得很大。可见度不超过五米。走了几步,我看清了那些人,竟然十几个小孩子,小孩子围成一圈,低头看着什么东西。我走过去,吓了我一跳。
他们围住的是一只猫,猫的肚子裂开,从伤口分析,应该是被车子压过。从血污中勉强可以看出它全身乌黑的毛。
听人说,黑猫是不吉利的。对于这只猫本身来说,也许是正确的。
几个孩子把双手合适,嘴里默默地念动这什么。我侧着耳朵,仿佛听清了。
“哦德罗,西德落,古斯塔夫塔的拉,西斯西斯。乌达乌马尔,斯格拉斯。”
又是这句。我记得纸鸢也说过这句。
他们没有理睬我,祈祷完毕后,就把那只死猫放进了湖里。
我忍不住问这些孩子:“你们在干什么?”
有个领头的男孩子,看起来很机灵。他说:“叔叔,你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吧。你也不是那些大房子里的人。我从来就没有看过你。”
他说的那些大房子指的是别墅区。
我编了个谎话:“我来看朋友。”
男孩子眼珠转了转,说:“叔叔,你在说谎。”
我的脸红了,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个谎言竟然被小孩子看破。
忽然,有个孩子叫起来:“看,湖神来了。”
我极目远望,可是大雾遮蔽了我的视线,根本就看不清几米远的地方。湖水开始晃动起来,有什么东西或者是人从湖里向岸边走来。
“湖神”——暂且这么说,因为我找不到更适合的词语。他走到离岸十米远的地方停住了。湖神的身形高大魁梧,大雾让我看不清面目,只是能隐隐感觉出他的存在。他没有动,但那只死猫却在向他的那边移动过去。是怎么做到的。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只死猫消失在大雾里。湖神的影子也渐渐隐去。岸上的孩子们再次双手合十,嘴里念着那句话:“哦德罗,西德落,古斯塔夫塔的拉,西斯西斯。乌达乌马尔,斯格拉斯。”
第六节
这个湖里真的有湖神。究竟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我不禁后退了几步。孩子们没有理睬我。我还后退,孩子们渐渐消失在大雾中。
这雾来得很奇怪。
我看到了树林。接着,我看到一棵歪脖树上悬着一个女人。女人的头和身体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长发垂下,被风吹拂。他背对着我,长长的裙子随风而动。
我站住了,心在突突跳。
“喂。”我跑到树下用手抱住她的脚。电视里都是这么教的。
她动了一下,抬起手,解开了绳子的套索。
“放开我。”她说。
我听从了她的话,她跳下来,转过头,是纸鸢。
“你这是干什么?”我问她。
纸鸢说:“我一直在尝试着自杀,各种方法我都试过,从服药,刀砍,甚至是躺倒车子底下被车碾压。最后我都没有死成,即使是被弄成四分五裂,我也能在几天后恢复原状。听着很可怕是不是?”
我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说:“那天跑到我车子底下也是为了这个?”
她点点头。
“死就那么重要吗?”
“虽然我一直死不成,但是我还希望能真的死去,我每天都在尝试。那天我不知道那辆车子是你的,所以……对不起。”
“没什么。”我很大度地说,现在的我已经把一切都看开。
“你为什么在这?”她问我。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我如实回答。
“那好,我带你走。”
于是,我跟着她走了一段路,她随口说:“你看到湖神了吗?”
我停住了脚步。她走了一段停下,回头问我:“怎么了?”
我的心情很复杂:“看到了。不过那到底是什么,隔着大雾我远远地看他,实在是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
“只有在那些孩子们面前,他才会出现。”纸鸢说,“他喜欢那些孩子。会满足他们的一些愿望。”
“可是那些孩子说湖神会把那只死猫救活。”我的话里满怀疑虑。
“你认为不可能吗?”她反问我。
我不知道,我的确不知道。
“那么你认为什么是生命,什么又是灵魂?”
我依旧摇头。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回了那间小木屋。门口处,纸鸢递给我一个面具:“戴上,你的那个估计是丢了吧。”
我的面具的确丢了。在岸边,我只是记得拿着那个手提包。
我把面具戴上。跟着他进了屋子。屋子里的人都在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我。
进屋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个屋子里的人真的是想死吗?如果一个人真的想死,还会在乎死的方式吗?真正想死的人,应该会像纸鸢那样,寻找一切机会杀死自己。
纸鸢给了我一个眼色,我明白了。我站到了对面。纸鸢说:“今天起,我会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到那个地方,你们可以见到湖神,如果湖神同意,你们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好运。见到湖神以后,你们可以选择离开,以后的事情,随你们。”
第七节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塔罗牌,对我们说:“你们各抽一张,我来决定顺序。”
我们没有选择,既然被纸鸢集中在这里就只能听她的。五个人各抽出了一张,中年男人抽出的是第四张:国王(The Emperor ,IV),年轻女人抽出的是第六张:恋人(The Lovers,VI),和我同行的孟兰歌抽出的是第十二张:倒吊人(TheHanged Man,XII ),另一个女人抽出的是第十五张:恶魔(The Devil ,XV)。我看了看我手中的那张,心里又是一惊。我抽中的是第十三张:死神(The Death ,XIII)。
一具骷髅披着黑衣,手持镰刀,向前迈着步子。这就是死神。
纸鸢看了看我的牌,说:“你抓了一张好牌。”
“不会告诉我这就是我的命运吧。我抓了一张很帅的牌。”我突然有了一丝幽默感。以前蓝玲总是说我这个人很无趣,没有幽默感,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讲出这种笑话。
“你不需要懊恼。”纸鸢说,“我不是在给你算命,况且,就算是在算命,你抓住这张牌,也不是什么坏事。”
抓住死神不是坏事吗?
我没问,纸鸢也没有回答。纸鸢说:“第四号牌的那位,请跟我来。”
抓住第四张牌的中年人戴着绿色面具,听到纸鸢叫他的时候,身躯竟然都抖了一下。
纸鸢转身出了门,中年男人跟在身后,他的脚步沉重,步履也显得蹒跚异常。虽然来这之前就有了觉悟,事到临头还是会有所犹豫。
男人叹了口气,声音沉重而苍老:“我活了五十多年了。可是我现在却不得不死。如果我死了,我还能逃过一劫,如果我活着,我就不会有好下场。”
他没有说明原因,别人也没有追问。男人跟着纸鸢消失在大雾中。不知道是谁,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没有频道,一片雪花,传出沙沙响声。
有人说:“关上吧,这里没有信号。”
电视被关上,大家都感到奇怪,既然没有信号,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台电视。
我站起来,孟兰歌问我,要干什么。
我说出去。
他一愣,说:“为什么要出去?”
我却反问:“为什么我不出去?”
他被问住了,只好点点头。我带着随身的物品,一个人走进了大雾之中。走了十几步,回头一望,小木屋消失了。
我并不着急,我想要知道的是纸鸢所说的那个能帮我的人到底是谁。
我沿着小路往前走,渐渐的雾变得淡了许多,也许是因为离湖水近了。果然,没走多远我就听到了水声。还看到纸鸢和那个男人。两个人站在湖边。
我没有过去打招呼,只是远远看着。我并不想破坏规距,也怕纸鸢嘴里的那个主人会生气。
纸鸢招招手,湖水中出现一道道涟漪,远处有什么东西过来。我的心提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一艘白色的小舢板出现在他们面前。我揉揉眼睛,觉得这船实在是有些奇怪。好像,好像是纸做的。
两个人上了船,船离开了岸,消失在雾中。我走到岸边,伸手摸了摸湖水,湖水很冷,而且是红色的。湖水为什么会变成红色,按照科学的解释有很多种,但我无法说服自己。也许,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水中多了什么东西。
我无法下到湖里去找他们,只好沿着湖慢慢地走,今晚我没有睡觉的欲望。
走着走着,我又看到那几个孩子,几个孩子坐在岸边昏昏欲睡,只有那个领头的却精神奕奕的盯着湖面。
我走过,问他们:“你们还不回家?”
第八节
领头的男孩说:“湖神还没有把猫送回来。”
湖神真的会把猫送来吗?我看着湖,摇摇头。
男孩说:“叔叔,你不要不信,只要湖水一变红,湖神就在周围。现在湖水又红了。”
说话间,湖水又一次起了波纹。远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飘了过来。
男孩兴奋地叫醒了同伴,告诉他们湖神把猫送回来了。
我则完全不相信。
黑东西漂了过来,男孩伸手抓住,那是个黑色的纸盒。打开纸盒,里面有只黑猫。
我不确定这就是那只肚子被破开的死猫,但我肯定它活着。
猫的肚子上有道长长的疤痕。黑猫转着眼珠子,四下看,喵喵着叫。
这只猫活着。
几个孩子欢欢笑笑的走了。我发现远处那个高高大大的影子又出现了。也许那就是湖神。
过了好一会儿,我开始后悔,后悔没有问孩子们那间小木屋在哪个方位,我不认为这么瞎转还能再次遇到纸鸢。不过,我也不想闲着,如果闲下来,我的头就会疼。
前面出现了木屋,细看才发现是老人的那间。那时没有问过老人在这里干什么,看样子不像是公务,他的那间屋子也不像与人合住。也许,是他对这个湖有着一丝情愫,不愿离开。
物犹如此,人何以堪。
我想起了蓝玲,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我不愿想。
我却不想再去打扰老人。老人年纪大,没准已经睡了。靠近窗口时,我却发现我错了。窗口里透出微弱的光,老人还没有睡。
我贴近窗户上,窥视着里面,老人手中拿着一张照片边看边落泪,声音哽咽。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心事。不管是什么一定很感人。否则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
我转身走开,刚一迈步,就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个箱子。
老人没有听到,因为屋子里实在是太静了。
我迈步走了出去。渐渐,我看不清方向,大雾中真正容易迷失的只是自己。
前面有人走来,我以为这次的运气好,又遇到了纸鸢。等那人走进我发现,那不是纸鸢,想想也是,怎么又可能老是遇到她呢。
迎面而来的也是个女人,年纪不大,应该还不到二十岁,手里提了个篮子。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
“请问……”
我停住脚步,转身看她。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发现我还是很喜欢看笑容。
女孩问:“请问,您是从那间小木屋里来的吗?”
其实,我到过两间小木屋,不知道她问的是哪个。我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没有贸然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试探地问:“你说的是哪间?”
“这里只有一间,我爷爷一直在那里。”
“可是我看到两间。”我很吃惊。
她却不吃惊,说:“那么你就看到鬼屋了。”
鬼屋,这个词让我感到不自在。
女孩看到我吃惊的表情,用手梳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说:“你该不会是从那间木屋里来的吧。”
我点点头。
她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为自己刚才说出的“鬼屋”两个字。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对不起,我的意思可能表示得不确切。因为那间屋子总是忽隐忽现,很多人都说看到,但是到了那里以后,却找不着。所以,都说那是鬼屋。”
第九节
她说的倒也没错,我也总找不着屋子的具体位置。
女孩继续说:“刚才我和爷爷通过电话,他说让我把熨斗拿过来,他今天要帮一个人熨衣服,爷爷就那几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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