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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97-长安乱(06新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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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说:人那是天上的剑。    
    那人说:那瓜大家都说是天瓜,那是十八年前,天上神仙不小心吃瓜的时候吐籽吐人间了,还就落在胡瓜村胡伯孙老人家田里,就长出这种瓜,和你们见过的瓜不一样,都是天上的东西,应该不能互相切。    
    有人反对,说:胡说,人都是地上的东西,还不都互相杀。    
    又有人说:那瓜今年收成好不好?    
    那人说:别提了,那瓜好静,要慢慢长,今年不知咋的,野兔子特别多,老蹿那藤,搞得瓜长不好。    
    有人说:那瓜长不好,就卖不出价钱了。    
    一老汉捏捏胡子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奇货可居,瓜少了,价钱就高了。    
    有人说:高也高不过九年前跟鸡一个价。    
    有人提议:至少和野兔子一个价钱。    
    有人说:放屁,肯定是活的比死的贵。    
    有人说:扯呢,野兔子不值钱。满地都是。    
    有人说:野兔子难抓。    
    有人说:难抓还难吃呢。    
    说着说着,代表瓜贵和代表兔子贵的两方互相吵起来,互相不认输,纷纷列举出为什么兔子贵或为什么瓜贵,吵得面红耳赤,说野兔子贵的那方说了几句,说瓜贵那帮里突然就站起来一人,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刀,大喊:老子就说是瓜贵,谁把野兔子卖贵了爷爷我砍了谁。    
    然后众人大乱,抽刀的抽刀,掏匕首的掏匕首,还有抄起板凳就打的,互相厮杀成一团。我和喜乐事不关己,马上退出店外观望。里面真是空前混乱,几十人数十种武器打成一团,因为事先彼此不认识,阵营乱了以后就不知道谁是谁了,难免出现了认为兔子贵的打了一人半天,那人快断气前还说:你打死我我都说是兔子贵。遇到这种情况,只好忍痛将那人打死。打到后来,大家虽然都打红了眼,但还算理智,打前问:兔子还是瓜?发现一言不和才动手。有一兔子贵的问一陌生人:兔子还是瓜。那人要说,瓜怎能贵过兔子。刚说了一个字,就给一板凳拍晕了,场面惨不忍睹,说明关键时候讲话还是不要太注重修饰。打到最后,伤的伤,死的死,昏迷的昏迷,全都趴地上了,只剩下一个认为瓜贵的还能站着,那人爬桌上,要说什么,发现自己打迷糊了,不记得自己的立场到底是兔子贵还是瓜贵了,痛苦不已,突然认出下面有一个被自己打得奄奄一息的家伙,于是想到如果问那人是什么立场,自然就知道自己的立场了,便一步跨上前去,揪住那人,问:兔子还是瓜?那人本来立场是兔子贵,看见仇人又来了,为保一命,要和那壮士装作自己人,吓得忙改口,说:瓜,瓜贵。那人大笑,一拳打晕那人,又跳上台,对着一地伤员大喊:哈哈,还是兔子贵!    
    这时候,下面有一个手脚都断了的瓜贵人士,认得桌上那人,知道他弄错自己立场了,提示道:兄弟,兄弟,你错了,是瓜贵。    
    后果自然是说话那人被一刀杀了。    
    我和喜乐看得目瞪口呆。    
    官兵此时终于来到,火速制服那人,分出活着的和死了的,全都抬去了城务府。后来活着的救活了以后最少的关五年,最多的二十年,死了的有九个,最后搞错自己是什么的那壮士因为被目睹最后杀人一幕给判了死罪,处死的时候还大喊:我一生活得是条汉子,想什么是什么,说什么是什么,你们今天杀了我,我的鬼魂都说是兔子贵!而那些活着的三十多个,要分两帮关在两个监狱里。无论如何,刑不算重,佩剑都要关五年,何况在长安打群架,闹出大事,还死九人。那些都是后来的事。


《长安乱》第一卷经典段子选(九)

    城中客栈分好几等,最上等的都不叫客栈,叫主楼,因为每晚上给的钱多,就反客为主了。全长安一共也就三处主楼,全国也就五处,每处有内务部大头亲自提的一个“好”字,意思自然是很好,专门给达官贵人居住,门口守卫森严,里面到处都是服侍的,并有庭院、小桥、流水,房间每间都长宽过两百尺,装饰精美,一晚需白银五十两。但老板普遍赚得没普通客栈老板多,只落得认识一些达官的便利。达官和贵人还不同,贵人大部分都有自己的贵邸,倘若外出谈事,自然是和另外一个贵人谈事,所以都居住在另外一个贵人的贵邸,而达官一般都是赊账或者记账,从不见现金流量,所以老板只好在主楼里设巨大娱乐场所,招全城最美的姑娘,这样老板才能看见现金,从中抽点,勉强度日。    
    二等的就多了,档次也不一,上提字“一般”,一切都一般。吃到的肉基本上不会是人肉,这点很重要,价钱就可能只有十分之一不到,普通人都住那儿。    
    三等就更多了,上无任何题字,黑店也很有可能。几十人一间,我觉得还不如睡树下踏实。    
    判断此人是好人坏人也需要多年时间,何况在这年代,弄明白什么是好坏也要多年时间。    
    师父说:所谓盟,便是一心,江湖远没一心,所以就不存在盟主。    
    传说只是把一件事情传大而已,其实很多时候本质还是存在的。况且不大,怎么能做到口口相传?    
    我开始考虑,一个女子,需要的是什么?而自己需要的,似乎还没在混沌之中形成。既然这样,先成全别人,也未尝不可。而且,一切在于心中想为,而不是当前行为。我想,我只是年少好奇而已。而喜乐,可能只是害怕我年少太好奇罢了。    
    死究竟是什么啊,一直存在于我们的四周,和生紧紧相连,同时存在,却是矛盾的两个状态。    
    我们生起篝火,度过寒冷冬夜。    
    我想,其实篝火是可以灭了的,因为似乎拥抱着就能取暖,依偎着便能生存。但是我无时无刻感觉总是依偎或者面对着自己的母亲或者姐姐。我想这是确切的感觉,但这是对不起喜乐的。    
    这是没有必要和喜乐交流的。互相不离不弃,已是男女间最高的感情。只是它分好多种而已,或者好多种过程而已。对于我和喜乐,这已经不是过程了,这是结果。    
    风景突然又变回很安详美丽。一点都不能想像晚上是多么树影乱舞阴森恐怖。一样的事物只是时间环境有点变化居然是那么不同。不过无论如何,有我的眼睛,有我的剑,有我的力量,有我们的如同狗一样,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叫的小马,还有只有一间的结实屋子,在城池中和在荒林里是一样的。    
    我想,人生漫长,乐在其中就可以。这话和很多江湖里的人信奉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似乎差不多。人生究竟是苦短还是漫长,这个问题好像很哲学。但我简单地觉得,这取决于当事人活多长。    
    喜乐死后,我再也没有去过那屋子。我总能感觉有个声音在回荡,说:这是你的剑第一次见女人的血,肯定比原来更快了。当时我想一刀杀了小扁,因为那是喜乐最喜欢的玩伴,可是我觉得喜欢便是希望它在世上。而且我觉得,我才是喜乐最喜欢的玩伴,要杀就把自己杀了。    
    我看着满是血的床铺说:这是难逃的。    
    我相信这话是承上面我萌发的念头的。    
    喜乐让我很为难。在她看到的那部分里,我始终没有为任何事情痛不欲生,并且留下了一个包袱,让我不得不继续在这愚蠢的世界里生存。    
    不如我所想的,我还是记得自己把喜乐埋葬到了什么地方。这里将是我回忆里最恐怖的地方,我决定一辈子都不再去那里,有生的一辈子都不去看望,因我相信她早已不在这里。而我们迟早会再在一起给小扁剃毛,只是需要完成一些事情。这些事情竟然不是江湖恩怨,只是把一个小孩带大。


《长安乱》第一卷第一章(一)

    我出生未知,父母不详,却不知为何有一个师父。我从小受困,四面高墙,一样不知为何。    
    我懂事的时候命运安排我目睹武林中最浩大的一场比武。    
    当时江湖中有两个派系,便是少林和武当。少林的势力比武当强大一点,因为大家都觉得长头发很难打理。少林信仰佛教,抛去一切的表面或者深刻,年幼的我觉得它讲究的是“忍”字,派中高手和普通人的区别就是“忍”的度,高手的出手总是那么时机恰当,有的时候一样的事情在不同的时间做会有不同的效果。    
    师父写下:时,空,皆无法改变,而时空却可以改变。这很难理解。我的早期理解是一个逗号可以改变一切,师父说:不,你仔细看。    
    我说:上句和下句就有一个逗号之差别。    
    师父说:你只看到表面,你仔细看,差别不只一个逗号。    
    从日落到日出,我将手上捧的俩字看到快不认识了,师父将我叫入房中说:你看出差别了吗?    
    我说:我只看出一个逗号的差别。师父说,你已离答案很近,但是离答案越近,便越容易找不到答案。    
    我跪在地上请求师父参破。    
    师父说:看,其实是两个逗号。    
    少林武当的恩怨由来已久,当分歧明显后,少林内部便更加严格。秋天时候,师父下令统一江湖中所有少林子弟的服饰,但是麻烦随即而来,服饰统一后,坊间便有伪造,一些人购得少林服饰后,打劫拐骗,严重蛊惑民心。师父十分疑惑,为何没有人冒充武当?我说,武当上下皆是便衣,不过师父宽心,武当作恶多端,已经不需要冒充,而少林形象一向很高,所以才会有人受骗。    
    师父听了没表情,觉得外表只是次要,而外界纷扰,清者自清,主要在修行上和武当有所区别。“忍”字是种技巧,刃悬于心,退一寸则不成忍,进一寸不成仁。我们静静思索忍的度。其实忍字不难,不就是憋着吗,关键是“度”难以掌握。倘若出手太早,我等便和武当没有区别,这是少林的大忌;倘若出手太晚,我等已然被打死,自然很愚蠢。    
    我的师兄叫释空,师父应该很不喜欢他。他的身世很特别。我们一起出去,最先动手的永远是他,关键是他并不具备我佛精神,不光在我们中间他最先动手,甚至在敌我之间他都是第一个。我想,他是只记住了师父一万多句话中的一句: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并且是后半句。    
    江湖中群龙无首的时候看似很乱,但是群龙有首的时候其实更乱。我记忆中的那场比武很乱。大家靠人口传播,此事已经成为全国轰动的事件,圈内圈外更觉得这是今年惟一具有观赏性的赛事,只是人多口杂,在传播过程中出现了很多不可避免的误差。好不容易统一了时间以后,地点上出现了很多的传说,有说在府前广场的,有说在城外竹林的,有说在望江楼外的。而当时皇帝对张贴布告管理很严,所以传说只能如此继续。    
    那天,长安城大乱,城中各大广场竹林妓院客栈饭庄前都出现了千人以上围观人群,自发组成很多堆,各自坚信将目睹世代的交替。    
    武林中的想法是,比武在城中最高的地方举行,这样方便大家的见证。长安最高的点莫过于朝中宰相开的怡春阁,可是当时楼下居然只有一些圈内的人士。为了权威和公正,大家决定将决斗推迟两个时辰。我记得很多少林的人都在城中宣传,决斗真正的地点是长安城最高的地方。江湖虽然是少数人的,但是江湖要多数人都看见。    
    两个时辰以后,负责传话的释空告诉我师父,怡春阁下依然人群稀少。    
    师父对我说:你看,任何事情都要当机立断,不能一再拖延,和很多人有关联的,更加不能一变再变,这样,谁都对你失去信心。今日的决斗本是天下大事,可是民心已失,那结局无论怎样,都在历史上有所遗憾。    
    说完,又有消息传来,城西一棵千年古树下围了上万人。师父当时很诧异。有人向他提议,那场比武可以移到那里举行,毕竟人少好迁移。师父说:不能在树上打,万一掉下来,那怎么办。长安再好也好不过这屋顶,告诉他们,在怡春院屋顶上,朝廷就不管了,人那么多,朝廷也不好管。    
    口信发出去,民众又纷纷向怡春院涌来。    
    那时我觉得,其实人民是愚蠢的。    
    少林的当家人慧竟和武当的当家人刘云此时已经从梯子上走上屋顶,两人对视站着,手背在身后,很威风。时辰到后,俩人的衣服都被风掀动了一下。我看见刘云掀起手掌发了暗器,慧竟微微闪了一下,那针刺入屋顶雕龙中,从龙额头刺入,却从龙须中探出针头,可是终究无力为续,卡在龙雕中。我看见慧竟用手指抽出镖,应该完全没有想到那针很阴险,没那龙头挡着还能回来。    
    那一镖极为隐蔽,我只能从他的袖口扬了一下判断镖已出手,而且速度应该很快,只是有点歪,擦破了刘云的耳朵。速度准度和隐蔽程度一直很难三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下面围观的人大喊:快动手啊。    
    师父问我:几招了?    
    我说:两招,如果我们的镖没有毒,那应该没有胜负。    
    师父说:我们的镖没有毒。    
    我问:为什么我们的镖没有毒,寺里有很多天下奇毒的方子,用了我们今天就赢了。    
    师父说:毒别人的,终将毒到自己。而且镖没出手前,自己离危险是最近的。    
    刘云伸出手掌,往前走了一步,突然猛向慧竟冲过去。慧竟往后退了一步,但是我看见他脚尖触到瓦块的一刹那,那片瓦块移位比正常要大,而慧竟那步应该很用力,因为要支撑住身体,接刘云那一招。我感觉那片瓦会松塌。    
    那一步后,整片瓦都陷了,慧竟没站稳,从屋顶上往下滚。过程中,我看见他一直伸手要扒住瓦片,可是瓦片的方向和结构注定只能被掀掉。    
    一声巨响后,慧竟从屋顶上摔下来,腰撞到围墙,重重跌在地上,昏迷不醒。    
    下面马上骚动了。少林的人立刻围上去,而民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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