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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x-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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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是因为要高考了,妈妈才让我抓紧看书,其实不是的,是因为她认为,我什么也干不成,不读书,将来连饭都没有吃。    
      我就这样成了一个只会读书的废人。而且越来越废了。以前还会放羊,喂猪,割麦子,现在除了做饭,就只会吃了饭睡。做饭还常常放多了水,或者放少了水。放少了水,我也懒得去加,就那样吃夹生饭。    
      整个寒假,妈妈只让我出过一次门。她让我骑上爸爸的载重单车,去三十里外的一个村庄找我的干舅舅。他对我妈有过意思,所以他是我干舅舅。这附近,这是我们家唯一的亲戚。我妈让我去那里借点钱,准备我来年的学费。    
      路上有一条狗,大狼狗,乡村里很少见。挺着棕色的脊背,把黑色的爪子搭到我单车后座上来了。它跑起来真快啊,我用力蹬,它还是和轮子并行地跑着。它嘴巴张着,舌头挂到冬天外面了。嘿,它跑得真快,好像在跟我玩。    
      我慢下来,它好家伙,一下子就跳上我的车了。它不重也不轻,可是那一跳,还是吓了我一跳。我以为它要咬我,但是它只是站在后座上。它有点晃,但是它不肯下去,吐着红红的大舌头。    
      我借到了钱,还带回了一条大狗,把我妈喜坏了。她取下一块腊肉来做菜,还亲自调饭给它吃。可是狼狗不吃她的饭,它朝着盘子里的肉,眼睛骨碌骨碌地转,鼻子里发出小小的哼声,还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上面的嘴唇。    
      妈妈以为它嘴馋,羡慕我们有肉吃,给了它一块,就喝它去吃饭去。可是它不吃饭,一口也不吃,偏偏要吃肉。这是一只喂肉长大的狼狗。它不吃饭,那不是要饿死了吗?爸爸说干脆打死吃掉算了。可是我想,它饿极了,也会吃米饭吧。饥不择食,人狗莫非还会有分别。    
      饿了两天,它真的用鼻子嗅起地上的饭来。它的本性已是奢望。但是在吃之前,它还抬头看着我,好像最后还在希望我给它吃它经常吃的东西。吃啊。给,饭盆。它一小口一小口地咬起来,挑那些干净一点的。    
      喂了两天饭,“大灰狼”启动体内适应环境的功能,没有死,可是瘦了。妈妈给我做肉吃的时候,我就跑到外面,把“大灰狼”叫来,抛肉给它吃。    
      “大灰狼”是我给狼狗新起的名字。    
      它跟我来,受了苦,不过马上就又回去享福了。它又回到了它的世界它的生活。大灰狼的主人找到了我家,把大灰狼牵走了。它被牵着,还有点不肯走的样子。我看见了这副情景。我也有点不肯让它走。虽然它是别人的狗,也不叫大灰狼。妈妈也有点伤心。她后悔那天怎么不把它藏起来。她一边剁猪草,一边后悔着。爸爸烦了,就冲她大声地吼,你自己不会去买一只啊?一只狗也要搞成这样。这次妈妈毫不示弱,不管他声音有多大,都用更大的声音回应。她对狗有母性。他们一直吵,一直吵,吵到最后都说开了方言。我一句也听不懂了。    
      他们的方言是很怪的,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大致知道他们要吵的内容。尤其他们吵架时候的情绪,通过他们的语气,语调,还有句子的长短,传递出一部分信息。    
      我猜我的亲戚们就是用这种话说话。肯定是。我通过他们的吵架,能够想象出亲戚们说话和生活的情景。南方的山村,不知道,是否整天到处响着这种声音。    
      我曾找来无数的书,南方的,湘西的。我想看看他们是怎么渔樵耕猎的,怎么啸聚山林的。我也问了他们了,但是谁都不说,要不就是丢下句:没什么好说的。    
      有时妈妈在切猪草,我在做作业。我会停下来,想一想我的堂兄弟,堂姐妹,表兄弟,表姐妹。我有吗?也许有,可是都在很遥远的外地,我从来没见过他们,也可能永远不会见到他们。    
      爸爸为什么不偷偷回一趟家。他妈妈,他爸爸,或者他兄弟死了,他难道也不回去。    
      他以前打猎,应该需要猎狗吧。那里的猎狗,跟狼狗比怎样。跟村里的土狗比。跟北海他们家的黄狗比。    
      小学的时候我经常想这些问题。我虚构着我的亲戚,虚构着热闹的相聚与追打。过年的时候,我要去拜年,可是除了干舅舅家里,我哪里也去不了。    
      我虚构了我的祖母,她给我糖吃,每当我经过厨房,她就用发黄的眼珠,盯住我笑。那眼光总是不变,像钉在墙上的年画。    
      我想亲戚想得最疯的那一阵,天天嚷着要他们带我到湘西去。可是湘西在哪里,我并不知道。我只猜测那里有我从未谋面的亲戚。他们见到我,会热情地拉住我的手,告诉我,同样想我。    
      当我考好了,我就挣来一次要求奖励的机会。我说你们带我去到奶奶那里去。我对爸爸说,老师说,过了X年就不会抓你坐牢了。我对妈妈说,你不回去,你妈死没死你都不知道。你们这么不孝顺,小心我以后学样。    
      这个时候,爸爸妈妈不吵架了,他们都让我闭嘴。妈妈替爸爸说话,爸爸替妈妈说话。    
      妈妈背地里和我说,你爸爸怕的不是政府,是被他杀那个人的亲戚。爸爸说,吵什么吵?你是不是一身发痒,要打一顿?    
      我知道了,我怕了,我做作业去了。    
    


第三集隆重的时刻 (4)

     五    
      但是,回想农历1998年最后几天,1999年最初几天,祖母和亲戚都退居了二线。我吃着肉,压抑着对杨晓和杨繁的想念。躲在房子里,在被窝里,回忆着她们的体温。我专心地等待除夕、春节、元宵,等待冷冷清清地过完寒假。    
      我忘了问杨晓几号开学,不过肯定不会晚到元宵节的。我不用等多久,就又可以见到她们了。杨繁回去了吗?    
      妈妈以为我一直在房子里看书。这几天她只打发爸爸一个去卖苹果了。她专心地喂那头小猪,给我做饭。她叫我的时候,我就说我在看书。    
      我呆得有点闷了。每过一天,我都会觉得比前一天更闷。如果你在房子里呆着,门闩插上,一天没有人和你说三句话,偶尔说一句,也是叫你吃饭,叫你睡觉,你也会闷,也会心里烦躁。    
      何况房间狭小,冷风呼啸,季节如此悲凉。为了看到屋后面的麦子地和山坡,我把我妈钉的塑料窗子给掀开了。风直接打进被窝。我蜷在床上,有时睡,有时觉得难受,但什么感觉都没有的时刻占多数。最难熬的不光是冬天。所有的时间都很难熬。就算那次回家是在暑假,我也最好老不用醒来,总是睡。后来,实在躺不下去了。腰疼。全身酸。越睡越没劲。我打开所有的箱子、柜子。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全搬出来。一件一件抖开,再塞回去。搬出来,塞回去。我用这种活动打发慢腾腾的时间。我们为什么没有让时间变快的功能。为什么越难受时间过得越慢。生命为什么要难受。我们为什么能清楚地意识到生命无法删除难受的程序。箱子都乱了。妈妈把我大骂了一通。我笑了。妈妈,别骂我。我说。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傻呵呵地笑。我站在门边,像小孩一样靠在墙上。我专心致志地听完她的唠叨。    
    


第四集阴历初九 (1)

      第七章    
      一    
      阴历初九,我脱离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家庭气氛。不到一个月,边家村飞速地陌生,屋檐之下,挂满具有某种象征功能的灯笼。我不用交学费,不用去学校,所以很不习惯,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干点什么。我只好站在房间一侧,空空望着窗外的阴天,加紧适应异地及独处。    
      先是给杨晓打了个电话,想告诉她我已经来了,想见见她。接电话的是老周,他“喂”一声,我就知道,要是我用本来的声音说话,不用说两个字,他就会啪地挂断。    
      我尽量把声音装得深沉点,想冒充那个送杨晓小鸟的中年男人:    
      喂?周老师啊?杨晓在家吗?我贴近话筒,传进耳朵的我的声音跟我平时完全不一样。    
      你是谁?我想象得到老周怀疑的神情。找杨晓的电话,无论是谁,无论声音多老多嫩,都免不了尝尝老周的盘问。    
      我有只新的鸟儿,想让杨晓过来看看。她在吗?    
      她不在!你以后别再打电话找她!老周的声音突然变得气势汹汹,好像有人剪他阴茎割他睾丸。才一个月不见,他发火的机能似乎突飞猛进。他听出是我的声音了吗。他情场受到挫折了莫非。也可能更年期到了。总之我比以前更不懂老周了。    
     二    
      奔着一个人去,她突然不在,完全没有消息,会觉得一片茫然,完全想不起干什么别的。我站在房子中央,你会看到我变成了一台毫无主意的机器。我所有目的都在别处,我如同一件零摩擦力的物体缺少任何方向的力,确切地、不与外界发生任何联系地存在。生机或许隐藏、消匿,我扒出同样隐晦破旧的日记本,撕掉被老鼠寒假撕咬破碎的几页,打发阴暗时光。    
      (星期三,2月24,正月初九。)    
      杨晓,我给你打了无数的电话。    
      我手里有1300多块钱,包括学费和生活费。可是找不到杨晓,我不知道该怎么花。走在北大街上,路两边的绿化带比任何地方都要绿。远远看去,青草像草原一样葱茏,牧草一般深沉,可以把整只小羊放进去,藏起来。近了我才知道,那是满地的麦子。街上怎么会有麦子的?据说有中央领导来视察西安,所以在道路两边,撒了麦种。不多久,就长出碧绿的麦苗来了。青青的,比草要绿,长得又快,还不用多么浇水,看着也真好看。我一直把这条绿化带走完了,心里还填充着绿这种颜色。麦苗比别地那些断折枯萎的青草漂亮多了。等它长出麦芒,金黄色的,整个城市都飘着麦子香,那会多好看。甚至城墙上风一吹,也飘舞着一片麦穗的海浪,麦芒刺破阳光,耀眼起来,那会多好看。有人说在绿化带种麦子应付领导,搞形式主义。可是不想想,麦子小的时候绿,老的时候黄,随季节变换城市的颜色,还成本低廉,更加可以节省无数吨水……麦子种在城市里,比种在地里还要好。    
      三    
      (星期四,2月25,正月初十。)睡了一天。    
      (星期五,2月26,正月十一。)    
      想想,她趴在沙发上的样子。露出膝弯,淡棕色的纹路,胫骨上逆光温和的绒毛,光还勾勒出她翘起的、晃动的、白皙的小腿形状。她边把零食送进嘴里,边翻着一本五彩缤纷的图书。我走进去,她转头看着我,露出一排碎牙的白光笑着。    
      (星期六,2月27,正月十二。小雪。)如果不是因为记日记,我肯定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六。周末。她会不会去哪玩呢?我猜她可能去钟楼,所以也去了一趟。    
      钟楼下的车跟心脏里的血液一样多。人们穿过钟楼四周的马路。我挣大眼睛,那里面可有她?虽然有地下通道,人们依然一拨一拨插过汽车缝隙。他们就像是气泡,跟血液一起坦然通过心脏。    
      我又来到东大街了。卖花的小孩看着一对对的男女。    
      我和杨晓也曾经被一个男孩苦苦纠缠。那时我们走在街上,他拉住我的衣角,对我带着颤音请求,“姐姐好漂亮啊,买一朵吧,买一朵吧。”杨晓坚持不要,没办法。他跟了我很远,我脸红了。我手里提着桔子,灵机一动,就给了他两个桔子吃。可是这一给,仿佛得到要我买花可以得吃桔子的可靠消息,一个小女孩又拉上我的衣角了。    
      这个小女孩不慌不忙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她对我说,先生,请给你的太太买朵花吧。在这句话的作用之下,杨晓兴奋不已,主动要求我送她一朵。小女孩收钱动作利索无比。刚一离开我们,她又挡住一对中年男女,用大眼睛扑闪,用小嘴唇游说,先生,请给你的女朋友买朵花吧。那皮肤松弛的妇女脸上霎时涌上了红晕。又卖出一朵。杨晓惊叹,多聪明的女孩啊。杨晓憧憬,以后我们也要生女儿,也要十分、十分聪颖……    
    


第四集阴历初九 (2)

    四    
      (星期天,2月28,正月十三。大雪。)夜里下了大雪。地上结冰的面积变大。我忘了带毛鞋来,脚冰死了。我该买一双鞋,要是有女人在就好了,哪个都行,只要她愿意帮我挑一双鞋。    
      上午,我买了一根冰棍,走进一家店铺,不知道背后天空下雪的工程越来越巨大。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尖叫开来,脖子上抖动红色的围巾。    
      店里有空调,人比外面要多一点。冬天,大家都喜欢暖和的地方。夏天,大家都喜欢凉快的地方。这些是人人都懂的道理。可是我还是最喜欢有女人,尤其是有杨晓她们的地方。    
      经过长长的鞋架一直往前走,我始终不敢开口。我不是怕贵,我是怕讨价还价。我想起曾不情愿地陪李小蓝买鞋的事情。店主本来最低120块,可是李小蓝只给80。争了半天,卖鞋的被烦得不行,哈哈,他说你走开,我不做你的生意了行不行。李小蓝说我就要买。店主说那你给120,少一分不卖,反正你也不在乎那几十块钱。这下可把李小蓝惹火了,她厉声高喊,谁说我不在乎!你做生意你有钱,可我是学生我没你那么多钱。四十块钱你以为少啊,你以为少你就不在乎啊,就别挣啊。你不在乎怎么还和我讲这半天呢。我出你80又不会让你亏本,你要不在乎还不如让我买走得了。你自己在乎,还不让人家在乎……后来店主眼泪汪汪,请求我垫上40块钱,把鞋拿走算了,还有很多生意等着他去做。我也很想出钱结束战斗,可当时的情形决定我不可能结束战斗……    
      两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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