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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田大介]+cutting+伤痕04+case+of+reincarnation-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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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重新转向昂,这回则是她主动搂住了他、向他求爱。
——再多一点。请你再多渴求我一点。让我们激烈无比地相爱,使所有苦恼都消失于无形。
圣垫起脚跟、以脚尖站立,让昂的脸与自己的脸贴近。昂露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朦胧恍惚的眼神。他的吐息与鼓动、体温与心,都近在咫尺,圣能够轻易地感受到。就在她即将把嘴唇靠过去时,却忍不住「昂?」地问了一声。
「怎么了?昂?」
「……好像回来了。」
谁?
圣在心中问着。
「相坂和也。」
昂则是以出声的方式回答。
「……耶。」
听了昂的回复,圣以觉得非常有趣的口吻喀喀笑道。
「是吗是吗,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如果这出戏就这样落幕,那简直是无聊死了。到现在才总算有点高潮。」
圣将卷在自己身体上的床单如羽翼般展开,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在房间内来回旋转、跳舞。
「所以,我们得准备一下才行啰。戏剧化的重逢、高贵雅致的戏服,还有最华丽的舞台!」
圣跳完舞以后,离开昂摆设简陋而冷清的寝室,走向另一个房间。她推开目的地房间的门,里头的空间已被染上了一片白色。这并不是因为室内点上了大放光明的白色日光灯,而是屋外萤白的雪反射着光芒,透过几乎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洒入屋内之故。房间的地板几乎被绷带盖满,还处处淌着赤色的血迹。乍看这个景象的人,或许会以为地板上正怒放着一丛丛鲜红的花朵呢。
在房间的正中央,则躺着一名浑身无力的少女。
她穿着一套白色的绢质内衣,从底下露出的洁白手足,连雪见了都自惭形秽。黑色的长发任意披散在地板上,天生锐利的美貌染上了倦怠与疲惫造成的阴霾,但这依然无损她的动人程度。甚至她这种宛如人偶般面无表情的冷艳与忧郁,更散发出一种让人背脊发凉的凄厉之美。她的右手握着一把双面刀的刀子,左腕则被绷带重重包裹住。绷带各处此刻依然渗着血迹。少女那与刀刃一样细长的双眼中,冷漠地倒映出从自己体内渗出的赤色液体,还不时从唇间吐出白色的气息。
「……该起床啰,西周澪同学。」
圣一边避开地上使用过的绷带,一边接近这位少女——也就是西周澪,并以平稳的语气呼唤她。
「……」
澪微微偏着头,以侧目瞥了圣一眼。然而,她的眸子里却完全没有「我在看」的意味。那就好像是水晶、或是雪的结晶,完全是一种透明的无机物,只能被动地映照出外界的景色。
「喂,澪同学。相坂和也回来啰。」
「……」
澪裸露在空气中的肩头震了一下。这回她的脖子转了约二十度、改朝向圣的正面,并颤抖着嘴唇喃喃道。
「和、也……?」
她念出这个名字。
「是啊,没错。就是妳最爱的那个男人,也是让妳受最多苦的那个男人,更是妳最想在对方身上刻划伤痕的那个男人。」
圣以温柔、宛如正在教导幼儿的母亲口吻向澪训示道。
「和、也……和也……我最……」
「我们去做迎接他的准备吧。为了这最后的华丽舞台,我可是特别帮妳设计了一套戏服唷。就让一切真相在今夜揭晓吧。」
圣开心地笑道。这么一来终于可以证明她才是对的。
然而,此刻心情大好的她却没有注意到,昂正站在她身后的房门阴影处,以难以言喻的眼神紧紧盯着她。
3
眼前的光景只有在梦境中才会出现。
我位于森林深处,四周被高耸的树木所环绕,地面上则覆盖着积雪。血红的彼岸花茂盛地绽放着,从远方的雪原一路延伸至我的脚边。眼前景致所散发出的错综复杂季节感,完全证明了我此刻正身处梦中。
我立于盛开的彼岸花丛正中央,因察觉到背后有人的气息而转过头。果然,我预期中的人物就站在那。
「真是愚蠢又白痴至极的选择啊,你简直是太幼稚了。」
西田贵流穿着一袭白色和服,身边依然环绕着数只黑蝶。他打从心底瞧不起我似地嘲讽道。
「我说的应该没错吧?就像那首歌——『爱就是一切(All You Need Is Love)』?哈哈哈,可惜现在已经不流行了。」
他吹起口哨。在这场连空气都彷佛结冻的梦中,他的口哨声就像冰块相互挤压时发出的尖锐噪音,连梦的世界也为之震动。
「——结果到了最后,你竟然选择向这个世界上最不安定的事物寻求救赎。那种关系只是一时的狂热而已,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错了。」
「啊——?」
「我并不相信爱情,我只相信澪。」
「……容我订正一下,你果然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此外,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乏味。」
西田不悦地吐着严苛的批评之词,但我听了却不为所动。他见状便吐了口唾沫,提高音量继续骂道。
「这个世界完全没有任何价值。任何有形的事物都终将毁灭、归于尘土。我原本以为你已经认清了人类活着的最大谎言,结果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这种不可否认的无聊情感如此执着?你不是已经绝望了吗?对自己无法死亡的这个躯体!」
「我不会再被你的花言巧语迷惑了。因无法死亡而感受的绝望,并不是因为死亡本身所带来,而是由于活着的过程。」
「……喔呵?」
西田——不,以西田之姿现身的那家伙,把刚才那股激昂冲动的情绪瞬间收了起来,现在改以兴味盎然的表情不停打量我。
「是啊,一点都没错。我已经受够讨论自己会不会死的艰涩问题了。会死又如何,不会死又如何,打从一开始着眼点就有误吧。如果想理解自己活着的意义,当然要从自己活着的过程来着手。况且,自己会不相信自己也是件理所当然的事,至少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有类似的感觉。」
那是我自幼年起就怀抱的违和感——自己与自己不一致的感觉。长年伴随着那种心情的自己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我」……其实已无关紧要。
真正的重点在于,那种违和感在很多方面,早就融为我的一部分了。
「哼?那问你一个实际的问题,你的肉体已经很明显跟普通人有别了,你要如何说明这件事?」
「那种事想烦恼就去烦恼,想怀疑就去怀疑吧。我只要像以前一样理所当然地活下去就够了。」
「……喀、喀喀喀。看来你进步不少嘛。」
「……这都得感谢你。」
我说到这,以西田之姿现身的「影子」瞪大眼睛。
「我之所以会转变心境,多半是——」
「哼,够了够了,把你那傲慢且听了就不爽的话收起来吧。不过,你可别忘了,从出生时就注定总有一天会死的你,接下来的人生也无法从死亡的阴影逃开。在那之前,你迟早会对活着这件事感到绝望。」
以西田之姿出现的「影子」遁入森林的幽暗中,渐渐地,他的身体轮廓溶入了四周的黑暗,两者终于失去界线。
「况且,你现在并非不死之身。不管是你、我,或是西周澪,我们都只是过渡期的实验品罢了。即便克服了『死亡的恐怖』,『消失的恐怖』还是会袭击你的心。就如同你所说,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在那一天来临之前,我会暂时撤退。但你可别忘啰,死亡的阴影(我)永远存活在你体内。会在你内心呼吸的玩意,可不是只有那种脆弱而虚幻的爱情而已。你最好给我牢牢记住这一点。」
「影子」大笑道。他发出如野兽般的高亢咆哮,最后彻底地化为了森林的幽暗。
※ ※ ※
电车很快就要抵达我所居住的城镇。我透过车窗眺望外头的景色,刚完工的那栋白色摩天大楼——凡因斯塔,简直就像一根擎天的白色巨塔般指向天际。被人工产物刺穿而下垂的厚重云层,仿佛在垂泪般滴下了白色的雪花。
才过了一周——对我而言彷徨且举棋不定的一周——我又回到相同的这座车站。而七天前在这里为我送行的那位人物又现身了。
「……我回来了。」
我步入车站,对站在月台上的葛峰昂如此说道。他已将平常半刻不离身的平光眼镜摘下,身上所披的长大衣下襬随寒风摇曳。原本就很缺乏真实感的这位少年,现在看起来几乎要溶入四周的积雪里了。
「……你为什么要回来?」
不知为何,他以彷佛带着恨意的眼神喃喃对我问着。
「为什么……回来也只能继续相互伤害而已,不是吗?即便如此……你也坚持要待在她身边?就算你们最后会伤痕累累,也要厮守下去?」
说他仿佛带着恨意似乎不大正确,葛峰昂根本是明显地憎恶我。
「……没错,就算如此我还是要回来。」
「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我唯一的归宿。」
烦恼、疑惑、逃避——那些事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了。尽管我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最后还是无法舍弃这段感情。我无法遏抑地想牢牢抓住对方、不愿松手。
「我想我与她将来依旧会互相伤害吧。也许我会因此感到后悔、难过,继续耗损我的心志。然而,我还是无法遏抑、无法遏抑地想跟澪在一起。假使我选择就此逃离澪的身边,自己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存在……只要一想到这种结局,我就无法遏抑地回到了这里。」
或许我已经为爱疯狂了吧。我将自己单方面的渴望投射在她身上,感觉既丢脸又难堪,说不定这一切只是我的妄想。
不过,我对澪的爱依旧无法否定。
尽管缺乏根据,听起来又像是廉价的自我陶醉,更有可能像随风乱飘的纸屑般瞬间被对方拒于千里之外。但对如今的我而言,唯一残存的也只有这种如纸屑般卑微的意志了。
况且,我并不认为这么做真的会如纸屑般遭她不屑一顾。
「……傲慢。」
昂迟缓而无力地摇摇头。
「你这种行为太傲慢了。」
「或许。」
我承认,因为很早之前就有人这么告诉我。
「那么,就请你带路吧,带我去澪的所在之处。」
「……我是没意见。」
昂转身背对我,如幽魂般在积雪上迈出步伐。
「你们就继续相互伤害……堕入绝望的深渊吧。」
4
我深呼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面对这充满嘲讽意味的最后一幕舞台。
葛峰昂已经消失了。当他领我来到舞台的入口后,便默默地转身离去。
「……」
持续落下的雪花让我不由得玻鹧邸N姨费鐾A⒂诿媲暗慕ㄖ铮约河胝饫镆殃椅チ街堋=ㄖ锉话咨难┢哺恰U饫镎俏矣霛蜗嗍兜母咧心感!N以谘┲辛粝乱徊讲角逦淖阌。肟诘男刈呷ァ
玄关大门上夹着一条女学生的制服裙子。我将门打开,吸满雪水的百褶裙便发出潮湿的声音坠落地面。而在我面前的玄关地板上,则又出现一条水手服上衣的领巾。
既视感。我继续在充满敌意且空气冷冽的校舍内走着,随后,有一股充满夏季闷热气息的风突然钻入我鼻腔。
我循迹来到阶梯下方,接下来就没有必要追踪任何提示了。我一直线冲上楼梯,来到通往屋顶的铁门。在我伸手要将金属制的门把转开前,如我所预料,一张纸从门缝问落了下来。纸片上写着:
『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
这段文字看了就令人生厌。我不喜欢莎士比亚。
通往屋顶的门开了。
眼前的景象全都被白色所笼罩,不管是街道、天空、屋顶。雪持续不断地累积着,就像是为了要覆盖、隐藏一切事物似地。
而就在这纯白世界的中央,有个人影就如同世界的影子般、穿着全身黑色的服装伫立着,等待我的到来。
「……」
我使劲地踏着雪,发出沙沙的脚步声,来到澪背部倚靠的铁丝网附近。
此刻她身上所作的装扮,就跟我过去曾在屋顶上见过的那套哥德式礼服很像,上衣袖口与下襬都绣上了细致的蕾丝花纹。大量被使用的鲜红色缎带则束缚在她的手腕与长裙外围,比起装饰品更像是一种枷锁。她的腰部缠着一条华丽的皮带。皮带上银色的金属片不时发出钝重的光芒。
不过比起她身上的服装,我更在意从她左手袖口垂下的血迹斑斑的绷带。
「……」
我与澪面对面伫立着,相距约五步。这种距离下伸出手无法碰触对方,但即便是在雪中也能清晰听见对方的说话声。尽管五步的距离应该也能确定对方的表情,但因为她的艳丽黑色长发并没有扎好,自侧面垂下挡住了半边脸,所以我无法分辨她此刻脸上的反应。
「……澪」
「和也,对不起。」
澪以果决的口吻谢罪着,仿佛要打断我对她的呼唤。
「全部,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存在的话,和也就不会受伤害,也不会痛苦,更不可能出车祸死掉。倘若我不存在,和也一定能过正常的生活,正常地在学校求学,交一个正常的女朋友。接着与对方结婚,生下可爱的孩子,最后连孙子也诞生。岁月飞逝,和也最后与一起变老的另一半讨论着昔日的往事。就像这样,和也一定能过着平凡但又洋溢幸福的人生。」
澪的口气非常平淡,完全没有半点情绪化的高低起伏。
「我对自己的人生早就放弃了。从两年前起我就一直这么想。『只要跟我扯上关联的人,人生都会因此步入歧途』。因为我已经被诅咒了。这并非全然因为B。R。A。I。Nplex的缘故,而是我生来就注定要当瘟神。应该比任何人先死的我竟然死不了,所以才会被神下诅咒。因此,只要我与他人产生关联,被我影响的那个人同样要受诅咒惩罚。两年来我一直这么认为……直到。」
澪抬起原本低垂在乱发问的脸。
她笑了。
「直到与你认识,我才稍稍感受到一点希望。『这个人说不定能解除我的诅咒,因为,跟他在一起的时光是这么快乐。只要有他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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