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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房客-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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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丝看见千德勒还在这里,双颊因喜悦而泛红。她一直很担心回到家时千德勒已经走了,尤其是爱伦好像故意在买每样小东西时都把时间拖得很长。
“乔刚才问我可不可以带黛丝出去走走。”班丁冲口而出。
“我的母亲邀请你到舍下喝茶,黛丝小姐,我是来问问你能不能赴约?”千德勒笨拙地说。
黛丝以恳求的眼光看着继母。
“你是说现在?”班丁太太尖声问道。
“不,当然不是。”班丁急忙插嘴。
“你母亲说哪天方便?”班丁太太问,面露讥讽地看着这年轻人。
千德勒犹豫了一下。他母亲没提哪一天,事实上,她也没有想见黛丝的意思,但是他现在得应付一下。
“星期六怎么样?刚好是黛丝的生日,她星期一得回到老姨婆那里去。”班丁建议。
“星期六不行,我得上班。”千德勒悲伤地说。
“那就星期天好了。”
班丁口气坚决,妻子讶异地看着他,他很少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果断。
“黛丝小姐,你觉得怎样?”千德勒问。
“星期天可以。”黛丝文静地说。
这时候,千德勒拿起帽子准备离去,因为继母未曾阻止,黛丝鼓起勇气陪他走向大厅。
千德勒关上门的时候,还隐约听见班丁太太在说:
“我像他们这样年轻的时候,星期天才不会出去闲逛呢!交往中的男女,星期天都相约上教堂,这样比较得体……”
25
黛丝的十八岁生日终于到了。她父亲信守承诺,送她一只手表做为生日礼物。这是只漂亮小巧的银制手表,是班丁在日子过得还不错的时候买的二手货。那似乎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班丁太太视此表为奢侈品,但是这时候她自己太苦恼了,因此没有心思去管这档事,而且她也明白不该去干涉丈夫和他女儿之间的事。
这天早上,班丁外出为自己买了一些香烟。除了在离职后头一个礼拜曾猛吞云吐雾一阵外,班丁已经很久不曾像过去四天那样抽得这么凶了。吸吸烟管对他而言真是快活似神仙,好像尝禁果一样乐趣无穷。
抽烟已经成为他惟一的松弛之道,和鸦片一样令他遍体舒畅,不仅缓和其内心的恐惧,并且有助于思考。但是他吸过头了,使他变得很神经质,外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或妻子突然开口跟他说话,都会吓他一跳。
刚才爱伦和黛丝在下面的厨房里,所以史劳斯先生和他之间只有一道楼梯之隔,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悄悄地走出去而没有告诉妻子。
过去四天以来,班丁避免到平常走动的地方,甚至避免和邻居或旧识打招呼,他非常害怕这些人会提及这个复仇者的话题,惟恐自己泄露了这占满他内心的疑虑。
但是今天可怜的班丁先生很渴望有个同伴,而且,是除了妻子和女儿以外的人。
这种念头终于驱使他走入狭小拥挤的爱德华街。今天的人潮比往常多,附近的家庭主妇都利用周六购买周日所需的物品。这位卸任的仆役长走进一家小型的老式商店,他通常都在这里买烟。
班丁和店员东拉西扯地闲聊着,竟然都没扯到左邻右舍仍在谈论的热门话题,班丁感到意外,却也松了口气。
他站在柜台前准备付帐,手里还拿着一包香烟,突然一眼瞥见他的妻子爱伦,正站在对面的杂货店门口。
他道了声抱歉,匆忙冲出店门跑到对街。
“爱伦!”他声音嘶哑地叫,“爱伦,你不应该跑出来,留我女儿和房客单独在家!”
班丁太太的脸色因惊吓而发白:
“我以为你在家,你不是在家吗?”她叫道:“你为什么没确定我在家,就自己跑出来?”
班丁无言以对,两人痛苦地沉默相视,终于了解对方已经知道了。
他们转身冲出了这拥挤的街道。
“不要跑,只要走快点就行了;爱伦,别人在看你,不要跑。”
班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倒不是因为走路太快的关系,而是因为害怕和激动。
终于走到了家门口,班丁一个箭步抢在妻子前面,推门而入。
毕竟黛丝是他的孩子,爱伦无法体会他的感觉。他三步并作两步,用钥匙开了门。门一打开,他便四处找寻黛丝的踪迹。
“黛丝!”他用哭泣的声音大喊,“亲爱的,你在哪里?”
“爸爸,我在这里,什么事?”
“她没事——”班丁一脸灰白地转向爱伦,“爱伦,她没事!”他停了一会,身子靠在通道的墙壁上,“让我缓和一下,”他说,然后警告爱伦,“不要吓着了孩子。”
黛丝站在起居室的火炉旁,对着镜子欣赏自己。
“爸爸!”她头也不回地说:“我见到房客了,他是个很温和的绅士。刚才他摇了铃,但是我没上楼去,所以他下楼找爱伦要东西。我们谈了一会儿,我告诉他,今天是我的生日,他邀请我和爱伦下午到杜莎德夫人蜡像馆去。”她笑了,有点不自然,“当然,我可以看出他挺怪的,刚开始说话时很滑稽。他问我:‘你是谁?’口气带着威胁。我告诉他:‘先生,我是班丁先生的女儿。’他说:‘你很幸运有爱伦这样一位继母,难怪看起来这么天真无邪!’接着他又引用了一些《圣经》的话,还说:‘保持你的纯真。’说时还摇头晃脑的。天啊!这让我感觉好像又和姨婆在一起了。”
“我不会让你和房客出去,我是说真的!”
班丁的语气颇为严峻,一手擦着额角,另一手不自觉紧握手中那一小包香烟,这才想起,刚刚还没付钱呢!
黛丝嘟嘴不高兴地说:
“噢!爸爸,我还以为看在我生日的分上,你会给我一个宠遇呢!我告诉他周末这个时间不太合适去参观,他说可以早点去,趁大家还在吃饭的时候。”她转向爱伦,高兴地咯咯笑:“他还特别邀请你呢!爱伦,房客很喜欢你叫喔!如果我是爸爸,一定会吃醋呢!”
她最后一句话被敲门声打断。
班丁和妻子忧心地互望了一眼,会不会是刚才急急忙忙忘了关上前门,让哪位无情的警察悄悄地尾随而入?
当他们发现原来是史劳斯先生时,竟感觉一股奇特的满足感。他身着盛装准备外出;手上还拿着一顶高帽子,是他初次来这里时戴的那顶,而身上则穿着外套而非大斗篷。
“我听见你们回来的声音,”他以高亢而犹豫的声音说,“所以下来问你们和黛丝小姐要不要去杜莎德夫人蜡像馆,我从来没参观过这些著名的蜡像作品,只不过是久闻其名。”
班丁勉强自己盯着房客,心中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同时却突然产生一股疑虑。
眼前这位举止温文的绅士,在过去四天竟被自己认定是那位残酷的杀手,真是不可思议啊!他答道:
“先生,您真好!”
他寻找妻子的目光,但是班丁太太却看向别处,眼神空洞。她身上还穿着斗篷,头戴小圆软帽,这是刚才外出购物时的衣着,而黛丝已开始戴帽、穿大衣。
“怎么样?”史劳斯说。
班丁太太转了身,觉得史劳斯先生好像在威胁她。
“怎么样?”他又问。
“好的,先生,我们待会儿就出发。”班丁太太木然地说。
26
在杜莎德夫人蜡像馆,班丁太太有许多愉快的回忆。过去她和班丁在交往时,常利用下午的时间来这里。
班丁有位名唤霍普金的朋友在这里做事,有时候会给他们入场券。但是自从班丁太太搬到附近以后,这还是她首次光临。
他们静静地走到熟悉的入口处,爬上楼梯,进入第一间参观室,史劳斯先生突然停下脚步,这些静止的蜡像呈现生命中死亡的面目,似乎令他感到恐怖、惊愕。
黛丝趁着房客惊慌不安而停下脚步时说:
“爱伦,我们进‘恐怖屋’去吧!我以前从没去过。姨婆要爸爸答应不带我进去,但我已经年满十八岁了,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且,姨婆也不会知道。”
史劳斯先生看了看她,枯瘦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好啊!”他说:“我们进去恐怖屋吧!这个主意不错,班丁太太,我一直很想去看看呢!”
他们转入一个保存有拿破仑时代文物的大房间,里面有地窖式的囚房,死刑犯的蜡像成群地站在木闸板上。
班丁太太立刻感到一阵心慌,因此当她看到丈夫昔日的朋友霍普金先生时,仿佛看到了救兵。霍普金现在负责看管恐怖屋的入口。
“真是稀客喔!”这人表现得很殷勤,“自从你结婚之后,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来这里呢!”
“是啊!霍普金先生,这位是我丈夫的女儿——黛丝,我想你听说过她,另一位是……”她犹豫了一下,“是我们的房客,史劳斯先生。”
但是史劳斯先生皱着眉头走开了,黛丝也离开继母跟在他后面。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两人可以为伴,三人就不容易了。
班丁太太投钱正要进去。
“请等一下,”霍普金先生,“你还不能进去,大概要等四五分钟。班丁太太,你看这边,我们老板正在里面,领着一群人参观。”他压低声音:“他就是约翰·鲍尼爵士,我想你知道他是谁吧?”
“我不知道,”她兴趣缺缺,“也没听过这个人。”
她对黛丝离去感到有点不安,喔,只是一点点不安。她希望看得见、听得到她,但是史劳斯先生却将她带到房间另一端。
“希望你永远不会因为私人因素而认识他。”霍普金咯咯地笑着说。
“班丁太太,约翰·鲍尼爵士是警察局长,他才刚上任;另一位是巴黎的警察首长,这法国人还携带女儿同行,还有其他几位女士。女人总是喜欢恐怖的东西,这是我们的经验之谈。她们一进入这栋建筑就会说:‘我去恐怖屋!’”
班丁太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霍普金觉得她苍白而疲倦。过去还在工作、还没和班丁结婚时,她看起来比现在好多了。
“是呀!刚才我那女孩才说:‘带我去看恐怖屋’,我们一上楼她就这么说了。”她说。
有一群人在里面谈笑着,逐渐走向出口。
班丁太太紧张地看着他们,心里在想,谁是霍普金先生所提那个希望她永远不要有私人接触的人?她认为自己可以从众人中分辨出他来。他是个高大、英俊而带着威严的绅士。
现在他正对着一位年轻女子微笑。他高声而愉快地说:
“巴比卢先生说得对,我们英国的法律对待罪犯太仁慈了,尤其是谋杀犯,如果以法国的方式审判,刚才我们走出来的地方将更是人满为患,现在被宣判无罪的比被判有罪的多,社会大众都耻笑我们犯了‘另一个未被发现的罪行’。”
“约翰先生,你是说有些谋杀犯还逍遥法外吗?以上个月那个可恶的凶手来说,我相信他一旦被抓到,就会被处以绞刑。”
这人的声音很尖锐,班丁太太字字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的人都围靠过来,专注地听着。他说:
“噢!不!我怀疑那个谋杀犯会不会被处绞刑——”
刚才那女孩以她那清亮的声音说:
“你是说你们永远逮不着他?”
“我想他迟早会落网的,因为——”他停了一下,接着低声说:“萝丝小组,不要走漏风声给新闻界——因为我认为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谁是杀手——”
四周站着的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那么为什么不逮捕他?”这女孩愤慨地说。
“我没说我们知道他在哪里,只是知道他是谁。这样说吧!我已经强烈地怀疑到他的身份。”
约翰爵士的那位法国客人很快地说:
“莱比锡和利物浦案的那个人?”
对方点点头:
“是的,我想你已经发现了真相。”接着他很快说下去,好像急欲宣泄心底的话,“八年前在莱比锡和利物浦分别有两件谋杀案发生,有一些特点证实这是出自一人之手。幸好凶手在杀害了最后一个人要离开现场时,当场被逮捕,利物浦的谋杀案是在屋子里发生的。我亲眼看见了这人,这人很不快乐,无疑地是精神不正常——”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他得的是一种宗教狂热症。现在谈到真正的重点,大约在一个月前,我得到通知,说这个疯子罪犯逃脱了,他以高度的智慧安排逃亡计划,要不是他在离开时还盗取了一大笔钱,我们可能早就逮到他了,这些钱是监护所要发给员工的薪水……正因为这样,他逃脱的消息才被掩盖了起来。”
他突然停了下来,好像对自己的多言感到抱歉,这会儿一群人已成一纵队走出了门口,约翰·鲍尼爵士在前面带着队。
班丁太太直视前方,她觉得——就如同她后来告诉丈夫的一般——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石头。
她想通知房客他的处境很危险,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黛丝和他正朝警察局长走去。
再过一会儿,史劳斯先生就会和约翰·鲍尼爵士撞个正着。
史劳斯先生把脸偏向一侧,瘦削、苍白的面孔出现可怕的转变,充满了慌乱、愤怒和恐惧。
然而,班丁太太终于松了一口气——是的,那种感觉真的是无法形容——因为约翰·鲍尼爵士和朋友们走得很快,经过史劳斯和黛丝身旁时并没有察觉到他们。
“班丁太太,快点!”管理员说,“现在这里都是你和你朋友的了。”他卸下管理员的架子,换成一个普通男子,对着漂亮的黛丝打趣说:“真奇怪,像你这样的年轻女孩竟然喜欢看这种恐怖的东西。”
“班丁太太,麻烦你过来一下。”
史劳斯先生咻咻地迸出这些话,一反常人说话的方式,房东太太踏着怀疑的脚步走向他。
“这是我给你最后的警告,”房客的面孔因为惊惧和激动,扭曲得很难看。“别以为你可以躲避幡然变节的下场。班丁太太,我信任你,你却背叛了我。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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