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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的战鼓-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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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然面,是阿梅。我想起阿梅说过的话,不禁埋怨起她来:“你当初为什么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呢?”报纸上的阿梅一派平静,不言不语。这张报纸的另一版上刊登着一个检查官被害的消息。我按着电话上的号码打电话过去,告诉接电话的人阿梅的姓名,父母,家庭住址,所在学校。并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告诉我。打完了这个电话,我又在屋里转了几个圈,才拿了报纸跟妈说我要走走。妈那几天请了病假休息。可我觉得她是留在家里监视我。    
    “妈陪你去吧?”    
    “不用,我自己走。”    
    妈满脸不放心,我还是把报纸一揣,出去了。我先是找到阿梅的学校拿了报纸给教导处看,说:“这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啊,为什么不告诉警察呢?”    
    那人厌恶地愤怒地受了极大侮辱似地说:“你弄错了,我们学校里从来没有这样的学生。”    
    “可是她确实是你们学校里的呀。”    
    旁边的一个人伸过头来,说:“好象有这么一个学生,是哪个系的啦?”    
    “干活去!”教导处主任断喝一声便将那人刚冒出头的思维喝断了。“你是主任还是我是主任?”    
    “您是您是。”那人肛开臀裂地鞠着躬。    
    “我说本校没有这样的学生。”    
    “那就是没有这个学生,没有没有,从来就没有。”    
    主任凝满冰霜的脸立时冰雪消融,居然开恩地笑了。这当头罩下来的笑容或许太重了,压得那人半天也没抬起腰来,只扬着脸跟着嘿嘿的笑。    
    “你看我们没有这样的学生吧。”    
    “就是就是,我们学校一向校风严谨以德为主为学为辅怎么会有街头淫女那样的学生呢?”鞠躬鞠得还没抬起身来的那人补充说。    
    “可她就是你们学校里的学生啊,你们学校有义务向警察提供线索,弄清事情的真相。”    
    “没有。”    
    “没有。”    
    一个昂着的,一个俯首贴耳的,两个头一齐摇着。    
    我只好走出校园。我其实没怎么想就去敲了阿梅母亲家的门。一个美艳的中年女人给我开了门。    
    “你找谁?”    
    美艳贵妇笑容满面地说。可我看到她矜持的目光就忍不住发起抖来。    
    “啊……啊,我是阿梅的好朋友。阿梅,阿梅……她……”    
    贵妇眼中的冷立时冲出眼眶,冲上了她的脸,把脸上的微笑冲击得落花流水。    
    “什么阿梅!阿梅!我们家梅梅十八岁时就死了,你怎么能是她的朋友呢?走,快走!”    
    “咣”门关上了。我站在门口发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我所认识的阿梅一个地方说没有她这个人,一个地方说她死了,而且说她死了的人还是她母亲。我颓丧之极地跑到大街上。太阳把我的影子投到地上了。太阳令我安心。它还是白亮亮地一如既往地挂在头上,这证明我不是在做梦。在梦里我从没见过太阳。站在阳光底下的川流不息的人群当中,我回想起认识阿梅的经过,似乎一切都不真实了。我确实曾认识过阿梅?还是阿梅确实存在又在别人的否定中消失了?还是我已和阳子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我开始仔细地打量周围的环境。不用细看,扫一眼就可以确认这是我生活了十七年的那个熟悉的城市。可我还是仔细地观察周围的每一寸景色和人流。得确认好啊。现在每个城市都是另一个城市的复制,没准我是在一个我认为是熟悉的而实际上又是陌生的地方呢。忽然,仿佛我踏上了急速运行的汽车,或是我周围的人群一齐登上了信息通道,我面前涌动的人流奇特地变快了。快得每一个人只在我的视网膜上留下模糊的仿佛拖着长长光晕的影子。在这一团灰色的人影当中,一个人格外清晰地,从容不迫摇曳生姿地向我走了过来。她是阿梅。    
    我呆呆地看着阿梅走到我跟前。    
    她拍了我一下。“怎么又乱逛啊?”妩媚的脸上漾着俏皮的笑。    
    我目瞪口呆。立时又惊喜万分。     
    阿梅没死!    
    “你去哪了?真是吓死我了。”    
    “吓什么?”     
    “没什么。--你去哪儿?”    
    我想不会有人爱听我以为你死了之类的话。    
    “我要去见一个老相识。”    
    “去见老朋友啊。”    
    “不是朋友。”    
    阿梅冷冷地笑了。    
    她的神态让我担心起来。    
    “有危险吧?别去了,”    
    “有危险也得去,这事对很重要。”    
    “是危险的事?那你一个人去不是更危险了吗?”    
    我心跳得太快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有什么危险?XX现在是大官了。我告诉你官越大胆越小,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能不能不去呢?”    
    我说着大脑在飞速运转。阿梅的话里有什么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然而那是什么呢?    
    “不能。我告诉你吧。这个人在我十八岁我爸爸被抓那年骗了我。我要去问个清楚,他骗我良心安不安。尽管他这人可能根本没良心。可我也要当面骂骂他解解气。”    
    我忽然想起来了,忙掏出报纸翻开。果然那个遇害的检察长叫XX。    
    一定是我的脸色太难看了。阿梅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了?怎么了?”    
    我的眼睛慢慢地从报纸上抬起转向阿梅。“XX死了。赤身裸体地死在一个别墅里,和他一起死的还有一个女人。报上说那是个卖淫女。”    
    阿梅格格地笑了起来。“得了吧,咱城的报纸还能登这家丑外扬的消息?它只有喜报和不痛不痒的破事。”    
    “真的!”我急了。    
    “真的?可他刚才还给我打电话了呢。”    
    “你说他给你打电话,刚才?”    
    “是啊。他打电话给我要我到他别墅去,让我看一样东西,说我看了那东西就明白当初他为什么要骗我了。他怎么会死了呢?”    
    “可他不可能给你打电话。”    
    我说着把报纸举到她眼着去。    
    阿梅看了一会。“怎么,他都死了那么长时间了?他死了?”    
    “阿梅,没准谁恶作剧吓你呢。”    
    阿梅没听见我的话似的一个劲地重复说:“他死了?”而且努力地想着什么似的。    
    “他当初怎么骗你的你就忘了吧。人都死了还记得它干什么?”    
    阿梅回忆似地说:“他当初……他当初答应我帮我爸开脱。我就跟他睡了。可是后来我爸还是被叛死刑了。我爸的死是罪有应得。我跟他睡也是我愿意的,我没后悔,虽然那年我只有十八岁还没和男人睡过。可他不该在我爸被叛刑的前一天晚上还骗我。他不该!我就恨他这点。”    
    “一死泯恩仇。算了吧。你这家伙,看你那天跟我说的那些话!我还想呢,你人那么洒脱,怎么那么想不开?人死都死了还管什么身体?你说那些话时就是要见这个人吧?你可真是……”忽然,一个怪异的想法窜进了我的意识里。我一动不动地盯着阿梅。阿梅脸上的神情是那天我在黑屋里看见过并且留下了深刻印象的神情。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了?”    
    我把报纸上的那则启示举给阿梅看。    
    阿梅的脸立时苍白而透明起来。她惨然笑道:“没错,没错……那天我去了别墅想看看我爸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可是并没有什么东西。那个畜牲又骗了我。他还强奸我。我用刀捅了他,可他力气大反把我杀了。我不知道他原来也死了……我彻底地死了……其实十八岁那年我爸死时我就死了。”    
    我看着阿梅犹在怀疑着。我是见过死去的钱叔一家的,可他们总是血淋淋地标志着鬼的身份。可是阿梅她怎么看都是那个洒脱的无所顾忌的阿梅啊。    
    “你说得对。死都死了,还管身体怎么样干什么?”    
    我一见阿梅要走,本能地伸手去抓她。然而我抓了个空。阿梅不是慢慢消失的,而是一下子就不见了。    
    “阿梅!阿梅……!”    
    我不甘心地叫着。周围的人都停下来或是频频回头好奇地看着我。我发现高速运动着的人流不知什么时候慢了下来,人们依然按着往日的节拍行动着。我恍惚起来。是不是钱家一家被凶手杀死的那天晚上也杀死了作为目击者的我了呢?而我又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就像阿梅即使死了也念念不忘找所恨的人雪恨一样,我也念念不忘找那个凶手呢?若不然为什么我总能见到死者的亡灵?    
    我飞快地跑回家去,一进门我就气喘吁吁地问妈:    
    “妈,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就是这句话吓得父母最终没有问过我那天为什么昏倒在救护车上,也是这句话使父母阻止了邻居们对我好奇的疑问--他们更小心地注意不刺激我。在确定阿梅的死之后我大病了一场。不久,我就听说了阳子的死讯。现在巡逻队就要组织起来了,每天象阳子在时那样巡逻。    
    


第四部分8 我们在期待中希望(2)

    中午,我在上学的路上看到商场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入冬以后,商场的橱窗里就挂上了一条血红色的围巾。我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它像一道凝固的血练。从那以后我就绕路去上学,从不在那扇橱窗下走。我犹豫了片刻就直接向那橱窗走去。远远地看过去,那条围巾在漫天的大雪中仿佛一道燃烧的浓烈的火焰。    
    我买下了那条围巾。“他们组织巡逻队了。”抚摸着又软又暖的围巾,我想着这件事。“那么还有谁是乐于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呢?”我忽然想到了小五。自从那个日子以来。我就没去看望过他。开始我以生病为借口不去看他,后来不想去。而在我轻抚着围巾,望着漫天的大雪发愣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小五。     
    下午,我没有去学校,而是去看了上五。小五依然躺在病床上,更瘦,仿佛床上躺着的不是一息尚存的人而是一具枯涸的木乃伊。床边的屏幕上显示小五心跳的小亮依然无声地跳动。我看着那小亮点,似乎那才是小五,而不是床上的干尸般的形体。“阳子死了,他像烈火般燃烧的生命已经消失了,现在他留在世上的除了在我记忆里的他的形象外什么都没有了……”我在心里这样跟小五说。这些话若是真的说出来只怕我自己就会承受不了吧,何况是在半死状态中的小五呢。阳子是坚信小五能听见的,他还相信小五会醒。“阳子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去了。”我这样对着那跳动的小亮点说,“他不能来看你了。他说他会挣很多钱给你交医疗费,你就安心养着吧……知道吗?那些人--我的邻人们他们不恨阳子了,他们组织了巡逻队。你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吗?阳子要是知道了的话一定会很高兴,他成功了呀,成功了……我买了条围巾,红色的。红色,是阳子的颜色。一见到红色我就想起他……”我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是我从秋天以来说的最多的一次,    
    离开医院之前,我去医生那问了小五的状况。    
    “还是那样啊。不过,这么长时间没有死亡也是好现象了。等着奇迹出现吧。”戴眼镜的鬓发斑白的老医生乐观地说。    
    “啊,医疗费用得差不多了吧?”    
    尽管我知道就算医疗费用完了,我也是无能为力的,然而我还是这样问。    
    “啊,这我不太清楚。可能还有一些吧。那个了不起的年青人可交了一大笔钱呢。听说政府还有一笔见义勇为基金要发给他的家人呢,又找不到他的家人,有人提议这笔钱就用在他所照顾的病人身上。这病人是孤儿吧?听说一直受那年青人的帮助。了不起呀。那个女记者也来了。她说要利用媒体呼吁全社会的人募捐筹款来帮助英雄的弟弟呢。英雄的弟弟,她是这么说的。”    
    告辞了老医生,我又走入大雪中。我知道阳子是把几乎所有卖楼的钱全交了小五的医疗费的。这在为阳子举行葬礼的前一天我翻他的旅行包时就已经知道了的。阳子死后,警察们做了调查,发现阳子的母亲早已不知去向,而他的父亲也在几年前搬离了这个城市,一时不知所踪。阳子的尸体无人认领,只好一直放在警局殓房的冷藏箱里。不久,小区里又传出市里要为阳子举行追悼会的消息来。    
    原来,车站上被抢的那个女人是个电视台的记者。她看到阳子倒在血泊之中,立刻热血沸腾,回到电视台,她一边流泪一边准备着把阳子的事做成电视专题推出去。她真的那样做了。立时各大媒介一窝蜂地纷纷做出反应抢着刊登这位年青英雄的新闻轶事。阳子曾经就读过的学校的校长老师按顺序地带着无比缅怀的哀痛在电视上报纸上刊物上讲述着阳子从小到大都表现出来的不同凡响的英雄事迹。总结出这位英雄之所以成为英雄的成长的光辉里程来。阳子在这股热潮中渐渐失去了原有的模样而被修饰成了英雄的楷模。    
    城市里涌起谈英雄,唱英雄的热潮。在这股热潮的冲击下,小区里的人个个都想起阳子是怎样带领他们整天巡逻保民安区的,个个热泪盈眶。小区里的区长跑到各处媒体把这一项伟大的无私的无以伦比的事迹添加到已闪闪发光的英雄光环上去。这时市里传出要为阳子举行追悼会的消息。小区里的人认为举行这个活动是无限光荣的事,何况英雄在这里做了那么伟大的事业,又和这里的人感情那么深,于是小区里的区长又跑到市里去,说了再说,终于把举办英雄追悼会的现场定在小区里。    
    那时我已病得沉疴不起,听说在小区里举行阳子的追悼会我还不相信。我甚至不知道阳子已经死了。在我的印象中阳子是去了外地,而不是死了。直到我走进蓝布搭成的灵棚,看到了巨大的中间嵌有“奠”字的纯白花圈,看到隐在幽暗的灵棚里的灵柩,看到灵柩前摆放着的香火,香火盆边放着的阳子准备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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