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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的战鼓-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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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来。仔细地想,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我的头又开始痛了。两边的太阳穴蹦蹦地跳着似要炸裂开来。我用双手拇指紧紧按住头的两侧。用全身的力量与这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对抗着,努力地挖掘着被我软弱意志力因不愿承受而尘封了的记忆。突然,在我的整个头部都似要炸成碎片的疼痛中,仿佛激流冲毁了冰封的禁锢呼啸着奔涌而出,我一下子想起了一切。
第四部分8 我们在期待中希望(4)
我想起我抱起倒在地上的阳子的头时,阳子还没有死。我一边向周围的人求救,嘶叫着请求他们去叫救护车,一边忙乱地下意识地用手去堵阳子胸上的伤口。我绝望地发现鲜红的血沿着我手掌的边缘急速地流了出来,又顺着我的手臂流到地上。“阳子要死了!”这一想法使我发不出一点声音,而同时我那因恐惧而浑沌的大脑竟错乱般地想起了钱叔一家人的死。钱叔一家人是在住宅小区里众多人的默认下被杀了,而阳子也是在众多人的围观下被凶手刺伤。没有人出面制止这种事发生。一个人也没有。人们都缩在自私、冷漠、胆怯而麻木的壳里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鲜活的生命被夺走。一种愤怒骤然生出压倒了我的恐惧。我蹲下身来,费劲地试图用我单薄的身体去背阳子。没成功,我默不作声地又试了一次,又一次……在多次重复这个举动的过程中,我只有一个念头,去医院!救阳子!我最终没有背着阳子站起来。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有一辆车鸣叫着开了过来。即使是重新想起这段经历,我的记忆也是模糊的,我弄不清是警察先到,还是救护车先到。或者根本就是警车送我们去的医院。我只记得,在车上阳子醒过一次。他醒了过来,看见了我,想笑笑,然而这努力没有成功。接着他像经历了一场劳乏之后终于可以休息了似的吁了口气,带着遗憾轻轻地说:“我没打过他。”看着我,他的手很轻很轻地反握一直握着他手的不肯松开的我的手。然后,他闭上了眼睛,脸上一片详和平静。他再也没有醒来过。而我在意识到阳子已经死去时,那种从我的身体乃至是灵魂深处升起的巨痛是我无法承受的。我在巨痛袭上心脏之前便昏迷了。醒来后,我忘了这一切。
坐在城隍庙大殿前的雪地中,我忍着袭骨的寒气和剧烈的头痛想起这一切的时候,那种在阳子被杀现场体验到的愤怒又重新回到我身上。与这愤怒同时升起的还有像烈焰般炽烤着我使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感到火辣辣的疼痛的羞耻感。我曾看到一个路过这个城市的外地人。他在大街上看到两个小贩为争着向他兜售货物而互相抵毁漫骂以至大打出手的时候,他摇着头叹息着说:“这儿的人怎么这样?”他脸上的神情就让我感受到了如同此刻这样强烈的羞耻感。当时那种暧昧不明的羞耻此刻格外清晰起来。我一直奉行着独善其身的行为和思想的准则。那外地人的一句话,使我那独善其身的旗帜立即土崩瓦解。就像这个城市里的空气和水一样,这个城市里的荣耀和耻辱也是住在这个城市里的人共同分享和承担的。我那独善其身的口号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过是个毫无意义的空招牌。要去掉那种强烈的耻辱感就必须去掉形成了我们自身的耻辱的土壤才行,也就是长久以来沉积在城市里的令人觉得耻辱的风气。那样作为分担着这个城市的一切因素的众多成员中的我才会从精神到形体真正地完善起来吧。阳子一定是明白了这一点才努力着领导了那样一场特殊的精神里的战争,以求改变这个城市里的精神面貌。
“我没打过他。”
阳子留在世上的这最后一句话里,“他”一定是指那个抢劫凶犯,而非是一直折磨着他,使他痛苦不堪的他心中的魔障。他临死前遗憾着的是没有战胜那个凶犯,一个现实中的魔障。而不是在众多人的围观下无援地凄凉地死去怨恨。我曾一度痛恨着那一群围观的苍蝇一般的人,认为阳子为这样的人失掉生命太不值得。即使是刚才回想着阳子死去的那一段经历的时候我依然是愤怒而痛恨着的。现在我忽然理解了阳子。要改变人们的病态的精神,使人们在精神上走上健康的轨道,一直是阳子的信念。而在要改变别人之前,阳子就得把作为倡导这一思想,领导这一场特殊的精神里的战争的领导者的他自己完善起来。那么阳子在意识到这一点,并积极去实现他的理想,策划着那场特殊意义的战争的时候便已经战胜了心中的魔障,超越了胆怯而软弱的自我的。不仅如此,他还推己及人地把对自己的责任心,推广到住宅小区的每一个人的身上,带领着大家一同战胜心中的魔障。那时阳子便已经是精神里的英雄了。而任何真正意义上的现实中的英雄首先应该是精神里的英雄。阳子做出像迎着凶犯的刀锋直冲而上的这种现实当中的英雄们所做的解危救难的举动是早晚的事,而不是像我所推测的那样是选择一种壮烈的死亡来懦弱地逃避严酷的现实。也只有我这样的自私,胆怯而软弱的人才会做出那样的推测,才会喊出独善其身的口号来,还要把这推测,这口号作为一个借口来原谅自己的消极孱弱不负责任。
阳子是无怨无悔地死去的。而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心中充满凄凉与无奈。我的这种想象也不过是我悲观的思想的一种反应。在这悲观的思想里我不让自己做任何积极的努力,任由自己向麻木冷漠自私懦弱的泥沼里深陷下去。阳子是做过积极抗争的努力的,抗争命运里的重负。生活施加给他而他又不愿承受的一切他都努力去改变。即使在我似真似幻的梦境里,他也是一直抗争着命运的安排的。而我在梦中所见到的命运之光是如此美丽柔和也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希望。这样在我顺从她的时候才会有一点自我安慰的幻想。我没想过主动地去改变它,我的梦境实在是我心态的一种反应。阳子的努力即使是失败了,他也可以把它作为鲜明的旗帜在他短短的人生里炫耀地招摇着,他可以骄傲地面对着鼓里的英雄们的亡灵,面对着所有的芸芸众生说:我努力过了。也因此他留在世上的最后的容颜才会如此详和平静。
我站起来活动活动业已麻木了的双脚。那面能招唤英雄们的鬼灵的战鼓就在我视线之内。我迈步走进了大殿。在放鼓的木架旁我站了一会,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止我去触摸它。即而我明白了,没有别的因素,只是我的胆怯便我犹豫不决。包括我到了城隍庙而没有立即击鼓的原因都是因这胆怯而产生了懦弱的心理。因为这胆怯,我才对阳子是否在鼓中产生怀疑。换而言之,那怀疑只是我迟迟不肯走入大殿的借口。明白了这种心理,我也向四周看了看。除了泥塑的城隍神像就没有别的鲜明的东西了。而城隍神像的脸丰满圆润,十足是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富贵像。我忽然对这张庸俗的脸产生了厌恶感。它怎么可能是那个公元前的英雄的神像呢,它纯粹是现代这个城市里的人的心灵神祗的写照。正是因为惧怕着任何激烈的事物和变故,惧怕着任何困苦和斗争,人们才把城隍神像塑成如此平和而暧昧的形象吧。这样软弱的人们在朝拜它时才能从它平和富足的神态里寻找到安慰。它是胆怯自私而麻木的渴望着生活在一层不变的平静日子里苟且偷安地渡过一生的人的神祗,而不是充满了暴烈的火一般激情的阳子的偶像。这面写满了苍桑的斑驳的旧鼓比之那富态泥像更能给阳子以安慰与希望。这个城市里的真正的神祗应当是这面鼓而不是那庸俗得让人一见就想到脑满肠肥的富贵满足的泥偶。阳子在第一次看到城隍神像和这面鼓的时候也一定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有了脚踏泥偶击响旧鼓的亵渎平凡人的神祗的举动。
阳子当日击鼓的情形又一次在我的大脑里异常活跃而生动地上演。我忽然渴望着效仿阳子也来那么一次。我在拿下鼓的时候,一个朦胧的念头闪过我的思维:即使没有招来阳子的亡灵,就是敲一下这面鼓也是好的。阳子就是在敲过这鼓之后才勇气十足地带领着人们进行了那场特殊意义的战争的。没准这鼓真有英雄的亡灵能给人以勇气和信心去做一些事情呢。
我效仿着阳子把鼓放在泥像前的神案上。在我把血红色的围巾缠到头上时我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在这寂静无声的似乎凝固了时间与空间的漫天大雪中,在大雪笼罩下的城隍庙的昏暗而宽敞的大殿里,我头缠红巾面对这面战鼓的情形已经多次重复发生过了。我缠好红巾一脚踏上泥偶的膝部,双手高高举起鼓棰,用力向鼓面上砸了下去。立时,咚咚的雄浑而低沉的战鼓声穿过了大殿,穿过了无边无际的大雪,在整个城隍庙,整个街道,整个城市的上空震响……
----…2001年9月4日
后记后记
蒙古的大个子赵郭明先生打来电话告诉我说我的小说要出版时,我父母的反应极具中国特色。
父亲说:“他逗你玩呢吧?”
母亲的想象力尤其丰富。“他是骗子吧?想骗你点什么吧?现在的坏人可不少。”
说着上上下下打量我,仿佛我是克里奥帕特拉似的尤物,得让她随时提防着男人们的骗财骗色。
父母的态度倒让我想起写这个故事的初衷来。2000年的夏天,父亲的同事,钱氏一家被杀,案发时闻者众多,却无一人报警。同是那年夏天,我辅导的学生小五因抢劫罪被捕,一段时间后他家人花钱把他捞了回来。小五的成绩一向好,学的也努力,可他却去抢劫。这两件事给我很大的刺激。也是在那年夏天,我的朋友刘兄伟波和他妻子淑辉开始鼓励我写小说。并且提供给我一切物质和精神上的帮助。然而我没有立即就写。直到2001年的秋天,我和淑辉逛街时,淑辉说起整天混网吧的那些少年,她说:“你看他们虽然还那么小,可是却是没有明天的人了。”她这句话给我深深的震动。仿佛那似水流年的涛涛岁月从她那句话开始就加速消逝,一瞬间我已由韶华之年被淘汰成老朽的沉渣了。为证明自己活着,并且还要活下去,我得干点什么。于是我心里的钝痛与挣扎化做了名叫《公元前的战鼓》的小说。写它时是希望看它的人也能生出对生命负点责任的想法。后来我也知道我那希望实在是个天真不过的念头。中国几千年的积习不是看了前车之鉴就改变了后车之辙的,它一向是前车之鉴明明放在那,后车之辙也没脑子地毫不犹豫地压上去。鲁迅一直努力用手中的刀笔划开那积习的外衣,想给它来个大手术,把其中的毒瘤清除干净。可他一定想不到,现在国民的思想和他那时没什么两样。文人手中的笔刀毕竟是以笔为刀,笔尖的铁质太少,再尖锐也没什么杀伤力。文人所做的努力充其量也不过是清醒时剖析剖析自己,过后照样把自己沉在那积习当中去。
可它毕竟要出版了,而且韩先生来信催要前言和后序。
想前言时也想把那些提起了名字都吓人的哲学家文学批评家等等搬上来,谈谈自己的小说。后来想想这么做实在是没什么意义。那些吓人的名字,对于作者来说作用不亚于女人脸上的脂粉,除了美化自己外,对于读者并没什么用。相反要是遇上聪明些的读者,没准人家会认为这个作者不是引用那个说,就是借用这个说的,你自己说的在哪里?从而对这小说本身的质量产生了怀疑而不买它了呢。小说文本离开作者成为商品之后,它就成为独立的东西了。对它的理解和解构是读者的事,作者没必要再对它说三道四地讲来讲去。讲的太多,是对读者智商的轻视,也减少局限了读者阅读时的乐趣。而且读者买书是看书中的内容的,也不是被那些深奥的前言勾引上钩的。
我要说的只能是这篇小说开始时是个中篇,当时没怎么认真写。改长篇时因为时间太短,一个星期里一气呵成,写完后就交给出版商了,自己都没来得及再看看,其中难免有粗糙的地方,这一点对不起读这篇东西的人了。
后记一次简单的思辨过程(1)
读《公元前的战鼓》
过程1:阅读进行式
给被丢落的青春话题重新注入感情色彩并不困难,无奈脑子里被翻弄的字眼来来去去都是残酷,失落,颓废,死亡和绝望等等,这些年来充斥着暴力美学的“温情主义”早已侵袭我的每一寸肌肤,甚至渗透到我的骨髓,对“残酷青春”的说法我倍感亲切。
一次认真的阅读经历自然是一次思辨的过程,也许更多的人愿意在文本外面充当受众或被拯救者的角色,而我却更愿意进入文本充当受难者或英雄。在阅读过程中,我尽量站在主人公们的立场,用主人公们的视角和主人公们的思维去看待问题,思考问题,解决问题,我明白这种作法将意味着阅读场合中某种理性的缺失,但这也是思辨的一种。
过程2:封闭时空的牢笼
这注定是个被用来缅怀的城市,对社会场景破碎片断的记录支撑着这座城市庞大支架。它永远记录着呈现片段化的都市风貌,零碎的都市意象也取代了暗喻某种权威的建筑。混乱以及被交通路线搅和得支离破碎的空间都会成为这座城市的象征。因此每次驻足这座城市都不由自主地想去寻找自己成长的足迹,车水马龙间找不回所谓的历史却迷失了现在的自己。诚如本雅明所言,在城市里找不到路固然无趣,我倒宁愿寻找出路的同时为自己制造了一个迷宫,索性让时间和空间都迷失其中。
这段日子我时常在琢磨法国思想家多隆说过的一句话:“历史是活着的人为活着的人重建的死者的生活。”或许我们本就没有历史,或许历史是生活构建的缝隙,又或许是死者生活片断的拼凑。在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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