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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春风[梁凤仪]-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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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菊走过停车场,在一行行汽车之间穿梭,找司徒家的司机。待回到家时,第一件事记得叫玉姐替母亲多执拾两件外套。
  突然,闷雷一声,响彻云霄。雨像豆大,无情而急促地直洒下来,把司徒菊的一头长发,都弄得湿濡,紧紧的贴在头皮上。
  额前的几条幼细的发丝仍如往常般,零零落落地垂到脸上来。
  曾几何时,有人会伸出手来,为她微微一拨,拨回鬓后去。
  如今,一样有人打算这么做,只是不敢。
  司徒菊昂起脸来,吃惊地望住站在她跟前的一个人。
  雨水无休止地淋洒在二人的头上身上,一脸都是湿漉漉的,不辨是雨还是泪?
  “司徒菊!”史俊武轻喊。
  司徒菊拿眼直望着他,像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面部毫无表情,使史俊武心如刀割。
  “司徒菊,我来道歉!”
  说了这话,他不自觉地低下头去。
  司徒菊没有造声。好一会,她才梦呓般问:
  “我的车子呢?我这就要回家去了!”
  “让我送你一程好不好?”
  史俊武伸手把车门打开,司徒菊略作犹疑,最终还是只瞪对方一眼,就上车去。
  汽车一直朝山顶的司徒家大宅驶。一路上,两人都无话。
  雨倾盆的落着,车窗前的水拨拼命的左右挥动,仍不能使眼前情景清朗,一直是非常的迷糊,像足车内两个人的心。
  “我父亲现正在美国,要赶回香港来了。他在长途电话里一直问,司徒伯母可安好?”
  “死不了。谢谢!”
  “司徒菊!”史俊武伸手过去握着司徒菊。
  像触电般,司徒菊拼死力甩开对方。
  史俊武眼前更是迷糊一片,他的声音再不及以往的雄亮,很委屈很委屈地说:
  “做错事的人并不是我。”
  司徒菊抿着嘴,笑声里夹杂了沉痛而鄙夷的语调:
  “是有诛连这回事的。”
  “只为我姓史?”
  “对。姓史的该死,该被千刀万刃、该下十八层地狱、该永不超生!”司徒菊突然提高声浪,歇斯底里地叫喊。
  “是不是连我在内?”
  “是。当然是,我希望你死,你们姓史的都死无葬身之地!就因为我们司徒家的人太驯善、太直率、太不知计较,才一步一步踏入你们的圈套,踩进你们的陷阱。你家里头的三个人,还是好端端的活着,但,我们兄妹三人呢?……”话还未讲完,司徒菊就又痛苦起来:“上天不公平,上天如果公平,最低限度你们史家赔我们一条命。”
  “司徒菊,你何其狠心!”
  “是的,我狠心,我赌咒要你史俊武代你兄姐偿还这笔血债!”司徒菊越说越伤心越生气越怒不可歇,她嚷:“让我下车去,让我下车去,我不要再见你!”
  司徒菊忽然疯了似的伸手解开了安全带,然后一边要打开车门,一边嚷:
  “立即停车,立即停车!”
  车门在此刻打开了,史俊武慌忙将整个身子扑向前,伸手抓住了向外敞开的车门,惊叫:
  “你疯了,这样做很危险……”
  还没有说完这句话,车身向前越轨滑动,说时迟那时快,眼前冲过来黑压压的另一辆大卡车,史俊武与司徒菊还未清楚意外之所以发生,就已经在一声沉重至极的撞击声中,完全失去知觉。
  悠悠转醒过来后,但见一室的白。
  司徒菊游目四顾,没有人,只有白色,白茫茫一片,是天堂抑或地狱?不得而知。
  她惊惶失措地哭泣起来,口中乱嚷:
  “俊武、俊武,俊武你救我!”
  有人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拍着,果然有效地令她的情绪缓和镇静下来。
  再慢慢睁开仍觉沉重而疲倦的眼睛,看到眼前出现的一张脸。虽然脸上的笑容如许牵强、如许无奈、如许迫不得已,总似雨后重现的一线阳光,有着半丝生气、半点希望、半分温暖。
  “菊儿,你醒过来了。”司徒震还一直轻拍着妹妹的手背。
  司徒菊的回忆在这一刹那全部跑回来了,她紧紧地抱紧兄长的手:
  “撞车,我们撞了车!俊武呢,告诉我,俊武呢?”
  司徒震脸上划过一种难以形容的悲哀,他握着妹妹的手松软下来,再无力传递他的支持力量。
  “俊武是跟我同坐一辆车子的,他前来道歉,他为史伯伯传递问候母亲的讯息,他表示歉疚、表示关怀、表示……天!我一直诅咒他,我誓神劈愿,要求上天主持公道,我希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姐姐死了,我哥哥又大难临头,我歇斯底里地喝叱神明,为什么不让姓史的人,都尝一尝这种家散人亡的凄凉滋味!是的,我诅咒他死。哥哥,其实我心里明白俊武是无辜的,他是非常非常非常善良的一个大男孩,且他爱我,真的,他爱我。”司徒菊拿眼望住司徒震:“请你行行好,告诉我,俊武并没有死,他安全、他无恙、他健在!我不是有心诅咒他的。非但不是,我其实是爱他的,我想我必定是爱他的。”
  连司徒菊都意识到她不住地讲了很多话,而对方,一直沉默。
  为什么呢?
  答案只得一个。
  对方无辞以对,因为史俊武已死。
  “是不是,哥哥,俊武已在车祸中丧生?”司徒菊的眼泪涔涔而下:“哥哥,何必隐瞒?你瞒得我一天,瞒不得我一世!再残酷的现实,对于死不掉的人,还是要双手奉接的,是不是?”
  苦难令一个人迅速成熟成长。谁说不是了?
  听了司徒菊的那番话,司徒震只好沉痛地点了点头。
  “上天原来如此公平,且有求必应。”司徒菊苦笑:“它第一次使我如愿。”
  “不要这样说,自责是不需要的。俊武在天之灵,会明白你的心。”
  “会吗?”
  “会的。你两个都是最最无辜的人。”
  “我们祖上曾做过些什么见不得光、害惨了人的事?”
  “没有。母亲说只是大顺之后,必有大逆。司徒家是称心如意得太久了,人间的风光应该留一些给别的人分享。”
  “你也信这套理论了?”
  “不信又如何?我们能解释近日来发生的一总事吗?”
  “俊文姐姐呢,你可有见她?”司徒菊叹一口气。
  “她不要见我,”司徒震答这话时,语音里有种悲不自胜的痛楚:“她不要见任何人!”
  “她在家里吗?”
  “不,在医院。医生说,她刺激过甚、神智一直迷糊,时好时坏。冼翠平一直看护她,不要我出现,以免更受刺激,无法尽早复元。连医生都坚持要她谢绝探访。”
  “我们两家人的苦难,到此为止了,可以不可以?”
  司徒菊与司徒震都苦笑起来。
  跟谁去求情求怜求悯去?上天吗?会不会再接纳多一次这样的要求?
  灾难有如疾病,来时如山倒,要应付、要克服、要战胜它,真是千难万难,难上加难,难、难、难!
  宋圣瑜在司徒巽未下葬之前,还要坐到丰隆企业的主席室内,嘱咐倪森及戴家驹两位老臣子:
  “安排把十亿元现金以及作价十亿的物业过户到史俊杰的户口去,作为补仓之用。我已嘱丰隆的财务总监跟有关银行办理手续。”
  倪森说:
  “不能便宜他!……。”
  话还没有说下去,宋圣瑜就举起手来,截他的话:
  “不必多讲了。我再没有余情剩力去跟任何人争,他要,就拿去吧!”
  戴家驹也嘱咐倪森说:
  “照正常买卖办理,通知交收部,一切款项与认股权证的移交,要有白纸黑字的凭藉。将来总有一天用得着。他未必次次都能走法律隙。”
  倪森点头会意。还是有点意犹未尽,望了戴家驹一眼,老同事自然会意。叹了一口气,对宋圣瑜说:
  “峰嫂,那到底是一笔极大的数目,也实在是司徒家流动资金命脉之所在,你三思!”
  “我并无选择!”
  “秘书说,”戴家驹沉吟一会,再接过了倪森鼓励的眼色,挺一挺胸膛,继续说:“史云龙曾两次来电话找你,或者跟他说一声,会有商量。”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那到底是司徒家的血泪钱。”倪森也插了嘴:“且司徒家还有什么对不起他们姓史的?”
  说完这话,两个老臣子差一点是老泪纵横,不胜唏嘘。
  “唯其是司徒家的血泪钱,人家要不择手段的骗去,就随得他们好了。我们决不摇尾乞怜、恩惠也绝不领自史家。既是我们家的歪命,我领了受了。伸长脖子活下去,等那善恶到头终有报、或风水轮流转。”
  宋圣瑜想,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自己不可能接受的?没有、真的没有。
  什么都可以一笑置之。
  活了近六十年,才一朝觉醒,知道有好景不常这回事。
  所以,当司徒菊走到她跟前去,含着泪跟她辞行,说要离开伤心地之时,她一点都没有反对。
  “妈妈,原谅我,原谅我。我不能再在这儿搁下去,一刻也不可以。每次离开家门都外头走动,坐上了车子,就想起那一切……。”
  “我明白。到外头走走,是可以散散心的。”
  “只是,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走,是不是?你需要我们。”
  “还有你哥哥在我身边。”宋圣瑜说这话时,宛如万箭穿心。
  谁会知道司徒震的命运?如果有一天儿子要琅铛入狱,那又叫自己如何过日子了?
  “妈,万一哥哥出了事,我立即归航!”
  “不,你哥哥会平安的,你放心,有多远去多远,趁你还有这个自由,可以走得动。”
  “妈妈!”
  司徒菊抱住宋圣瑜,久久不放开。然,比起死别来,两人接受这一次生离的考验,算是轻而易举了。
  说到头来,生分了,总有重聚的一天。
  人死了,不到黄泉无相见。
  那种绝望,那种不可救药,若非亲历其境,根本无法知悉与想像其中痛楚的万份之一。
  司徒菊走的那一天,玉姐送她出门,仍是眼泪汪汪的两个人。
  玉姐是看着司徒菊长大的。她进司徒家来时,宋圣瑜正怀了第三胎。故而,对于这位三小姐,玉姐额外的上心,有份特殊亲切的感情。
  司徒菊小时候,玉姐带她到山顶公园去散布耍乐,别家富户的姨娘褓母聚在一块儿,必然逗她说:
  “菊姑娘,你长得像爸爸还是妈妈呢?”
  司徒菊嘟起胖胖的嘴,答:
  “我长得像玉姐!”
  一班带孩子的女佣都笑弯了腰,可乐得玉姐飞飞的。
  这以后长大了,踏入少女时代,开始贪靓爱美,司徒菊知道比不上姐姐司徒巽貌美如花时,往往就把一口乌气,半真半假的发到玉姐身上去,说:
  “都是你,是你闯的祸,是你的关照。从小跟在你身边长大的人,先天质素再好,也受后天影响,弄成我现今这副八折收货的材料!”
  玉姐只是咯咯地笑,被弄得啼笑皆非。
  这天,玉姐早起,熬好了一锅滑鸡粥,硬要她的三小姐吃了一碗,才上道。
  大门一开,泪水就忍都忍不住,涔涔而下。
  司徒菊拍拍玉姐的臂膀,说:
  “好好照顾母亲和哥哥,他们需要你,司徒家需要你。”
  “你就不需要玉姐了?”玉姐哭着问。
  “不。我以后会谨记你每一句说话。是的,”司徒菊咬着下唇,拼命点头:“从小到大,你就教我别指天誓日,誓神劈愿,是我忘了你的教训,惹的祸、受的罚!”
  “三小姐,过去的事,别再记在心上了。不知者不罪,你若是真听玉姐的话,必须谨记这临别赠言。”
  司徒菊这就提了非常简单的行李,上了司徒震的车子去。
  车缓缓的走下山坡。
  那夜大雨,出事的地点是认不清楚了。
  每次走在上山或下山的这条路上,司徒菊的心就似历历作响。
  到如今,才知道心碎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哥哥,”司徒菊轻喊:“先别载我到机场!”
  “为什么?”
  “我想去看望姐姐和俊武!”
  司徒震没有回话,只把呔盘一转,向着跑马地进发。
  司徒巽与史俊武同葬于天主教坟场,两人的坟地相去不远。
  司徒震兄妹先站到司徒巽的坟前三鞠躬。
  “姐姐实在很美、很美!”司徒菊再没有流泪,她只望着司徒巽镶在墓坟的遗照,喃喃自语:“小时候,我就喜欢这样,站在姐姐身边,歪着头看她。
  “姐姐的脾气一向不好,总是敲我的头,骂道:‘傻丫头,看什么?’
  “我倒是傻兮兮的答:‘看你!姐姐很好看!姐姐很好看!’
  “是真的,姐姐很好看。”
  司徒震一直默不作声。
  “哥哥,为什么不给姐姐讲几句说话?”
  “我们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话好讲。她知道我,我知道她。她永远是我的好妹妹,我想我也必是她永远的好哥哥,是吗?”
  听不到回应。
  坟场自是寂静一片。
  只司徒菊轻轻地点着头。
  “我要向姐姐辞行了!”
  “菊儿,你独个儿去看望俊武吧!你应该有单独跟他说话的时刻。我也想在这儿多陪巽儿。那也是小时候的事了,她总爱热闹,有一大堆同学作伴时,就冷落我,只剩她一人呢,总会娇嗲地拉着我的手,说一句:‘哥哥陪我!’现今,就让我多陪她一阵吧!”
  司徒菊缓步走下山坡,史俊武葬在坟场最后的一排角落。
  是新坟的原故,碑上的字迹还是顶鲜明的,写着:
  “爱儿史俊武之墓,史云龙、史屠慕灵立。”
  司徒菊没有鞠躬,她只坐到坟旁,拿背倚着墓碑,默默地垂泪。
  “怎么说呢?俊武,你会不会原谅我?”
  司徒菊伸手一直使劲地拨着坟旁的野草,自语道:
  “俊武,或者从宽处想,死者已矣,生者何堪,总是还在世的那一个人,更孤苦、更凄凉、更自责、更歉疚,我已得到我的惩罚。
  “俊武,我离开本城了,留不下去的原因,是这儿有太多太多你的影子。
  “何其不幸,我们还在浓情蜜意之际,就要分离。如果我们多相处几年,甚至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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