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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三落四的泄豆-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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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才能出去呢?” 
  我想找个人问问,但是看不到车站职员的踪影,到处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我走到月台正中,小心翼翼地不放过任何线索,但什么也没发现。无论我怎么聚精会神地仔细观察,也没有找到通向外面的道路。 
  我真希望能遇到一个人,这时,我甚至感觉地球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四下张望,终于发现左边生锈的铁轨上,搭着一根窄窄的木板,通向月台。 
  “这就是路了吧?” 
  但是,车站上会有提着行李的乘客,也会有老人,而这根木板似乎只有杂技演员才能过去,看来不像是朝外的通道,而且这块木板的另一头通向那座砖砌建筑物的背后。我仔细一看,砖墙上有一个木质小门,门又低又窄,个子高的人要使劲低下头才能过去。 
  “这也太奇怪了!” 
  但是,从月台上只有这么一条通道通向外面。我小心翼翼踏上木板,努力不让这块弱不禁风的木板被我压断,总算走了过去。不管怎么看,这块木板都不像是为乘客准备的。 
  走过木板以后,我仔细观察那扇小木门,研究了一番,木门上边什么都没写。无论如何,先打开门看看再说吧。于是,我抓住门把手向外一拉。 
  接下来,我看到一位大叔面朝着我,正在脱裤子!大叔一见到我,“哇”地大叫一声。我什么也没来得及说,赶紧关上门。这时,我明白了: 
  “我这是在做白日梦!” 
  我刚才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我呆站在那扇小门外,又一想,不管是白日梦也好,还是什么东西也好,那里毕竟有人了,既然有人,一定会有通向外面的道路。于是我下定决心,又一次拉开了门。刚才的那位大叔用裤子挡住前面,又“哇”地大叫一声。但我不管他,自顾走进里面。我尽量不看大叔的身体,用英语问道: 
  “出口在那里?” 
  大叔只是大瞪着两眼看着我。屋里有些昏暗,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我还是凭直觉看到了出口的门,于是朝出口走去。为了不让人家误会我是个小偷,我嘴里不停地问:“出口在哪里?出口在哪里?”通道又窄又长,通道两边的帘子被拉开了,露出一张张男人的脸,帘子后面排列着一张张上下铺。我终于看出,这原来是车站职员的宿舍。那位大叔想要休息,于是对着墙壁脱裤子,可是眼前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女人闯了进来,于是他就“哇”地叫了出来。我真是太对不起他了。而且也打扰了正在睡觉的人。 
  “出口在哪里?出口在哪里?” 
  我拼命地从昏暗的屋子里跑了出去。 
  打开出口的门,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厅,比上野车站还要大上好几倍。这时,我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正如机场的那位男士所说,我的行李已经在伯尔尼车站了。我到了宾馆以后,高兴地发现四位朋友正在一边说笑,一边等着我。当他们知道我没有坐上飞机时,以为我一定是因为大雾而耽误了飞机,于是先到了伯尔尼,去了取行李的地方,看到我那熟悉的箱子正骨碌碌地在传送带上转着呢。 
  听我说自己“没赶上飞机”,大家一起大笑。我说了做白日梦的事,朋友们也觉得不可思议。 
  第二天早晨,我们一起去了伯尔尼火车站,准备去攀登少女峰。让我吃惊的是,这个火车站竟然有一个类似新宿车站的大地下街,由地下经台阶可以来到月台上。上去以后,看到的景象和昨天的一样。我仔细一看,这就是昨天的那段月台,连通向宿舍的那条窄木板也好端端地放在原处。大家用责备的口气问我: 
  “你为什么不从台阶下去呢?” 
  “可是,昨天没有台阶啊!” 
  我拼命辩解着。这时候,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原委。当我昨天下车时,也是运气不好,向下的台阶周围的栏杆因正在施工而被拿走了,所以看上去到处都是一片平坦。如果我再多走几步,应该会发现一个朝下的通道。车站实在太长了,我没有从一头走到另一头,是我的失误。可是远远看过去,不管是蹲着看也好,还是伸长脖子张望也好,都没法看到向下的那个口,到处一片平坦,也没有立“正在施工”字样的牌子。第二天早晨,施工的人正在干活,所以能清楚地看出那里就是向下的通道口。 
  歌德在瑞士旅行时,写下了美好的诗歌,可是,我却看到了瑞士宿舍里大叔脱裤子的样子。 
  同样是去瑞士,不同的人,见闻竟然这么天差地别。 
   
《丢三落四的小豆豆》 给儿子     
  我第一次的美国之旅,买了十个非常漂亮———但很大———的掸子,闹了个大笑话,这件事我已在前文中写过了,但实际上我还买了一样东西,想起这个时,让我有些难过。 
  那次美国之旅距今已经快到三十年了,美国的商店中,让年轻的我最惊讶最感动的,就是卡片店了。当时在日本还只有圣诞节卡片,也只是在商场的角落里摆一点,可美国却有卡片专卖店,在文具店中也摆着好多放卡片的架子。 
  圣诞卡、生日卡自不必说,还有新婚卡、探病卡、孩子降生卡、母亲节卡、复活节卡、情人节卡等,以及犹太人的节日卡———那节日不叫圣诞节,但也在圣诞节前后出售“旧年结束,祝贺新年”的卡片。另外还有感谢卡。感谢卡真是个好东西,卡片的形状大小不一,上面写着感谢的话,用于想要稍微表达一点谢意的时候,看来美国人真是很有理性。此外还有很浪漫的卡片,上面什么也没有写(现在也把这种卡片叫做多功能卡),还有内容有趣、引人发笑的卡片。所有卡片的纸张都是我从未见过的上等纸,印着富有个性的图案。这些在现在并不稀奇,但当时日本还没有能力做这么精美的东西。让我着迷的是,卡片分门别类地摆在架子上,种类之多让人眼花缭乱。 
  比如说探望病人的卡片吧,分别有探望轻病人和重病人的,从卡片的内容上就可以分辨出来。探望生病的孩子时,有一种卡片一打开就会跳出一只立体的猫,写着: 
  “嗨!嗨!快点好起来哦!” 
  探望成年人时,有画着花朵或风景图案的卡片,看上去令人心情舒畅,上面还写着安慰病人用的美好语言。探望成年的轻病病人时,卡片上写着玩笑话,图案也诙谐有趣。说是“写”着字,其实字都是印刷的,送卡片的人再亲笔加上几句话,签上名就可以寄出去了。 
  在这些卡片中,最吸引我的是生日卡。生日卡上并不仅仅写着“生日快乐”,卡上面还印刷着“送给妈妈,祝你生日快乐”之类的话,直接指明了要送的人是谁。我还不太习惯这么奢侈的卡片。战争时期,我上学时连纸和铅笔都很难弄到,所以在我眼里,美国的这些卡片就像奢侈的象征。我有些不安地把卡片拿在手里仔细看。 
  “送给妈妈,祝你生日快乐!” 
  很久以来,我看到的卡片都是红色或绿色的,色彩分明,印刷得并不怎么漂亮。现在看到这种淡淡的粉红色、蓝色、灰色之类的中间色彩的卡片,真让我心醉神迷。我因为被掸子彩虹般的色彩迷住,结果买了十根,这次又和掸子的情形一样,我肯定是一直渴望着这些色彩美丽的东西。我在看美国电影时,如果镜头上出现附在各种礼物上的卡片,或者颜色罕见的信纸,我就会非常留心,想“真漂亮啊”。 
  每张卡都附有一个信封。我从生日卡的架子上买了“给妈妈”、“给爸爸”的卡片,还给当时健在的奶奶(说到这里,顺便提一句,前一阵子还在播放的早间电视小说《阿翘》中,由纪狭织女士扮演了我的奶奶)买了“给奶奶”的卡片。 
  我四下张望,发现还有“给丈夫”的卡片,心想结婚以后就可以用了,就买了下来。既然买了“给丈夫”的卡片,接着就顺理成章地买了“给儿子”、“给女儿”、“给孙子”的卡片,同样是给孙辈的卡片,还分成“给孙女”、“给孙子”。另外还买了“给妹妹”、“给弟弟”、“给侄子”、“给侄女”。我丝毫没有想到,连给孙子的卡片都买了,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用呢?当时我是第一次出国,好多人给了我送别的礼金,我身上带了很多钱,于是我买了一大堆卡片,几乎可以装满一个纸箱。 
  回到日本以后,父母和弟妹们过生日时,我的卡片派上了用场。但是,“给丈夫”的生日卡却没有用武之地。既然“给丈夫”的不能用,那给子孙的卡片自然也不能用了,于是一直放在那里。但我经常把这些卡片从箱子里拿出来,打开信封,取出可爱的卡片看一看。我常想“什么时候能用上这些呢?”不知不觉地,这些卡片装在大箱子里,一放就是很多年,我并没有忘记它们,只是没有使用的机会。 
  大约十年前,我搬家时发现了这只箱子。打开一看,信封上的糨糊已经粘到一起了,如果不把信封撕破,就没法看到里面的东西。二十年后,信封已经泛黄,粘着糨糊的地方我怎么也弄不开,最后只好用剪刀把信封剪开。取出来的是“给儿子”的卡片,在茶色底子上画着金黄色的小鸡。小鸡的眼睛大大的,很像漫画的笔法,经过三十年的时光,小鸡的神情依然那么天真无邪、滑稽可爱,它单脚站着,一只脚缩在上面。我清楚地记得选择这张卡片时自己年轻的样子。我先买了给丈夫的卡片,于是理所当然地连给儿子的、女儿的,甚至给孙子的卡片都要买下。想想那时的天真,真是很让人怀念啊。 
  别的信封也全都粘到了一起。我不舍得把信封都打开来看里边的卡片,就原样收起来了。 
  今年的母亲节,曾经和我一起参加歌曲节目的、现在最有人气的偶像“少年队”的成员东山君送给我一张卡片。东山君在后台把一张卡片送给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哦……给您这个”。卡片上写着: 
  妈妈,谢谢您一直照顾我,祝您身体健康。 
  卡片上的画是我非常喜欢的熊猫,东山君真是一个体贴的孩子。被东山君称为妈妈的女演员有泽村贞子、森光子、加藤治子、池内淳子等好多人。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母亲节收到卡片。不可思议的是,我生平第一张母亲节的卡片,让我非常高兴,真的是非常高兴,连我自己也很吃惊,想“为什么会高兴成这样呢?” 
  当我在美国满怀兴奋地买卡片时,我丝毫也没有想到,将来会有别人家的孩子送给我母亲节卡片。 
  由于这个缘故,如果有人现在想买很多卡片,我很想向他提出忠告: 
  “请只买现在用得着的卡片吧!” 
  
《丢三落四的小豆豆》 高尔夫     
  “冈本绫子是世界第一位在高尔夫比赛中获取奖金的女性!” 
  刚才,电视上在大声叫喊着。 
  这位被称为“世界的绫子”的女性,使身为女性的我感到非常光荣。大概在前年吧,绫子女士因为腰痛回到日本,那时距她现在的辉煌成就已经很近了。当时绫子女士出席了《彻子的小屋》节目。我们放映了绫子女士在美国高尔夫球场上的录像,当时我指着画面上绿色中的一块白色地方,问: 
  “那白沙地模样的东西是什么呢?” 
  绫子女士露出富有特点的雪白牙齿,笑着说: 
  “那一般被称为Bunker(沙坑)。” 
  演播室中了解高尔夫的人“哄”地笑了起来,我十分不安。可是这个“白沙地”和我在其他体育节目中闹出的笑话稍微有点不同。听说在绫子女士的节目播放以后,专业高尔夫球手之间开始使用这个词,比如说“今天我在白沙地里进了两个球”。我虽然不太了解,但好像把球进到那里的话,是不好的。过去就有一种说法,“进入白沙地,无论如何不会有好事”,一定是这样的。 
  在《彻子的小屋》中,我还做了一件对不起专业球员村上隆先生的事,那时村上先生在夏威夷公开赛中取得了第二名的辉煌成绩。我一直以为高尔夫球就是在宽广的球场上只有一个球洞,大家一起开始,用最少的杆数把球打到洞里的人就是第一名,而且,如果一杆就进球,就是“Hole in one(一杆进洞)”。 
  所以,当谈话中村上先生说“一共有十八个球洞”时,我非常震惊,说: 
  “不,应该只有一个球洞吧?” 
  村上先生笑了,说: 
  “哦,不是,有十八个球洞。” 
  我想起了在电视上看的情景,仔细思考着。的确,大家在沙洞似的地方啪啪地打球,那里一定是一个大球洞。于是,我用两只手比画了一个特莫里先生那样的“友谊之环”的形状,说: 
  “也就是说有十七个这样的球洞……” 
  我接着说: 
  “而且,在最后的球洞那里有旗子,就是那个小球洞!” 
  村上先生一开始还带着笑容,后来渐渐严肃起来,终于,他低声问站在摄像机旁边的一个人———可能是他的经理人或朋友吧。 
  “喂!球洞是十八个吗?” 
  摄像机旁边的人说“对”。村上先生仿佛放下心来,对我说: 
  “对!就是十八个!” 
  我真是很对不起村上先生。 
   
《丢三落四的小豆豆》 月票     
  战争期间,我被疏散在青森县三户镇的一个叫做诹访的地方。战争结束后,复员的士兵们一批批地回来了,可是我爸爸还没有回来。后来,报纸上刊登了他在西伯利亚被俘的消息,但被俘以后是生是死就再没了音讯。当复员的人乘坐的火车在诹访车站停下时,妈妈每次都会在站台上跑来跑去地问。 
  但是没有人遇到过爸爸。那时,我是一个女学生,在邻近的镇上读女校,每天要坐火车上下学。当时火车总是挤得满满的,上面有复员的人、出来买卖食物的人、黑市商人,以及寻找失踪亲人的人们,所以火车票非常难买。但学生每个月还可以买到月票,不过如果把月票弄丢了,就再也不能补办,所以月票是非常珍贵的。妈妈担心我经常会弄丢东西,于是用毛线编了一个线绳,把月票挂在我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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