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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乔-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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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见滴着血的动物痛苦地哭叫、呻吟。现在,劳拉,你要是把一小块芝加哥牛肉裹着黄金摆在我面前,我也会拒绝的。瞧我在说些什么,你的脸都白了。走,去看看牛棚吧。约翰刚把它粉刷完。” 
  劳拉小姐挽着她舅妈的胳膊走了,我慢慢地跟在她们后面。牛棚是一个很长的建筑,修得很好,墙上一个裂缝都没有,不像詹金斯家的牛棚似的。午后的阳光能从那些大窗户照到牛棚里,里面还有好多排风扇和好多牛栏。一根水管贯穿了整个牛棚,给每个牛栏供水。地上铺着锯木屑和树叶,顶棚和墙的上端都刷上了大白。伍德夫人说,她丈夫不想让墙的下半部分白得耀眼,因为他觉得那会刺伤牛的眼睛。所以,下面的墙都涂成了深棕色。 
  牛棚的两头都有门,现在正好全都敞开着,还有一阵微风穿堂而过,但伍德夫人说,在牛回到栏里以后,这两个门是绝对不能同时敞着的。伍德先生最在意的就是不让过堂风吹着他的牛。他不想让它们着凉,也不想让它们热着。这两种情况对它们都不好。在冬天里,它们是绝对不许喝冷水的。就像伍德夫人给她的母鸡喂水那样,他也给他的牛喝温水。   
  嫉妒的公牛(2)   
  “你知道,劳拉,”伍德夫人继续说着,“那些牛要是保持干爽、暖和,就比它们又冷又潮的时候吃得少。它们真是温血动物,要是它们冷了,它们就得吃上好多东西来保持体温,所以,让它们吃好、住暖是很有好处的。它们还喜欢安静。在我跟你舅舅结婚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这点。在我们家的农场里,男孩子们放牛的时候,老是冲着它们大嚷大叫,有时候都把它们吓跑了。在这儿才不会允许他们那么干呢。” 
  “我也注意到了,这儿好像真是很安静,”劳拉小姐说,“你们这儿有这么多人干活,但却很少有嘈杂的声音。” 
  “你舅舅老是吹口哨,”伍德夫人说,“你注意到了吗?他干活的时候吹口哨,召集人的时候还是吹口哨,差不多所有的家畜都能听得懂他的集合哨,那些工人听到哨声就会赶回来。如果他在外面吹出一种特定的哨声,你就能看到,这个牛棚里的每头牛都会扭过头去看他。他说,他小的时候就用这种方法训练他父亲的牛。他把它们训得只要他站在牧场上一吹哨,它们就会跑到他跟前去。我觉得,他最先吸引我的就是他清脆、快乐的口哨。当他赶着大车,或是驾着轻便马车,离开我们家的时候,我总能听见他的口哨声。他说,对任何动物都没必要大声呵斥。那只会使它们受惊,发怒。如果你清晰、明确地发出指令,它们会更听话。他说,除了大吼大叫之外,还有一件事是动物更讨厌的,那就是有人偷偷摸摸地靠近它们,并且吓唬它们。约翰说,好多人都被马踢过,那是因为他们接近马的时候就像个贼似的。受惊的动物第一个本能就是保护自己。一条狗会向你扑过来,而一匹马会尥蹶子。当约翰接近那些牲口的时候,他总是说着话,或是吹着口哨,好让它们知道他来了。” 
  “舅舅今天下午去哪儿了?”劳拉小姐问。 
  “噢,他在备草料,套了头牛拉草料去了。” 
  “我猜是‘公爵’吧?”劳拉小姐说。 
  “对,就是它。”伍德夫人说。 
  “那天它把我逗得,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让我笑成那样。”劳拉小姐说,“舅舅问我知不知道还有好嫉妒的公牛,我说不知道。他说:‘走,到畜棚场去,我给你看一头。’公牛都在那儿呢,公爵长着一张大脸,而布赖特长得棱角分明,看上去也更有心计。公爵正在水槽那边喝水,舅舅说,‘你看它,又壮,又肥,是不是显得挺自满的,好像觉得自己还挺重要似的。’然后,他拿起刷子,走到布赖特身边,开始给它刷毛。公爵从水槽那儿抬起头来,盯着舅舅看,而他没理会它,还在继续给布赖特刷毛,并且还轻轻地抚摸、拍打着它。公爵显得很生气。它离开了水槽,嘴角还滴着水,朝舅舅走了过去,用它的角顶了他一下。但舅舅还是没理它,结果公爵差点没把他顶翻了。舅舅赶紧把布赖特撂到了一边,转而安抚它。他说,如果不这样的话,公爵就该对他撒野了。当舅舅给它刷毛的时候,它那种满足的样子,我在任何动物身上都不曾见到过。布赖特好像就不介意,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 
  “我看见公爵那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伍德夫人说:“它是我们这儿嫉妒心最强的家伙,你舅舅要是去关心一下别的牲口,它就会特别不高兴。这些不会说话的畜牲真是太怪了。它们有好多方面都和咱们像极了。它们妒忌,怨恨,能同样去爱,去恨——也能宽恕;它们也能忍受,也很有耐性。换了人,要是让他们受到加在那些动物身上的那种折磨,他们能忍得了吗?” 
  “不可能,”劳拉小姐低声说,“我们根本做不到。” 
  “可动物好像就不一样,”伍德夫人继续说,“它们有一些很可爱的品质,不管它们长得有多难看,多讨人嫌。我读到过一个关于褐家鼠的故事,讲的是路易丝·米歇尔的老鼠——” 
  “她是什么人呀?”劳拉小姐问。 
  “一个著名的法国女人,斯蒂德先生说她是‘怜悯和复仇的女祭司’。你太小了,可能不知道她这个人,我记得我是在1872年的时候知道她这个人的,那时法国正在爆发巴黎公社起义。她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经常穿着一身制服,扛着一支步枪,帮着设路障。她被捕以后,被判有罪,发配到了一个法属的监禁地。她非常喜欢小动物,在她回国的时候,她带了四只猫和她一起回去。当她在法国再次入狱时,她把那些猫也带上了。她的监室里有好多老鼠,她对它们很好,还告诉她的猫要善待它们。在她还没完全训练好那些猫的时候,有一只猫咬伤了一只老鼠的腿。路易丝一直照顾那只老鼠,等到它康复以后,才用一根小细绳把它从窗户里顺了出去。我估计,它回到窝里后,肯定把路易丝对它的好都跟其他老鼠说了,因为,从那以后,那些老鼠去她那儿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害怕了。鼠妈妈还带着鼠宝宝,把它们放在她的脚边,好像是要让她保护它们似的。最值得注意的一点就是它们彼此之间的友爱。年轻的小老鼠会把硬面包皮先嚼碎,然后再给那些没了牙的老老鼠吃,好让它们吃着不那么费劲,如果有哪只小老鼠敢先己后人,其他的老鼠就会惩罚它。   
  嫉妒的公牛(3)   
  “这听起来太有意思了,舅妈,”劳拉小姐说,“你是从哪儿看到的?” 
  “我刚收到一本杂志,”伍德夫人说,“等会儿回屋里,你就能看见了。” 
  “我真喜欢和你在一起,亲爱的舅妈,”当她们站在门口的时候,劳拉小姐亲热地搂着她,说道,“因为,在我说起那些动物的时候,你能理解我。我——”我亲爱的小女主人把她的手放在胸口上,接着说道,“我说不清楚我对它们的感情。我就是喜欢不会说话的小动物,想跟我见到的每个人谈论它们。有时候,我会去骚扰可怜的贝茜·特鲁利,我觉得很过意不去,可我就是忍不住。她会说:‘劳拉,你怎么这么傻啊?’” 
  劳拉小姐站的地方刚好有太阳照着,阳光透过她浅棕色的头发,把她的脸映得通红。我觉得她比以前显得更漂亮了,而且,我还觉得伍德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她转身把双手放在了劳拉小姐的肩膀上:“劳拉,”她很认真地说,“这世上有好多冷酷的心肠。但当你和那些不会说话的动物打交道时,你总是充满热情和温柔。这就是你最主要的魅力,我的孩子,你爱每一个能呼吸、能运动的生灵。把内心里可能存在的那些自私自利都抛开吧,只留下爱和同情在心里。还是让我再接着给你讲那些牛的故事吧。让我告诉你一些给牛挤奶的事情。这个牛棚是新翻修的,我们做了好多改进。你看见每个牛栏里放的那些岩盐了吗?那些都是让奶牛随时去舔的。过来,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黑洞’。” 
  那是一个小棚子,和大牛棚是分开的,里面又黑又冷。“这是禁闭室吗?”劳拉小姐吃惊地问。 
  伍德夫人开心地笑了,“不,不是,这是开心所。有时候,苍蝇特别多,牛被带到院子里挤奶的时候,身上就会落上一大堆苍蝇,把它们弄得都要发疯了。虽说它们是新罕布什尔州最好的牛,但它们也会闹腾一下。每到这个时候,那些闹得最厉害的牛就被带到这儿来挤奶,因为这儿没有苍蝇。而其他的牛,我们会在它们的背上盖上大棉布条,把布条系在它们的肚子下面,工人们还会用艾菊茶或是兑了一点石碳酸的水给它们刷腿。这样就能把苍蝇赶跑了。那些牛都明白他们那么做是为它们好,都能安静地站在那儿等他们把奶挤完。有时候,我还得让约翰给它们披上夜衣呢。哈里管它们叫‘夜衣幽灵’,它们披着白色的夜衣在畜棚场里溜达的时候,还真是显得很怪异呢。” 
  “真是很奇怪,不是吗?”劳拉小姐说,“一个小小的苍蝇就能把人和动物都搅得心烦意乱。有时候,在我早晨想睡会儿懒觉的时候,它们的小脚搔得我痒极了,弄得我都快抓狂了,只好从床上跳下来。” 
  “你应该在床上挂个蚊帐,”伍德太太说,“可你想想,劳拉,你要是没有手,能去轰苍蝇吗?要是你全身上下都落满了苍蝇呢,而且你还被拴在什么地方,不得脱身。我真是无法想象那样的折磨。去年夏天,这儿的苍蝇多得厉害。我觉得它们好像一年比一年多,给那些牲口带来的麻烦也越来越大了。我想那是因为乡下的鸟儿越来越少了。没有那么多的鸟儿来捕食苍蝇了。约翰说,我们改造农场的下一步计划就是给畜棚的窗户和门都安上纱窗、纱门,不让小害虫接近那些马和牛。 
  “去年夏天的一个下午,麦克斯韦尔先生的母亲来找我,让我和她一起驾车出去。天热极了,我们走到河边时,她提议下车去树底下坐坐,凉快一会儿。她赶的是从村里的旅店借来的马,那是一匹被剪了毛的枣红马,系着缰绳,尾巴也被剪短了。现在我是再也不坐被剪了尾巴的马拉的车了。但当时我并不是太在意。在上车之前,我把它的缰绳解开了。好家伙,我觉得那马都快疯了。它颤抖着,哆哆嗦嗦、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们。那些苍蝇都快要把它吃了。后来,它有点惊了。麦克斯韦尔太太使劲扳着它的头,要控制住它,但它挣开了。它是一匹性情温和的马,它不想跑开,可它没办法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我赶紧站起来,轻轻地拍着它,揉搓着它,到最后,我的手全都是汗。那个可怜的畜牲感激得跟什么似的,不停地用它的鼻子蹭我的胳膊。麦克斯韦尔太太坐在树下,一边给自己扇着风,一边还笑话我,但我没往心里去。看着面前的一个不会说话的动物受到痛苦的煎熬,我怎么能乐得起来呢?   
  嫉妒的公牛(4)   
  “在苍蝇多的时候,被剪掉尾巴的马是吃不香也睡不好。在我们新英格兰的一个村子里,立着一个招牌,‘草地允许放马。长尾马,1块5。短尾马,1块。’也就是说,那些剪了尾巴的马进草场可以便宜一些,因为有了那些苍蝇给它们捣乱,它们根本就吃不了多少,而那些没剪尾巴的马能把苍蝇轰走,安安静静地吃。之前我还看到说,在布法罗,有一个煤贩的马不堪忍受苍蝇的骚扰,自杀了。你知道,动物是能做到这一步的。我就读到过马呀、狗呀自溺身亡的消息。这匹马被剪了毛,还被剪了尾巴,在它出去吃草的时候,苍蝇叮得它都快疯了。它跑到一处尖桩篱笆那儿,一下子扑到了那些尖刺上。它就那么挂在那儿,根本就没有想下来的意思。有些人看见了,说它显然就是要自杀。 
  “我真希望我能把那些剪马尾巴的人都抓住,捆上他们的手,把他们扔到大太阳底下,让他们也衣不敝体地待在一大群苍蝇里。看他们是不是和那些可怜的、不会说话的动物有一样的感受。这种剪马尾的习俗真是世界上最蠢的一件事了。他们的借口是,就像短尾羊一样,被剪了尾巴的马也会变得更强壮,但我根本就不相信。马该长多壮,就长多壮,不可能随人所欲。剪尾巴又残忍,又邪恶。现在还有一种鬼话说马缰绳有多好多好。一匹暴躁的小马在勒紧缰绳以后就跑不了了,赛马的时候,一条勒紧的马缰绳能让它把头抬起来,防止它窒息。但我认为,在培育小马的时候,就不应该让它们养成暴脾气,而且我还希望这世界上不再有赛马,这样一来,也就不用马缰绳了。可惜我们妇女还没有选举权,劳拉,否则我们能杜绝好多虐待行为。” 
  劳拉小姐笑了,但笑得很勉强,一点儿都不开心,伍德太太赶忙说,“咱们还是说些别的事吧。你听说过吗,奶牛在阴天的时候产的奶比在晴天的时候要少?” 
  “没有,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劳拉小姐说。 
  “没错,它们就是这样。它们是最敏感的动物。人要是仔细研究动物的话,就能发现它们的各种习性。我觉得奶牛就很绝,它们特别知恩图报。你听说过怎么切牛角吗,劳拉?” 
  “没怎么听说过,舅妈。舅舅赞成这个吗?” 
  “当然不赞成了。一想到切牛角,他就会想到割尾巴的事。他说,他觉得造物主比他更懂得如何使奶牛长得更好。有时我跟约翰说,他的观点也不全对。通常来讲,一头奶牛要给它的孩子喂半年的奶,但我们会把它们分开,并且像它那样喂养它的孩子,另外还能从它身上得到更多的奶。我不知道我该怎么看切牛角的事。温德姆先生的牛都没有角,他没让它们待在牛栏里,而是在他的畜棚里给它们辟出了一块空地,他说,它们这样会更舒服,不会太憋闷。我觉得,要是把牛发到海上去,倒是有必要把它们的角去掉,可要是它们是去草地上吃草,这就显得像是在摧残它们了。我们家的牛要是没角的话,就没法把那些狗从羊群那儿轰走了。它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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