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05-孟阳传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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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又失业了。　　　　
　　　　用不了多久，荷包又干瘪了。　　　　
　　　　背着书包从学校回来，就看见了妈妈的愁眉。　　　　
　　　　应该有钱的呀！孟阳想，在火锅店红火的时候，妈妈口袋里有过许多钱，怎么一下子又落入了贫穷了呢？　　　　
　　　　“你爸爸都夺走了！”　　　　
　　　　“又抢钱去赌！”孟阳不由得义愤填膺。握紧双拳恨不得立即找霸道的父亲去算账。　　　　
　　　　“没用的！不要去讨打了。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天无绝人之路，母亲在绝望之中，遇见了一个当年的同学，他如今在做贸易，生意做得挺不错，听说老同学的家境遭遇，便劝她跟他一起做贸易。　　　　
　　　　妈妈很聪颖，一学就会，很快她轰轰烈烈做起贸易来，而且获得了成功。　　　　
　　　　父亲来了，把妈妈和孟阳拖回了家。棍子提在手中，满口酒气，逼着妈妈拿出钱来，要不就往死里打。　　　　
　　　　他真的往死里打，边打边骂：“奸夫淫妇，我叫你们睡一起快活！”　　　　
　　　　孟阳不懂得父亲骂的脏话是什么内涵，但他听得出不是好话，他说：“每天都是我和妈妈睡在一起！”　　　　
　　　　连你也敢一起骗我！拳脚泼向小小年纪的孟阳。　　　　
　　　　少年。他的少年时代，就是这样在充满暴力的氛围中捱过来的。　　　　
　　　　有一天，父亲醉醺醺地把孟阳叫到了他住的地方，对他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说他是爱妈妈的，他们是自由恋爱，他是不会放手的。他说他要走了，走得很远，不会再来看儿子了，你要是我儿子就好好长大，好好对你妈！　　　　
　　　　孟阳当然不懂，也不会去弄懂。因为他当父亲说的是醉话。　　　　
　　　　就在那天晚上，就在孟阳离开以后，父亲找到了与妈妈一起做贸易的那位叔叔，只一刀，血溅他满身的时候，他还哈哈笑！“合伙人，什么合伙人？奸夫淫妇！哈哈哈！”


《孟阳传奇》　第一部分《孟阳传奇》　彻底坍塌了

　　　　偶像彻底坍塌了，坍塌得连半寸高的墙基都没有留。　　　　
　　　　从英雄到罪犯，就那么简单，这是父亲以无期徒刑这个惨重的代价，留给孟阳的最惨痛的作业答案。　　　　
　　　　三堕入深渊监牢的大门合上了。　　　　
　　　　高墙把一家人隔离开来。　　　　
　　　　不知是该悲痛还是该“高兴”。悲痛是因为，父亲遭到了重罚，判了无期徒刑，“高兴”是因为从今以后，妈妈和自己可以不再受那奴隶般的折磨。家庭暴力使他们时时想脱离恐怖的梦魇。　　　　
　　　　妈妈离婚了。居然还是父亲提出来的，也许是身陷囹圄以后的一种良心发现，也许是冷酷的高墙使他能够静下来反省。他说他有他的死期，他怕杀人犯的臭名影响到孩子的前程，所以要离婚，让妈妈改嫁，让孩子换个姓，他以为这样可以把妻儿拖出生活的阴影，父母在离婚书上签了字。　　　　
　　　　能走出阴影吗？　　　　
　　　　不能！　　　　
　　　　多少年后，等孟阳长大了才知道，妈妈离开了一个牢笼又堕入了另一个精神牢笼。她为受害人的厄运而内疚，多好的一个人，虽然不是她动手的，但事情因她而起。她觉得人家在危难中伸出了援手，而因为自己陷恩人于万劫不复之地。　　　　
　　　　她把家中的彩电，还有值钱一点的东西，搬到了那人的家中交给他的妻子。不管是白眼还是红眼，她给她和她的家人下跪，祈求原谅。　　　　
　　　　她是扯着长长的扯不断的泪链走的，不知自己要走向何方。　　　　
　　　　背后是一双双鄙视的眼睛和指指戳戳的手指。　　　　
　　　　成都人的陋习中包括着这种不分是非的蜚短流长。　　　　
　　　　一个受压抑很久很久的躯体，它会暴发出什么样的力？　　　　
　　　　或许是破坏力，报复不公的社会，或许是创造力引发出一种常人所不能的潜质。　　　　
　　　　孟阳经历了从破坏到创造的轮回。　　　　
　　　　岁序齿长，一年一年日月交替，晨昏相衔，孟阳在悄悄长大，嗓子上的喉结鼓凸出来了，嗓音粗得令人想起岷江里游过的嫩鸭子。低音有些嗄，高音有些破。　　　　
　　　　小小少年郎，背着书包上学堂。　　　　
　　　　可是他常常背着书包逃学。因为父亲犯罪，妻子儿女成了杀关管的家属，整个社会舆论的压力，如千斤泰山石磨盘般压在他们的头上。连为人师表的老师，也不能免俗，有一天孟阳在课上做了小动作，老师喝令他站起来，并当场羞辱他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爸爸是杀人犯，你也不会是好货。”　　　　
　　　　他记不得自己是怎样逃出教室的，只记得两耳有呼呼的风声，只记得他想用头撞击什么，所以一头拱出了人圈，撞倒了好几个围在门口看热闹的学妹，当时有个最大的心愿，一辈子不要再踏进教室，一辈子不要再见到那位老师。　　　　
　　　　第二天不起床，妈妈到床前试试他的额头，以为他受了风寒，病了。　　　　
　　　　他拉住妈妈的手说：“妈妈！我不想上学了，老师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我也不会是好货。”　　　　
　　　　妈妈知道儿子心中的委屈。她劝导儿子，必须回去上学，因为没有文化，才会像他爸爸一样，成为法盲，干出塌天蠢事来。　　　　
　　　　他不回去，说破天也不回去。他不要让人把他看扁！　　　　
　　　　但是他拗不过妈妈，妈妈用慈爱的眼泪把他送回了学校。　　　　
　　　　人虽然回去了，心却没有回去，跷课逃学成了家常便饭。


《孟阳传奇》　第一部分《孟阳传奇》　痛恨成都人

　　　　“我曾经那么痛恨成都人的世俗，他们是那样势利，你若衣锦还乡，他会前倨后恭，你若落魄潦倒，他不会伸出援手，他会翻脸不认人。我们母子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些世俗的成都人。”　　　　
　　　　没有了工作，没有了生活来源，妈妈没法接受人们的刀一般锋利的嘴和马蜂针一样的目光，她避着人，即使外出也要看看时辰。仅有的节余，精细核算，每天只能花一元五角钱。　　　　
　　　　妈妈是这样安排生活的，即使现在电视节目中表现的节约家庭也无法以这样的开支生存。每天一元五角，早晨买一个鸡蛋，五角钱，妈妈看着我吃完，然后她才喝下一杯水。事后妈妈说：娃儿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让他和我一样熬……　　　　
　　　　晚上一元钱买一点人家摊主要扔掉的骨头碎肉沫子，拾一点菜筐里倒出来的卖不出去的青菜，也有好心人看到母子活得如此辛苦，送上一点米粮。这便是妈妈一天一餐的盛宴。　　　　
　　　　而孟阳在学校，基本上不吃午饭，饿急了凑到自来水龙头上喝几口自来水，打几个空空的饱嗝，要不问同学要一根烟，狠狠地抽几口，用以对付饥饿。　　　　
　　　　有的老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时不时地给他买几个饼垫垫饥。　　　　
　　　　但也有那种总是拿世俗眼光看人的老师。　　　　
　　　　初二那年，就因为老师说话带刺，血气方刚的孟阳终于无法再压抑自己，他同老师动起手来。　　　　
　　　　就这一次，他发誓死也不回课堂，他要离开这个歧视他的老师，他要离开不能给他带来快乐的课堂。　　　　
　　　　记得哈佛的一位精神病学者曾说过：人的性格有时来自什么呢？来自恢复失落自尊心的企图，在心理学家把他叫做“移位”，这种移位通常是对一些童年时代遭受过羞辱的人的一种补偿。　　　　
　　　　也就是童年遭受伤害往往是后来性格形成的起因。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孟阳说到这里，眼眶里充满了泪水，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夜，母子俩就是这样苦熬苦撑过来的。“我有四个爷爷，无数叔叔伯伯，可是他们没有向我们伸出援手，也许当时他们认为我们是应该自生自灭的族类，荡妇孽子；从街尾向街头数去，有多少层级的茶楼酒肆，有多少衣冠楚楚的大人们，他们亮铮的皮鞋光可鉴人，却看不到一元五角填充肚皮角落的满脸菜色的孤儿寡母。　　　　
　　　　我和妈妈虽然不是刑满释放分子，但是杀人犯的家属，更容易得到千百道利箭般的眼光。伟大的社会歧视，把我们母子压缩成一块菜籽饼，只能肥田。”　　　　
　　　　小小年纪，稚嫩的双肩已经感受到了将要挑起的这副担子的沉重。　　　　
　　　　孟阳说：当我走出地狱般的生活，迎来阳光的时候，有人曾经慷慨激昂地大声问责：“一个上学年龄的孩子，不学习文化，却以游戏为业，他的成功是对我们教育制度的讽刺。”　　　　
　　　　他只能在心里这样回答：当我在一元五角围起的死亡圈里挣扎的时候，教育家你们在哪儿？　　　　
　　　　每个人都有享受教育的权利，可是被社会歧视生生剥夺学习机会的孩子不是他一个，这世上有多少无辜的儿童，被社会的歧视、世人的俗见剥夺了权利。谁都知道错不在他们，他们本身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但还是被乌云笼罩着，不见阳光。　　　　
　　　　在他的生活里虽然有理论上的平等受教育权！但当这种权利与生存权并行时，哪一个更为重要？　　　　
　　　　是的，莫要奢谈什么平权了，我们的生活里少一些对犯罪分子家属的歧视，也许会更多出息对社会有用的人才。因为孟阳们是无辜的。　　　　
　　　　当一个服刑期满，获得释刑满释放的人恢复了公民权，我们的报刊和传媒还以刑满释放分子的字眼来称呼他们，怎么还能使他们无辜的家属不受歧视呢？　　　　
　　　　孟阳的童年是很不幸的，这种不幸来自他父亲和社会，世人对他的嘲笑和蔑视的刺激，形成了他坚忍不拔的意志和天赋的智慧。世人不会相信鸡窝能飞出凤凰！而这只正在修理自己羽毛的鸟儿；不折不扣是一只凤凰鸟。　　　　
　　　　四天才少年那一年他还是辍学了，初中尚未毕业，开始在社会上闲晃。


《孟阳传奇》　第一部分《孟阳传奇》　妈妈为此焦虑

　　　　妈妈为此焦虑，面对未成年的儿子，她忧心忡忡地说：“我要上班挣钱，不可能整天管你。再说这么大了，盯也盯不住噻。说一说，讲一讲可以，要是讲多了你也不一定愿意听。不讲又怕你掌握不好自己！”　　　　
　　　　她停了好半天，孟阳可以感觉得到妈妈的无奈，妈妈终于还是把心里头的话吐了出来，她接着往下说：　　　　
　　　　“学，你不愿再上，事，你还做不来，怎么办？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做好人，一条是做坏人。”　　　　
　　　　在这之前，孟阳确实有两类朋友，一类是先前的手下，那些被妈妈骂作狐群狗党的瓜娃子。那时候还小，荒腔走板还不惹局子里头的事，如今长大了又辍学在家，要是再任他们那样搞下去，搞不好就会进监狱去的；另一类朋友，就是在网吧里出没的逃学帮，不愿学习，背个书包对家长说“我上学去了！”其实一头扎到网吧，躲在里面玩游戏。应着那歌词：小呀么小二郎，背着书包上学堂，应着那相声说的“形而上学”，名义上上学，实际上逃学跷课去了。　　　　
　　　　权衡两类人，妈妈想，还是让他跟玩游戏的在一起吧，也强似和那些街痞再混到一起，走邪道。　　　　
　　　　面对妈妈的问话，孟阳当然不想做坏人，他说我当然要做好人。　　　　
　　　　妈妈说：“你去打游戏吧！你也知道，咱们家穷，不能满满地供给你玩，打打游戏兴许还能学点眼捷手快的东西。”　　　　
　　　　妈妈是要他暂时忘掉那些不痛快的事情。　　　　
　　　　孟阳选择了游戏。　　　　
　　　　第一次打的游戏是《仙剑奇侠》，别说，他还真有点天赋，别的小孩子打街机，上去三角钱打一次就是一次，把钱输完，只能走人。可是孟阳上去就不同，三角钱一次，孟阳要打很久，搞的街机老板都怕他。你想要是多几个这样的怪才，他老板还怎么赚钱？　　　　
　　　　谈起街机老板的着急模样，孟阳乐得呵呵呵笑了起来。　　　　
　　　　他毫不隐讳，更不遮丑地谈着自己的过去，有时欢乐，有时噙泪，率真得像个透明人儿似的。　　　　
　　　　面对着这个阳光男孩，真不由让人感慨：这是个问题男孩吗？　　　　
　　　　还是天才必以这样的面貌出现？　　　　
　　　　如同芜杂的丛林才有威猛的虎豹，深潭大淖才有蛟龙？　　　　
　　　　记得天才的网络游戏创始人罗梅洛也与孟阳有着相似的童年。　　　　
　　　　罗梅洛少时失去了父亲，继父经常打骂羞辱他，他把兴趣和爱好转向了街机。　　　　
　　　　在现实中，他没有任何权力，他要按照继父的吩咐做这做那，他无法控制人生的方向；但是，一旦他进入街机显示的童话般的世界，他就可以成为无所不能的角色，就可以呼风唤雨。　　　　
　　　　所不同的是罗梅洛走入了一条创造的路，他从编程开始，创造游戏。　　　　
　　　　他的继父不让他去打街机，他便钻到大学的实验室去玩，“每个礼拜六的上午七点半，罗梅洛都会骑着脚踏车去大学机房，在冰箱那么大的惠普（Hewlett…Packard）主机上学习编程序。大学生们很喜欢罗梅洛身上那股好学的劲头。”　　　　
　　　　“像罗梅洛这样迷恋计算机的孩子们就游荡于大学的计算机实验室，只有在那里他们才可以使用到机器。”　　　　
　　　　罗梅洛通过写游戏提高了他的汇编语言水平，同时他还自己做美工。每完成一个游戏，他就把它带到学校里去出售，很快他就变得小有名气。”　　　　
　　　　“罗梅洛的性格特点是无论生活道路如何的曲折，外界有着怎样的打击，他认准的道路，总是要一直走下去，直至走向胜利。”　　　　
　　　　“罗梅洛学了四年半的计算机，编程能力有了突破。设计了无数个游戏。他的目标是——约翰·罗梅洛，王牌程序员，竞赛冠军，未来富翁。”　　　　
　　　　他后来真正成为了游戏之王。


《孟阳传奇》　第一部分《孟阳传奇》　如饥似渴地学习

　　　　无可否认，天才＋勤奋＋如饥似渴地学习是罗梅洛成功的基础。　　　　
　　　　而孟阳不同，生存环境不同，社会存在不同，他接触不着罗梅洛接触到的高层次的环境，他唯一能接触到的只是街机，在朦胧中踽踽走着，但这不影响天才的成长。　　　　　　　　
　　　　有句格言说：“是锥子总是要扎破袋子的。”　　　　
　　　　天才的智慧之门，虽然不知何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