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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13-迷失的兵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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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直接从残垣后面绕了过去,他停顿了一下,略作思索,选择了向左。他对那行脚印本能地产生了一种拒绝,他本能的认为那行脚印是正确的,可却又希望它不正确,也许只有这样才可以证明自己的高人一筹。单一海想着,已悟到再向左走,只是一条死路。他本能地回转身,绕过残垣,向前直走。前面是一段石板,上面的脚印失去了。单一海觉出片刻的轻松,拿出指北针,判定自己还是在正北方向。他在每个重要的地方都堆了个小小的模型。现在,这半个城的许多局部都在他的心里自动组合,揉捏成了一个整体。迎面是一排房屋,还有一口井,似乎每间屋里还有炊烟的迹痕。这应该是住人的房子。可这房子这么小,像一个个住家的单元,更像是战士们的家。家,一想到这个字眼,他的心里不由一动。内心温暖了一下,又被片刻的惊讶给淹没了。此城的设计者肯定是个大胆无知……又谋略超群的家伙。他太狂妄了,狂妄到忘了给自己留一座逃跑的门的地步,无知到了把家属妻儿摆放在城门边缘。这正是兵家所忌呀!可这个家伙全然不顾什么兵家所忌。他按自己的思维和权力,为自己和自己的属下造了一座坟墓式的老城。而几千年来,居然从未被击破!忽然,单一海有些心悸般的敬佩起那个无名的家伙了,此人真狂啊!他感叹,从一开始,他就为自己和属下们断了逃跑的路径,他不允许自己的兵们,留出心思来寻找生还的路径,他把你的亲人放在你的身边,让他们温情的目光盯住你。这样的驭兵之道比他的“破釜沉舟”还“破釜沉舟”,这是一种大绝望,也是一种大勇气,更是一种大战士风度。
《迷失的兵城》 第一部分那个女人藏在他的背影中(2)
他不由得有些坏坏地笑了。大步越过半堵破墙,那行脚印又出现在了他的路上,真邪了,他暗自惭愧。这个人仿佛路标,仿佛城内的主人,到处转悠,从脚印上看,似乎全无顾虑,全无徘徊,甚至没有哪怕一丁点的犹豫。似乎边走边欣赏,只是随意走去,便走通了一座迷宫式的兵城。单一海有些莫名的愤怒。他觉得内心中仿佛有什么被占领了似的,老觉得有双脚在踩击着他,让他疼。他恼怒地蹲下来,认真地盯着那双脚印,那脚印不深,浅浅的,从尺寸上他判断有37码,也就是说,此人身高1.62米左右,又是一个小个子。他继续读着那鞋印,这竟是双部队配发的87式迷彩高腰胶鞋的印迹。这种鞋子刚装备部队不久,穿着舒适,看着帅气,官兵没有谁舍得拿这种鞋子给老百姓换鸡蛋吃。是连队里谁吧?比如冯冉,也不可能,临出门时,他还看到他在连队。从这鞋印上看,肯定是刚刚踩上的,而且,他凭感觉,此人肯定在前方不远处行走,还没走出去。这个发现让他内心一动,也许是一个对这座城堡有兴趣的人,可他会是谁?他起身又跟着脚印走了几步,判断出此人体重最多50多公斤,也就是说,此人体重偏瘦,从行走步幅的方式上看,似乎……似乎是个女人!穿一双迷彩胶鞋的女人!他被这个发现吓了一跳,抑或有种惊讶,更多的是激起了自己的好奇。他迅速起身,跟着那脚印前行,又走了几十米。虚浮的土已被茂密的草木遮住。草棵子很深,偶尔哗地飞起一只野鸽子,倏地又消失了。太阳此时被城墙挡住了,单一海无法判断时间,他的头脑中有些乱哄哄的,神秘的女人、遥远的来历不明的战俘、城中曲折的小径乱七八糟地涌在他心里。心神一乱,他的直觉就产生了问题,他越过一堵墙,过了几分钟,他又回到了那堵墙边儿上,他知道自己迷路了。他有些愤怒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出神。半晌,待心神稍静后,他拿出指北针,重又确定方向,决定原路返回。
原路真好找,他很满意自己那些小小的模型,他一路上只找这些自己摆放的路标,它们此时静静的摆放在那里,每过一个小模型,他都有种行走在微缩了的这座残迹的快感。但渐渐地,他看到,在有浮土的地方,又多了一行鞋印,也就是说,那个人也返回了,或者是说他(她)也迷路了。这样一想,他竟有种无由的欣悦,毕竟她的直觉也与我一样,并不超群。但很快,单一海就发现异样了,他看到那脚印在他垒的每个模型前都略有停顿,并显得有些杂乱。很显然,这个人认真地审视过它们,让单一海略为惊讶和不满的是,他垒的几处模型已被人悄悄挪动和删改了。有一处表现古井和炮台、堡垒的三角模型被改得几可乱真,很细腻地呈现着实物的韵味。他稍微欣赏了片刻,看出那人没受过任何垒积训练,但却对环境有种天然的逼真的摹拟感。
他不再孤独了。单一海叹息了一下,缓步向前走。那条土街的两边长满了高高的密草,有的竟如小树林,十分粗壮。他不再关切这些,顺手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抬眼瞥见街前30多米处奔出一只肥硕的大兔子来。它似乎受到什么惊扰,哗哗地撞断许多草枝,向他跑来。好大一只兔子!他大呼一声,迅急朝兔子追了过去,那兔子太笨,眼见单一海过来,却来不及转身,竟在原地打了个滚。单一海心中暗叫着乖乖,就要伸手去捉。兔子从他手中挣脱,又向前跑去。单一海爬起又追,就在距那兔子三米远左右,单一海只觉耳边裂帛似地一声枪响,眼前红光一闪,那兔子翻身倒地,又挣起来,撞断几棵篙草,一头栽在草丛上,身上涌着汩汩的血。
单一海那一刻觉得有些异样的惊骇和恐惧,一下子呆住了。内心中瞬间空白。那是一声枪鸣,从刚才的声音上,他判断是一支猎枪发射的子弹,子弹是狩猎用的散弹,内装六颗铁丸,射击半径正好两米左右,也就是说,他再往前跑半步或者一米,必有一颗铁丸嵌进自己的身体。要命的是,枪只打中了那只兔子,这家伙枪法好到了要用他这个活物作陪衬的地步!那一瞬间,单一海又气愤又恐慌,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行走时,那支枪和两只眼睛已跟踪了他许久,而自己居然一无所知。他不由一阵后怕,要是那颗子弹将自己谋杀掉,那自己临死也无法窥见凶手一面了。他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失望。他只有呆呆地站着,等那个狩猎者自己出来,此时,再作任何表示躲避,比如在地上迅速滚进之类的动作,都将只会成为一场可笑的表演,甚至增加对方自我欣赏的快感。
他定了定神,大步走去,把那只兔子拎起来,看到三颗铁丸全部散布在那兔子的身上,枪法真准呵!这个混蛋。嘴上却大声喊:谢谢你把这么肥的兔子送给我。说完,拎起兔子就走。
话音未落,从刚才射击过的草棵子后面摇晃出一个人来:“哎,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那是我的猎物呀。”
单一海被那声好听的女音撞击着,嘿,是个女的,果真是个女的!听声音,还是个姑娘。他咬着牙:“我也是你的猎物,为什么刚才不给我一枪,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想当兔子还不容易,能撞到我枪口上的人,你是第一个。”话音未落,单一海便觉得头顶上“眶”又是一枪,霰弹的啾啾声撕裂着寂静的空气。单一海仍不回头,内心中却被这枪声惊得一忽悠一忽悠的,他感觉出那姑娘在距他十米左右,正仰角发射,枪声距他很远,这是个至少不那么特别让人烦的姑娘。可却是个让人害怕的女人。他想,如果她不是当地猎户的女儿,那么她就是随团卫生队来出诊的三名女军医中的一个。那三个姑娘迄今他只见过一个,丑丑的矮矮的,他感冒时去输液,那胖姑娘足足用了半小时才找到了他的血管。
但愿不是她们中的一个。
《迷失的兵城》 第一部分那个女人藏在他的背影中(3)
“哎,你怎么一点也不怕?小中尉。”单一海听出身后那个女人轻轻跺足。猜测她也许很好看,因为这一跺足明显的有些撒娇。同时,他也悲哀地觉出,这女人是个军人,因为她可以看懂他的军衔。还可以讲略带家乡味的普通话。本地女人又土又纯朴,不会像她这样讲话。
他觉得晦气十足,打定主意不回头,他觉得自己没有对付这类女人的经验。
“我料定你不会向一个陌生男人开枪,何况,你知道自己的枪口应该对准谁,而不是我。”单一海硬硬地说,把兔子随手抛在地上,“野兔在打死一个小时后剥皮,烧烤,是一道最佳的野味……哎,可惜了,死在一个不懂如何享受猎物的人手里,我为它不幸。”
单一海耸耸肩,扬长而去。
“站住,胆小鬼,你以为你这样说几句俏皮话就是幽默,就是潇洒啦,我最讨厌你这类男人了,又虚又假,明明恐惧,还强作潇洒,明明害怕,还强作英勇状。你以为你走了,我就会自责啦,告诉你,刚才我还有道歉的不安,现在没有啦,你真没劲,没劲到了不敢回头看看向你开枪的人!”身后女人的口气似乎充满了极度的愤怒和……失落。她以为这个被惊吓的男人,肯定会转过一张极为惊恐的脸面对她,但今天这个家伙居然高傲到了不愿回头看她一眼的地步。这已经不是对她的无礼,简直是轻蔑了。
单一海并没有驻足,他快意地吹起了口哨:啊,朋友,再见。哨声响亮,甚至刺耳。他向山下走去,刚走出几米,单一海听到身后头顶上“哐”地又是一枪。一只鸽子扑地落在他身边,他下意识地一蹲,双手捂住了脑袋。身后刺耳的尖笑声响作一团。他不由沮丧地闭上了眼。后悔自己居然没有能坚持住。他朝地上砸了一拳,恶狠狠地为自己悲哀。我还是怕了,唉,我以为我是不怕的,其实潜意识里还是在怕。唉,谁也不可能躲过去呵!这些悬垂着的怕。可我怕什么呢?怕一个狩猎的女人指向不明的枪口?人呵!其实最担心的还是背后的枪口。单一海惭愧自己也有这样的恐惧。只是……那女人仿佛未曾向他开过枪似的,接着他刚才吹的“呵,朋友,再见,”摇曳而去。单一海缓缓抬起头,正好看见一个极婀娜的背影从眼前晃去。他忽然觉出这背影真美,女人着一身军装,尤其是一件只有军队上才有的迷彩服,会有一种新的韵味。他轻轻的咀嚼着那女人的后背,忽然听出她哼的那曲子极准确,第一句正好接上他刚才被一惊而未哼出的第二段的第三句话。那女人走过他身前数米,亭亭转身,单一海发现这女人美得足以让人一下子忘记了仇恨。
他蹲在那儿,感觉像一朵过秋的向日葵,枯萎了。
《迷失的兵城》 第一部分直觉的重复(1)
“我还以为你不怕呢?没想到,你真的怕。”那女人居高临下地看定单一海,轻声低语,但没有丝毫的嘲弄。仿佛是在与他探讨什么事儿,倒忘了自己的恶作剧。
单一海有种被轻视的痛苦。他认真的看这个女人,哦,她真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
“是的,我怕,不怕就不是我。我怕一切我怕的东西,包括我背后的枪口。”他从地上缓缓站起来,他的个头足以让他俯视对方,至少在心理上一下就扯平甚至垫高了自己。果然,对面的女人向后退了两步,不习惯地向他仰视。单一海忽然发现,她的肩上竟也扛着一杠两点的中尉肩章。这女人竟果真是团卫生队的。可她什么时候来的呢?他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试图找到与这女人相关的任何蛛丝马迹,比如姓名,比如……
“可我讨厌别人在背后跟踪我。知道么?一个人尾随另外一个人比一支枪尾随一个人更可怕,也更危险。”那女人略略带些恶意地微笑着。
单一海发现,她笑的时候,眼睛并不笑,反而更透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她居然只用嘴来表达笑,单一海认定这是……冷笑。
“这不是跟踪吧,我只是好奇,有谁敢进入这座迷宫式的残城。恰好我也对此有兴趣。我是指当我进入这座城的时候,我发现我要走的路,也就是唯一可以走的路已被一个人走过了。我想我不能因为前面有行脚印,就让自己别走了。何况这是全城唯一的一条路。”单一海轻舒一口气,略带嘲讽地看定对面女中尉的脖子,偷偷感叹,那儿真白。
“你怎么敢断定只有一条路?”女中尉脸儿轻斜,枪拄在地上,很明显,她的敌对情绪已转为怀疑,怀疑往往是对一种事物的初步肯定啊!单一海看出,那是一只英国造的“赫斯”猎枪,短小粗硬,手握在枪托上,像嵌在那儿一样,又舒服又坚强。真是支好枪,他轻轻咏叹。听那女中尉嘲弄地轻启朱唇,讲出第二句话来:“多么可笑的借口。”
“这座城,不,城堡,在去年我就发现了,那时候,它的周围一片死寂,除了风,甚至没有一个牧羊人光临。我庆幸是我发现了这座城。”单一海稍停顿,感觉她在听,内心中涌出许多的语言,“我曾经三次试图进入,我想,我发现了这座城,至少该我第一个进入吧……”
“可你并没有第一个进去呀,我在踏入城内时,浮土上只有些小小的蚂蚁留下的脚印,还有我的脚印,这说明了什么?”
“你说的是个事实。我发现了它,却在临进入时,又觉得这城实际上是一座迷宫。”
“迷宫,又是笑话。我根本不在乎什么迷宫,只在乎一路走去,我就走到了底,哪儿有什么迷宫啊?”
“是啊,是啊,等我终于觉得有把握走入时你已经先进去了。”单一海有些小小的惭愧。这个女人真是个巫婆,伶牙利齿,占尽上风,你瞧瞧那眼睛,“并且很奇怪的走在我的直觉前面。”他补充说。
“你是说你的跟踪,只是与我的直觉发生了重合?两个人的直觉发生了重合?”她吱吱地尖笑,腰肢乱颤,感觉中那些该凸出的东西要碎似的。可事实总是男人的担心都是空想式的愿望。笑毕,把手伸出来,示意什么般的,又划回原地,“我是头一回听人把跟踪解释得这么完美,就冲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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