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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香绿罗裙 作者:蓝蔻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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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这样我那云里雾里的心境就豁然清朗了许多。
为了避免父子之间的矛盾进一步蔓延,也为了让留学归来的周汝佳有一个学以致用的场所,周叔把他的儿子再次送出周家,让他与周叔在上海的表妹夫胡巍一起打理周家在上海的房产与绸缎庄的生意。
近几年来,周家的染织作坊生产出的丝绸名气越来越响,尽管产量不是很大,不能与上海的大型纺织厂相比,可那些上等的绸缎只要一到上海,便被络绎而来的客户抢购一空,周叔正盘算着引进更多的织机扩大生产能力,以应对快踏破门槛的客户需求。可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毕伯却一病不起,自己只能把精力放在同里,上海方面除了表妹夫胡巍之外,的确需要增加人手,周汝佳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这回周汝佳没有对他的父亲犟头犟脑,喧嚣的都市也许更适合他浮华的本性。
只是,周汝佳似乎人在曹营心在汉,他的身影仍然时常出现在距上海八十多公里的同里周家大院,他总是不厌其烦地穿来梭往于两地之间,看似认真地执行着周叔交给的任务。
可是,我渐渐地发现,年轻气盛的周家少爷就像一只好斗的公鸡一样,见缝插针地挑衅起我与周叔的婚姻生活,好像他把我当成了周家惟一的新鲜血液,总是变着法地与我套近乎,连周家大院内诸如再招几个丫环、给哪位穷亲戚送些柴米油盐等家长里短的琐事他都要过问,俨然有点周家总管的味道。
其实我心里清楚,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亲近我,同时也让我能够对他的存在和举动引起足够的重视。
我很迷惑。难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这使我不得不处处小心谨慎地躲避着他,生怕给丈夫带来不必要的误解。
但是,有时候的误解是上天注定的。
这天,我送走了几个偶尔来串门的邻居大婶,忽然想起那对宝贝龙凤椅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打蜡上光进行保养了。
周叔也不在家。此时此刻,他正在镇上的周氏茶馆里亲自核对账目。
茶馆的生意一直红红火火,人气鼎盛。水乡清闲安逸的生活滋养着一大批老茶客们每天总是按时光临,上午身包水,下午水包身,悠哉地享受着人生极致的宁静与祥和。因此,周氏茶馆的“老虎灶”总是蒸气腾腾,繁忙地迎送着一批又一批嗜好着碧螺春的茶客,不得安歇。
本来,每月核对账目应该是原来的总管毕伯的工作,可毕伯的肺痨一直未见好转,看来周叔也只能亲自上阵,有得忙活一阵子了。我也曾听了荣妈的劝说,对他提起过新找一个管家,以应对周家日益繁杂的生意,让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如何扩充调整周家全盘的经营思路上。可周叔是一个重情之人,总抱着一线希望地对我说“再等等看”,我也只得暂且放弃了这个念头。
于是,趁着刚才那几个大婶大娘们审视我的目光中,那一份始终流露的惊羡表情,我心情愉悦地拉上荣妈,一路穿庭过院径直来到卧房,准备亲自给龙凤椅来一次彻头彻尾的换颜。
《水香绿罗裙》三(2)
所有的准备工作在荣妈的帮助下都已就绪,我也换上了一套干净利落的青草色对襟短衣衫裤,然后在房内点上了一炷清香,吃力地把硕大的宝贝龙凤椅挪到了阳光灿烂的大排落地窗户前。
回头一看,荣妈却傻乎乎地站在一边,很不放心地望着我。
“荣妈,您去吧,我一个人可以了,您在这反而碍我的手脚。”
“太太啊,您这么单薄的身子骨,行吗?这可不是想干就能干的活,别累着了,还是让老婆子帮您一把吧!”
说完,她便卷起了袖管,露出了青筋盘错的干枯手臂,摩拳擦掌般地跃跃欲试。
“荣妈,您腿脚不灵便,眼睛也不好使,再说以前我也见过一次毕伯是怎么操作的,您就忙别的事去吧!”
我边说边把还不死心的老人家半推半拉地送出了房门。
总算把荣妈打发走了,我一个人静静地回到了龙凤椅身边。
阳光下的龙凤椅,熠熠生辉。虽然年代久远,却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龙椅和凤椅就像一对恩爱的夫妻一样,形影不离地经历了人世间的几代沉浮,还依旧如此光彩夺目,令人在晃眼的同时,不得不啧啧称奇。
我想,要是人类的爱情也能像这对椅子一样长久,那该多好!
我不由得跪在龙凤椅面前痴痴地陷入了遐想。
我特别相信这是一对有灵性的椅子,要不与周叔拜堂的那一天,怎么会有一阵天外来风吹落了椅子上的羽毛呢?如果羽毛纹丝不动的话,按照周家的规矩,我岂不只能成为周玉成的姨太太?这又将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呢?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曾听周叔提起过,他后娶的二太太因为拜堂时椅子上的羽毛分毫未动,其实只能算是他的二姨太。所以,只有周家大太太才是惟一的正室,不过那个二姨太也没做多久就奇怪地溺水而死,可怜的女人!
因此,我从心底里由衷地感激龙凤椅对我的厚爱,让我能幸福地与周叔结合在一起,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而周玉成对椅子的宠爱比我更甚。
每晚回到卧房,他总要拉着我的手,燃上一炷香,虔诚地跪拜在龙凤椅面前,感谢祖宗对周家的保佑。这是结婚一个月以来,我们做爱之前必行的惯例。
所以,龙凤椅不仅仅是一对夫妻恩爱的性椅,它们更多给予我们的是一种精神,一种祖宗传承下来的使命,它们是我们夫妻恩爱的精神支柱,这有点玄虚,却一点不假。
我的脑海里不由得再次映射出与周玉成的第一次结合。
那是我一生所遭遇的最为奇特的经历,至今让我刻骨铭心。
依照周家的祖训,经过龙凤椅许可,嫁入周家的新媳妇,必须在龙凤椅上度过初夜。
应该说那是一次人椅合一的奇怪组合。
黑黢黢的夜空把我们的洞房衬托得分外明丽娇娆,到处堆积着姹紫嫣红的喜气。玫瑰紫绣花桌布,水红平金绣山水的围屏,粉色乔其纱的帐幔上坠着艳艳的五彩攒金绕绒花球,雕花木窗的网格上贴着篆形的喜字,桌上的银粉缸里盛着满满的诸如花生、红枣、莲子一类的喜果,新房里到处充塞着一片耀眼的红光。
巨大的金漆烛台下晃动着两个可人的身影,那是一对心心相印的新人,跪拜在同样是光芒四射的周家祖传宝贝龙凤椅面前,祈求着祖宗的佑护。
烛光下的龙椅与凤椅,就像一对有生命的精灵,刚才还激越四射的光芒渐渐地变得柔和、再柔和,挥发涌动着汩汩的暗流,一阵阵地相互凝视、对望,同时与一对新人默默地传递、交流,催促着我们实现一次灵与肉的结合。
我与周叔同时被龙凤椅赋予了神奇的魔力,我们能感悟龙凤椅的渴求,同时也知道彼此的需要。
他轻轻地把我抱上了龙凤合一的宽大椅床,褪去了我身上佩戴的所有耀眼的沉重累赘,光环下一个冰清玉洁的身躯,像一朵娇艳的花蕊,等待着一次生命的洗礼,纵情的采摘,毫无畏惧。
炫彩的新娘唤起了周叔蕴藏已久的热烈回响。一遍遍湿润的亲吻,一声声快乐的呢喃,伴着一次次由浅至深的细致触伸,周叔仿佛变成了一枚温情脉脉的绣花针,用爱的丝线在我洁白如雪的身体上绢绣出一幅浓烈的粉艳画卷。
我被强烈的幸福滋润得目眩神迷,身体的亲密接触成了我惟一不变的渴求,身下的龙凤椅也并非是承载一对新人满腔激情的简单道具,而是这个温馨时刻里相依相偎的亲密主角,它们给我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指引着我从剧烈的疼痛里释放出灼人的热浪,与我的爱人一起浇铸着情欲的滚滚巨浪推向极致的巅狂!
我感觉到了身上的周叔火山一般的喷射,好像是积蓄了一辈子的能量,在这个花好月圆的夜晚,给了一个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一次轰轰烈烈的洗礼,我在极度的快乐中完成了从一个女孩到一个女人的蜕变。
感谢龙凤椅,感谢奇妙的爱情!
黎明的晨曦已渐露端倪,我们在周家的龙凤椅上完成了一次颠鸾倒凤的至爱疯狂,留下了一个永不磨灭的粉红色记忆。
经历了几番沉浮,周叔终于平息了一些,他侧着头把自己的脸紧紧地埋在我赤裸的双乳间,口中不停地呢喃着“谢谢,谢谢”。
《水香绿罗裙》三(3)
等他再次抬起头时,我惊讶地发现了他脸上的盈盈泪花。
一阵温柔的怜悯从我的心底猛然泛起,我低头轻轻地舔掉了浮在他脸颊上的泪水,他怎么没有了一点周家老爷的风范,激动得像个孩子呢?
也许,男人在做完爱之后,也会变得敏感脆弱?
而对于我来讲,这第一次的做爱感受成了一次荡气回肠的人生经历。
从此以后,在我与周叔的爱情生活里,龙凤椅成了我们做爱时强烈依赖的精神支柱。
经历了这第一次的性爱,使我与周叔之间本来就很醇酽的感情得到了一次理性的升华。因为我知道,周叔离不开龙凤椅,而我,却离不开周叔,这种逐渐形成的思维定势牢牢地把我们拴在了一起。周叔惊诧于我对龙凤椅的感悟,而我自己也心甘情愿地依附在龙凤椅强劲的光芒里,热烈地接受着丈夫对我爱的沐浴。
跪在椅边的我,不由得吃吃笑出了声。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的脸上顷刻泛起了一片红晕。
赶紧拿起身边一块洁白的软布,仔细地寻找着椅子的各个缝隙里躲藏着的细小灰尘,小心地一点一点擦拭,就像以前在绣架上精心绣绘图案一样地全神贯注,全没注意此时此刻的阳光下覆盖了一个黑色的人影,直到嗅到一股甜腻的香水味,我才猛然间惊醒。
“你不知道进来要先敲门吗?” 对于周汝佳的冒失和无礼,我没好气地嚷道。
周汝佳显然无视我的生气,他靠在门框上,双臂合抱在胸前,嬉皮笑脸地对我说道:“知道是知道,只是怕吓坏了你,惊扰了你美丽的遐想。”
真该死!这家伙显然早就来了,一直在暗中观察我,我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烫。
“不在上海好好呆着,点着你手里的客户,怎么又跑回来啦?当心碰到你父亲又说你不务正业。”
“怎么会呢,刚出手一大批货,父亲知道了肯定谢我还来不及呢,怎么叫不务正业呢,或许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吧?”
他对我流里流气地吹了一声口哨,接着说道:
“不过,我是想回来看看你,难道儿子看妈也有错吗?”
他的话明显地带着一种暗示和挑逗,直把我听得心惊肉跳。
“汝佳,你说话正经一点好不好,我不是你母亲,你也不是我儿子。”
“我正巴不得你不是我妈呢,这样我就可以更加回来得勤点,你也不用总那么费心地躲避我,还要故作老成、不知深浅地来教训我。”
我忽然发现与他的对话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很是没趣,我想还是尽快把他打发走,他那胡搅蛮缠的本事总让我心里有一种很不舒服的别扭。
于是,我顺着他的话冷冷地说道:“好了,周少爷,你也算来看过我,尽了孝心了,请回吧。”
然后,我故作镇静地又开始摆弄椅子,不再理睬这个故意找茬儿的家伙,心里却不知怎么地有点发慌。
周汝佳杵在那里足足有七八秒钟的时间。
突然,他快步走到我面前,一下把我从地上拉起,扔到了龙椅上,恶狠狠地贴近我的脸说道:
“叶子!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你爱我的父亲吗?他都可以做你的父亲了,你情愿一辈子把青春扔在这个散发着腐朽味的鬼地方吗?不!你不需要这种生活!你需要的是激情,需要新鲜的生活,而不是整天在这对鬼椅子上耗费你的青春!”
说完,他俯下身不计后果地强吻了我。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懵了。
我只是本能地抗拒着他的吻,使出浑身的力气一脚把他踹开!
同时,我那委屈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止不住地往外涌出。
我发了疯似的对着他吼道:“周汝佳!你懂得什么是爱吗?不!你一点都不懂,你考虑的只是自己的感受、自己的欲望!没错!我爱你的父亲,永远不会后悔!我愿意在龙凤椅上度过我的一生。你管不着!”
“你错了!周玉成爱的不是你!而是这对龙凤椅!你只是他实现梦想的一个可怜的道具!”跌坐在地板上的周汝佳,依然不依不饶地把字字像针尖一样的话重重地刺向了我。
“你胡说!这不是真的!你在卑鄙地造谣!”
“不!叶子,请你相信我的话,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母亲就是一个例证!他娶我母亲只是为了龙凤椅,为了传宗接代,其实他根本就不爱她,你也一样。”
周汝佳说完,似乎没有了刚才的锐气,蜕变成一只泄气的皮球一般萎靡在地上,并且渐渐地哽咽起来。
我瞪大眼睛,止住哭泣,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个善变的男人。从他回到周家的那一天起,总给我一种玩世不恭的印象,他也有情感吗?他也会动情吗,还是一种故意伪装的伎俩?
“你说,有哪个父亲忍心把自己尚未成年的孩子扔在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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