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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寺凉子怪奇事件簿 第七卷 雾的访问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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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
“耶稣会复活?!”
“对啊。”
“这个,可是,那也……太……”
也太不科学了吧?
“对,太那个了嘛。不过,其实相信耶稣会复活的可不只GAT呢。哎,宗教信仰自由嘛。”
就算耶稣真的复活,要如何才能证明如此宣称的那个人是真的呢?耶稣又没照片,指纹、齿形、DNA一概没有保存。
一提到原教旨主义,立刻会想起伊斯兰教的过激教派,但基督教中也有排他性的原教旨主义。实际上令人意外的,美国正是这些人的巢穴,类似的东西层出不穷。
英国有部著名的幻想小说《纳尼亚年代记》,还被拍成了电影(译者说:田中真是与时俱进啊……orz)。这部作品基于相当保守的基督教世界观,有些描述很明显的体现出对伊斯兰教的敌视和对女性的偏见。欧美社会对这些地方都有批判之声,日本却毫无反应。日本在宗教方面的问题往好了说是态度开放自由,往坏了说是迟钝冷淡,《纳尼亚年代记》这样的作品只是作为单程的外国幻想小说被接受。至于《魔戒》的作者托尔金不喜欢《纳尼亚》也好,美国的基督教右派利用此书达成政治目的也好,跟日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故事本身蛮有趣的,如此而已——这才是成年人应有的态度吧。
凉子回来催我了。经过装修成谈话室模样的阁楼房间,我看到紧挨的寝室和浴室门。与其说早有预想,不如说早有觉悟,我果然被分配在Jackie若林的隔壁。这房间是屋顶阁楼的样子,但床很宽敞,窗户也足够大,统一的欧洲民间艺术品装饰也无可挑剔。
“可以让我一个人散一会儿步吗?”
“一个人散步?”
凉子的柳眉拧成两道不高兴的曲线。好在Jackie若林插嘴:
“不行哟,小凉,偶尔也要让阿准放放风嘛。”
凉子没办法似的点点头:“是吗。那好吧,泉田君,从午饭开始到下午四点之间,你可以自由行动。不过你要迷路了,我可不会救你哟。”
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这时候我只有满脸堆笑,守护着那一点散步的权力。散步的时候不需要警察手册,就留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好了。
面包、四种风味的炖菜和六种不同的果酱,吃罢这样一顿午饭,我在上司许可的情况下,出去散步。
拜托,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啊。
一边走我一边祈祷着。不管是神是佛是妖是魔,只要能把凉子和灾祸之间的亲密关系斩断,我一定对他笃信无疑。
不过,我的祈祷并没有应验,也不知道是没有向固定的对象祈祷的结果,还是祈祷的内容本身太不现实所致,抑或者唯物论者是正确的,神佛根本就不存在?
到底什么原因无从得知,不过我想的太天真了。事件早在宴会举行前就拉开帷幕,而且恰恰发生在我自己身上。
走出药师寺家的别墅,沿着两侧种满落叶松的小路走了才三十秒左右。
突然,背后传来响声,等意识到那是急刹车的声音时,我的身体已经飞到空中了。
第二章 随它去吧
Ⅱ
我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各种情景从眼前闪过,耳朵里也能听见声音,只不过不能有意识地把前后情节完整拼凑在一起,也没什么现实感,好像睡眼朦胧地看着一百米开外播放的黑白电影似的。
自然不是灵魂出壳,我却切实地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几个男人抬起来。更奇怪的是,我甚至看到了自己磕破的额头上在流血,双眼紧闭的光景,越发的诡异。
接下来相当的时间里,没有现实感的影像都包围着我上下左右摇摇晃晃。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左手腕上插着透明的细管,连接到点滴瓶和架子上。身下的床似乎并不是医院常见的病床,而是豪华的桃花心木质地。
我用可以自由活动的右手摸摸额头,所触之处不是皮肤而是纤维,似乎包着绷带。我尽量慢慢地抬起上半身,端详身上睡衣的袖子和衣襟。
这不是我自己的睡衣——我自己是不会有看起来这么高价华贵的绢质睡衣的。大概是我不省人事的时候谁给我穿上的吧,这么一想,强烈的愤怒和不快立刻袭来。
我拔下点滴的针头。一瞬间,皮肤表面浮现出小小的红点,被我用舌头舔掉了。这样好像很任性很孩子气似的,不过也无所谓了。
我光着脚踩到地毯,小心地在地板上站起来。疼痛在身体各处流窜着,不过远不到不能忍受的地步,也不碍着行动。
离床五步左右的距离有张圆桌,似乎也是桃花心木制的。我衣服口袋里装的东西都好好地摆在上面,钱包、驾照、手帕、纸巾,唯独缺了一样东西——
手机不见了。
我不是全部生活都离不了电话公司的那种人,平常使用的手机也只有非常简单的功能,只有紧急联络的时候才用到。也就是说,现在我处在与外部联系彻底隔绝的境地——房间里也没有电话机。
我站在镜子前,看到额头上包着的白绷带,气色不怎么好,好像不是自己的脸一样。我解开睡衣的扣子对镜观察,当然不是自恋,而是想起了可怕的都市传说:在我睡着的期间,肾脏不会被切掉偷走了吧?
身上有些摔打的淤伤,不过没有什么刀口之类的。我放心了一点,紧接着又觉得这种放心本身就很不是味儿。
冷静点,不能因此而急躁。
我重新环视室内。素雅的英式家具,褐色的墙纸,虽然是西式房间,窗户上却没有窗帘,嵌着日式隔扇,感觉像是大正时代的洋馆房间。
隔扇拉开一条缝,正对着格外厚实的窗玻璃。窗外,青翠碧蓝的色彩绵延不绝,隔扇再敞开一些,就可以透过玻璃眺望森林和天空。天气很晴朗,却没有强烈的日光照进室内。如果此时是下午的话,这个房间大概是朝东或者朝北的吧。
正要把手搭上窗户扶手的时候,背后传来生硬的声音。
我转头去看,几个全身黑衣的男人闯入视野。门倏然敞开,三四个人一拥而入——时间掐算得正好,是房间里有监视录像吗?还是另有别的方法探知我的情形呢?
直觉促使我摆开架势应战,手臂肩膀后背的肌肉却一齐发出无声的痛叫,打消了我抵抗的念头。不过这些男人虽然摆出威慑的态度,似乎没有施展暴力的意图。
越过他们刚劲的肩头,可以看到一位年轻女子的脸。
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这肯定错不了。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拥有金褐色的头发,明亮的碧眼,容貌相当漂亮,身上乳白色的连衣裙顺滑地勾勒出她优美的身体曲线,年纪二十五岁左右。
那女子开口了:
“你懂英语吗?”
我把发声功能切换成英语档:
“懂一点吧……”
“那就好。”
“请尽量发音清楚一点。”
我虽是英语文学专业毕业的,可算不上什么优等生。那位女子点点头,金褐色的头发随之飘动,接着开始向我解释:
“你跟我开的车相‘接触’,倒下了。所以我赶紧把你带到这里,幸好你没有大碍,真是太好了。”
她庆幸我没有大碍,这可以理解。但关于“接触”这件事,她好像并没有向我道歉的意思。
“这里是医院?”
“不,是宾馆。我母亲包下的。”
“什么宾馆?”
“嗯,叫什么来着……”
我观察着她的表情,似乎没有编谎的意思。与其说她真的不知道宾馆名,更像是她对此一点都不关心不在乎。不能说她头脑不好,我却总感觉她的反应有一点微妙的迟钝。
“你叫什么名字?”
听她一问,我答道:“准·一·郎……”
对她来说很难发音吧。我的名字又不合国际标准,驾照上也没有罗马字音,想必她也不认识汉字,至今为止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呢。
我额头左侧一瞬间感到尖锐的疼痛。伤口大概就在那个位置,痛觉开始慢慢复苏了。
“那你的名字呢?”
“阿特米西亚(Artemisia)·罗特里奇。”
楞了一瞬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么说,你的母亲就是梅拉·罗特里奇,UFA的所有人?”
罗特里奇这个姓好像不常见,至少同一时期同在轻井泽包宾馆的人物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怪不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亲眼见过这位名叫阿特米西亚的女子的母亲,就在几小时前。母亲跟女儿长得像也没什么稀奇,我眼前的这位就是大约四十年前的梅拉·罗特里奇呀。
“嗯,是呀。”
她回答得很简短,没什么热情,对母亲的感情有什么内情也说不定,不过现在总不是深入了解的时候。我用手拉起衣襟:
“那个,这身睡衣是……”
“很合适你呀。”
阿特米西亚露出笑容,“尺寸正合适,太好了。只是现成的而已。”
我想起凉子的话,“适合英式西装的身材”,也算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吧。
“那,我的衣服呢?”
“弄脏了,送去洗了。”
“谢谢。”
这种情形有没有必要道谢有点微妙,我就这么说了也没关系。毕竟双方立场不平衡,我并不能确信得到最善的待遇。
“衣服无所谓。不过为什么不送我到医院,要到这里来?”
“跟日本的医院相比,这里可靠多啦……”
“你这么想的吗?”
“莫沙医生说的。”
“我又不认识这个人。”
可能从声音里听出了我的生气和讽刺,那几个男人耸耸了身体。一声故意似的咳嗽把他们的阵列分成两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那里了,一个白衣老人出现在我面前。不,因为他的头发和刷子似的唇须都是灰白色的,第一感觉像是个老人,其实可能意外地年轻。他跟我差不多高,身材瘦削,动作敏捷。巧克力色的眼睛从银边眼镜的深处盯着我,那眼神不像看人,而像观察什么实验动物似的。
“我是医学博士斯蒂夫·莫沙,罗特里奇家的主治医生。”
他也不确认我是不是懂英语——不懂英语的人对他来说就不算人类吧。我以沉默应对,自称莫沙博士的这个人不在乎我的态度,继续说道:
“你这人还真结实。除了额头碰破了缝了四针之外,只有轻度的脑震荡和几处跌打伤,连骨折都没有。”
“莫沙医生,别说了。”
阿特米西亚的声音让我有点意外。那并不是敬意和信赖的口气,反而充满了冷冷的厌恶感。
我确实是病人——与负伤无关,而是患有“犯罪调查症”的职业病的病人,因此观察的目光一不小心就落在莫沙医生脸上。一眼望去,他浮现阴笑的嘴唇格外显眼,浓重的鲜红简直惊人,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涂了口红什么的。从外表判断别人不是好习惯,可我忍不住立刻对这位医生起了种恶感。
“不不,阿特米西亚,要是这个东洋人有点见识的话,就应该把话说明白了。罗特里奇家虽然是豪富之家,可以不能随便受人敲诈勒索。这人只能要求适当金额的和解费。我已经给他治疗过了,连诊费也不用花……”
“医生,不用你操心,付钱的又不是你,是罗特里奇家。”
阿特米西亚的声音更加冷峻,医生却没有一点惧怕的样子:
“阿特米西亚,你也是,自己开车要小心一点嘛。像那个奥伯利·维尔考克斯(Aubrey Wilcox),都是你结识那种臭小子,趁着事故……”
“医生!”
阿特米西亚忍无可忍地喝道,而我心里充满了愤懑。
我的上司药师寺凉子也经常无道驾驶,不知为何却从没造成过人身事故。阿特米西亚·罗特里奇看起来比凉子和顺一百倍,作为驾驶员却比凉子危险多了。不过这世上本来就是危险重重啊。
莫沙博士鲜红得过分的嘴角吊起,阴笑着用下颌冲保镖们示意。他背对着我走开了,保镖们都跟在他身后。房间门打开又关上,只剩下阿特米西亚一个人。
II
“奥伯利?”
阿特米西亚对我简短的问题以一张照片作答:
“这是奥伯利的照片。”
托她的福——也不至于这么说吧,总之我拜览了奥伯利·维尔考克斯的照片。他一头黑色的头发向后梳着,眼睛是暗褐色的,不失为一个英俊男子,不过鼻子好像有点太长的样子。照片上全无表情,看不出其为人性情如何。
我还想再问问有关这个人物的情况,阿特米西亚却突然转变了话题:
“你别介意莫沙医生罗里罗嗦说了一大堆,准一郎,该付的和解赔偿费我会付的,到你完全好起来之前,你就呆在这里吧,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有点不悦。虽然阿特米西亚好好地解释了,她的行为却弄得事态更糟糕。开车撞了别人,既不送去公共医疗机关,又不向警察通报事故情况,完全破坏了现场,这已经足够构成妨碍司法了。
我叹了口气,把照片还给她。
“这下可真要命了呀……”
我突然凭空消失,药师寺凉子会怎么想呢?一定会误以为我托散步的借口开溜,怒气冲天地找我算帐吧?
随着一阵恶寒爬上脖子,我走到圆桌旁,拿起自己的手表。看来真不是什么大事故,手表都好好地在走动。我确认了一下时间,正好五点钟。记得凉子说了,四点钟前要回去的。而且原因是……
想起来了。
“罗特里奇小姐!”
“叫我阿特米西亚就行了。”
“阿特米西亚,今天傍晚,这家饭店要举办宴会的吧?!”
“嗯,六点钟开始。”
听到她的回答,我只有抬头望天花板了。思考的片断在脑海里以极其炫烂的颜色飞舞着,好像打碎了巨大万花筒似的。
药师寺凉子会来到我所在的这个饭店。作为宴会邀请的客人,这是理所当然的。她不知道我在这里也要来,来了之后可要怎么收场呢?
糟了,这下糟了。
冷汗从我心脏表面喷薄而出。我知道已经触到凉子的逆鳞了,如果恰巧在这饭店里碰上她又会怎样呢?真难以想象——不,真不敢想象。
我急切地对阿特米西亚说
“快让我回去!”
“No,一定要等你痊愈了才行。”
“我能好好地活动,让我回去吧。不然可要大事不妙了!”
“你有工作吗?可是,你都受伤了呀。休息几天不工作是不可抗力的原因嘛,罗特里奇家会给你证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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