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一个人的爱与死-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就说20世纪,在纳粹德国和共产主义国家苏联,便都存在着以种种罪名,嫁祸于犹太人、革命党人、持不同政见者的大量事实。有一次,斯大林对列宁的遗孀克鲁普斯卡娅说,如果她不停止对他的批评的话,那么党将会宣布,列宁的妻子不是她。“是的,”他强调说,“党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罪与非罪,全系于权力者的意志。
他说:“但天下有许多事情,是全不能以口舌争的。总要上谕,或者指挥刀。”又说:“世间大抵只知道指挥刀所以指挥武士,而不想到也可以指挥文人。”
不说知识者在外部所受的权力戕害,即在其内部,也是按照权力的模式建构的。这种情形,很可以让人想起他在《春末闲谈》中说的细腰蜂,将捉到的小青虫封在窠里,自己在外面日日夜夜敲打着,祝道“像我像我”,经过若干日,那青虫也就果然成了细腰蜂了。
在学理上分析知识与权力的同构现象,有法国学者福柯。这位毕生挑战权力和传统的人认为,知识本身就是权力的一种形式。倘若不是作为权力形式而存在,并以它的功能同其他形式的权力相联系,从而构成传播、记录、积累和置换的系统,那么连知识体系也无法形成。
他断定中国彻底的未曾有过王道,说:“在中国的王道,看去虽然好像是和霸道对立的东西,其实都是兄弟,这之前和之后,一定要有霸道跑来的。人民之所讴歌,就为了希望霸道的减轻,或者不更加重的缘故。”
倘译成现代术语,王道即所谓“民主政治”,霸道自然就是“极权政治”了。
他是本质意义上的无政府主义者。
11知识与知识者
中国的知识者,就文化心理而言,总是离不开权力。他说“中国是隐士和官僚最接近的”,就是这意思。在权力者那里,他们不是帮忙,便是帮闲;一旦无忙可帮,也无闲可帮,如庄子所说的那样: 身在山林,仍然要心存魏阙的。
只要以权力为中心的社会结构没有改变,知识者的状态也将不会改变。
现代的知识者反对“文以载道”,闹独立性,“为艺术而艺术”,“为学术而学术”,甚至主张以“学统”驾驭“道统”;凡这些,都可以视作古代隐士的遗风。
大隐隐于道。
在《起死》中,庄子刚出场就说了一大堆伟大的空话,临末却露出了本相,于困窘中不得不求助于警察——政府的走狗——的介入了。
现存的秩序是不可改变的。
往往是自以为超脱于政治之外的知识分子,与政府同为一丘之貉。
他是以启蒙性定义知识分子的,所谓“精神界之战士”。他通过个人职业的选择,最先到达这里。虽然,他筹划过同人刊物《新生》,以“遵命文学”参与新文化运动的第一轮战斗,自始至终作为“左联”盟员而存在,但无论刊物创办或流产,社团建立或解散,他仍然是立足于“散兵战”的。由于启蒙工作的潜在的要求,他一面渴求集团的力量,另一面却保持着畏惧和警戒。基于对人的现代性的理解,他一直小心护卫着个人内在精神的自由。
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将永远无法驱除集体与个人之间的紧张。由于他在个性方面是天生的不合群分子,而且在理性层面上确认反集体的合理性,故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克服这种紧张,通过对群体的精神皈依而非组织依赖,达致两者的内在一致性。
社会批判和文化批判,往往通过知识分子内部的批判进行。
为此,他到处树敌,从国粹派到现代评论派,到新月派批评家,直到“四条汉子”,更不用说各式的文探与文氓了。他是典型的“牛虻”式人物,以不折的锋芒,狠狠蜇在那些自以为得道的正人君子,政府诤友,及革命骁将的身上。他是挑战者,也是应战者;他是弱势者,也是强大者。在中国现代知识界,他是骂人最多的一个,自然也是挨骂最多的一个。然而,他竟声明说是“毫无悔祸之心”。
他把自己的杂文称为“骂文”,并撰文为所谓的“谩骂”者辩护,说“谩骂固然冤屈了许多好人,但含含胡胡扑灭‘谩骂’,却包庇了一切坏种。”
他视知识者之间的斗争为当然,所以说:“一有文人,就有纠纷。”对于有人用了“文人相轻”一类恶谥,打杀所有的斗争者,他称为“死的说教者”,连连施以抨击。在《七论“文人相轻”》里,他简直用了不容置喙的语气说:“至于文人,则不但要以热烈的憎,向‘异己’者进攻,还得以热烈的憎,向‘死的说教者’抗战。在现在这‘可怜’的时代,能杀才能生,能憎才能爱,能生与爱,才能文。”
关于中国现代知识分子的生存状态,他在《理水》中有着集中的戏剧性描写: 一、 他们是依附政府的; 二、 注重“专业性”,如考证“禹是一条虫”之类; 三、 以“文化”为本位,脱离社会,鄙视民众,而自以为高贵; 四、 自私,虚伪,势利,却又大抵有着雅致得体的装潢。
/* 8 */
《一个人的爱与死》 守夜者札记
守夜者札记(7)
有意味的是,这批高踞于“文化山”上的学者,好像都属英美派学者,他们满嘴是: 古貌图、OK……
早在新文化运动时期,他便针对国粹派,提出了一个极富于启发意义的话题: 是保存我们而牺牲国粹呢?还是保存国粹而牺牲我们?
在这里,国粹是小概念,文化是大概念。文化是现代文化,其要义是当代人的生存。
他是以对自己的有如医学解剖般的毫不留情的批判,著称于思想文化界的。这种批判,往往并非宣言式的,而是悄然深入到他的创作活动和日常生活的细胞之中。
攻击社会不易,攻击自己更难。
他对俄国革命——一个重要的侧面是知识分子的自杀和逃跑——持肯定态度;其中,是包含了中国知识分子,尤其是后起的一群非激进革命论者的深刻的失望,以致整体性否定的立场在内的。
他说:“譬如中国人,凡是做文章,总说‘有利然而又有弊’,这最足以代表知识阶级的思想。”
古代谓之“中庸”,现代谓之“辩证”。其实,这是骑墙主义,滑头主义,一种骨子里的卑怯。
知识分子有真假两种。
对权势者的态度是一个基本标准。用他的话说,如果在指挥刀下听令行动,想到种种利害,天天变换主张以显示不断的进步者,是假知识分子;如果不顾利害,敢于发表倾向民众的思想,是真知识分子。
结论是悲观的: 论生命力,真知识分子究竟不如假知识分子。
高尔基(Максим Горький,1868~1936),苏联作家。出生于木工家庭,当过学徒、码头工人、面包师傅,流浪俄国各地,1892年开始发表作品。1901年起参加革命,几次被捕。十月革命后,当选为苏联作家协会主席。他一方面追随斯大林,宣扬国家意识形态,一方面维护社会文化与道德,使之免遭侵害,并设法营救过不少受迫害的知识分子。著有长篇小说《母亲》、《阿尔达莫诺夫家的事业》、《克里姆·萨姆金的一生》,剧本《底层》、自传体三部曲《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等。鲁迅称高尔基为“新俄的伟大的艺术家”,“‘底层’的代表者”、“无产阶级的作家”,曾翻译他的《俄罗斯的童话》,校阅过他的小说及论文的中文译本。日本人山本实彦称,鲁迅的存在“比起高尔基的存在更为清洁”。
他认为,知识分子对于社会是永远不会满意的,所感受的永远是痛苦,所看到的永远是缺点,因此在心身方面总是苦痛的。
他提出“痛觉”一词。在关于知识分子的社会心理学中,这是最富有创意,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语词。
在他看来,知识和强力是必然冲突,不能并立的。知识者要自由思想,强有力者不许有自由思想。个人的思想一旦因自由而发达了,团体的思想,民族的思想就不能统一;这样,无论一个人或一个党,也都不能随意支配了。
知识者在权力与知识,大众与精英,集体与个人,认识与实践之间,可以实现一种较为理想的整合。对此,《门外文谈》有着极为精要的说明:
“由历史所指示,凡有改革,最初,总是觉悟的知识者的任务。但这些知识者,却必须有研究,能思索,有决断,而且有毅力。他也用权,却不是骗人,他利导,却并非迎合。他不看轻自己,以为是大家的戏子,也不看轻别人,当作自己的喽罗。他只是大众中的一个人,我想,这才可以做大众的事业。”
12奴隶与奴才
奴隶与奴才有着很大的不同。
他这样说:“自己明知道是奴隶,打熬着,并且不平着,挣扎着,一面‘意图’挣脱以至实行挣脱的,即使暂时失败,还是套上了镣铐罢,他却不过是单单的奴隶。如果从奴隶生活中寻出‘美’来,赞叹,抚摩,陶醉,那可简直是万劫不复的奴才了,他使自己和别人永远安住于这生活。”
他这样说:“古埃及的奴隶们,有时也会冷然一笑。这是蔑视一切的笑。不懂得这笑的意义者,只有主子和自安于奴才生活,而劳作较少,并且失了悲愤的奴才。”
在他所创造的奴才谱系中,二丑是最具特色的人物,且以其多样性而自成谱系。
他屡称自己为“奴隶”。他是清楚作为一个中国的知识者的身份的。
身为奴隶尚不足悲,可悲的是安于做奴隶。他常常感慨于此,说:“我们极容易变成奴隶,而且变了之后,还万分喜欢。”
13流氓
流氓是什么呢?
他在一篇讲演中说:“流氓等于无赖子加壮士,加三百代言。”这是暴力主义和机会主义的结合。流氓不限于个人或集团,不限于手段和习性,也可以进入政体,成为“流氓政治”;还可以形成传统,叫作“流氓文化”,流毒之深,实在不限于一个时代的。
流氓是由两部分人造成的,一种是孔子之徒,即是儒;一种是墨子之徒,即是侠。开始时,孔墨尚有一点改革的思想,所谓“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后来渐渐堕落,末流便成了流氓。
政治流氓多出于乱世。他在“清党”以后演讲所列举的曹操、刘备、刘邦、朱元璋等,都是流氓;中国历史上有数的英雄人物,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也都是流氓。
这类流氓的最大特点就是生杀予夺,出尔反尔,完全不可理喻。这在他题作《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的演讲中,表现得特别传神:“纵使曹操再生,也没人敢问他,我们倘若去问他,恐怕他把我们也杀了!”有人把这种主观随意性称为“唯意志论”,其实连意志这东西也未必需要,因为无须乎执意坚持些什么,但凭一时的兴会,跟着感觉走,是“唯感觉论”。
/* 9 */
《一个人的爱与死》 守夜者札记
守夜者札记(8)
政治流氓在革命尚未成功的时候,天天叫喊打倒旧制度,及至革命成功以后,反倒要复旧了,甚至还打出极漂亮的旗子:“反复辟”。为什么会如此呢?他在一次讲演中说: 本来它的目的,就是要取得本身的地位。有了地位以后,就要用旧的方法来控制一切。所谓方法,亦不过两手抓,把“儒的诡辩”和“侠的威胁”交相使用而已。
“流氓一得势,文学就要破产。”他说。
有流氓政治家便有流氓文学家。
流氓文学家所做的文学,因其漂集而且腐败之故,又称流尸文学,那是与流氓政治同在的。
流氓文学家也称“宠犬派文学家”。宠犬的地位在主人之下,究在别的被统治者之上,这就是决定了它的特性: 一、 奴性。“对一方面固然必须听命,对别方面还是大可逞雄,安全之度增多了,奴性也跟着加足。”就文学家的志业而言,所谓奴性,就是给主子尽职,帮凶,帮忙或帮闲。“但他的帮忙,是在血案中而没有血迹,也没有血腥气的。”二、 打倒一切。“后面是传统的靠山,对手又都非浩荡的强敌,他就在其间横行过去。”他指当时的革命文学家成仿吾、郭沫若等在“请文学坐在‘阶级斗争’的掩护之下”,“摆着一种极左倾的凶恶的面貌,好似革命一到,一切非革命者就都得死”,这种令人“知道点革命的厉害”,只图自己畅快的态度,就是中了“才子加流氓”的毒。后来指“元帅”周扬“横暴恣肆,达于极点”,从实质上说,也当是一种流氓习气。三、 无根性。“无论古今,凡是没有一定的理论,或主张的变化并无线索可寻,而随时拿了各种各派的理论来作武器的人,都可以称之为流氓。”关于左翼文坛,他说的创造社文学家脚踏两只船,以及向培良的从狼变狗的比喻,都是流氓的避害趋利的投机性的最好说明。
中国知识分子“无特操”,本身就包含了一定的流氓根性。对于自以为高贵的忏悔者,见风转舵的党徒,他是蔑视的。
14战士
战士为何而战?
倘说为“公理”战罢,却也有“‘公理’的把戏”;说是为“自由”战罢,连“刽子手和皂隶”一流人物,也都叫嚷“思想自由”和“言论自由”,那么,战士的位置在哪里?
穷人,被压迫者,被侮辱者和被损害者,才是战士所赖以存在的物质根据;倘除掉主体,所有的目标都是空洞的,虚玄的,难以界定。
战士是“人之子”。
战士的斗争,不能不以人的生命为本位。
“自己活着的人没有劝别人去死的权利,假使你自己以为死是好的,那么请你自己先去死吧。”他说,“我们穷人惟一的资本就是生命。”他从来不劝青年去做牺牲,对于不以群众的牺牲为意的革命指导家,他是表示了分明的憎恶的。
谁说他是激进主义者呢?
既为战士,必然执著于现实的抗争。
他说:“在我们不从容的人们的世界中,实在没有许多工�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