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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男-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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豢楦夤舜蚬ぁK跞撬橇跫掖宓拇逯椋∽湃遄罡叽蟮姆孔樱镒湃遄钆的电驴子,家里安着电话,有十七寸的大彩电,组合家具。本来,这亲事算不上门当户对,而是天地悬殊,但他的女儿耳朵不好使,有点聋,说话的时候必须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像个小喇叭一样高喊一声。     
      父亲坐在太师椅上愁肠百肚,旁边蹲着面条一样的田壮壮,听见父亲说燕燕是个聋子,脸上面无表情,不知是喜是悲,他用手指在地上划来划去,画了个胖大的头,又画了个破碗,家里的那只黄狗和他一样的表情,耳朵下垂,嘴巴子紧闭,狗眼无神,蹲在他的后面。他的手指在地上的曲回勾勒发出吱吱的难听的响声。     
      我不耐烦地说:“哥哥,不要画画了好不好?我的脑袋都要涨破了!”     
      他愣了一会儿,说道:“你们说你们的吧,别吵我!”独个儿跑里屋睡觉去了。     
      这是正月十四的晚上,父亲有气无力地就田壮壮定媒这件事张口说来,全没有前几天到处奔波时的兴奋劲儿。他对母亲说:“呆会儿我到仲秋那里去一趟,先拿一千块用用,明天一大早你就去田小的舅家,看他有多少,都拿来吧,他需要钱的时候咱再想办法——先救急嘛!”母亲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摸着我的头,说道:“田小学习不错,脑袋瓜又聪明,就让他读下去吧。”父亲也毫不犹豫地点头,小声地对母亲说:“壮壮睡了没有,这事等他和燕燕的对面相完了以后再告诉他吧。”     
      我隐约感到了有件不妙的事儿即将发生,并且估计到我的大哥田壮壮很快将要和热热闹闹的学校生活说声永别了。——他这个傻瓜还没有学会骗人,就知道瞪着一双诚实的眼珠子慢吞吞地过活他的每一天——我为他以后的生活感到担忧。田桐桐眨着饥饿的小眼睛,坐在小马搭子上,托着腮帮子静静地听着父母的谈话,在这一瞬他好像又长大了一岁,但是我知道,一个只喜欢肉骨头而且把饥饿挂在眼睛里的田桐桐,他永远也长不大。     
      你吃过肉骨头吗?我又想起了这句话,真的很想问问这个小女孩,问问她那张红润可爱的嘴唇,但是我知道这个古老的问题是愚蠢的,非常不合时宜,不合现在这种静谧的气氛。我亦想问问她上学了没有,是不是很讨厌学校里的生活,是不是跑到学校对面的瓜地里偷过西瓜。这些问题在脑袋里越积越多,慢慢地让我陷入一种空想的旋涡。她端坐在我的面前,观望着我的脸,好像也陷入了一种泛滥着波澜的幻想。她的奶白的脸、浅红的嘴唇和田桐桐手中那油哄哄的肉骨头根本扯不上伙儿。她在想什么呢,是不是也在想什么好吃的?她的妈妈和奶奶一定在家里正为她准备世上最好吃的食物,即使不来叫她,也许她过一会儿就该回去了,等不到太阳出来,她就该回去了。这是我的臆想,因为我的眼前闪现着那个粘满了泥土的肉骨头,所以,我就猜想着这小女孩也正想着那比琼浆玉液还要甜美的好东西。天空突然起了一片乌云,一朵薄如蝉丝体积就像一块足球场的乌云凭空而现,罩在了我们头顶。要下雨了吗?小女孩自言自语,看着天,说:今天太阳不会出来了,呆会儿我就要回家了。乌云越积越厚,体积越来越大,它不断地在复制,很快完成了对这座小花园的绝对控制。我感觉一伸手就能触到它,捅破一个窟窿,哗哗啦啦地落下倾盆大雨来,大理石柱一般粗的雨线,瞬间把这里淹没,把我的回忆淹没。我说:小妹妹,要下雨了,你快回家吧。她看了一眼身后石道上的女人,却说:要下雪了,是吗,大哥哥?


虚伪与欺骗快乐和惊奇

    其实,该从学校里耷拉着脑袋背着破书包滚出来的,应该是我田小。我讨厌上学就像讨厌田石头,但我的哥哥他认真好学,一丝不苟,每天晚上都在家学习到深夜,至于为什么学习不好,这原因我就不知道了。我记得退学的那天,田壮壮收拾好一切,把书包背在肩上,对他那张小课桌仍然恋恋不舍——对那小课桌的一半恋恋不舍,另一半是朱家的一个胖子。我很难想象两个胖子是如何有效地使用这张小课桌的,宽度不到半米,高度不到一米,重量还不及田壮壮的一只胳膊,但是它几年来日复一日,承纳着两个胖子在它身上的压轧折磨。这所学校里的每一张课桌都是如此,或是两个胖子,或是三个瘦子一桌。我不禁对它们感到无比的同情,这同情甚至超过了田壮壮,在我的心口浮上浮下,始终堵着,释解不开。     
      这个小学校前后左右四间大房子,一间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兼教导室兼门卫室兼厨房兼卧遥另一间是田仲杰开的小饭店;另两间稍大一点的房子就是一到四年级的教室所在。田家村小学没有五年级,但这并不等于说田家村没有能够读五年级的人才。田仲杰在全村大会上,用高音喇叭激动地喊:“我们的孩子虽然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读书,没有五年级教室,但他们之中,有很多人,大部分人,都是有资格读六年级、七年级甚至八年级的,他们有这样的本事,有这个能耐。”     
      这是什么臭理论!我田小虽然不大清楚,但也没兴趣研究。我只知道田壮壮在四年级留级三年是因为到镇上去读六年级的学费太高,而且最关键的原因是他没有五年级的毕业证。     
      田家村连五年级的教室都没有,怎么可能拿得到小学毕业证。在这里毕业的人才,大多分配到了村东村西的地头上,识得化肥袋子上的中国字,识得人民币的面额大小,识得大称小称上的黄色星星就够了。小叔田仲秋对此早有远见,他把田石头送到了镇上的中心小学,至于学费,全权委托自己的小舅子处理。后来,田石头因为不听话,调皮捣蛋,被中心小学开除了,除级回到了田家村,和我一个班。但这更增加了我对这所学校的讨厌,我无时无刻不准备来个胜利大逃亡,离开这个犹如地狱一般的小院子。     
      老师说:“田壮壮同学,你走吧。”于是田壮壮又看了这教室最后一眼,走了出去。     
      田壮壮背着书包走出学校大门,路过田仲杰的小饭店,闻着里面散发出来的鸡肉香味,略微一停。伸着脖子呶着鼻子嗅了几下,又稍一迟疑,想回头再看一眼,但最终还是加快了脚步,回家去了。     
      我坐在前面的小教室里,这是安在二年级和一年级教室中的初中预科班。所谓初中预科班,我想应该是田家村在教育领域的独创,田仲杰在田家村教育史上的独创,他决定每年从村子里找出十个看上去比较聪明有点儿光明前途的孩子,单独编成一个班,由教育局派来的刘老师一个人教导,所需学费村委会出一部分,家长出一部分,准备不惜一切代价,送进小镇初中,去读六年级。虽然我从来都不听话,被老师们认定是绝对不可救药了,但好歹我们田家不过只有两三个上学的孩子,所以我非常肯定地被村支书大伯编入预科班。     
      刘老师站在讲台上,戴着一副眼镜瞪着我,在她的身边,是另一位中年民办教师。她们两个人把这讲台一分为二,但是共用一张讲桌,在左边是我们预科班,右边是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几十张小课桌。中年教师就是是王顺建的爹,是一个上午教课下午种地晚上经营小卖店的苦命男人,他先花一个小时教一年级朗读拼音,然后再花一个小时教二年级学习写字,再花一个小时让两个年级自习做作业,到中午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就夹着两本书走人。按说,这是一份非常轻松的工作,但是他教得一点儿也不如意,如果非要找出点原因,那么借用他的话就是:他妈了个巴子,我全身上下识的字加起来,还不如这个小黑板上装得多,让我同时教两个年级,这田仲杰不是纯心在找我的事儿么!     
      我给王老师起了个外号,叫“王二麻子”,因为他在家排行老二,脸上长满了芝麻般大的麻子。慢慢地,这个大号就在田家村流行了起来,人们见了他,不再称呼他为王老师,反之叫他二麻子。他听了非常生气,究根寻源,找到了我的头上。每次上课,都对我怒目圆睁,恨不得把我田小扔到墙头外面摔死,摁到水里呛死。     
      不过,我对他们就像对我家的大黄狗一样,至多用人类看待动物的亲切眼神扫他们几眼。特别是刘老师,她还不如田仲杰小饭店里的女服务员小刘听话。小刘今年十五岁,不知道是哪里的人,反正是外省,她在小饭店里干得非常如意,我每次见到她,她都是红光满面,出出进进,精神头十足。我真想和她换一换,让她到教室里来坐着,让我去饭店里吃香的喝辣的,我想,饭店里的那些活儿,我一定会干得非常出色的,既让田仲杰满意,也让自己的肚皮满意。     
      刘老师气呼呼地对我说:“田小,如果你觉得我讲课不好,你可以不用来上课!在家里自习好了。”     
      我用白眼珠子瞪她两眼,回敬道:“如果你觉得我不听话,你可以不用来教课,到别的地方去教好了!”     
      同学们哈哈怪笑,前仰后合。这些都是没有礼貌的孩子,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尊师重教。他们只懂得在院子里大街上玩票夹,到地头野草丛中放火,闲着没事儿摸女同学的屁股。被摸过的女同学亦是不知羞,恬不知职地嘿嘿傻笑。     
      刘老师气得小脸煞白,连连顿脚,但她拿我没办法,就像她拿自己的命运没有办法一样。她本来是打算出国深造的,我听说当年她想到日本去,做一个冒牌的日本人,但是教育局看穿了她的心思,本着为国着想的基本原则,一纸黑字红印,把她下放到了田家村。田仲杰对她说:谁叫你的腰不硬呢,死心塌地在这儿干吧,田家村不会亏待你的。包你吃包你住,顿顿有鱼有肉,我的小饭馆你随便进,吃饭不要钱——一个小姑娘家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但关键是田仲杰不在乎。他吃过的好东西比刘老师见过的听说过的还多,他走过的桥比刘老师见过的路还长。     
      刘老师斗不过我了,眼看就要落到下风,她干脆拿田壮壮开我的玩笑,她鄙夷地说:“其实,要不是你哥哥,你田小这样的坏孩子早就退学了!”     
      我咬牙切齿,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学电影中的大英雄,用冷冷的语调说:“为什么?说来听听。”     
      她对我的语气感到非常好笑,虽然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但是刚才受了我的重创,看上去她怒火蒸腾,张口说道:“因为你哥哥田壮壮想娶媳妇了,所以才把上学的权利让给了你。你还不知足——只可惜田壮壮这么点毛屁小孩儿,就想女人。”说完,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泛起了一股圆形的红晕,也就不再说下去了。     
      那个年轻女人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股红晕,从脖颈一直泛到了腮帮上。我很奇怪地望着她,望着她满脸的红晕,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也许,她是突然想到了某个男人,这个男人在她的生命中或大或小占有着一席之地,因为我的讲述,因为故事中刘老师的一番话,触动了她心底的某一个隐伏已久的秘密,让她随之心潮浮荡起来。小女孩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我一眼,仿佛从这个故事中向外探了一下头,在两个时空之间做了一次穿梭,顿时有所悟似地。她抚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便抬头看那天空。     
      我听了刘老师的话,顿时垂头丧气,准备好的一肚子脏话再也骂不出来了。     
      热热闹闹的田家村小学,每天就像一锅沸水炖着的骨头,咕咕嘟嘟,好像不是在读书授予课,而是乱糟糟的一堂语言大杂烩,老师骂学生,学生骂老师,各自有无法表述的苦,各自有绵绵长长的无穷怨恨。只可惜田壮壮再也无法享受这种种快乐和惊奇了。


虚伪与欺骗血肉之躯

    这一年的初春突然下起了洋洋大雪,在我的父母躲在房里小心谨慎地数钱玩的时候,第一片鹅毛大的雪花就像一个轻盈的体操运动员一样优雅地落下,落到我家的大黄狗的尖耳朵上。大黄狗反应敏捷,脖子猛地一哆嗦,这雪花就粉身碎骨不见了。但是第二片第三片无数片紧接着前仆后继地降临,大黄狗慢慢就适应了它们的冰度,站在院子里好奇地抬头看天,直到它的背上花白斑斑,直到有一片雪花瞅准了时机,落到它的迷惑的眼球上,大黄狗呜咽一声,夹着尾巴钻进了狗窝。这院子里的雪越堆越厚,厚实得就像里屋桌子上父母面前的那一摞人民币。——多么诱人的钱呀!父亲和母亲轮流点了四五遍,捻得钱角湿乎乎的,还是舍不得放手,我在门口偷眼细望,嘴唇和舌头尖儿都感到了潮湿,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一百元的大钞父亲用粗大的手指数了足足有五分钟。我觉得自己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的钱——但是春兰花后来告诉我,只要你想要,你肯定能够赚得到,这个道理我思索了好久才明白,在“想要”之后要付出多么大的艰苦努力,我当时觉得,钱不是你想要就能赚到的,就像父亲对我说的一样。     
      这些钱,都是东凑西借弄来的。田仲杰拿来了一千块,他和程玉芬两个人理直气壮地送了过来,屁股后面跟着田石头。我记得他们进屋的时候,脖子努力地向上挺,向上挺,似乎脚后跟也随着在向上翘,身高瞬间就增长了几厘米。他们坐到椅子上,把钱从兜里掏出来,用一个草黄色的信封装着,好像大公司里发工资一样,朝我家的桌上一放。     
      田仲秋说:“哥呀,家里就这些钱啦,你也知道石头在上学。但是无论什么事,也不及壮壮这事重要,你说吧,还缺多少,我出去帮你借。”他说完这话,我看到程玉芬在身后用一根手指捣了他一下,他马上就闭嘴了。     
      这一切都逃脱不了我母亲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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