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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十角馆-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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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爱伦坡。以大家开始神经过敏的状况,凶手当时是冒着很大的危险。既然如此,手腕本身一定具有相当强烈的目的意识……这还是个谜。』艾勒里眉间的皱纹更深了。『总之,必须先确认我们三人对这些事件郡有同等的机会,然后再谈别的。』
『接着,是阿嘉莎不,陆路先。』凡斯这么说。
但是艾勒里摇头否定。『在那之前,还有我谋杀艾勒里未遂,也就是昨天的地下室事件。
『前一夜卡倒地前,我提起关于地下室的事。可能是凶手听了那番话,在切下卡的手腕和贴好塑胶板后,偷偷出去设陷阱,当时所有人全在场,因此大家都有嫌疑,只有我是被害人,可以脱除嫌疑……』
艾勒里窥探二人的脸,爱伦坡和凡斯默默交换了个眼色,表示不以为然。
『不错,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我不是在演戏,况且只受了点轻伤。那么,现在讨论陆路的遇害……』艾勒里略作沈思。『这件事有点蹊跷,现场在屋外,而且是击杀……。还有,这次并没有出现凶手前两次执意表现的「手腕模仿』模式,我觉得性质似乎不一样。』
『的确。不过,三名嫌犯依然没变吧?』爱伦坡说道。
艾勒里频频抚摸细削的下巴说:『当然没变……。有关陆路遇害状况的考察暂且搁下,必须再多加思考。
『最后是阿嘉莎事件,正如刚才调查所知,她的口红含有氰酸化合物。唯一的问题是,何时下的毒?
『口红应该一直在她的房间化妆包里面。在欧璐芝和卡遇害后,前天开始阿嘉莎就变得有点神经质,因此她不会忘记随时锁好房问。换句话说,凶手完全没有机会潜入房中。另一方面,阿嘉莎不是每天都会擦口红吗?根据她今晨遇害这一点来推断,下毒时间应该在昨天下午到晚上……』
『艾勒里,听我说。』
『什么事,凡斯?』
『我觉得阿嘉莎今天早上用的颜色和昨天不同。』
『什么?』
『今天颜色不是很鲜艳吗?一点都不像死人的嘴唇,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凡斯木讷地接着说:『她一向用比较柔和的粉红色,那种漂亮的玫瑰粉红……』
『啊哈!』艾勒里啪地弹了一下手指。『这么说,化妆包裹有两支口红,其中一支是粉红色。原来如此,红色那支早就被下了毒。可能在第一天或第二天,凶手趁阿嘉莎尚未提高警觉时,偷偷在红色唇膏抹上毒药。直到今天早上,她才用了那支口红……』
『定时炸弹。』爱伦坡口中喃喃念道。『这件事三人机会均等。』
『结果还是一样。爱伦坡,既然以凶手是我们三人之一为前提,何必一再重复提到三个人都有嫌疑?』
『你的意思是什么?艾勒里。』
『我们来表决,以多数票决定。』艾勒里若无其事地说道。只是开个玩笑,调剂一下。总之,现在来听听各位的意见。凡斯,你觉得谁最可疑?』
『爱伦坡。』很意外地,凡斯答得相当干脆。
『什么?』爱伦坡脸色大变,刚想叼入口中的香烟又放回桌上。『不是我。唉……光这么说,你们不会相信。』
『当然,口说无凭。依我看,也是你最可疑。』艾勒里淡然说道。
爱伦坡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出口便问:『理由何在?我为什么最可疑?』
『动机。』
『动机?什么动机?我为什么杀害四名伙伴?说来听听,艾勒里。』
『听说今堂目前住在精神科医院疗养?』
艾勒里平淡的这句话,说得爱伦坡张口结舌,紧握的双拳顿时失去血色,微颤不已。
『几年前,令堂因企图杀害住院病人而被捕。当时,她已经精神错乱……』
『真的吗?艾勒里。』凡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种事,我一点都……』
『由于事关医院的声誉,令尊只好设法息事宁人。可能是给了对方一大笔钱,私下和解。当时从中斡旋的律师正好是我父亲的朋友,所以我才知道这件事。身为医生的妻子,精神上的负担一定相当大吧?神经过于细腻的女性可能无法胜任,或者以为深爱的丈夫会被病人夺走……』
『住口!』爱伦坡怒声扬起。『不要再说我母亲的事!』
艾勒里吹了声口哨,闭口不言。爱伦坡依然紧握拳头低着头,沉默半晌,突然低声发笑,喃喃说道:『你是说,我也是疯子……』然后,他正色注视艾勒里和凡斯。『告诉你们,两位也有动机。』
『哦?洗耳恭听。』
『首先是凡斯。我记得在你中学时,父母双双被强盗杀害,连妹妹也未能幸免……。因此,我们这些以命案为乐的人,令你非常愤怒。对吧?』
爱伦坡这番带刺的话,使得凡斯一下子苍白了脸。『胡说如果我有那种心态,当初就不会参加研究社。』他解释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况且,我不认为推理小说迷赞许杀人。所以我不是和大家一起到这种地方来了吗……』
『这很难说。』接着,爱伦坡锐利的视线转移到艾勒里身上。『还有你,艾勒里。』
『我的动机是什么?』
『你虽然分析了一大套,却不能否认曾经说过讨厌卡动不动就找你麻烦。』
『我向卡下了毒手?』艾勒里愕然瞪大眼睛。『哈,你是指其它三人的遇害只是一种掩饰?简直胡扯!我再讨厌卡,也不到非置他于死地不可,更不用说还得连累无辜呢!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怎么可能因此杀人?』
『对你来说,这一点点动机就非常足够了,杀个人不就像打死一只讨厌的苍蝇而已。』
『嘿,我真的像个冷血动物吗?』
『虽然没那么严重,但就人格的缺陷而言,意义是一样的。我认为你是拿杀人当玩笑的人。凡斯,你觉得呢?』
『或许是吧。』凡斯面无表情地点头。
瞬间,艾勒里脸上流露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随即苦笑地耸肩说道:『我是该检点自己的言行了。』
于是,三人陷入沉默中。
阴郁混浊的大厅空气带着强烈的黏性,胶缠住每一个人的心。周围的白色十字形,仿佛比往日更加歪斜了。
这种状态持续良久,陡然响起一阵嘈杂,风声舆林木摇晃声此起彼落。正诧异间,耳边传来轻敲屋顶的微细声响。
『哦?下雨了……』
望着天窗玻璃开始浮现的水滴,艾勒里低喃道。雨声渐大,似乎要更加孤立被隔绝岛上的他们,那么强劲,那么激狂……。
艾勒里突然叫了一声,望着天井站起来。
『怎么了?』爱伦坡狐疑似的问。
『没……。不,等一下。』说着,艾勒里回头看看玄关,倏地弹起身子。『脚印!』
7
雨千军万马般倾盆而下,雨声舆波浪声相应和,整个小岛即将成为巨大漩涡的俘虏。
艾勒里顾不得全身淋湿,在雨中奔跑。他舍弃松林拱门的迂回小道,穿过松树列直往右方的蓝屋遗迹。
他中途一度止步回顾,看见爱伦坡和凡斯也随后追来。
『快点!雨水会冲走脚印!』叫着,艾勒里又全力向前跑。
数度险些被草根绊倒,依然不懈地在林间穿梭奔驰。来到屋邸前院时,陆路陈尸处的脚印勉强还保留原状。
不久,爱伦坡和凡斯追赶而至。艾勒里气喘吁吁,指着脚印那边。『事关我们的命运,记牢脚印的位置。』
冷冽的风雨吹打下,他们逐一将残留地面的几道脚印印入脑中。水滞留,流出,脚印渐渐崩坏流失……。
过了一会儿,艾勒里撩拨濡湿的发绺,转过身说:『回去吧,全身都在发冷。』
换掉湿衣服,三人马上集合在大厅桌前。
『你们坐过来好吗?这件事相当重要。』艾勒里说着拿起笔,打开房中带来的一本笔记。爱伦坡和凡斯有些犹豫,不久也离座靠到艾勒里两旁。
『趁印象还深赶紧画下来。首先这是蓝屋用地。』
艾勒里用一整页纸画下一个长方形,然后在上半部画了个横向的长方形。
『这是建筑物遗迹瓦砾堆。然后,这是从断屋到岩区的阶梯……』
大长方形左边中间处做上记号。
『右下方是往十角馆的方向,下面是松树林。陆路就是倒在这里。』
在中央靠右下侧画上人体标志后,艾勒里注视二人的脸说道:『现在,脚印应该怎么画?』
『首先,往房屋遗迹的入口松木拱门那边,朝阶梯走去有一道脚印。』爱伦坡抚弄着下巴的胡须,答道。
『其次,同样地从入口直接到陆路的尸体又折同去,有三道凌乱的来回脚印。还有……』
『从阶梯到陆路倒地处有两条,相当凌乱。』 艾勒里自己也说着, 一一在图中画出表示脚印的箭头。爱伦坡点点头,又说:『对。我记得从尸体直接到阶梯好像还有一道?』
『没错。是在这里吧?凡斯,这样对不对?』
『嗯,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好,完成了。』
画好全部箭头,艾勒里把笔记摆在便于三人观阅的位置。
『当时,我从松木拱门跑到房屋遗迹发现陆路的尸体。随后你们两人赶来,也是直接跑到陈尸处。后来,我和爱伦坡抬尸体,凡斯跟在后头,从原路同十角馆。可想而知,这三组凌乱的来回脚印是我们三人留下的。这些,可以暂时不列为检讨对象……』
艾勒里顿了一下,抚理潮湿的头发。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这些脚印?』蹙起眉头,爱伦坡反问。
『不错。接近凶案现场的人有我、爱伦坡和凡斯,以及凶手。包括陆路本身在内,到尸体附近的脚印应该有五对,总数是没错,可是……』
『等一下,艾勒里。』爱伦坡盯着笔记上的图,说道:『假如除去发现陆路时我们三人的脚印,就剩下从入口到阶梯一道,阶梯到尸体两道,以及从尸体回阶梯的一道……』
『怎么样?有问题吧?从入口到阶梯的脚印,可以断定是陆路所留下。从阶梯到尸体两道中的一道,当然是陆路的脚印。剩下的两道往返阶梯与尸体间的一对,自然是凶手的脚印。但是,凶手究竟来自何方,去向何处?』
『阶梯……』
『对,阶梯下面就是海。记得吗?下头的岩区左右都是断崖。从海那边上陆,除了由岩区阶梯或海湾栈桥的石阶,没有第二条路。既然如此,凶手如何到这岩区?又从这儿到何处?如果绕到海湾那边,必须回经突出的绝壁。水相当深,凶手非游泳不可。在这样的季节,试想水温究竟有几度?』
爱伦坡拿起烟盒,沈吟着。凡斯目光投注桌上的笔记,说道:『所以呢……?』
『所以,问题在于凶手为何采取那样的行动?』
在如此紧迫的状况中,艾勒里似乎独自享受着解谜之乐。而凡斯只是双手插入鹅毛背心口袋,沉默不语。
低喃一声,爱伦坡开口了。『凶手是在十角馆里的我们三人之一,因此他不必特地走下岩区,再经由海路回去。换句话说,他只要走回这里就可以了。至于脚印的大小和形状,走路时拖踩着地面就足以瞒人。我们这儿没有专门监识人员,无法辨认精确的足印。但是凶手并没有刻意毁去脚印,也就是说他有不得已的理由,非回海那边不可……』
『不错,答案已经非常明显。』艾勒里满意地点着头,离座起身。『该吃饭了吧?已经三点了。』
『吃饭?』凡斯投以讶异的眼光。
『这种时候吃饭……。凶手到底为什么……』
『回头再说,现在犯不着这么着急。从早上到现在,咱们什么都没吃呢!』
说着,艾勒里转身,独自走向厨房。
8
『现在』艾勒里开口时,已是吃完简单的携带食品,并且喝过一杯咖啡的时候。
『肚子填饱了,来解决刚才的问题如何?』
『当然赞成,别卖关子了。』爱伦坡回答,凡斯也默默点头。
自从艾勒里提起脚印的事之后,言行举止便令其它二人颇为困惑。吃饭的当儿,他们满腹疑虑,频频窥视艾勒里的神态,然而他的态度始终悠然自若,嘴边挂着一如往昔的微笑。
『好,』艾勒里把餐具和杯子推到桌子中央,打开先前那本笔记,看着上面的图说:『先温习要点,听清楚了。
『刚才推测凶手的脚印只是往返尸体和阶梯间的两道,就是说凶手来自海那边又回到海那边。倘若以凶手是我们当中之一为前提,来追踪他的路线……。
『首先,他从十角馆到海湾,由那儿下海游到岩区,然后爬阶梯到房屋遗迹。行凶后,又经由原路回到这里。刚刚爱伦坡说起凶手回海那边的必然性,怎么可能有那种事?再怎么想都是无稽之谈,根本没有所谓必然性或现实性。』
『那么,艾勒里,你是说凶手是我们以外的第三者……从海那边岛外某处到这儿来?』
『为什么不能有这种可能呢?爱伦坡。』艾勒里合上笔记。『此时此刻,凶手是外来者不是最合逻辑吗?尽管我们没办法离开这个岛,但却不表示第三者不能到此。这个神秘客大可搭船过来,那么我们就不必强做游泳渡海的无理解释了。』
『船……』
『欧璐芝和陆路为何都是大清早遇害?因为在不被我们察觉的情况下登陆此岛,以半夜到清晨这段时间为最适宜。两位觉得怎么样?』艾勒里从口袋里摸出赛拉姆烟盒,发现已经没烟便把空盒抛到桌上,然后,要求反应似的看着二人。
『要烟吗?』说着,爱伦坡把自己的云雀烟盒滑向艾勒里那头,一边道:『我想应该赞成吧。』
艾勒里取根烟叼在口裹,擦了火柴。
『凡斯呢?』
『艾勒里分析得很对。也给我一根好吗?爱伦坡。』
『没问题。』艾勒里把爱伦坡的烟盒传给凡斯。
『不过,艾勒里,就算你说对了。第一个疑问,凶手为什么做那些塑胶板?』爱伦坡间道。
『不仅是「被害者」,连「侦探」和「杀人凶手」也一应俱全,那就是塑胶板的妙用。』艾勒里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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