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合租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李娃-第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的药,说把这十天的药服完,病就不好,也一定可以行动了,到那时回到长安,再去找他根治。    
    郑徽还在怏怏不乐,阿娃在房里听到了,叫绣春出来向郑徽说,她对贾兴此行的结果很满意,又向贾兴本人道劳致谢。郑徽平心静气一想,确也不能错怪贾兴,事已如此,只好耐心守过这十天再说。    
    “李姥呢?”他又问,“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在新丰遇见亲戚,留着过年。李姥很诧异、很不高兴似的,问了许多话,我只好瞎编,说遇见了郎君的亲表兄,到河东赴任,路过新丰,不想半路上遇见郎君,非常高兴,一定留着盘桓盘桓。李姥说:何不请到长安过年?我说:因为眷口辎重很多,不方便。李姥就没有再多问,只说请郎君年初五一定回去。”    
    “这番话编得还不离谱!”郑徽算是很满意,又说,“这个月小建,明天腊月廿九,就是除夕了。我们虽在旅途,也不能不过年,你拿钱上街,多备办些用的吃的,好好点缀点缀!”    
    但是这个年无论如何点缀,也仍旧是黯淡凄凉的。张医生的药倒很见效,无奈阿娃的喉疾很重,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郑徽一夜几次起来看视;阿娃为宽他的心,明明醒着,却装得熟睡的样子。他呢,也有些将信将疑,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在枕上听彻夜不绝的爆竹声,一宿不曾好睡。    
    直到天明,倦极了的他,脑中空荡荡地,什么想像都没有,这才能入梦。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感到有人重重地推他,微睁倦眼,看清是绣春,问说:“有事吗?”    
    “韦十五郎来了!”绣春喜孜孜地答说。    
    这就像溽暑中忽来一阵倾盆大雨,郑徽顿觉眼目清凉,精神大振。    
    匆匆披衣而起,他一面束带、一面趿着鞋去见客;走到外室才发觉自己失仪了——韦庆度以外,还有一位生客在,这样衣冠不整,颇非待客之道。    
    “祝三,我都不打算你来了,这位是——”他明知道必是张医生,却不能不故意问一声。    
    “张四哥,就是你要找的人!”韦庆度替他们相互介绍。    
    张医生约有四十岁,生得形容猥琐,一双失神的眼,像没有睡醒似地,看来不像一位名医。郑徽自然不敢以貌取人,说了许多感谢仰慕的话,张医生唯唯否否,有些艰于应付的样子。    
    “先看病吧!”韦庆度一说,张医生也站了起来。    
    郑徽亲自引路,带到阿娃房中;她已得到消息,叫绣春替她略略打扮了一下,穿好了衣服在那里等候,一见客人进来,要站起来招呼,韦庆度抢上一步,按着她的肩说:“坐下吧,不必客气!”    
    “你好!”她很艰涩地说了两个字;又向张医生说:“多谢!”    
    张医生诊了脉,又看了咽喉,点点头说:“正好,是动手的时候!”    
    他解开一个布包,取出一柄银刀和一枝银针;郑徽不知道他要怎样动手,心里十分嘀咕。    
    “不疼,别怕!”张医生对阿娃说:“要怕,你把眼睛闭上。”    
    阿娃微闭了眼,张医生开始动手。先用银针在左右手拇指、食指、小指那“少商”、“商阳”、“少冲”这几个穴道上砭了六针;然后叫阿娃张口,手拈银刀,轻轻往里一探——动作极快,郑徽骤看之下,大吃一惊,差点喊出声来!    
    阿娃却只感到血腥满口,滑腻腻地张嘴就呕;张医生果然是高手,一刀把创口划破得恰到好处,吐净脓血,用茶汤嗽了口,呼吸畅快极了。    
    张医生又上了吹药,然后开方子,“一服可愈;休养三天就不碍了。”他说。    
    郑徽不住称谢。接着,阿娃又笑吟吟地出来,向张医生盈盈下拜;再向韦庆度道劳过后,转脸向郑徽说道:“客店中没有什么准备,你招待两位到酒楼中去吧!”    
    “不!”韦庆度说:“我可以留半天;张四哥还要赶回去过年。随便找点东西,他吃饱了就走。”    
    “这可太过意不去了。大年下劳张兄长途跋涉,又这么来去匆匆。”说着,郑徽又是深深一揖。    
    张医生不会客气,只忙着要走,于是绣春和杨淮,七手八脚赶着弄了一顿饭出来,张医生匆匆果腹,随即上马。郑徽已打算好了,叫杨淮护送到长安。又备了二十贯谢礼,请韦庆度悄悄转致。


第四章患得患失(4)

    “祝三!”郑徽安排好了张医生动身,把韦庆度延入内室,以充满了感激的声音说:“你真够朋友!”    
    “我昨天下午才看到你的信,匆匆进城,把张四拉了就走,这一道够辛苦的,但既是好朋友也就管不了那许多了。”    
    郑徽再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岁暮天寒,好朋友这份义气和干脆利落的行动,不仅止于让他感到满怀温暖,而且异常痛快;回想到前两天一筹莫展,处处成愁的情形,恍似做了一场噩梦。    
    阿娃翩然出现,她已重施脂粉,依然明眸皓齿,艳光照人;韦庆度喝一声采,说:“嗯,阿娃,你越来越漂亮了。”    
    “十五郎又来挖苦人了!”阿娃摸着脸,笑道:“一场病生得枯瘦不成人形,不得不用脂粉遮着些。”    
    “清瘦是清瘦了些,但也更显得秀气。”    
    “闲话少说。”阿娃向郑徽说道:“十五郎也该饿了,你陪他喝酒去吧!新丰的酒好。”    
    “对!”韦庆度站起身来说:“你在家好好休息吧!年后在长安见。”    
    “今天要赶回去?”郑徽接口问,“不能留一天?”    
    “不行。你知道的,我整年不回老家,难得回去过年,却又溜了出来;明天大年初一,一家行礼看不到我的人,说不过去。”    
    郑徽不便坚留,因为韦庆度还要赶路,也不敢劝他多喝酒;不过话可是说了不少,韦庆度细说长安近事,谈到朱赞,说他对于郑徽十分不满。    
    “为什么呢?”郑徽问道:“就因为我不肯入棚?”    
    “当然与这点有关。”韦庆度想了一下,说:“在你离开长安不久,朱赞大宴私试的‘同年’,主客自然应该是状元,结果就是你缺席,你想扫兴不扫兴?”    
    “我并不知道他有此一宴!”郑徽分辩着说:“事先他并没有跟我说起。”    
    “我也这样替你辩护。他说:你应该想像得到,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而且,他说他跟你提过,等私试完了以后,他要好好跟你叙一叙,你不该不辞而别,说你看不起他!”    
    郑徽扪心自问,洛阳之游,确是为了逃避朱赞他们的纠缠,说起来是有些辜负别人的盛情,所以内心颇为不安,想了半天说:“你看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也无所谓补救。事过境迁,算了。”    
    既然韦庆度也这样说,郑徽真的也只好“算了”。世上的事,本来就不能尽如人意,随缘度日,把恩恩怨怨看开些才是免除烦恼的好办法。    
    由长安谈到洛阳,郑徽把他这个月所作的诗,念给韦庆度听,绮情艳语,无限的旖旎风光,听得韦庆度不胜羡慕。    
    “去过北邙没有?”    
    “喔,”郑徽说,“那是东漠以来历代帝王将相的陵寝,还没有去过。”    
    “伊阙石刻、龙门二十品,都看到了?”    
    “没有。”    
    “金谷园呢?”    
    “没有。”    
    “白马寺就在洛阳城东,那总去逛过?”    
    “也没有。”    
    韦庆度大笑:“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整天就跟阿娃俩躲在那小楼里,粘在一起?”    
    郑徽被他说得红了脸,强笑道:“原来就是图个清静才到洛阳来的,所以哪里也没有去。”    
    “这一向,我也很少出门。”韦庆度话题一转,谈到他自己,“算是把《礼记》、《左传》好好温习了一遍。”    
    这两部书是所谓“大经”,进士试第一场“帖经”,以《大经》和《论语》为出题范围;这是考记诵之学的硬功夫,那三部书背得越熟越好。郑徽天性不喜经学,而且觉得硬背死记,毫无意思,所以一提到这上面,他的眉心打了个结。    
    韦庆度看出了他的心事,提醒他道:“试期不到一个月了,你也得准备准备才好。”    
    “《左传》我还比较熟,《礼记》、《论语》得从头理一理。但是,我实在不耐烦一个字、一个字去强记。”    
    “那可是没有办法的事,明知道枯燥无味,不能不过这一关。”    
    “万一过不了这一关呢?”    
    “那要看人而定。”韦庆度说:“像你,现在已经名动公卿,主司当然另眼相看;万一第一场‘帖落’,第二场诗赋考得好,也就放过了。这有个名称,叫做‘赎帖’。”    
    听了这话,郑徽放心了。不过“赎帖”而及第的进士,名次一定不会中得很高,这是可想而知的;所以他在心里暗暗盘算,还是应该尽力把那三部书背熟,能够第一场不至于“帖落”,第二、三两场,再拿真本事出来,好好角逐一番,那么夺魁也不是无望的。    
    为了急着赶路,韦庆度不敢多饮,饱餐一顿,就在酒楼门前作别,跨马西去。    
    郑徽回到客店,伴着阿娃过年。只不过二更时分,街上爆竹还此起彼落,放得非常热闹,阿娃却已困倦了;病体初愈,他不敢勉强她坐夜守岁,让她早早上床,而他却无丝毫睡意,对着一盏孤灯、一盆炉火,独酌遣闷。    
    不如怎么,他忽然非常想家。他想他母亲,也想他母亲此时在常州一定也在想他——就这一念间,母亲的种种的慈爱,都在他脑中浮现了,特别是动身到长安来的前一晚,母亲一遍遍替他检点行装,一遍遍嘱咐贾兴要好好照料郎君,也一遍遍叮咛他要“小心、争气”!    
    “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他记得长行那天,破晓时分,母亲坐在他床前,抚摸着他的脸说:“长安繁华之地,是非也多,一步都走错不得。娼家没有好人,逢场作戏,自己要有把握,不可陷溺。你总要常常想到,父母一颗心都在你身上,想到我,要多写家信;想到你父亲,要替你父亲争气——你父亲对你期望很高,你是‘五姓’家的子弟,千万不要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来。能记住这一点,我跟你父亲就都可以放心了!”    
    想到母亲的话,再想到他自己到了长安的一切行为,他觉得对得起父亲,却对不起母亲,母亲所叮嘱的“不可陷溺在娼家”和“多写家信”,他都没有做到。    
    自到长安,他只写过一封信回家,那还是住在布政坊时候的事。以后连私试得意李姥叫他写个泥金帖子报捷,他都懒得动笔,这说来实在太荒唐了。    
    于是,他怀着补过的心情,从行囊中抽出笔砚笺纸,在灯下写下一封平安家书。除了倾陈孺慕之意以外,关于他自己的生活起居,尽拣堂上两老爱听的话往上写,住在鸣珂曲,是为了跟韦庆度朝夕过从,便于切磋;洛阳之游,是为了访友请益。“阿娃”两字,自然绝口不提,甚至平康风光,亦无一字道及,仿佛他自来长安就下帷读书,目不窥园似的。    
    一面写,他一面不住在心里喊着:“惭愧、惭愧!”只有写到两次私试,高中状头,他才消减内心的咎歉,觉得是惟一可以告慰双亲的一件事。    
    写完信,封好,他随手交给还在廊下侍候的贾兴,叮嘱他回到长安,托秦赤儿转请兵部的驿递,顺便寄回常州。    
    时过午夜,阿娃一觉醒来,看见郑徽还在灯下独坐,便低声问说:“你还不睡;什么时候了?”    
    “开元二十九年了!”他伸了个懒腰答道。    
    “又是一年!”阿娃感叹地说了一句,忽然又兴奋地说:“今年这一年,该是你一生最得意的一年。”    
    是的!郑徽心想,今年这一年,入闱、放榜、一举成名;然后吏部“释褐”试,一官荣身,携着阿娃一起赴任,从此双宿双飞,尽是快乐的日子。


第四章患得患失(5)

    因此,他也兴奋了。“阿娃,”他坐在她床前说:“一回到家,就把别院收拾出来,我一个人搬过去住;还有二十天的工夫,我要把书好好理一理。”    
    “好!”阿娃深深点头,“一回家就这么办。”    
    年初四中午回到长安,侍儿们围着问长问短,阿娃途中得病,由于杨淮泄漏了消息,全家都知道了,李姥虽没有说什么责备的话,却是面有怨色,郑徽觉得好没有意思,当天就叫家僮把别院收拾了一下,一个人从西堂搬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郑重其事地焚香扫地,开始温书。李家上上下下都把它看作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等闲不敢进入别院,偶尔有人经过,连咳嗽一声都不敢,怕惊扰了他。    
    地方是够静的,无奈郑徽的心静不下来!    
    第一本打开的是《礼记》,贞观年间,国子祭酒孔颖达注疏的本子,一开头,“礼记,曲礼上第一”七个字,注疏便不下于三十字之多,郑徽一看头就疼了。    
    再打开《左传》,这是他有研究的一部书,但了解它的精义与一字不错地背诵是两回事,特别是那些年月的数字,除了强记,没有别的办法。    
    读不到两页,郑徽已感厌倦;于是他想到阿娃,“她此刻在干什么?”在调脂弄粉,还是跟侍儿们说笑?忽又想到新年正宜赌博,她们是在掷金钱、打双陆,还是玩叶子戏?    
    这是毫不相干的小事,而郑徽却总是放心不下,眼在书上,心在西堂,恨不得马上去看个究竟才好。    
    好几次他真的离座而起,准备到西堂去打个转再回来;却每一次都顾虑着会让上上下下的人耻笑,而终于废然归座。    
    时间在内心自我矛盾、挣扎之中过得特别慢,好不容易听到菩提寺的钟声响了,他连书本都顾不得收拾,便匆匆离了别院——是他自己规定的,寺院的暮鼓声响,白天的功课结束。    
    “阿娃,阿娃!”刚进西堂,他就一叠连声地喊着。    
    “小娘子在里面。”绣春指着西堂东面说。    
    他掀开帷慕一看,阿娃正迎了出来,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