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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娃-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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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马蹄声疾,黄尘扑脸,郑徽看到迎面一对旗帜鲜明的官兵,五骑并列,疾驰而来,数一数总有上千之众;但因速度极快,也不过眨几下眼的工夫,就背道而驰了。
郑徽憬悟,玄武门的禁军,关系重大;大唐皇朝,开国一百年中,经过三次重大的宫廷政变,胜利的一方,都得力于禁军的支持;驰驱效命,若不是坦道荡荡,四通八达,便无法发挥威力。同样地,如果边地有警,京师遣军赴援,也要便于交通,才能做到“兵贵神速”。照这样看来,太宗皇帝营建长安的深谋远虑,实在不能不佩服。
他想得出了神,便照顾不到路上的情况。横路上穿出来一辆犊车——那头蛮牛可能犯了脾气,低着头一个劲往前直冲,驾车的汉子飞舞着长鞭,大喊:“让路,让路!”郑徽先没有注意,等他警觉,慌忙勒马,用力太猛,那匹枣骝马前蹄上扬,直立了起来,郑徽无法再在鞍上坐得住,一滑,从马后滑了下来。
阿娃和杨淮、牛五,赶紧都下了马,“摔坏了没有?摔坏了没有?”阿娃急得满脸通红,不住地问。
郑徽略略有些痛楚,为了安慰阿娃,他一跃而起,拍拍衣服上的尘土,笑道:“真是让你说中了,摔下来的是我不是你。”
大家看了他这样轻松的神情,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牛五重又上马,赶上去把郑徽的马找了回来。
“你也真是。”阿娃还在埋怨,“怎么这么不小心?幸亏脚还没有让蹬勾住,要不然着地拖了你下去,你想想看,那怎么得了?”说着眼圈都有些红了。
郑徽默默地接受了她的责备,心里却非常感动,人与人相处,常要在遭遇挫折时才看得出感情的深浅;这一摔,摔得阿娃的真情流露,让他把摔下地的痛楚都忘记了。
“慈恩寺快到了。”牛五说:“郎君和小娘子一路逛了去吧。走一走,活活血,就稍微摔着点也不碍了。”
“好!”郑徽转脸对阿娃笑道:“我不骑马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于是,他们一路闲谈着往晋昌坊走去,走不多远,仿佛听见后面有勒马的声音,然后又听到杨淮在问:“贾兴哥,你来干什么?”
郑徽回头一看,贾兴一只手牵着马,一只手在擦汗,他喘着气说:“韦十五郎来了,叫我请郎君回去!”
郑徽很诧异,这不会是普通的拜访,一定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谈,便问贾兴:“十五郎可曾提到什么事?”
“十五郎只问,到户部投文,郎君可有准备?我不知道底细,不敢乱说。”
“啊!”贾兴的话没有完,郑徽已完全明白,内心自愧。真是把日子都过昏了,“今天十月二十几?”他转脸问阿娃。
“二十三。”
“还好。”他稍微想了一下对贾兴说:“你赶快先回去说我留他喝酒——务必把十五郎留住。我马上就回去。”
贾兴答应着,翻身上马回鸣珂曲复命。
第二章我们的花烛(6)
“亏得十五郎来提醒我。”郑徽向阿娃说,“照例,我们来应试的,得在十月二十五到户部投文报到。那是后天的事,还不忙。”他停了一下,笑道:“老远来一道,还从马上摔下来,连慈恩寺的山门都没有看见,岂不太冤?”
“让韦十五郎等久了也不好。我们走马看花绕一圈吧!”阿娃又说:“你还是骑你的白马好了,骑熟了的,不容易出乱子。”
“笑话!你真看得我那么没有用!”不服气的郑徽,话一说完,就从牛五手里抢过枣骝马的缰绳,认蹬扳鞍,一跃而上,足跟微叩马腹,一支箭样地往前蹿了出去。
“慢点,慢点!你可等着我!”阿娃大叫。
郑徽收住了马,也不再逞能,等阿娃过来,两人款款徐行,不一会儿就到了晋昌坊。
慈恩寺占晋昌坊的东半部,南迄曲江,占地极广,溪流萦绕,琅森森之中,以一带迢递的红墙,包藏了一千八百九十七间僧舍——这一座曾奉迎中国第一高僧玄奘在此译经的慈恩寺,不独是长安,也是海内所有名刹的首位。
郑徽在山门驻马,向北遥遥凝望,一缕思古的幽情,渐渐升起,竟有些流连不舍的意思。
“你在想什么?”阿娃问说:“今天一路来,你都是心不在焉似地。”
“你知道慈恩寺的历史吗?”他答非所问地说。
“知道。”阿娃说:“这里,隋朝是无漏寺,贞观末年,高宗做太子的时候,重新改建;那是为了报答他母亲文德皇后的养育之恩,所以称为慈恩寺。慈恩寺的白牡丹最好,一丛五六百朵,是别处再也见不到的。但那要到春天才开,明年三月十五我陪你来看;现在,回去吧!别让韦十五郎等得太久了。”
“你说得不错。”郑徽转马前行,“据说慈恩寺正对大明宫,当年高宗早晚都在含元殿向南遥拜。我很奇怪,高宗对母亲如此孝顺,对父亲却、却……却不免荒唐!”
“你是指什么?”阿娃一领缰绳,靠近了他,低声问道:“指武后?”
“是啊!你想,父亲临幸过,并且放出官削发为尼的才人,儿子又把她弄进宫去,封为皇后,这不是荒唐?”
“当今开元皇帝还不是差不多?”阿娃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在注意他们谈话,便又笑道:“我说句刻薄的笑话,宫闱之中不堪闻问。看来‘三内’比我们的三曲也好不到哪里去!”
把“三内”——西内太极宫、东内大明宫、南内兴庆宫,比做平康坊的北、中、南三曲,真是荒谬绝伦;然而荒谬得有趣,郑徽忍不住在马上仰面大笑。
“别又摔下来!”阿娃大声警告。
郑徽止住了笑声,迎着慈恩寺内两百尺高的方形七级浮屠——大雁塔,往西出了晋昌坊,李姥出家的太平观,就在对街大业坊,但这时没有工夫去看了。他们转而向北,放马疾驰,进平康坊西门,回到了鸣珂曲李家。
郑徽匆匆忙忙进入西堂,只见韦庆度在院子里负手闲行,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祝三!”郑徽高叫一声,拱着手疾赶上前:“失迎,失迎!”
韦庆度执着他的手,却不说话,只含笑凝视着他,好久才说:“春风满面,想见其得意。定谟,我要罚你,躲在这么个好地方,独享艳福,竟连朋友都不要了!”
韦庆度是说笑话,郑徽却无法不感到是一种责备,“该罚,该罚!”他用爽朗的笑声来掩饰了他的窘态。
等他们携手进屋,接着,步声细碎,香风做度,阿娃也掀着门帘进来了。
“十五郎,你好!”她因为穿着胡服,不便敛衽,只好学胡人的样子,弯腰为礼。
“好久不见了。”韦庆度笑嘻嘻地抚着她的肩说,“有半年了吧。”
“不止。还是今年元宵,在天门街看灯见过,十个月了。”她又问:“素娘呢,怎么不带了来一起玩?”
“她跟我正闹别扭。”
“怎么回事?”阿娃和郑徽异口同声地问说。
“先不提吧!我们谈正事。”
“那么,”阿娃对郑徽说,“你让十五郎到你那里去坐吧,我换了衣服再来陪你们。”
于是郑徽陪着韦庆度到西面帷幕之内,避开了阿娃和侍儿,他向他的好朋友正式道歉:“搬到这里来,没有立刻通知你,我自己也知道很不对。叨在爱末,我也不多说了。”
“别把这个放在心上。”韦庆度笑道:“这几天你大概神魂颠倒,什么都忘了。我不怪你。”
郑徽脸又一红,稍显得嗫嚅地说:“还有件荒唐的事,得请你包涵。从布政坊迁出来的时候,我说你邀我到你那里去一起用功。万一遇见刘博士问起,你还得替我圆这个谎。”
“这当然。”韦庆度停了一下,轻声地说:“看这样子,李姥对你很不错,不过你可当心,这个积世老虔婆的花样很多。”
郑徽笑笑不响,韦庆度就不再说下去了。
“我们谈正事!”韦庆度重申来意,“后天户部投文,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在里面有熟人,一切方便得多。”
“那太好了!”郑徽欣然同意。韦庆度又指点了他应办的手续,约好后天上午在韦家会面,一起出发。然后,韦庆度起立告辞,说还有事要办,不能久留。
但当郑徽问他,是什么要紧事等着他,这样的迫不及待?韦庆度却又说不出来。因此,做主人的便一定不放他走。
正在相持不下时,阿娃换好衣服,搴帷进来;郑徽向她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脸对韦庆度说:“你问阿娃,她让你走,我就不留。”
“怎么?”阿娃马上接口,“既然要走何必又来?”
“我只是跟定谟约一约,一起到户部投文……”
“真是,多亏得十五郎关照。”阿娃打断了他的话,正好借题目留客:“你也该让我们敬你两杯酒,稍稍表达谢意。”
“何用这么客气?我真是有事要办,改天再来玩。”
“这时候了,还办什么事?”阿娃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十五郎,只怕你有事要办,也不出平康坊,早些晚些都不碍。”
韦庆度让她说得无话可答。这一下露了马脚,郑徽诡秘地笑道:“想来另有密约,何不请到这里来相会?”
“哪里还有什么另外的密约?一个素娘都叫我受不了啦!”韦庆度停了一下,又说:“老实告诉你吧,我说好了,今天要到素娘那里去,如果失约,她寻死觅活的,好几天不得安宁,何苦?”
“这好办,把素娘也请来。”
“正该这么办。”阿娃不等韦庆度表示意见,便掀开帷幕,吩咐绣春道:“叫人到王四娘家请素娘来,就说韦十五郎在这里。”
“慢,慢!”韦庆度站起来说:“既然如此,我另作安排。”
于是,他把他的家僮秦赤儿找了进来,嘱咐了几句。
第二章我们的花烛(7)
“我叫人把我的窗课取来,想请你指点。”
“好极了。”郑徽说,“不过指点可不敢当,我也有几首不谐格律的诗该拿给你看。”
“素娘呢?”阿娃插嘴发问。
“也叫人去通知了,会来的。”
“十五郎!”她踌躇了一下说,“你说跟素娘在闹别扭,到底为什么?”
“是她跟我闹别扭。”
“不管谁跟谁,你只说原因吧!”
“她要我做我现在办不到的事。”
“噢——”阿娃凝神想了想,深深点头,“那么,你什么时候才办得到呢?”
“总要到明年春天才能决定。”
“那也不过几个月的工夫,素娘等一等也不妨,回头让我来劝她。”
“就是这话。但她又说什么夜长梦多……其实事情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坏!”
“喔,”阿娃动容了,“十五郎,你说,出了什么花样?有人要娶她?”
韦庆度皱着眉点一点头,神情显得有些抑郁。
“是谁想娶素娘?”郑徽问说。
“李六。”韦庆度轻蔑地答了这两个字。
郑徽不知道李六是何许人?阿娃却跟韦庆度一样,也皱起了眉,厌恶地说:“是这个魔头。”
“李六是谁?”郑徽追问着。
“哼!”韦庆度冷笑道:“这也算是大家子弟——”
李六,表现了大家子弟的另一面。那是非常恶劣的一面,因为不读书之故,不知仁义,只讲势利;人物丑陋,语言无味,却最善于用财势来横行霸道。
李六就是仗着他叔父的财势,称豪于平康坊。娼家的假母欢迎他,那些女孩子却畏之如虎;因为他不止于不解温柔,而且粗俗暴戾;如果不幸成为他的妾媵,至多半年他便厌倦了,然后被冷落、被虐待,此生有无数个以泪洗面的日子。
“怪不得素娘害怕!”郑徽说:“照这样子,你一定得想办法。”
“还不要紧,我有我的办法。李六不好惹,但是我不怕他;他也应该知道,我跟他一样的不好惹。”
“十五郎,你有办法,你倒是说出来听听嘛。”阿娃十分关心地说。
韦庆度的一双星目,渐露杀气,嘴角浮现了一丝阴冷的微笑——他把郑徽悬在壁间当作装饰的一柄长剑取了下来,轻按扣簧,拔剑在手,念了两句诗:“‘俱邀侠客芙蓉剑,共宿娼家桃李溪。’”
这卢照龄的两句诗,郑徽曾听他引用过,但前后两次,意味不同。韦庆度的交游极广,自然结识了许多游侠儿,可以供他驱遣,这就是他的所谓“他也不好惹”的缘故。
阿娃却深为担忧,“十五郎,”她迟疑地问,“你不是想杀人吧?”
“不会,不会。杀人要偿命,我干那种傻事做什么?”韦庆度笑着安慰她。停了一会儿,他又说:“对付李六的办法很多,总之,我决不会让素娘落到他手中——回头她来了,你们不必谈这些恼人的事,大家高高兴兴玩一晚上。”
郑徽和阿娃都尊重他的意旨。等素娘来了,绝口不谈李六,所谈的是长安的风物和生活的琐屑。素娘与阿娃,原为旧识,而且颇有惺惺相惜之意,只是平日不容易有相遇的机会,难得见面,谈得十分欢洽。
郑徽和韦庆度都不去打扰她们。他们交换着欣赏彼此的窗课,提出异义来讨论,也谈得十分投机,使这偎红倚翠的席面,成了道道地地的文酒之会。
由文谈到诗,他们的兴致更高了。平康坊的各娼都是懂诗的,因此阿娃和素娘也停止了谈话,静听他们谈论诗。
“你们也别尽听着,”韦庆度忽然注意到了她们,出了一个主意,“替我们唱几首诗。”
阿娃和素娘欣然接受了这一差使,交替着慢声清吟;每唱一首,郑徽和韦庆度互敬一杯酒,不到一个更次的工夫,每人都灌下了十几杯酒。
韦庆度原有很好的酒量,但因肚子里装了些肮脏气,容易喝醉;慢慢地,言语夹杂,狂态渐露,无心再听唱诗,郑徽便做了个眼色,让阿娃和素娘停止。
“我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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