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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儿媚-香蝶-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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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不让她们伺候,有什么关系呢?小夫妻两个关在门里,能出什么事?

一定是她们太过多虑,怎么会觉得姑爷抱着酒坛进门时,有股壮士断腕的悲壮气氛呢?

乔荆江从门缝里瞅见两个丫头跑掉,放了心,动手把门闩上好。

说真的,今晚可是有点冒险的,在不知道结局如何的情况下,他可不希望太多的人看戏。

最好的结果是娘子醉后被他揭出真面目,可她的真面目如何他一点把握也没有,如果是个刁妇还好办一点,若是个泼妇就比较难收拾残局。没旁人看见,日后他可以捏着这个小把柄,可是若从旁观者嘴里漏出去,别说当成把柄捏着,只怕泼娘子一不作二不休,干脆从此本色对人,难过的可是他的下半辈子。

不太好的结果是娘子醉后和她平时无二,这种情况下虽然无趣,但人醉后总不比清醒时能把握自己,照娘子平时这种谨守陈规的表现来看,若本性如此,醒后发现在人前失了态,必然会自责不已,说不定会搬出一条条的妇道来自我对照,然后痛心疾首地忏悔,到时候被烦得要死的还是他。若是没有旁人在看,大不了一发现她本性如此后,陪着她装醉,大家都醉的话,醒来后自然罪恶感要轻许多。

至于最不好的结果,乔荆江觉得那不太可能发生,没怎么细想,不过呢,既然做准备的时候出了点岔子,所以乔少爷觉得还是有点危险的,那就更不能让旁人看见以致家丑外扬啦。

本来吧,乔荆江想准备的是那种小坛的女儿红,一只手就可以拎起的雕花小坛装的酒,量不大,让女人喝足够醉,大老爷们喝正好。可是,当他叫下人送酒来的时候,下人送来的却是中号的坛子。

下人说,“府中小坛的昨儿都喝完了,连坛子都送回店里去,眼下就只有这中号的,要不小的给少爷倒掉一半?”

乔荆江瞪着眼睛站在府中的酒窑前看了这中号酒坛半天,没让倒。

往哪儿倒?装酒的小坛没有,不用酒坛装倒出来会坏掉,直接倒掉?

一坛上好的酒,不知用了多少粮,倒掉一半?

他乔荆江被留候老爷以磨练的借口塞在工部当跑腿的,隔三差五地陪主事的跑到下面去查堤防看灌溉,就算别的好东西没学到,种田的辛苦倒是知道一些。

“甭倒啦。”乔荆江只好把这中号坛子两手抱回屋去。

算我小气,舍不得,总行吧?

他闷闷地想。

回房去的半道上遇见薛毅,看见乔少爷手里的酒坛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你中午可是已经醉过一回,确信酒已全醒了吗?”他迟疑的问,“还是你打算破罐子破摔,就算找不出嫂子的真面目也要她认识你的真面目?”

“我又没打算把这一坛都清空。”乔荆江自信满满地回答,“中午的酒已经醒了,所以就算是一不小心清空,我一半,她一半,半坛的酒量我还是有的。”

“如果嫂子比你会劝酒呢?说不定你会吞下不止一半。”

“她一个深闺出来的女子,再会劝酒也不可能有这坛子三分之一的酒量,不可能支撑到那个时候。”乔荆江算计得很好。

“可有人告诉过你算计自家娘子有失厚道?”

“亏待自己也不是厚道的作为。”

薛毅的同情心大满:“你真是不顾一切了!”

“事关我一生幸福,我已决定破釜沉舟。”

“随你罢!”薛毅长叹一声,“不管结果如何,我和这件事没关系,反正就算你事后想扯上我,我也是打死不会承认的。”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自求多福,”薛毅替他祈祷,“听说前后两位定远候的酒量都不错。”

不出乔荆江所料,娘子在看到他抱进来的酒坛后有些不知所措,听他吩咐莫愁她们上好晚饭的菜后就出门去,今夜再不可来打扰,她眼中似有大祸临头的不安。

“娘子,”乔荆江笑得很客气,“为夫最近有些忙,冷落了娘子,今天要好好陪娘子喝酒聊聊。”

忙?他何时不忙的?从成亲前忙着上青楼,到成亲后每天到工部去混日子,没见他安定过,怎么单单今天觉得对不起娘子了呢?

钟灵狐疑地看看桌上的酒坛,她觉得它对于一顿两个人的晚饭来说,委实大了一点。

“相公,妾身只怕不胜酒力。”钟灵有不妙的预感。

“娘子在担心什么呢?为夫的难道还会害你不成?你放心,我们只喝好,不喝醉。”乔荆江信誓旦旦地保证。

没鬼的话,为何单挑这号坛子?而且,居然把小杯子撤掉,直接把酒倒进碗里。

“相公,这种饮法是饮牛呢。”钟灵小声地抗议。

“男人喝酒都是这么痛快的,”乔荆江不理抗议,“关上门,别人不会知道我们用什么盛酒。”

“但终是不够体面。”钟灵想作最后的挣扎。

乔荆江停下倒酒的手,定定看着钟灵:“娘子,三纲中对夫妻是如何说的?”

“妻以夫为纲。”

“那末夫要以碗饮牛,妻是否也该以夫为纲跟着饮呢?”

钟灵张张嘴巴,没答出来。

这简直是胡搅蛮缠了!

钟灵心中十分沮丧。

她不能反驳,一直以来她都是遵守三从四德的好媳妇,不可因小失大。

乔荆江满意钟灵的木讷反应,把他和她面前的酒都倒满。

“娘子不要如此拘谨,饮酒是乐事,不如边饮边说些快乐事儿。”乔荆江举起碗来。

钟灵知道这一劫难免。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求平安,不求安宁。

想开想通了,她亦抬纤纤双手捧起碗来。

夫妻对碰,先各饮干一碗。

乔荆江看钟灵,钟灵看乔荆江,相互打量。

面不改色。

神清气爽。

“娘子好酒量!”

“妾身只能稍饮,相公酒量才令妾身心服呢!”

再斟。

“娘子,自古来有些饮酒的好话儿,你可会说吗?”

“说是会说,只是不称景。”

“无妨,说来听听。”乔荆江兴致上来。

钟灵微微一笑,眼光流动,乔荆江觉得那眼睛十分好看。

她轻启双唇,柔声念起来,念得缓缓的:“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乔荆江呆住。

她的声音很好听,以前怎么没发觉呢?

他们继续对饮,一饮而尽。

乔荆江拿起坛子,边倒边打量脸色如常的娘子。

事情的发展好象有点出乎意料之外,不过,就算没有灌醉她的打算,好象喝酒这个主意也还不错啊?

“相公!相公!”

她的叫声把他的魂拉回来,他看见她在笑。

“相公,酒溢出来了。”

“哦!”

他赶紧放下坛子,她叹口气,起身去拿来一块布,将桌子擦干净。

她的身段也很柔和,走路的时候没声音,不过和其他贵妇的没声音似乎又有点不一样,乔荆江想,她好象一只猫。

他们继续吃晚饭,吃菜,喝酒。

乔荆江看到,钟灵的脸上稍稍有些酡红。

有个谨言慎行的娘子真是件好事,她不会多话的劝酒,少了很多麻烦。刚开始她还是有所推拒,可是实在经不住他的缠,又不敢明白的反对“夫纲”,于是他饮一碗,她也饮一碗,现在,差不多了吧?

“娘子,是不是有些头晕了?”他试探着小心地问,口气放得十分关心。

“相公,妾身没有头晕。”她低垂着头回答,“不用扶的。”

“哦。”乔荆江点点头,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放到钟灵的肩上。

大概是怕她倒了,所以自然就伸了出去,他想,把手收回来。

其实娘子应该是有点醉了,乔荆江满意地想。

她的小动作开始变得多了,用指甲轻轻的掐桌子边,她自己并没有发现,而他看见了。

乔荆江并不觉得这小动作是什么缺点,发现娘子酒后会做点小动作让他很开心,这至少说明他的娘子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她也有控制不住手的时候,仅这一条就够他满意了。

“娘子的猫绣得怎么样了?”乔荆江决定找话说,把话往别的地方引也许能令她更加放松,都已经喝到这个地步了,不能半途而废。

“快绣好了。”钟灵抬起头回答,她看他一眼,看见他眼中光彩异常,“相公,你莫不是醉了?”

“醉?我怎么会醉?”他笑得和孩子一般坦率,“我们喝得并不多。”

他伸手再去倒酒。

酒坛已经空了。

这个认知让他和她都楞了一楞。

“好象我们都喝了半坛酒。”乔荆江有点难堪地笑笑。

钟灵把目光从酒坛移到相公身上,“呀,好象是的呢。”她也掩嘴笑起来,“可见,妾身和相公的酒量都还可以。”

“我们都还很清醒。”乔荆江庆幸地回答。

“是啊,那我们继续说话儿吧,相公,刚才妾身说到哪儿啦?”

“说你的猫快绣完了。”

“哦,是啊,妾身的猫快绣完了,湘影的花儿也绣得差不多了,不过她的心思不在绣花上。”

“她本来就不喜欢做女红,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还真闲。”

“相公不是也很闲吗?除了在工部混日子,也就是去青楼和酒馆的事了。”

“谁说我很闲?”乔荆江皱起眉来,娘子喝多了以后话也变多了,他喜欢她这个样子,这个样子比起她平时的一付老古板样子好玩多了,可是,他不喜欢她说的话。

“呀!”钟灵低低地惊叫了一声,“相公,你的手……”

他的手放到了她的胸口上。

“我是想扶你一把。”乔荆江瞪着自己的手和她通红的脸。

“你醉了。”她怯怯地说。

“我没醉,是你醉了,你不要摇啊摇的,在我和你说清楚我不是很闲以前你不要醉!”乔荆江不满地大声说。

“相公,我没有摇,是你在摇。”娘子的眼睛眯起来。

他相信是她眼花了。

“我没醉,我也没有摇,是你醉了。”他耐心地向她解释,“娘子,你听好,我不是很闲的,虽然我在工部没有实职,可是我还是要做很多事的啊。”

“但他们都知道你将来是要做留候的,所以都不派实事你做。”钟灵撇撇嘴。

如果不是留候老爷要求,这纨绔子弟只需每日里醉生梦死就可以安稳地过一生,即使是被打发到工部做个不领薪的帮手,看在他老爹的份上,其实也不会派什么大事儿他做。

这一点,嫁过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那是现在,是主事的对我与心有愧,所以不好意思找我麻烦。”乔荆江没好气地回答。

他十分有趣地打量娘子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他倒不知道,她喝醉后居然敢挖苦他了。

钟灵的脸上有了好奇的神色:“为什么对你与心有愧呢?”

“还不是把我当了替罪羊的事?”他悲从中来,满面往事不堪回首的痛苦。

“相公,慢慢说,妾身听着呢。”她引诱他继续往下讲,一边小心的把他放到她腰间的手送回到他身边。

“一年前,我随他去巡视一处洪水泛滥时溃掉的堤防,结果发现地方官克扣了工程款。那时他先跑回京城,结果我被要灭口的杀手追杀了一路,还掉进洪水里,差点死掉。”乔荆江痛苦地抓抓脑袋,“那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但相公你还是活得好好的,所以日子并不是那么难过的。”钟灵不动声色地向旁边移了移座位,不着痕迹地躲开相公向腿上摸过去的手。

“要不是正好遇上薛毅在水边看风景,顺手把我捞起来,今天你就没有相公了。”他突然又笑了,笑得露出牙齿,“所以你的命很好,嫁了个洪福齐天的相公。”

“相公……”她面有难色地开了口,“薛毅兄弟有没有说过你每次喝醉了酒后会做什么吗?”

“我不会醉,顶多装醉。”

“装醉的时候会做什么呢?”

“你指什么?”

“手会做什么?”

“可能会拉他的袖子擦桌子吧。”乔荆江不明白娘子为什么会这么问,他看到她明显松了口气。

“娘子,你好象松了口气?”

“妾身放心了,相公没有断袖之癖。”

“这是何意?”

“没有意思。”

“你肯定是想到什么歪主意了,娘子,你醉了你自己知道吗?”乔荆江怒视钟灵。

她怎么可以这么怀疑他?

“你明明知道我以前常上青楼的。”乔荆江火大地说。

“越说越过份了。”钟灵长叹一声。

“是你先说过份的话。”乔荆江非常不痛快。

“我们会吵起来的。”她提醒。

“会吗?你不是个很会装贤惠的女人?”他有点忍不住了,两只手控制不住地伸出去抓住她的肩头摇。

“看来,不能让你再继续发酒疯,这样套出你的话也没意思。”她再叹,伸出一根手指,点过去。

乔荆江应声而倒。

钟灵站起来说:“相公,你醉了,还是睡觉去吧。”

她俯下身去扶他,脸蛋儿红红的。

他很重,她只好连拖带扶的把他顶到床边,把他放倒在床上,自己也累瘫。

乔荆江好容易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娘子……你会点穴?”乔荆江不可置信地瞪着钟灵。

“钟家人没有不会的。”钟灵趴在床边,疲惫地回答。

武候世家的人,从小都会一点功夫,男的保家卫国,女的养好身子以便生儿育女。

“你还有什么本事是我不知道的?”乔荆江咬牙切齿地问。

“大概很多吧?”钟灵不和这酒后情绪失控的人计较,随口答道。

反正,这种醉酒时说的话,相公清醒后不会记得。

“什么嘛,难道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他似乎非常意外。

“相公,你很吵,还是乖乖睡觉吧。”她伸出手,在他身上点来点去。

“你在干什么?”乔荆江憋住笑,她点着他的痒痒窝了。

“抱歉,相公,我从小没有认真学功夫,所以找不到哑穴。”她满脸的歉意。

他目瞪口呆。

点了十几下,还是没点中。

乔荆江不耐烦了。

“娘子,不是我说你,你怎么会这么笨呢?左边一点……不对……再左边一点……往上一点,对了,就是这里……嘎?”

他哑穴被点,说不出话来了。

钟灵咯咯笑起来,“相公,你终于安静了。”她放心地说。

钟灵站起来,觉得头很晕,她摇摇脑袋,从他身上爬过去,睡到床的里边。

她以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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