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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活与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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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我细心地观察着他,最终确信了他已对周围的环境适应得相当不错了,为了成功,他已全副武装好了。他成了一名狂热的基督徒,并按照浸礼会的教会仪式进行了洗礼;由于有副漂亮的男高音嗓子,他还在教堂里指挥唱诗班。他对那些不可信的宗教的一切蠢话全盘吸收,居然也从中汲取了几条有用的道德上的惩戒。他不再喝酒,戒了烟,并在允许自己每周手淫一次的前提下保持着一种相对的贞洁——他认为手淫是不可避免的行为。至于基督的谆谆教导,他倒不十分重视,觉得那只是一系列为了达到一种不可能实现的完美境界的建议而已;像大多数美国人一样,他满足于一种幼稚的由德国评论家在圣保罗使徒书信基础上建立的道德观,并鄙夷对未来的热爱之情及对不公正的宽恕。    
      几天后,威利提出向我借一千美元,他说每年会给我百分之二十五的利息。听到这个高利息,我不由惊叫起来,因为法律只允许收百分之十二的利息。但他向我解释说如果他拥有一百万美元的话,他可以在对方有确定的担保条件下以每月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的利息把钱贷出去。    
      “你看,”他概述道,“我能轻而易举地每年给你二百五十美元的利息。我们可以在这里买些土地,再在有巨额利润可图的条件下把它们卖出去。这个国家的发展才刚刚起步。”    
      他继续激昂地以这种乐观语气滔滔不绝地说着,没考虑到我一旦借给他一千美元,口袋里就只剩下五百美元的结果。但是,由于我每星期四美元的膳宿费就足以维持生活了,如果把一些东西变卖掉的话,我算了一下,起码在一年半的时间里我的生活不会有后顾之忧。如果威利能遵守诺言,那我在几年内还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前面我已写到过,在劳伦斯我有一段远比我哥哥的这些行动更值得一提的经历。“大事发生前总是会有先兆”,这句谚语只是种诗意的说法,其实有些愚蠢,因为实际上大事的来临往往是出人意料的。    
    


第五章奇遇(2)

        
      一天晚上,我参加了一场政治性的集会。会议在靠近我所住旅馆的自由大厅举行。参议员英高尔斯联同一名国会议员将在会上就所谓的“格兰杰”运动发表讲话。格兰杰运动是西部农场主为了在政治上抵制华尔街的剥削而进行的初次尝试。大厅里挤满了人。我注意到在我的身后,有位面孔很吸引我的男子置身于两位长着灰色眼睛的漂亮女士之间。即使是现在,他的面容仍能非常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我们分离的那么多年仅仅好似眨眼的一瞬间。他的前额白净饱满,下面恰到好处地长着一双浅黄褐色的大眼睛。他的头发和颊髯呈近于红棕色的栗色,但最吸引我的还是他的眼睛,我几乎为之着迷,因为我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眼睛,它们充满坦诚,而且饱含善意,一种永不断绝的善意。    
      但是他的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一个小竖领,及一条黑色的窄小的丝绸领带,从我英国人赶时髦的心态来看是令人发笑的。那两位女士显然是姐妹,她们极力地奉承、恭维那位男子,其程度让我觉得很受侮辱,因为我孤独地站在一边,心中充满了嫉妒。    
      那名参议员英高尔斯开始了他惯常的讲话:他承认农场主有理由联合起来,但财政巨头的势力是很强大的,而且,不管怎样,农场主和银行家都同是美国人,大家首先是美国人,永远是美国人,是美国人就应该一致对外。这些废话受到了全场听众长时间的热烈欢呼。轮到那名国会议员时,他大声地讲了些类似的爱国主义方面的无聊透顶的话。他讲完后,大厅的各个角落里传出了要求史密斯教授上台讲话的欢呼声。他听到身后有阵小声的讨论,回头看的时候,我已猜到了那位漂亮的年轻男子正是史密斯教授,他那两位女崇拜者正在鼓励他快点登上讲台以响应听众的要求。    
      他没让她们请求太久,当他来到演说者身边时,全场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他仪表堂堂,身高五英尺十英寸,肩膀很宽,身材修长。他的嗓音十分嘹亮。他解释说:“在东方工业国和西方农业国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利益之争。前者对进口物资征收许多关税,后者则需要便宜的、铁路税低一点的制成品。事实上,此处牵扯到的只是一个简单的算术问题,通过一项和解就能解决。应该认识到每个国家都应大力发展自己的工业,达到自给自足的水平。很显然,现在应采取一项措施:联邦政府应该将铁路购买回来,并在农场主的利益下经营它。久而久之,美国制造商之间的竞争也自然会以降低价格而收场。”    
      大厅里好像没有人能听懂这项明智的建议;然而,当教授结束了他的演说时,大家的欢呼声如暴风雨般骤起,这令我想到了在听众中有不少人是来自国立大学的学生。    
      史密斯教授回来后,受到了那两位年轻女士的热烈祝贺。这时,不知受什么冲动所驱使,我站起身来,径直走上讲台。我的突然出现引起了全场的一阵哄堂大笑。我的样子肯定很怪异,因为我穿了身赶牛人的衣服,根据里斯和德尔的口味修改过。我宽松的天鹅绒马裤的裤腿塞在齐膝的长统靴里,腰带合身地为我固定住一种鹿皮做的工作罩衫,由于日晒雨淋,它的领口和袖口已变得又窄又短。    
      那些笑声反而激励了我,我走近主持会议的镇长,问道:    
      “您能让我发言吗”    
      “当然。”他回答道,“您叫什么名字”    
      我告诉了他。他显然把我的介入当成了一个很好的笑话,因为他宣布说有位“哈里斯先生”想对大家发表演说,不管我想陈述的是何种观点,他希望众人能好心地给我这次机会。当我面向听众时,他们重新大笑起来,而且前俯后仰地笑了至少整整一分钟。我静静地等着,在一个适当的时刻,大胆地说道:    
      “看来很多美国人及民主人士喜欢根据穿着、胡须的长度及钱包里的钞票来判断一个人”    
      瞬间,听众因惊奇而静寂下来,会场鸦雀无声。我继续说了下去,把从斯图尔特·米尔那里学到的东西都陈述了出来。我说自由竞争是生存的法则,是为了生存而斗争的另一个名称而已,每个地区都应集中精力去生产它最容易、最适合生产的东西,以便拿自己的产品同别的民族的产品相交换。这就是强大的经济法则,劳动地域分工的法则。    
      美国人最适合生产谷类和肉,可以用它们来交换英国的呢绒、法国的丝绸及爱尔兰的亚麻。这样做能让农场主致富,使开垦新土地成为可能。对全国来讲,这比以前利用所有的消费者去令几个东部工业国家致富的做法强上一百倍,那些工业家们在欧洲自由竞争面前总是无所适从。我还指出农场主应该和工人们联合起来,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这样才能与依靠别人的脑力及体力劳动过着寄生生活的东部工业家相对抗。最后,我勇敢地总结道:    
      “这个合理的计划一点也不会吸引你们的参议员和国会议员,他们更喜欢理智的油嘴滑舌,它也不会吸引你们认为‘阶级斗争只是一道简单算术题’的文雅的教授这句引语我是模仿史密斯教授的嗓音说出来的,但此计划会被受够了贪婪工业家剥削的美国农场主所接受,它应成为你们新理论的第一篇章。”    
      说到这里,我向镇长打了个招呼便走下了讲台。听众们掌声雷动,参议员英高尔斯走上前来与我握手,希望能进一步地认识我。片刻后,我回到了座位上,史密斯教授欠身微笑着对我说:    
      “您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课:我从来就不是一名演说家。我解说的东西可能看起来没有逻辑而且有些荒谬,但如果您愿意与我交谈的话,我相信能说服您承认我的理论并不是没有实践价值的。”    
      “我毫不怀疑,”我回答说,被一个不认识的人如此取笑让我觉得羞愧和慌乱,“我没有很好地理解您报告的要领,我很荣幸能与您交谈一下。”    
      “今晚您有空吗”    
      我点了点头,他的邀请因此确定了下来。    
      “那么,就同我到我家里去吧。这两位女士住在城外,我们得先把她们送上车。”    
      他向我介绍了一下两位女士。胖一点的女士好像是叫莫心夫人,另一位女士是她妹妹——史蒂芬小姐。我向她们鞠躬致意后,我们一起走出了大厅。在这两姐妹的敞篷两轮轻便马车驶远之前,我一直很小心地呆在后面。然后就同教授到了他的住处,开始了我们约定好的谈话。    
      如果我能把这次谈话逐字逐句地记录下来的话,这张单薄的纸定会大放异彩。我们一直谈论着,或者不如干脆说史密斯教授谈论着,因为我很快就发现他的学识远远地在我之上;他毫不费力地就鉴别出我的观点与米尔的如出一辙,他有些轻蔑地笑称米尔是名资产阶级经济学家,而且是个英国人。    
      史密斯这个人注定要改变我的一生,用他的理想来启发我。与他的初次交谈是令人难忘的,甚至可以说是神圣的。他让我知道了马克思与恩格斯的理论,轻易地使我相信了土地及它的产物、煤矿、石油,都应属于集体所有。这个集体在大众的利益下,同样掌管着一切工业。    
      我屏住呼吸,生怕漏听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但同时我也存有一丝疑虑,他的举止和充满感情的嗓音令我心潮澎湃。他陈述的观点都很清楚明白;他能把拉丁语和希腊语、法语和德语讲得像英语一样好;我从未想象过一个人能有这么多的学识,而且,当我为了证明一个意见而背了几句斯温伯恩的诗时,他居然也都知道。他自若地拥有这些知识,就像在他光辉的思想上披了件轻便的外套。在我的眼中,他像太阳神一样美,我从未碰到过能与他相匹敌的人。    
      天渐渐亮了,但我们仍在交谈。我得知他在国立大学教拉丁文,他希望我能去这所大学注册,从十月份开始上课。    
      “我无法把您当成一个牛仔来看待,”他说,“不,一点也不能。一个牛仔怎么能熟知维吉尔的所有作品及斯温伯恩的诗呢这太荒谬了您有义务发展您的知识才能。”    
      “我的钱太少了。”我回答说,开始后悔把钱都借给了哥哥。    
      “我跟您讲过我是名社会主义者。”他微笑着说,“我在银行里有三四千美元的存款,您可以取出一大半来用在学业上。”    
      他亮闪闪的眼睛吸引着我的目光。这难道是真的我的心中不由一阵狂喜。在这个世界上,仍存在着一些高贵的灵魂,蔑视钱财,关心比金子还宝贵的东西。    
      “不行,”我说道,泪水涌上了眼眶,“我不能拿您的钱。但既然您对我的好印象能让您如此慷慨地对我,我答应您去听课。然而,我很怕当您发现我的无知时会对我大失所望。我十四岁那年就辍学了。”    
      “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能把逝去的时间补回来。”他说,“顺便问一下,您住在哪里?”    
      “埃尔德雷奇旅馆。”    
      他一直把我送到门口,然后才和我告别。我最后望了一眼他那因明亮的双眸而熠熠生辉的脸以及修长的身影后才离开。迈着轻盈的步伐,我感觉进入了一个新世界,虽然实际上世界还是老样子。    
    


第五章奇遇(3)

    如同在奥弗顿桥,我满眼都是大自然的美景,现在我的眼里看到的全是一个独一无二的思想的伟大。    
      “遇到这样一个人是多么幸运的事啊”我不停地这样想着,并且觉得这像一位神携带着神赐的才能在跟随着我。    
      这个想法打动了我:    
      “此人选中我的方式很像耶稣在挑选他的门徒:‘来吧,我这就让你成为使徒。’”    
      这时,我的心和灵魂已经都献给了新福音书。    
      在这个奇妙的星期里,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在旅馆的餐厅里吃饭时,我注意到邻桌有位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神色疲惫而忧虑。他每次吃午饭时,总是先喝一杯热水,再吃一个在炉子上煮熟的苹果,上面浇着大量的厚厚的奶油;晚饭时,他吃一点小牛肉,主食是煮熟的米饭,但他从来不吃土豆。当我好奇地问他时,他解释说这是因为他夜里经常失眠,消化不好。他告诉我他叫梅休,并说如果我想玩纸牌或其它什么赌博游戏的话,找他就可以了。我笑着回答他说虽然我有许多消遣办法,但连扑克牌也不会玩。    
      与史密斯教授交谈后的第三天,我去吃晚饭时晚了一会儿,梅休也随后才到。等我吃完后,他站起身来,邀请我去参观一下他在街道对面开的“赌场”。由于没有更好的事可以干,我很乐意地接受了。赌博厅设在旅馆对面一幢房屋的第二层楼上;房间非常整洁,服务也很周全。侍者、小伙计和清洗工是三个黑人。长长的房间布置得很舒适,非常明亮,总而言之看上去很舒服。    
      正当他殷勤地接待我之际,来了一位女士。简单的几句交谈后,梅休向我介绍说这是他的妻子。梅休夫人看上去有二十八或三十岁;她个子很高,身体柔软而纤细,脸不是特别漂亮却很生动。她五官端正,长着一双灰蓝色的大眼睛,如果她的脸色及肤色更深一点的话,她无疑是相个标准的美女:不管她的头发是纯粹的金黄色、褐色、还是红棕色,都会使她更加动人。她的穿着很有品味,举止优雅迷人。在谈话过程中,我了解到她很喜欢读书。很快,梅休的工作繁忙起来,她起身准备离开。我请求她让我送她回去,她笑着同意了。他们家在一座瑞士山区木屋式的漂亮别墅里,位于与马萨诸塞街平行的一条街上,几乎正对着一座庞大而丑陋的教堂。    
      当她上台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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