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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9-深圳,你让我泪流满面-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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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那决不是一般的妇人能做到的。我的那帮朋友虽没吃着葡萄,心里八成也是佩服的,所以决不可能真正同情我。
一个人如果忽然想脱胎换骨,那原因多半在于发现了自己的愚蠢。在全中国的人文知识分子都在狂热地读尼采、读弗洛伊德的时候,我因受婚变的刺激,大彻大悟了。我不能再愚蠢下去了,我要现实。知识分子这张皮,我不要了!
第一部分我和蛇口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的弃文从商,当时可能并没有我上面说的那样惊天动地。知识分子都有事后危言耸听的臭毛病。转机其实是由一封深圳来信引起的。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当时正在深圳春风得意,不知从哪个渠道得知我戴了绿帽子,便起了怜悯之心,特地写了封信来劝。他说,钱锺书老先生在《围城》里有句话,我们男人万万不可忘,即“女人如衣服”。既然那个王八蛋小柳把你的衣服扒了去,你向隅而泣还有什么用?如今还有谁因为看不得人家流泪而改邪归正的吗?改革开放到如今,衣服被人扒了,应该是件好事。人穷思变嘛!这件事我看终于能使你脱胎换骨了。深圳这地方,花花衣服有的是,想穿什么风格的,随你便。趁着放暑假,我看你还是过来散散心吧,没准儿就能穿上一件新衣服回去呢!我看了信,心动了。想想自己在这里独自嗟伤,人家小柳拐着我的老婆,正在海南岛上得意洋洋地嚼甘蔗呢,我这不是傻么?改革开放都这些年了,我足不出户,不知道商业新浪潮是个什么模样,还不如就此到深圳去看看。你们这一对男女可以去海南嚼甘蔗,我也可以去深圳尝尝菠萝的滋味儿是什么样。说不定,用不了一个暑假,就算老婆要复婚,我可能都要不愿意了。就这样,我坐火车去了深圳。走的时候,知识分子的臭毛病还没改掉——拎了一个旅行袋,装了整整一袋子弗洛依德、荣格、尼采、萨特等等文化老爷子们的书,准备到深圳去修身养性了。
事情果然不出我的同学张怀民所料,到深圳还不到一个月,我就脱胎换骨了,完全变了一个人。那些书,那些老爷子们的呕心之作,在深圳,被我东一本西一本的,没等暑假过完,就扔光了。
我的那位同学张怀民,当时在深圳的蛇口工业区谋饭吃。他跟我在大学是上下床,铁哥们儿。在大学里特立独行,傲视群小,是个厉害人物。人机灵,书也读得扎实,瞧不起半瓶子醋的某几位教授。在这一点上,我们臭味相投。几年不见,他在深圳发起来了。人整整胖了一圈儿,眼镜也换上金边儿的了,西装笔挺,皮鞋瓦亮。要是在过去,我就得嘲笑他“沐猴而冠”,但现在不行了,到人家家里去蹭饭,不大好意思这么放肆了。只好当面夸他:“兄弟,够风度,像个时代精英!”
怀民的太太不在家,暑假带着儿子去内地探亲去了。怀民说:“你来得正好,家里清静。那小祖宗要是在家,你就瞧着鸡飞狗跳墙吧。你放心住下,买个地图,愿意上哪儿玩上哪儿玩,吃饭回来吃也可,在外面吃也可。我忙,时间就是金钱啊,陪不起你。你主要就是感受一下深圳的气氛,别老想不开。老婆去了,那自由可来了,我羡慕还羡慕不过来呢!”
从这一天起,我就和蛇口结下了不解之缘。
蛇口这地方,如今已经衰落了,跟年轻人说起,大都茫然不知所谓者何。可是在那个年代,蛇口区区一地,大名如雷贯耳,与整个深圳齐名。虽然它只是深圳的一个小小的卫星城,方圆不过八平方公里,一脚油门就横穿而过,但却容纳了五、六万来自五湖四海的打工者,都是才二十来岁的姑娘小伙,花样年华。你想想,我在这种地方,能没故事吗?
在蛇口这个地方,每年七月前后,都有不少从内地来的应届大学毕业生,没头苍蝇似的四处找工作。我来了一个星期,一出门就遇见这些人——领带飘飘,手拿求职资料,一脸臭汗地在街上乱走。那时候,蛇口的公司多如牛毛,经济增长好像也不光是数字上的,就业比现在要容易多了,差不多是个人就能找碗饭吃。别看大学生们刚来的头几天,惶惶然像个没毛的雏儿,几天之后,只要落下脚,就人模人样,满口的商业术语。名片一掏,不是“经理”就是“主办”。我耳濡目染,感叹乌鸦变凤凰竟是如此之简单,不禁也动了求职的念头。
跟张怀民一说,他就笑了:“老兄,醒过腔来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老婆的事咱们先不说,就你那中学教师,实在是鸡肋,还干它做什么?在这儿,只要你进了公司的门,工资最低五、六百,不是强过你那百八十块?”他立即给我写了一张条子,递给我说,“我这公司是进出口公司,不经过历练,你干不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是个文化人,在一家公司当顾问。我叫他姚老师。你去找找他,没准儿能有机会。”
那天一大早,我拿着条子,按地址就去了石油大厦。姚老师没有找到,有个挺年轻的公司职员接待了我,东问西问地聊了聊。我见这事情根本没什么着落,甚为失望,就想走。不料想那后生说:“先生,我看您也甭找姚老师了,他只是我公司一个挂名的顾问。你不就是想找工作吗?我公司录用你了!”我恍然如梦,期期艾艾地问:“请问您是……”他忽然威严地一挺身,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我就是本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我一愣,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才明白过来,特区还真的就是特,原来有这么年轻的总经理。若在内地单位,像他这样的主儿,也就是跑腿打杂的料。当下我调整了一下心态,马上问道:“那么,我可以干什么工作呢?”他答:“先干办公室主任。”我又问:“待遇大概是多少呢?”他答:“八百五,请客吃饭三百块以内可以签单。”这样的待遇在1988年,简直是天方夜谭。我心里一阵狂跳,好像走路捡了美元没被人看见,连忙说:“好的,总经理,你看我什么时候来上班?”他答:“下午两点半!”我又是一愣,心说:好家伙,我算是见识了,无怪乎深圳遍地高楼,蘑菇似的密集。没有速度行吗?时间就是金钱,在这里才是真理。我不由一股豪气顿生,站起来打了个立正,说:“谢谢总经理栽培!”那年月,时代变化太快,现代汉语的表达几乎要跟不上了。此情此景,不模仿电影里的旧时人物,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第一部分她们显然习惯了屈从于命运
回来跟怀民一说,怀民淡淡一笑,没当回事儿,只说:“先干着吧,体会体会。”想想,他又忍不住笑了,“老夫子,怎么样?当商人了,不虚此行吧?”我连连点头,说:“好,想不到!到底是深圳,什么都快。”怀民忽然严肃起来,叮嘱我说:“你可记住,深圳的老板,炒鱿鱼也是快!”
就这么,我完成了人生的一次大转折,在本无可能有我一席之地的商业场上,开始混饭吃了。从此我坚信,无论是历史发展,还是个人的命运,根本就没有什么必然规律可循,一切皆在于偶然。否则的话,我至今还是个中学教书匠,劳碌一辈子,培养了无数应试教育的废物,然后自己也成了废物,无声无息地退休完事,哪里会有后来的传奇阅历?
现在,我要说说我的这公司了。我平生所加盟的第一个公司,是个最混蛋的公司,也是一个最浪漫的公司。它的混蛋,在于它后来终于使我灰溜溜地离开了深圳。它的浪漫在于……生活于其中,实在是太美好了。这一点,我在本书中要慢慢地讲。公司跟蛇口工业区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在蛇口租了写字楼和厂房。公司的职员,有十来个;下属工厂的工人,有百来个。不过是个商业大潮中微不足道的小公司,但是其特色,可以写进《中国公司史》。单说与公司有关的人当中,就出了两个后来声名显赫的明星人物。
我到了公司第二天,才弄清楚,原来我是公司招聘的第一个有大学文凭的人。在此之前,公司属草创时期,雇不起大学生;老板也想不到有大学生可以为他卖命。更重要的是,老板在见我之前,根本没想到大学生的“门面效应”。从我之后,他在这几个问题上大彻大悟,基本上非大学生不招了。
在我之前的职员,都是跟他白手起家创业的哥们儿。老板做过打工仔,所以老职员也差不多都是打工仔、打工妹。我最初上班时,同事当中的女职员其实就是打工妹,穿得都还不错,但和白领丽人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这一点点——我说不清是服饰、气质,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就构成了天渊之别。总之,总体效果土里土气。其中有一个,姓安,老板叫她“小安子”。安小姐喜欢文学,在办公室坐着,有两件事使她与众不同,就是不停地看报纸和写诗。老板来巡视,看到她这样,倒也不大责怪。只是在另外的场合,偶然想起来,会当着众人面数落说:“小安子,写那个东西,有什么用啊!”其鄙视之状,犹如在说典故里的“猴子捞月”。但是,小安子这只执着的猴子,在深圳二十年来进进出出的三千万打工妹中,还真就让她捞到了月亮。她是谁?说出来吓你一跳:她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深圳打工妹作家“安子”,安丽娇。深圳开埠二十年的历史中,数二十个名人,就能数到她一个。小安子在若干年后,一本书出名,也算是一个人物吧?可惜,我跟她共事还不到三天。老板自从聘用了我,便开始关心起员工们的“出身”了。三天后,就把公司里所有的打工妹元老都给炒了。
我刚进公司,完全适应不了这种资本化的人事制度。小安子她们显然习惯了屈从于命运,各自默默收拾办公桌物品,准备黯然离去。我实在看不过,挺身而出,找到了老板。我说:“你不能这样,她们没有错儿。”老板嘿嘿地笑了:“是啊,没犯错误。但是她们没有用!今后,我公司一律聘用大学生。”我初来乍到,不知资本家的厉害,还想要抗争一下。老板脸色就有些不好:“这是特区!公司不是慈善机构。这件事,你不要说了。”我只好默默退下。小安子她们收拾好了东西,就不卑不亢地走了。我当时挺怜悯她们,全然没有料到,她们中的一个,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一名与共和国永远共荣耀的大作家。
我要讲的另一位,是老板的一个朋友,那时候常到我们公司来串门。人很谦虚,当过兵,搞过技术,当时也在办一个公司。他的公司远不如我们公司气派,只在居民楼里租了一套房。搞技术的人,做什么都比较朴实,从没见过他西装革履,一年四季都穿那种没个性的浅色夹克,一不留神,还以为是装空调的师傅。这人姓任,没事儿就上我们公司来坐,对我们的办公环境、办公程序、文员素质赞不绝口,经常露出羡慕之色。他老是对我说:“唉呀,主任,你们的人这么训练有素,都是你的功劳吧?”而如今,这位朴实的老任,已是中国大型民营企业的总裁了。我当时的嗅觉也真是迟钝得可以,跟老任聊了那么多次,全不察觉眼前的这位,将来会成为一个风云人物。否则,我今天说不定能做上他的副统帅。
好了,后悔药就不在这儿继续吃了,接着继续介绍我们的浪漫主义公司。
就在华为的老任带着一帮小年轻在他的民居里鼓捣电话机的时候,我的老板正带着我们尽情享受新生活。我们的公司,可谓全世界绝无仅有。单说名称吧,就让人拍案叫绝,叫做“艺术科技有限公司”。在座的读者,懂科技的可能有千千万万,精通艺术的,也可能车载斗量。但是既懂艺术又通科技的,我有把握说,万里也难挑一个。至于能将两者综合到一起的,那就只有爱因斯坦死而复生了。一般人见到我们公司的名字,立刻就晕菜,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们公司的高层职员,对这个名称心领神会,凡与工商、税务、银行人员应酬,见着懂艺术的,就大谈科技;见着懂科技的,就大谈艺术;所向无不披靡。至于公司的经营业务,我今天干脆就解密了吧,其实就是剜窟窿盗洞从银行里弄贷款,北京人叫“扎款”的是也。
第一部分我们老板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们的老板,来自内蒙边缘一个林区小镇,以他所受的教育程度,决不可能完成经商方面的启蒙。但这家伙无师自通,走了一条与帮他的老任截然不同的道路。我们这个公司,跟科技沾不了多大的边儿,其实是做玩偶工艺品的。乍一看,像模像样,有工厂,有生产线,有设计师,有工人,有市场部,有总办,有财务部、有前台接待,五脏俱全,非常完备。但只有一条,我们心知肚明——这只五脏俱全的母鸡是下不了蛋的。也就是说,它没有销售市场,一件产品也销不出去。原因比较多,比如,当年富到既有闲心而又买得起工艺品的那个阶层,多是大老粗,靠贩鱼、炒瓜子、走私录像机起家的,艺术指数比较低。而儒商一流的人物,则还在襁褓之中。如老任那样的,正在民居里苦苦奋斗,还顾不上玩物丧志。所以我们的产品无人问津。最大的原因还在于,我们老板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根本就无意于提高本民族的艺术鉴赏力。搞这么个煞有介事的摊子,目的就是为了对付银行,要刀刀都从银行里“扎”出血来。
那时银行信贷科的人,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真是单纯到令人感动。我们公司一个礼拜总要接待这么三、四拨,都是上门动员我们贷款的。现在回过头去看,这种事情,简直难以置信。可是在1988年,这种事儿不奇怪。那时候与现在太不同了。那时候的钱不毛,一块人民币能兑差不多两块港币,加上物价也还比较本份,所以,无论是公司还是个人,都好生存。几个银行,你贷三十万,他贷五十万,一凑就凑起了一两百万,正常的话,够公司花两三年的了。我至今慨叹的是:我们的老板,一个初中生,不知《哈佛经济学》为何物,居然能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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